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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扮猪吃老虎

    受了伤不灵活,但要躲过掌钰这致命一刀却是轻而易举之事,她自己知道,胥妃也知道。

    她用自己的伤给胥妃时间,也给胥妃留一条后路。

    如若胥妃胆小,那么就是她失算。

    但她相信胥妃若真是胆小,这个世上也不会有雷雷。

    的确,金戈没有失算,当掌钰把刀插进她肩胛那一刻,刺痛骤然袭来。

    下一瞬,刺痛又蓦然消失。不知道是因为痛得麻木,还是看到胥妃握住一个宫卫的手,顺势将宫卫手里的刀送向掌钰。

    扮猪吃老虎。

    这是突然浮现在金戈脑海里的一句话,胥妃将它释诠得很到位。

    胥妃不弱,就算功夫不及她,但对付一两个小喽啰是没有问题。

    何况那个宫卫向她挥刀并非要杀她,而是威胁她,不让她“逃走”。

    她怎滴没有被黑衣阻拦,却与宫卫纠缠上了呢;怎生就握上了宫卫的刀呢。胥妃那样的一个“弱”女子,怎生就可以把握住一个男子的力量,将刀送到另一人身体里呢。

    金戈冷笑着注视着掌钰,掌钰将匕首刺进金戈身上那一刻,以为自己得偿所愿,禁不住满脸的激动和狂喜。

    下一刻却全身一凌,眸中的窃喜变成了难以置信。

    金戈看到她由喜变悲的脸,心中异常淡陌。

    哼,这是她早就算准的结果,只是没算到胥妃会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掌钰的生命。

    掌钰也想不到她会死在胥妃手里。

    不错,她的确要杀胥妃,只是相比金戈,她将胥妃放在了下一步。

    没想到,平时最不显山露水的人竟然是最狠绝的人。

    缓缓转头,掌钰这次总算没有忽略掉胥妃一闪而过的杀意。

    她看到她借宫卫的手和刀杀了自己,还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掌钰觉得自己输得很惨。

    宫卫明显怔愣,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掌钰憣然醒悟,突然的狂笑惊得所有人都看向她,一呼一吸间的惊愕后,混乱更甚。

    “你,贱人。”

    掌钰拼着最后的那口气,张口大骂,另一手抽出金戈身体里的刀砸向近在咫尺的胥妃。

    胥妃却似受惊吓,带着宫卫的手一并退后几步。

    血,像山间的泉眼般,汩汩冒了出来。

    连金戈都有几分不忍,胥妃狠绝,一送一抽间就要了掌钰的命。血这样流法,就算大罗神仙降世也救不了掌钰。

    祼燕终于抓住了蓟王妃,无暇顾及这边。

    阿尔布将闪着寒光的弯刀架在蓟王妃的脖子上,大喝:“全部给我停手。”

    蓟王妃细白的脖子上有一丝鲜红的血迹,凤策等人不得不停手。

    只听到一声尖锐的啸声,救他们的人几个纵?个纵跃便消失了。

    阿尔布脸色铁青,忍不住又将弯刀压了压,蓟王妃脖子上的血便顺着流了下来。

    “阿尔布,母妃若死了,你认为你还有多少胜算。”

    凤策上前一步,毫不畏惧,一句话就道出了蓟王妃的重要性,轻而易举保住她的命。

    “啊,掌钰掌钰,我、我、我竟然、竟然……求你,你不要死,不要。”

    混乱平息很快,前后不过几分钟,得到的结果便是掌钰香消玉殒。

    胥妃扑到掌钰身上,接住她软软倒下去的身体大哭。

    时间把握得很好,是众人刚刚平息的那一瞬。

    动作也把握得到位,手脚无措,不敢碰她,又不得不接住她的身体。

    表情也很准确,既惊惧又懊恨,还难以置信。

    哭得也很真切,感染力非常强,让所有人的心跟着她的悲痛一并沉重。

    尽管胥妃很伤心,很绝望,金戈还是看到她不动声色的踩住掌钰手中那柄刀,以防她拼最后的力量给她一刀。

    另一只手还有意无意握住掌钰的手腕,估计她在确定象征掌钰生命的博动何时消失。

    掌钰在弥留之际,被胥妃搂在怀里嚎啕大哭。她脸上的表情既不像哭又不像笑,既不是愤恨也不是淡然,让金戈猜不透掌钰到底在想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我竟然……掌钰,对不起,我万死难辞其究……”

    胥妃口不择言,叠声的懊悔。在确定掌钰断气以后,她伸出颤抖的手摸出掌钰手里的那柄刀,望着天际,双眼一闭,手一横……

    “不要。”

    金戈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众目睽睽之下自杀肯定不能成功,何况还有她在。

    跌跌撞撞扑向胥妃,一把抱住她的手,金戈流下了眼泪。

    “不要,这不是你的错。是他。”

    猛然抬起受伤的那条臂膀,手指向那个宫卫,吓得那人后退两步,刀落到地上,刀尖还淌着鲜血。

    他“叭”一声对着阿尔布跪下,脸上露出几分惊惶。

    “是他”,金戈又重复了一句,肩上的疼痛一下袭来,她禁不住闷哼一声。

    痛苦的捂着鲜血直流的肩,金戈却将眼睛盯着那人不放,“是他杀死公主的,不是你。”

    胥妃抬起泪目与金戈对视,然后将目光移向她的伤,哭着摇头,却一句话也不说。

    金戈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说:“不是你的错,真的不是。把刀给我好吗?帮我看看伤,好吗?”

