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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好不容易盼来了景祐,却因为跟来了一大堆不请自来的人而只能匆匆见上一面。那些常年混迹军营的人大大咧咧的,见到她也不害羞,反而会饶有兴趣的看上几眼,胆子大的甚至会不带恶意的调侃几句,并美其名曰:膜拜三皇子妃。

    呸!风暖心里狠狠的啐了一口,什么膜拜,压根就是把她当猴看!这样想着,对同样不请自来的邹羲自然也没了好脸色。邹羲在她这无缘无故得了冷眼,有些尴尬也有些无奈,不过却还是耐心的跟着她身后,风暖一看过来就换一副委屈的表情,活像个小受气包。

    走了几句,风暖不耐烦的停下来,转身看着化身深闺小怨妇的三皇子邹羲,低吼道:“你到底想干嘛!饭也吃了旧也叙了,你的属下都准备走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当你的受气包。”邹羲亦低声说,明明是一副委屈到不行的神色,语气却过分的温柔。

    听他这么说风暖脸便红了,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恶狠狠瞪他一眼扭过身子继续大步朝前走,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邹羲却是三两步就跟上她把她拉住,低下头问道:“心情可好些了?方才他们的话你无需在意,他们是看着你可亲才大着胆子开你的玩笑,我会说诫他们,下次便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说到这又笑了,面上竟带了些微调戏的神色接着说到:“不过待你下次再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估计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子妃了,可以用身份压着他们。”

    听完这话,风暖原本红了四五分的脸红了个七八分。

    一扭头发现邹羲正扶着自己肩膀,两人挨的极近,正想伸手推他一推改变这种局面,忽又闻身后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

    “姐?三皇子?”正是风暖心心念念的景祐。

    见两人齐齐回头看他,景祐忙不迭捂眼干笑着后退两步,嘴里碎碎念着:“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嘿嘿,继续。”手虽捂着眼睛,手指却微微开了缝。

    风暖有些哭笑不得,朝景祐走了一步说道:“你瞎想什么呢?”

    “瞎想?我没有瞎想。”见姐姐面色不郁又狗腿的赶紧改口,“不对不对是我瞎想了,我绝对没有看见姐姐和姐夫大白天里亲热!”

    邹羲听罢忍不住要笑,忽然感觉身边人有点不对劲,偏头一看,只见风暖原本就红了七八分的脸蛋红了个透,一双妙目有些慌乱又有些搵怒。他光是看着,就感觉到了风暖浑身上下不断喷出的兹兹热气。

    虽然很想看佳人发怒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为了避免被祸及,邹羲还是选择撤掉。当下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我还有点事,你们姐弟慢聊”便施施然的溜之大吉,留下景祐兀自在那心惊胆战。

    “姐……”景祐咽了口唾沫,谄媚的走到风暖面前试图巴结。

    风暖冷笑一声:“姐夫?亲热?”语调奇异的上扬,尾音拖得长长的,直听的人心里发毛。景祐不敢多言,只哈哈打着马虎眼,原以为迎接他的是一场暴风雨,不料风暖说了这两句后便再无言语,也无动作,只是深深的注视着他。

    景祐被盯得心慌,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风暖扭头便走,脚步飞快一丝停顿也无,顷刻间便走到了房间门口,啪的关上了门。

    景祐此刻才真慌了。他不怕风暖骂他打他,最怕她不理他。从前在山上时,有一次他不小心把风暖惹急了,风暖愣是半个月没理他!整整半个月看到他都是跟见着一根狗尾巴草似的,轻轻一瞟就过了,一个眼神都嫌多。

    “姐你别不理我,姐我错了我不该乱说话,你开门啊!”景祐跑到门前啪啪敲着门。

    敲了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应,景祐便退了几步试图撞开门。不料刚退后站稳,就听见吱呀一声,门开了。

    景祐一愣,旋即扑了上去:“姐你肯原谅我啦!”

    风暖伸手稳稳的接住他,说:“什么原谅不原谅……我从来就没生你的气啊。”

    “那你为什么……”景祐边问边抬头,待看清风暖的脸后,一瞬间失声。风暖的眼睛湿润,鼻头微红,像是刚哭过。“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哭了?!”景祐真真是失措的摸样。

    “我没事,我只是……情不自禁。”风暖轻轻一笑,“我只是因为你回来了太高兴罢了。”将近一个月不见,今日好不容易能见上一面,如何能不高兴,急急避开,只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落泪的狼狈样子罢了。

    景祐闻言有些愧疚亦有些感动:“没能早点来看姐姐,是我不对。”

    “傻瓜。”风暖伸手摸摸景祐的头,“我怎么会怪你呢。”男孩长得快,兜兜转转半年,十三岁的小子如今已到她颈项了,再过段时间,怕是就不能摸到他的头了罢。

    “奥对了,”景祐突然说,“我有个东西要给姐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浅色的圆木簪子,雕工精细,头上镶有三朵玉石的小花儿,分别是黄白碧三种颜色,看起来十分可爱,也十分珍贵。他将这簪子递给风暖,嘴上说到:“从前姐姐过生辰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今日却不行了,我从前也未送过姐姐什么礼物,这支簪子是我费了好大功夫得来的,就送给姐姐做生辰之礼罢!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风暖心中一暖,几乎又要落泪,好歹忍住了,忙接过簪子努力笑道:“怎么会嫌弃呢?高兴还来不及。难为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辰,我自己都快忘了。”说着揣着簪子拉住景祐的手往屋里走,便走便说:“瞧我,光站在门口跟你说话,进屋来坐坐吧,下午该没什么事了吧?我们一起喝会儿茶。”

