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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一呼百诺(二)

    “呸!谁装疯卖傻了?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滚?”萧绾毫不客气地居高临下狠狠唾了盛令一口,抬头环顾了一番山脚下因为听到她说话的动静而由远及近陆续快步赶往英雄塔这边的百姓身影,运起内力,故意又一次仰头当空带着哭腔高呼:“父亲,母亲,你们的在天之灵看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我不远数千里赶过来拜祭你们,跟你们的在天之灵说说话,可恶的瑾州知州不仅责备我,恶语辱骂我,现在,居然还叫我滚!你们告诉我,面对这样霸道、无耻的狗官,我到底是忍气吞声,就真的这么从塔顶滚下去摔死好呢,还是请求被你们救过的那些有良知的瑾州官民们过来主持公道好呢?”

    “少谷主,你不要难过,我们不需要你的请求,现在就主动来为你主持公道!”萧绾话音刚落,山脚下不远处六、八个原本快步赶往英雄塔这边的百姓打扮的中、青年男子,在为首一个青衣青年男子的带领下,直接纵身掠到英雄塔下,自觉组成护卫之势,雄纠纠、气昂昂地挡在盛令和他的手下跟前。

    “你、你这个孽子!”盛令一看到青衣青年男子,原本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萎顿了不少。

    青衣青年男子是他唯一的儿子,姓盛名清让,十年前,考虑到朝廷比较重视武官,对于每届武术比赛选拔出来的武术高手都委以重任的缘故,被他狠下心送到周国最有名的武林门派——东阳派去学武,没想到,盛清让还挺有武术天赋的,居然被东阳派掌门给看中了,收为嫡传弟子,留在身边培养,从此,就再也没有放回来。

    一开始。他还为此欣喜若狂,觉得盛清让必然能趁机从东阳派练到一等一的功夫,成为武术高手,以后。在朝廷举行的武术比赛中崭露头角,谁知道,盛清让不仅在东阳派练到一等一的功夫,成为武林高手,还继承了东阳派淡泊名利、侠肝义胆的为人作风。

    去年,朝廷举行武行比赛时,他特意把盛清让叫回瑾州,让盛清让报名参加,盛清让不仅以“武者之道,其一便是要淡泊名利”为由。不肯参加,还因为呆在瑾州数日,得知了他擅长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瞒下,攀红踩黑的为官手段。对他百般不耻,在离开瑾州回师门之前,明目张胆拿了家里那些被他搜刮出来的钱财去购卖柴米油盐,散发给瑾州所有的穷苦百姓,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这些也就算了,最令他感到气愤的是,前天下午。盛清让不知从哪里听说了萧禹印、郑香蓉夫妇已经在玉清关掳走夏国皇帝、迫使夏国皇帝对周国俯首称臣的消息,心里对萧禹印、郑香蓉夫妇充满了崇敬之情,想要见上一面,带着好几个师兄弟从东阳派赶回了瑾州,并且,在从瑾州百姓嘴里得知萧禹印、郑香蓉夫妇已经不幸于春风楼“自爆功力”而死时。对萧禹印、郑香蓉夫妇的死因表示质疑,到瑾州衙门找他闹事,惹恼了正跟他一起在瑾州衙门议事的二皇子殿下和归德将军许仲昆,最终,双方大打出手。致使一个原本被归德将军许仲昆带过来的、称呼为云筱的疯婆子趁乱逃走,害得他事后被二皇子臭骂一顿,差点乌纱不保!

    他伸手不安地摸索着下巴底下那一小掇稀疏、粗砺的黄胡子,色厉内荏地斥责盛清让:“前天下午,就是因为你多管闲事的缘故,不仅自己被二皇子殿下派手下追杀,还令那个原本应该被斩首示众的疯婆子给趁机逃走了,害我受到连累,被二皇子殿下狠狠骂一顿,现在,你居然还有胆再次替人出头?你就不怕等下被二皇殿下派去追杀你的那些手下发现,杀了你么?”

    “嘿,我才不怕!”,盛清让胸有成足,扬扬脖子,不无得意地表示:“那个狗皇子留下追杀我的手下,昨天晚上已经被我和我师兄弟们设计全部杀死了!”

    “啊?”盛令吓了一大跳,挥舞着颤抖的手,指着盛清让大骂:“你这个蠢货!二皇子殿下足智多谋,凡事往往都留有后手,你前天和你的师兄弟们置他和归德将军许仲昆作出的定论于不顾,质疑萧禹印夫妇的死因,已经铸下大错,现在,居然明知他派手下追你们,不懂得主动找他服软、讨饶,还胆敢诱杀他的手下,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难道,你就不怕二皇子殿下因此牵怒于我、你母亲以及你师傅么?”