    胥妃还是哭,眼神又移向那柄刀,拿在眼前迟迟不愿放下。

    “给我,它很危险,把它给我。”

    金戈用着哄人的语气,边说边缓缓夺过胥妃手里的刀。

    胥妃刚一松手,金戈便一下子夺过,顺势抛了老远。

    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刀,胥妃突然扑向宫卫,又咬又打。

    “都是你,是你,你是坏人,是你害死了她,是你是你!”

    突然之间就少了一个人质,而且还是在头领亲眼目睹的情况下,宫卫顿时一阵绝望。

    他百口莫辩,因为那一瞬,他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

    阿尔布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人,只见那人上前,寒光一闪,宫卫睁大双眼“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扑起阵阵灰尘。

    游戏到此结束,金戈很想笑。没想到她与胥妃竟是惊人的默契,也惊人的相似。

    忍着痛,金戈将依然保持着又咬又打的姿势,但却睁着眼恐惧不已的胥妃扶起。

    胥妃呆呆的望着金戈,泪如雨下。

    这,是她激动的泪水,也是她心酸的泪水吧。

    掌钰和吴皇后不知算计了她多少,让她恨她们如此地步。

    现在又除掉一个,她压在心里的那块巨石,终于坍塌。

    小小的插曲改变不了阿尔布和陈同的计划,他们还是被押上了囚车向关谷出发,掌钰的尸体一并带走。

    路途几日,一切都很平静。

    金戈与胥妃表现得乖乖的,吃的饱饱的,养精蓄锐。只是他们丢的都是馊东西,还很硬,金戈难以下咽。

    每当这时,胥妃就替她要一碗水,把东西弄碎让她慢慢吞下。

    她们与凤家没有多少接触,一是祼燕有意隔开他们,怕他们合谋计划;二来经过之前的事,凤家几人几乎时时刻刻都被囚在车里,吃喝拉撒也不放。

    眼看就要到关谷,金戈很疑惑,为何连黑笑白选都不现身,不同寻常啊。

    拓吉的八千精兵已在望,囚车驶近,拓吉脸上的心不甘情不愿和对阿尔布的憎恨一览无余。

    “我呸,老东西,我答应与童小儿战,为何你还要绑他们。”

    大老远拓吉就非常不快,挥舞着手里的乌青刀哇哇直叫。

    阿尔布轻嗤,对拓吉不屑一顾,下马进帐视他为透明。

    拓吉也不管,走到囚车前挥刀砍车,被阿尔布的人一哄而上,刀剑一下子架满了他的脖子。

    金戈恰好经过,拓吉本来还与那群人强横,突然看到她,眼睛顿时睁得滚圆。

    “妹子,怎么是你?!”

    这一吼所有人都望向金戈,金戈心中无奈之极,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呢。

    “妹子,你眼睛咋啦,他们怎么把你弄成这样?!”

    金戈……

    明显,拓吉跟不上她的节奏。

    本来还准备入帐休息的阿尔布顿下脚步,饶有兴趣的走到两人中间,看看拓吉又看看金戈,最后看向陈同。

    陈同笑得别有深意。

    金戈懊恼的暼了一眼拓吉,反倒惹得拓吉一脸迷茫。

    阿尔布似笑非笑,召来他的军医,指了指金戈肩上的伤说:“先止血,别到时候没血流,多没意思。”

    心中一窒,金戈觉得阿尔布比陈同还狠。陈同与他的关系,怕得重新衡量了。

    次日一早,金戈等人全部被押上囚车,一顺溜的摆在关谷城楼下。

    前面是穿着战甲的阿尔布和陈同,以及祼燕和一些小头领。

    后面,则是拓吉的八千精兵,阿尔布笼络的部分部落。

    拓吉非常愤忿的到城楼下叫战,城楼上立着一排排肃穆的官兵,还有满弓对着蓟军。

    吼了好几嗓子,童玉终于出现在城楼上。

    金戈微眯着眼,抬起脑袋细细打量童玉。

    她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童玉立在城楼毫不动摇。他定能看见他们的,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对拓吉的吼叫置若罔闻。

    阿布尔大笑,挥手让自己的手下去叫战。

    那人到了城楼下,将刀压在拓吉脖子上,对楼上的童玉道:“凤羽,出来吧,我们已经等候你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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