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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去世亲人失而复得

    农村的孩子,其实并不如外界说得那样,各个都是早当家的。特别是21世纪的农村孩子。像锦瑞的村子,虽然依然保持着春种秋收的习俗,但是更多的青年人都跑到外面去打工创业,而且苏家村与市区并不算远,前面又有国道,所以交通还算方便,这也造成了很多外来文化慢慢侵蚀着农村淳朴和自然的生活作息。

    很多慢慢富起来的家庭,都是把孩子娇养的,就是一些中等偏下家庭,也都很溺爱自己的孩子,毕竟就是在农村,因为计划生育,至多也只有两个小孩而已。

    像锦瑞家,锦瑞妈这种严格要求,又驱使锦瑞做各种家务的,还真不多。使得锦瑞一度怀疑,自己不是锦瑞妈和锦瑞爸亲身的。但是五官上的相似,确实是最有力的证据,证明了锦瑞的怀疑只是无稽之谈而已。

    晚饭做好了,锦瑞尽量把地拖得干净些,把鞋子放整齐,把能想到的,都做到最好,这才上楼到自己的房间,做作业。

    随着锦瑞记忆力的增强,脑子也越发活络起来,做题目的速度也变得很快,上辈子需要做一天的数学题,锦瑞半个小时就做了一小半。

    这在这时,铁门处就传来响声,锦瑞知道,肯定是她妈回来了。

    她难耐激动,匆忙跑下去迎接,看着锦瑞妈虽然满脸汗水和疲惫,但是依然显得年轻许多的脸,心里突然有着酸涩的情感,让她想跑上去抱抱锦瑞妈,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但是她与她妈素来不亲厚,还莫名地怕她,还是让锦瑞打消了这个想法。

    虽然打消了拥抱的想法,锦瑞还是温情的喊了一声:“妈。”

    锦瑞妈没有因为锦瑞激动的音调而显出异样,她只是抬起头来,随便点了点头,就管自己把自行车停到堂屋,随后问:“饭烧好了没有?”

    锦瑞笑话自己,对她妈抱了什么莫须有的期待,她妈只要哪天不骂她,她就该烧高香了,难不成还指望她回应她的激动,亲热地喊一声:“我闺女回来了啊!”不成?

    锦瑞点点头,锦瑞妈又走到厨房,看到桌子上摆着的醋黄瓜,番茄笋干汤,和清煮毛豆,脸上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又打量鞋柜、地面,什么都挑不出刺来,这才脱下身上的外套,洗了把脸,问:“上礼拜,你说要考试,考得怎么样?”

    锦瑞看她妈没有发飙,不由松了口气,道:“班级第四,年段26,老师说我进步挺大的。”

    锦瑞妈难得的笑了一下,说:“就是该争口气,咱们家也不是差的,你大表妹和你同一届,你别考得比她差,让你妈又被你二姨埋汰。”

    她的大表妹,就是老公在s市卫生局当副班长的二姨的独生女——宋冰莹。虽然这副班长在卫生局就是比职员高了一级,但是人家好歹还是个官,就够让众亲戚高看几分了。宋冰莹长得漂亮,人也聪明,学习成绩向来挺好,中考的时候,考上了市一中,二姨夫还在s市最好的皇朝酒店,请所有亲戚吃饭。相较之下,锦瑞考上县三中,光从一个市、一个县就分出优劣,后面一个“一”,一个“三”更让人笑话。

    虽然县三中的成就比县一中的还好,但是作为城市人,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些。所以锦瑞妈卯足了劲,要让锦瑞在高考的时候,反将宋冰莹一军,非考上重点大学,最好还是举国闻名的名校不可。

    锦瑞知道,宋冰莹在高考的时候,分数可比锦瑞还要高上几十分,最后考上了江城的t大,t大乃我国十大高校之一,可不就是锦瑞妈嘴里说的名校了吗?苏锦瑞pk宋冰莹第二战,败!

