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Night.18交易
───黑主校园内
右眼带着眼罩的，被零称为「老师」的陌生男子。
往日冷漠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慌张之色的零。
由于受惊而「瑟瑟发抖」，将自己藏在树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转校生红玛利亚。
再加上蹲下|身，轻轻拾起银色子弹的我。
两名吸血鬼、一名猎人先生外加一名普通人类。
常见的组合，诡异的关系。
两名吸血鬼在逃亡的途中抓了一名人类少女作为人质，而英勇的猎人先生正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才是最正常最普通的发展。
但事实却是这样：
人类少女和两名吸血鬼是同校生，并且正在为其中一名吸血鬼带路参观校园，结果两名吸血鬼发生了内战，当正义的猎人先生准备将其中一名就地正法的时候，人类少女为了保护吸血鬼而不幸中了一枪───听上去荒诞不经，但却恰恰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真是荒唐可笑的世界。
感受着掌心里的子弹传来的滚烫热度，我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优姬，你……没事吧？为什么突然笑了？」
零像是要在我脸上看出一个洞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为什么笑了？
───因为即使哭泣，世界也不会因我而改变啊。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之前说了一半而被打断的话语进行了补完，「玛利亚是新来的转学生，不是什么非法入侵的危险分子。」
迟钝如我，都发现了玛利亚身上有隐情。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在撒谎。
理事长明明知道玛利亚的隐情，还是为她办了入学手续。
枢学长明明知道玛利亚的秘密，还是同意她进入夜间部。
大家真的都在撒谎吗？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稍微愣了一下神，就立刻跟不上发展了。零站在我的身前，挡住了我的视线，对着刚才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问道。
「除了来看一下某个用一只眼睛换来的弟子现在活得怎么样了之外，顺便来黑主学院报道。啊……有件事情忘记说了，我现在是这所学院的伦理课教师。」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枪，发梢微卷的男子淡淡的口气里透出一股嘲讽之意。
这个男人叫做夜刈十牙，是黑主理事长的熟人之一。四年前，零刚刚被送到理事长家的时候，年幼的我曾经和这个男人见过一面。准确来说，我曾经偷偷地看到过他和理事长在办公室为了零的事情争论的样子。
───「黑主灰阎！就算你故意放着零不管，他总有一天会变成吸血鬼的。从那一天开始，零的命运就已经改变了……他已经回不去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黑主学院才有存在的必要啊。况且作为师傅的你，不是也没有放弃他吗？」
当时的情形，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都想要试图说服对方。
而他们争吵的核心人物，是零。
我稍微有些羡慕呢，能被理事长和夜刈先生用这样别扭的方式关心着的零。
但现在作为「失忆中」的我，应该是不认识夜刈先生的。
所以我只能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柔弱的手───
「优姬……我有点害怕，想先回月之宿舍……你能送送我吗？」
玛利亚仰着头，怯弱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之色。
───可她的眼睛却在笑，满满的笑意。
我熟悉这种眼神，和曾经在购物街上遇到的陌生吸血鬼一样。
他们露出或残暴或凶狠或温和或担忧或困扰的表情之时，
眼睛却在笑，仿佛像是在说着───
「小姑娘啊……我可以吸你的血吗？」
玛利亚想要我的血。
这份情感，我感受到了。
「零……还有这位不知名的伦理课老师，我去送玛利亚回宿舍……」
我怕被零阻止，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迅速拉过玛利亚的手快步离开。
她非常顺从的跟着我的脚步走。
───只是那纤细的五指，十分冰冷。
梧桐树的叶子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日落西山，黑主学院逐渐迈入夜的世界中。
一路上，玛利亚异常安静，只是乖巧地跟在我的身后，一语不发。
「……从这里再过去一点点就是夜间部的宿舍了，玛利亚。」
我停下脚步，指着远方的钟塔说。
「你不问我吗？」
身后传来少女略带惊讶的声音。
而我头也不回地装着傻，「问……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吗？」
玛利亚绕到我面前，伸手拨弄着脸颊边的碎发，她的语气随着流利的话语突然变得成熟起来，