    景祐本想说下午还要准备准备晚上好进宫,看着风暖笑意浓浓的侧脸,却是怎么也说不出了。

    “这是新绿,是金陵的特有的茶叶,虽然是属于碧螺春的一种,却比碧螺春更加清新甘甜,你尝尝看。”落了坐,风暖倒上一杯茶推到景祐面前。

    景祐喝了一口便赞不绝口,且不管他是敷衍还是真心,风暖却是打心底感到高兴。也许,现在只需要景祐多陪她一会儿她便知足了。

    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傍晚,景祐见天色不早,只得无奈的起身告辞,风暖虽心中不舍,却也没有再开口挽留。

    站在门口目送景祐离去,风暖轻轻叹了口气,无限落寞的转身回屋。坐在状镜前摩挲着景祐送她的簪子,想着远在流凌山的舅舅一家,又想到去年今日一家人还团团圆圆的坐在一起吃着舅母煮的长寿面,一起为她庆祝十六岁生辰,而今年却只留了她一人,眼角便沁出了一滴泪。

    深吸口气,风暖将眼角的湿润迅速抹去,唤来了红藕,问道:“家中还有没有酒?有的话拿些来,左右我们三个也无事,便一起喝些酒如何?”

    红藕想了想说道:“酒自是没有的,倒是有些花酿,也有微微酒意,姑娘要是想喝我便去拿来。”

    风暖却摇了摇头:“若是花酿便罢了,太软绵,喝不出味道。。”

    红藕听了便不再言语,帮着风暖把屋子稍稍收拾了,便说去准备饭菜,兀自退了。

    景祐这边进了宫,一开始却并不是晚宴,而是殿前赐官。

    奉阳王今日心情大好,大大小小的官位全部亲赐。宣旨的公公念了长长一封圣旨,直念的人昏昏欲睡。不过景祐好歹是听清了,许戟得了个兵部侍郎,而他是兵部令史。说起来也算是有缘,他们本就关系好,现在还在一起做事,且许戟是他的上司。当即许戟便拍了拍景祐的肩膀低声道:“阿祐,大哥定会罩着你的,放心。”

    景祐已经习惯了许戟总是突然冒出来的良好的自我感觉,当下抿嘴笑了笑,道:“如此便多谢许大哥了。”

    许戟笑弯了眼,连声说:“好说好说。”

    赐完了官,晚宴才算正式开始。一时觥筹交错好生热闹。今日宴请的官员,好多都是景祐第一次见到,本来认识的不多能与他交谈的人应该更少。但因景祐一届新人,一开始便得了兵部令史的位置却是不简单的。因此好多人便借了机会过来与景祐敬酒攀谈,刚开始景祐还有点不知所措,需许戟在一旁帮衬着,后来喝的多了应酬熟了,便也学的收放自如。

    其实景祐的酒量是不错的,但毕竟年少,多喝了几杯便有些过头了,脑子开始晕晕乎乎的,连带话也开始说的不利落。许戟见状便要带他离开,邹羲遥遥见了,摸摸袖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不慌不忙的自许戟这截了景祐去,又三句两句骗的许戟为他挡酒,然后无声无息的走了。

    待到风暖家门前,已是月上中天。

    风暖出门一看,见到邹羲未免有些疑惑,待看清他身畔那个醉醺醺的人是景祐时顿时大惊失色,忙扶了景祐进屋,唤了蕊珠去煮些醒酒汤,又叫了红藕帮着把景祐的身子擦了擦,这才有心思招呼邹羲。

    “没想到景祐醉成这个样子,多谢你送他来。”风暖言辞间还有些忧心。自金陵城破后,景祐便跟着许戟住着,否则她也不会一月未曾与他见上一面。

    邹羲本想正经回答,却不知怎的忽然心思一转:“那你要怎么谢我?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以身相许可不行,要不亲我一口?”

    风暖冷笑。

    邹羲撇撇嘴,从袖兜里掏出一串粉珠玉扣递给风暖。

    “这是什么?”风暖看了这串玉扣一眼,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邹羲。

    邹羲轻轻咳了咳,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贺你生辰的。时间匆忙,我一时也找不到更好的,你暂且收下吧。”话虽说的从容流利,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脸上泛起了丝丝红晕。

    生辰?风暖这次是真正惊到了。“你……从何而知我的生辰?”

    “这个,”邹羲干笑,“今天下午听你和景祐说的。”

    “你居然偷听!”风暖怒目而视。

    “不算不算,我这是打听情报。”邹羲不自在的辩解,手往风暖手上一按,“收下罢,好歹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说完又怕风暖不要,急急忙忙的说:“人我也送到了,礼物也送了,时候不早我该走了。”然后飞快的起身窜出门。

    风暖没来的及唤住他,只见得他的身影飞快的一闪然后不见了,无奈之下只得收下那玉扣。

    这玉扣是粉色海珠和羊脂玉石串成的,每一颗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邹羲却说是仓促间找来的,谎话说的也太明显了。风暖回想着邹羲脸上有些别扭又有些慌张的神色,不由得扑哧一笑。细细看那玉扣,却觉得有些眼熟。

    忽然,风暖脑中念头一闪,脸霎时红了。

    为何?原来那玉扣是有来头的。这种玉扣她曾在书上见过,名唤胭脂扣,一般是达官贵人送给自己心上人的定情物。

    胭脂胭脂,正是玉面腮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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