    “牵怒又如何?我师傅侠肝义胆,豪气干云,从来就不是怕事的人,要是他在这里,也会像我这么做!倒是你,”,盛清让鄙夷地瞪盛令一眼,越说越义愤填膺:“听说当日在春风楼,你的命也是萧谷主与谷主夫人救下来的,如今,那狗皇子和那狗屁将军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在没有经过任何认真查证的情况下,就草率定下了萧谷主与谷主夫人的死因,还把刺杀萧谷主与谷主夫人的数十个刺客的尸体也当成萧谷主与谷主夫人一般,烧了供奉在英雄塔上,严重污辱萧谷主与谷主夫人的在天之灵,你居然不仅毫无异议,还帮着他们来辱骂、欺负萧谷主与谷主夫人遗下来的孤女,你还有人性么?”

    “孽子,你自己看不清形势,还连我这个生你、养你、做你老子的人也敢辱骂,你才是没有人性!”盛令顿时气急败坏。

    别看他平时擅长搜刮民脂民膏,欺上瞒下,攀红踩黑,是个典型的贪官和奸臣,骨子里,他的心地并不狠毒,从来没有为了钱财而干过任何害人性命的勾斗,否则的话,他也生不出像盛清让这样侠胆义胆的儿子来。

    早在三年前,他就因为跟当时驻守玉清关的许仲昆比较投缘的缘故,被许仲昆顺手也拉做二皇子的党羽。

    这次二皇子来瑾州,虽然很多事都是跟许仲昆一起办的,他根本并不知情,可当日在春风楼,他是跟二皇子、许仲昆、萧禹印、郑香蓉一同坐在主桌上,亲眼目睹了刺客来袭前后的情况,关于萧禹印与郑香蓉的真正死因,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数的。

    这些天,他每晚做梦,都会梦到春风楼当日爆炸那一刻的惨状,想起他印象中萧禹印那充满正义与智慧的眼神。

    他心里一直十分后悔自己当日去春风楼,因为,要是他不去,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不用像现在这样承受内心的煎熬;他心里也一直十分后悔被许仲昆拉做二皇子的同党,因为,通过在春风楼看到二皇子对萧禹印、郑香蓉的所作所为,让他认识到二皇子这样的人是何等的狠毒、险恶,实在很害怕某一天一不小心做错了事,会被二皇子以冠冕堂皇的借口害死。

    他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盛清让一眼,转头看向塔顶的萧绾,无奈地吆喝:“臭丫头,你倒是好心计,居然懂得利用瑾州百姓来对付本官,不过,你要明白,本官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今天,就算你把瑾州所有百姓叫过来,逼死本官,也于事无补!”

    “我没有逼你,从头至尾,都是你在逼我和你自己。”萧绾已经从盛令与盛清让的对话中看出盛令只是嘴皮上恶毒而已,无论是对盛清让还是对自己都并没有什么大的坏心,对待盛令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她纵身跳下塔顶,落在盛清让的身边,目光严肃地看着他,一本正经问:“这位大哥,我刚刚听你父亲在跟你谈话中,提到你曾经令一个原本应该被斩首示众的疯婆子趁机逃走的事,你能告诉我那个疯婆子看起来什么年纪,长什么样子,身手如何,姓什么,叫什么么?”

    盛清让略想了想,如实回答:“那是个女前辈,不哭不闹,明显不是什么疯婆子。不过,我当时在跟我父亲吵架,没留心细看,记不清她具体长什么样子,也看不出来她的实际年龄,只记得她的脸受了伤,至于她的身手,倒是真不错,在我的师兄弟们当时跟狗皇子及护着狗皇子的一位姓许的狗将军带来的人打做一团的时候,我故意捣乱,趁人不备悄悄溜到她身边,替她解了身上戴着的脚镣手铐,打算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躲避,没想到,她居然在我面前就地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

    “哦?”萧绾的目光不由一亮。

    原本,她只是考虑到云姨两天前才传过身陷囹圄的信息给她,下意识怀疑盛令口里那个要被斩首示众的“疯婆子”可能会是云姨,才特意找盛清让问话的,现在,听盛清让提到所谓的“疯婆子”身手如此快,她心里更加怀疑所谓的“疯婆子”就是云姨。

    为了弄清真相,她把目光转向盛令,沉声问:“知州大人,请问,你知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疯婆子’来自哪里,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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