「问我来这所学院的目的，问我故意接近你的目的，问我和锥生零的关系。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玛利亚的过去、想法、和零的关系，这些我都没有兴趣。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少女，况且还刚刚失去了记忆……我连自己的事情都自顾不暇……」
我低下头，任由过长的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
她掐住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抬起头，被迫和她对视，那蓝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令人陌生的高傲和疯狂，「───但我就是想让你问。」
「……那么，玛利亚你究竟是谁？」
一时间内心闪过无数问题，有关于零的，关于理事长的，关于枢哥哥的，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基本的问题。
「我真正的名字是绯樱闲。」
她放下了掐着我下巴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语气温和地说。
「绯樱……！」
即使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之时，我还是忍不住暴露了自己惊讶的表情。
「零他果然有向你提起过我吧……」将我的表情净收眼底的玛利亚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地转了个圈，用最天真最残忍的语气这样说道，「十年前，杀死锥生一家，并且夺走零的『人类』身份，让他作为『吸血鬼』重生的人……就是我哦。」
原来玛利亚……不，绯樱闲就是让零陷入黑暗中的吸血鬼，也是零想要复仇的对象。
但刚才让我惊呼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绯樱』……你是纯血种？不……你身上并没有像枢学长那样的气息。」
小的时候我有从妈妈那里听到过，纯血种的姓氏从古代流传到现在为止，都是按照颜色加上植物的来命名的。
就像是绯樱=红色+樱花，玖兰=黑色+兰花。
所以我也通过这一点来猜测，「绯樱」这个姓氏也是纯血之君。
「呵呵，你知道的还真多啊……看来我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小秘密呢。」
她眯起眼，笑声如同铃音般清脆悦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有……被你咬了之后的零会怎么样？」
「你还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女孩啊……」虽然是这样说，但她仍然饶有兴致地回答道，「现在这个身体是借来的，即使有血缘关系，多少也让人难以发现我本来的身份吧……零的话……他现在不会有事……」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无情地宣判着零的命运，「不过再过不多久……他就会变成leve1 e了，到那个时候不管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吸血鬼这种生物，只要吸过一次血，就会逐渐堕落，渴求更多的血液……这一点，对于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来说也是如此，倒不如说，他们反而更容易失去理智，沦丧在嗜血的冲动里……」
───只要吸过一次血……就会逐渐堕落，渴求更多的血液。
所以说，我曾经去拜托哥哥救零，而哥哥却让零喝了他的血，这样做不仅仅是加快了零变成吸血鬼的过程……更是让零变得更加渴血？
因为我的擅自行动，所以零才会这么痛苦。
───「我现在根本没办法阻止，想要把你『吃下去』的自己。」
───「两手笔直的拿好，瞄准我的心脏，杀死吸血鬼不算犯罪……」
我还为枢哥哥答应了我的请求感到高兴。
为零终于能够回归到普通的日常中去而感到欣慰。
那么天真的我
那么愚蠢的我
还一厢情愿地去拜托枢哥哥。
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帮到了零。
枢哥哥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有阻止我的行为。
那是因为零的存在，在哥哥的眼里可有可无。
如果缺少『骑士』的话，再造一个就可以了。
───哥哥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现在的我，大概稍微能够理解一点枢哥哥的思想了。
那是非常残忍，恶劣，却又非常温柔、悲哀的「理想」啊。
「……你的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我的痛苦似乎是取悦了她，因为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我瞪着她，但她只是微笑着继续说，「只有我，知道拯救零的方法。那么，要不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帮我办一件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只要你把自己献给我……或者是把玖兰枢的尸体献给我，这就成交了，怎么样？」