    其实这真是靠天赋的,有些人一天到晚趴在桌子上,到考试还是考得一塌糊涂,有些人只是上课听讲,下课完成作业,偶尔看下参考书,就能轻松拿第一。锦瑞都那么用功了,还考不过宋冰莹,她是问心无愧了,但是锦瑞妈却不满意,还和锦瑞闹了一个暑假的冷战。

    俩人大学考得不一样,就是上了大学后,依然是云泥之别。

    江城是我国的国际大都市,是科技贸易中心,宋冰莹上了大学,出落地更是美丽不可方物,锦瑞却仍像个高中生一样,朴素土气,俩人走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锦瑞连做绿叶的资格都没有,直接变成宋冰莹脚底下的一堆黄土。

    俩人都在大学期间找了男朋友,锦瑞找了同乡的穷小子秦泽阳,宋冰莹则钓了个海归砖石“王老五”。

    秦泽阳长得丑,王老五一表人才,长得不要太俊俏。

    秦泽阳家境贫困,王老五书香世家,自己还是江城某制药公司的ceo,年收入5百万。

    这男朋友两厢再一比较,苏锦瑞pk宋冰莹,第三战,完败!

    三战之后,锦瑞妈看苏锦瑞就像看扶不起的阿斗一样,看哪哪不顺眼,再看泽阳,那根本就像看见了一坨恶心人的牛粪一样。

    锦瑞想到这,不由地叹了口大气。

    说实话,说她一点都不讨厌她妈,那完全是撒谎,有时候委屈地狠了,她恨不得自己是个孤儿,这样或许活得还能自由幸福一些。后来长大了,也能理解锦瑞妈“不服输、要强”的心情,但是理解不等于爱,所以她对锦瑞妈的感情还挺复杂,最多的应该是感激她妈的养育之恩,和血缘上母女关系的责任了。

    “吃饭了——瑞瑞。”锦瑞妈在厨房里喊。

    “哎。”锦瑞答应,连忙跑到厨房,拿了碗筷一一放好。

    锦瑞事事顺了锦瑞妈的心意,晚饭虽然简单,但是蔬菜皆出自空间,所以味道当然是好极了,母子俩吃饭,也吃得愉快。吃好晚饭,锦瑞妈去院子里锄草,给蔬菜瓜果浇水,锦瑞就往奶奶家去。

    锦瑞妈爸的房子是后来新盖的,住在苏家村村尾处,锦瑞奶奶住在村子中部,那里还都是一层楼的老房子,锦瑞奶奶四十多岁就守了寡,但是老太太是个安于天命之人,整天吃斋念佛,出去给别人念经,六十好几的人,依然自食其力,身体也十分健朗。

    锦瑞很喜欢奶奶,小时候锦瑞爸妈去江城打工,锦瑞就和奶奶一起住,奶奶很疼爱锦瑞,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锦瑞也怜惜奶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每次回家,一定会去探望老太太。但是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情,却让奶奶一病不起,不出一年,就离她而去。

    锦瑞爸是老太太的大儿子,锦瑞爸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三兄妹中,万幸并不是最差的,但也不是最好的。

    锦瑞二叔做烟酒生意,发了财,在县城买了房子,也算是脱离贫困奔小康了,可惜二叔身体不好,得了肾病,最后年纪轻轻,三十出头就过世了,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二婶也是个不厚道的,二叔死了后,她卖了房子,拿了钱,还立马改嫁,连儿子也不要了,嫁过去一年后,又给后任添了个儿子,然后算是彻底与老苏家断绝关系了。

    小堂弟苏康,就成了塞来塞去的拖油瓶,锦瑞妈悍妇一个,自然不愿意接受,锦瑞还有个小姑姑,她在夫家过得也不如意,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要教养,所以也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再养一个孩子,无奈拒绝了。苏康被推来推去,便只好在奶奶家暂住了。

    小苏康,还只有7岁,小小年纪,就遭逢巨变,人变得很沉默,总是一个人玩儿。有一次,奶奶因为要去寺庙念佛,就拜托锦瑞妈照顾。锦瑞妈让苏康自己在楼下看电视,她则在楼上拖地板,为了不让苏康打扰,锦瑞妈特意把楼梯间的门锁上了。