之前是那么甜美精致的一张脸，却因为唇角冰冷的笑容和那双冷漠的眼睛，变得妖娆起来。
明明我们正在谈论着论及生命的严肃的话题。
关乎于零的未来。
关系到枢哥哥的性命。
但是，听完她说的话之后，我却忍不住想笑。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因为我竟然真的笑出声了。
右眼带着眼罩的，被零称为「老师」的陌生男子。
往日冷漠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慌张之色的零。
由于受惊而「瑟瑟发抖」，将自己藏在树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转校生红玛利亚。
再加上蹲下|身，轻轻拾起银色子弹的我。
两名吸血鬼、一名猎人先生外加一名普通人类。
常见的组合，诡异的关系。
两名吸血鬼在逃亡的途中抓了一名人类少女作为人质，而英勇的猎人先生正在履行自己的职责───这才是最正常最普通的发展。
但事实却是这样：
人类少女和两名吸血鬼是同校生，并且正在为其中一名吸血鬼带路参观校园，结果两名吸血鬼发生了内战，当正义的猎人先生准备将其中一名就地正法的时候，人类少女为了保护吸血鬼而不幸中了一枪───听上去荒诞不经，但却恰恰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
真是荒唐可笑的世界。
感受着掌心里的子弹传来的滚烫热度，我不由得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优姬，你……没事吧？为什么突然笑了？」
零像是要在我脸上看出一个洞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为什么笑了？
───因为即使哭泣，世界也不会因我而改变啊。
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之前说了一半而被打断的话语进行了补完，「玛利亚是新来的转学生，不是什么非法入侵的危险分子。」
迟钝如我，都发现了玛利亚身上有隐情。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在撒谎。
理事长明明知道玛利亚的隐情，还是为她办了入学手续。
枢学长明明知道玛利亚的秘密，还是同意她进入夜间部。
大家真的都在撒谎吗？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稍微愣了一下神，就立刻跟不上发展了。零站在我的身前，挡住了我的视线，对着刚才那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问道。
「除了来看一下某个用一只眼睛换来的弟子现在活得怎么样了之外，顺便来黑主学院报道。啊……有件事情忘记说了，我现在是这所学院的伦理课教师。」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枪，发梢微卷的男子淡淡的口气里透出一股嘲讽之意。
这个男人叫做夜刈十牙，是黑主理事长的熟人之一。四年前，零刚刚被送到理事长家的时候，年幼的我曾经和这个男人见过一面。准确来说，我曾经偷偷地看到过他和理事长在办公室为了零的事情争论的样子。
───「黑主灰阎！就算你故意放着零不管，他总有一天会变成吸血鬼的。从那一天开始，零的命运就已经改变了……他已经回不去了。」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黑主学院才有存在的必要啊。况且作为师傅的你，不是也没有放弃他吗？」
当时的情形，与其说是争吵，倒不如说是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都想要试图说服对方。
而他们争吵的核心人物，是零。
我稍微有些羡慕呢，能被理事长和夜刈先生用这样别扭的方式关心着的零。
但现在作为「失忆中」的我，应该是不认识夜刈先生的。
所以我只能沉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柔弱的手───
「优姬……我有点害怕，想先回月之宿舍……你能送送我吗？」
玛利亚仰着头，怯弱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之色。
───可她的眼睛却在笑，满满的笑意。
我熟悉这种眼神，和曾经在购物街上遇到的陌生吸血鬼一样。
他们露出或残暴或凶狠或温和或担忧或困扰的表情之时，
眼睛却在笑，仿佛像是在说着───
「小姑娘啊……我可以吸你的血吗？」
玛利亚想要我的血。
这份情感，我感受到了。
「零……还有这位不知名的伦理课老师，我去送玛利亚回宿舍……」
我怕被零阻止，所以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迅速拉过玛利亚的手快步离开。
她非常顺从的跟着我的脚步走。
───只是那纤细的五指，十分冰冷。
梧桐树的叶子在夜风中簌簌作响，日落西山，黑主学院逐渐迈入夜的世界中。
一路上，玛利亚异常安静，只是乖巧地跟在我的身后，一语不发。
「……从这里再过去一点点就是夜间部的宿舍了，玛利亚。」
我停下脚步，指着远方的钟塔说。
「你不问我吗？」
身后传来少女略带惊讶的声音。
而我头也不回地装着傻，「问……什么？兴趣爱好之类的吗？」
玛利亚绕到我面前，伸手拨弄着脸颊边的碎发，她的语气随着流利的话语突然变得成熟起来，