    过了一会,苏康在楼下敲门,说要上厕所,锦瑞妈正全心全意的拖着地板,哪里有闲工夫管他,就向下吼:别吵,你到后院角落去解决。

    苏康居人篱下久了,人就变得小心翼翼的,就怕招人讨厌,他从锦瑞妈口里听出了不耐烦,就不敢再闹,乖乖地去后院方便。

    锦瑞家后院是一个池塘,是锦瑞爸用来养鱼的,池塘挖得挺深,过道又很狭窄,苏康人小,不能掌握平衡,一不小心就掉进池塘,他年纪小,喊得声音不大,锦瑞妈又在二楼,隔了远,完全没有听到,等她把二楼里里外外拖了个遍,下了楼,却怎么也找不到苏康的时候,才猛然想起,她让他去后院方便,会不会……?

    从苏康落水到锦瑞妈下楼,已经过去了3个小时,等锦瑞妈看到在池塘中,那浮浮沉沉的黑脑袋的时候,她惊惧地连尖叫都忘了。

    自此之后,锦瑞奶奶没有怪罪锦瑞妈,她怪罪自己的命苦,克死丈夫,克死儿子,还要克死孙子,原来健朗的身子迅速衰败下来。

    锦瑞爸也久久不能释怀,总在有意无意地谴责着锦瑞妈的不负责任,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远去。

    锦瑞小姑姑甚至还怀疑锦瑞妈,是不是为了不养苏康而特意推了苏康落水的。

    锦瑞妈虽然心胸狭隘了些,小市民了些,要强了些,但是却并不想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面对婆婆丈夫小姑的谴责和怀疑,要强的她不懂得示弱,反而用更凶恶的态度,来武装自己……

    锦瑞记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只知道是今年的某个休息天,她给马上要中考的小表妹补习,回来的时候,便听说了这件事,然后便是大家的泪水,锦瑞妈的骂声,奶奶的哭声……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奶奶家低矮的屋舍,一个小男孩乖巧地坐在小竹椅上,独自剥着一篮子豌豆。

    锦瑞上辈子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时候,并不觉得苏康有多可爱,有时候还觉得小孩子特烦人,但是现在她求子多年不得,看到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就喜欢的不得了。

    她快跑几步,大喊了声:“康康!”

    苏康抬起头来,清瘦的蜡黄的小脸,露出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睛,有些怯意地答应:“姐姐。”

    锦瑞假装从兜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取出泽阳给她买的大白兔奶糖,温和地笑笑说:“给你的。”

    苏康在一年前,想吃奶糖,他爸爸妈妈肯定会买一堆给他,但是自从他爸爸去世,妈妈不要他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了。

    他想拿又怕锦瑞会生气,迟迟没有动作。

    锦瑞把糖塞在康康怀里,像泽阳揉她头发一样揉揉康康的脑袋,康康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下,低着脑袋不说话。

    “乖,吃吧,姐姐不会生气的,来,姐姐帮你拆开。”锦瑞帮康康把奶糖袋子撕开,拿出一颗放在他的小手里。

    他小声地说:“谢谢姐姐。”然后把糖小心地放在口袋里,继续剥豌豆。

    “怎么不吃?”锦瑞有些奇怪。

    康康认真地说:“奶奶让康康帮她剥豌豆,所以康康想把豌豆剥好了再吃。”

    锦瑞感慨地摸摸他的小脑袋,说:“真乖。”

    “是瑞瑞来了吗?”屋舍里传来略显苍老的声音,锦瑞心跳加速,看着白发苍苍的奶奶,活生生的站在那儿,而不是挂在墙上冰冷的照片,她噙着眼泪,扑进奶奶温暖的怀里。

    老太太被锦瑞冲地踉跄了几步,才稳住,看着向她撒娇的孙女,笑着说:“奶奶的小瑞瑞,这是怎么了?”