「问我来这所学院的目的，问我故意接近你的目的，问我和锥生零的关系。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玛利亚的过去、想法、和零的关系，这些我都没有兴趣。因为我只是一个普通少女，况且还刚刚失去了记忆……我连自己的事情都自顾不暇……」
我低下头，任由过长的刘海遮住自己的眼睛。
她掐住我的下巴，让我不得不抬起头，被迫和她对视，那蓝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令人陌生的高傲和疯狂，「───但我就是想让你问。」
「……那么，玛利亚你究竟是谁？」
一时间内心闪过无数问题，有关于零的，关于理事长的，关于枢哥哥的，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基本的问题。
「我真正的名字是绯樱闲。」
她放下了掐着我下巴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语气温和地说。
「绯樱……！」
即使是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名字之时，我还是忍不住暴露了自己惊讶的表情。
「零他果然有向你提起过我吧……」将我的表情净收眼底的玛利亚笑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地转了个圈，用最天真最残忍的语气这样说道，「十年前，杀死锥生一家，并且夺走零的『人类』身份，让他作为『吸血鬼』重生的人……就是我哦。」
原来玛利亚……不，绯樱闲就是让零陷入黑暗中的吸血鬼，也是零想要复仇的对象。
但刚才让我惊呼的地方并不是这里。
「『绯樱』……你是纯血种？不……你身上并没有像枢学长那样的气息。」
小的时候我有从妈妈那里听到过，纯血种的姓氏从古代流传到现在为止，都是按照颜色加上植物的来命名的。
就像是绯樱=红色+樱花，玖兰=黑色+兰花。
所以我也通过这一点来猜测，「绯樱」这个姓氏也是纯血之君。
「呵呵，你知道的还真多啊……看来我们两个人都有各自的小秘密呢。」
她眯起眼，笑声如同铃音般清脆悦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还有……被你咬了之后的零会怎么样？」
「你还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女孩啊……」虽然是这样说，但她仍然饶有兴致地回答道，「现在这个身体是借来的，即使有血缘关系，多少也让人难以发现我本来的身份吧……零的话……他现在不会有事……」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无情地宣判着零的命运，「不过再过不多久……他就会变成leve1 e了，到那个时候不管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吸血鬼这种生物，只要吸过一次血，就会逐渐堕落，渴求更多的血液……这一点，对于原本是人类的吸血鬼来说也是如此，倒不如说，他们反而更容易失去理智，沦丧在嗜血的冲动里……」
───只要吸过一次血……就会逐渐堕落，渴求更多的血液。
所以说，我曾经去拜托哥哥救零，而哥哥却让零喝了他的血，这样做不仅仅是加快了零变成吸血鬼的过程……更是让零变得更加渴血？
因为我的擅自行动，所以零才会这么痛苦。
───「我现在根本没办法阻止，想要把你『吃下去』的自己。」
───「两手笔直的拿好，瞄准我的心脏，杀死吸血鬼不算犯罪……」
我还为枢哥哥答应了我的请求感到高兴。
为零终于能够回归到普通的日常中去而感到欣慰。
那么天真的我
那么愚蠢的我
还一厢情愿地去拜托枢哥哥。
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帮到了零。
枢哥哥明明知道一切，却没有阻止我的行为。
那是因为零的存在，在哥哥的眼里可有可无。
如果缺少『骑士』的话，再造一个就可以了。
───哥哥他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现在的我，大概稍微能够理解一点枢哥哥的思想了。
那是非常残忍，恶劣，却又非常温柔、悲哀的「理想」啊。
「……你的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是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我的痛苦似乎是取悦了她，因为她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我瞪着她，但她只是微笑着继续说，「只有我，知道拯救零的方法。那么，要不要和我做一个交易？帮我办一件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只要你把自己献给我……或者是把玖兰枢的尸体献给我，这就成交了，怎么样？」
之前是那么甜美精致的一张脸，却因为唇角冰冷的笑容和那双冷漠的眼睛，变得妖娆起来。
明明我们正在谈论着论及生命的严肃的话题。
关乎于零的未来。
关系到枢哥哥的性命。
但是，听完她说的话之后，我却忍不住想笑。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因为我竟然真的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