    锦瑞用力抱住失而复得的奶奶,闷声闷气地说:“奶奶,我好想你。”

    老太太摸着锦瑞的头发,和蔼地说:“奶奶也想你,来,进屋说,刚刚开学,有什么稀罕事,让奶奶高兴高兴。”

    锦瑞抱着老太太的腰不撒手,老太太也挺高兴,孙女自从长大后,可没有和她这么亲密过了。锦瑞好不容易才稳下激动的心,有些傻乎乎地朝着老太太笑,老太太被锦瑞笑得乐呵呵的,觉得自己的孙女越发可爱了。

    康康剥好了一篮子豌豆,朝屋里走来:“奶奶,康康剥好了。”老太太接了篮子往屋里走,康康圆滚滚的眼睛,望着锦瑞,稚嫩的声音故作老成:“姐姐,吃剩下的糖,能留给奶奶吗?奶奶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奶糖,所以康康想给奶奶也尝尝。”

    锦瑞看着小康康这样懂事,忍不住抱住他,狠狠亲了一口:“小东西,你怎么这么可爱呢?以后和姐姐一起住,好不好?”

    康康被锦瑞亲了一口,有些害羞,但是一听到要和锦瑞一起住,脸色就有些发白:“康康和奶奶住,觉得很好,姐姐和大伯,大伯母住,康康不想打扰你们。”

    “怕大伯母?”锦瑞逗着小康康。

    康康摇摇头说:“姐姐和大伯、大伯母是一家人,康康是别家的,所以住在奶奶家就好了。”

    锦瑞听了心里一酸,戳戳康康的额头,说:“小东西,你爸爸是我爸爸的亲弟弟,你是我唯一的堂弟,怎么都姓爷爷的‘苏’,怎么是我家,别家呢?”

    康康反驳不出来,沉默。

    锦瑞知道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对於康康心里的阴影也自然不能一次性解决。

    她心里起了个主意:“康康想学游泳吗?”

    康康眼睛有些发亮,但是还是挺犹豫:“爸爸、奶奶都不让我玩水的。”

    锦瑞想起来了,奶奶曾经给康康算过命,说康康幼年会有一次水劫,如果度过了就能平安长大,如果度不过就一命呜呼了,所以康康从小到大从来不被允许接近水源,唯一一次的失误,就要了他的命。不知道是巧合,还真是命中注定。

    “没事,明天傍晚你来找姐姐玩,姐姐教你游泳。不要告诉奶奶,不就行了?”锦瑞调皮地和康康眨眨眼睛。

    “什么事情不要告诉我?”锦瑞奶奶正巧走出来,听到俩人对话的结尾。

    “奶奶,你明后天去念佛吗?”锦瑞问。

    “不念啊。”

    “奥,你要是哪天要念佛,不能照顾康康,就拜托给我好嘞。”锦瑞想着法子避免悲剧的发生。

    奶奶呵呵笑:“瑞瑞长大了,变得懂事了。”

    锦瑞有些不好意思,抱过小家伙,说:“明日傍晚,我来接康康到我家玩,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有人帮我看着他,我这把老骨头也可以松散松散喽。”老太太一口答应。

    三人再谈了些话,锦瑞去奶奶家放了饮水的缸里滴了几滴空间溪水,放下从空间里摘的青瓜和番茄,这才回去了。

    回到家,锦瑞妈正在看电视,锦瑞和她妈说了声去做作业了,就上了楼。

    关好房门,就进了空间,去茅屋看看,茅屋里并没有泽阳,只有一条淡蓝色的裙子放在凉席上,裙子边还有一双漂亮的白色凉鞋。锦瑞一看就明白了,原来那天,他们买的,都是对方的衣服啊!

    锦瑞穿上连衣裙和凉鞋,自我感觉挺好,心里头挺甜蜜,就盼望着能早点见到泽阳,想好好亲亲他,表示感谢;又担心他一个人去江城,有没有遇到危险?

    锦瑞第一次觉得,空间里的时间过得真慢。

    在空间里实在坐不住了,便跑到空间外面,时间也过得快点,一边心有杂念的做着作业,一边看着台灯上的时间,晚上9点,跑进空间,没人!晚上10点,跑进空间,还是没人!一直到凌晨3点的时候,锦瑞才看到泽阳衣裤都不脱地躺在凉席上睡着了。

    泽阳风尘仆仆,满脸倦容。

    锦瑞帮他把衣服脱掉,烧了热水,给他洗脸,擦身,干了这些都没能吵醒他,看来真的是累惨了。

    她躺在泽阳身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把头搁在他的手臂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睡着前,她还在想,这个礼拜没能睡个好觉,原来缺的是这个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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