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Night.12心痛
───血流过喉咙的瞬间突然变得滚烫灼热。
「呼……啊……」
我痛苦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气，但即使是这样，身体的温度也没能降低半分。
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出来……
童年的记忆通过血液的方式再现了那些片段。
───有小时候，和大家一起依偎在火炉边的情形……
「我看到十年才开一次的蔷薇了哦，不过摘下来的话就会枯萎。下次盛开的时候，我会用树脂把它凝固，然后……对不起，优姬。」
站在我的身边，用遗憾的表情看着我的枢哥哥，温柔地许下了诺言。
「那个很漂亮吗，哥哥？」
那个时候，年仅五岁的我，脑海中连「蔷薇」是什么都不知道，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都是在地下室度过的。温暖的壁炉，米色的沙发，有着插画的书本，妈妈、爸爸和哥哥，这些就是我的全部。
玖兰优姬的世界里，没有见过「雪」，不知道「蔷薇」为何物。
「……抱歉哦，优姬真了不起，想到外面看看这样的话从来都不说。」
枢哥哥弯下腰，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我的头发上，悲伤地说。
「父亲，难道优姬永远都不能去地面上了吗？就算是为了对其他吸血鬼们隐瞒优姬的存在……」
「因为最近的元老院，正打算利用纯血种的存在价值和力量，当然我们是可以抵抗他们的，可是，优姬还太小了……我不想让她跟他们扯上关系。就算这是我身为父亲的自私做法，我也想保护优姬啊。」
「优姬不要紧的，所以，请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哥哥。」
我伸手抱住哥哥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模仿着妈妈平时安慰我时所用的方法，用手轻拍着哥哥的背。
只要不让爸爸和妈妈感到困扰，优姬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哦。
优姬的世界里只要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就足够了。
───十年前的雪夜，寒冷彻骨
「没关系的，有我在你的身边哦，优姬。」
枢哥哥牵着我的手，笑得从容而淡定。他的声音像是有特殊的魔力，能够让我在听到的瞬间就变得心安。
「可是……有爸爸血的味道。是爸爸遇到危险了吗？」
年幼的我歪着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抱歉让你感到如此害怕，我似乎一直沉醉在幸福的日子里，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会找到……找到一个让优姬不再害怕的地方。」
哥哥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森林上，用坚定到近乎偏执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许下了承诺。
「下次苏醒的时候，你一定会用面对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吧？优姬……」
明明是如此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却说着像是「永别」一样的台词。
不要露出像是要哭了一样的表情啊……哥哥……
───「优姬……我要让你的吸血鬼因子完全沉睡，让你成为普通的人类。」
温柔美丽的妈妈，指尖轻轻擦过我的脸颊。
血从她的额头开始流下，逐渐布满那张美丽的脸，从双腿开始变成白色的粉末，然后是裙摆逐渐化为虚无。她似乎是想要抬起手再摸摸我的头发，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消失后只能无奈地苦笑。双唇张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最终连发丝都碎在了尘埃里。
我还留恋着她手指的温度，却再也无法感受到了。
「树里……的女儿……我想要……你的……血……」
画面最后定格住，那个和支葵君拥有同样颜色眼睛的男人，从黑夜里用贪婪眼神凝视着我。
脑内出现了许多零碎的片段，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想要回忆起，却始终无法想起的部分，现在无比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重现。
──────原来是这样吗……我全部想起来了。
妈妈不是被坏人杀死的，而是被我害死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年幼的我，爸爸也不会出去战斗。
如果不是因为要让我变成人类，妈妈也不会选择献祭。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哥哥一定能够过着自由的人生。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跪在地上，全身颤抖，悲鸣无法抑制地从口中传出。
如果不是因为我。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
我……
「优姬！你怎么了！」
左手被紧握住，我愣愣地抬起头，零正担忧地看着我。
「没……我……我没关系。」
语无伦次地摇了摇头，我低下头，目光停留在自己紧握着血蔷薇之枪的右手上───这是一把可以杀死吸血鬼的枪。
但这把枪对人类身体的我没有作用。
───真是遗憾。
「我就知道玖兰枢那家伙的血肯定有问题……」零拉着我的手将我强行从地上扯起来，不由分说向门外走去，「快去找理事长……」
「我啊……一直在逃避着零，自以为是的想着只要拉开双方的距离，那么分别的时候就不会感到痛苦了……却忘记了一直推开零的同时就是在伤害着零。」我挣脱开零的手，低下头，努力维持住平静的声音继续说，「但是现在的我能够明白哦，零的痛苦，零的挣扎，还有零的愤怒……这种『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的『愤怒』。」
「你在说什么……」
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吧。
───这个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年的人，由于我的袖手旁观，一直以来都独自忍受着「只有我活下来了」的愧疚和「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毫无理智的嗜血怪物」的恐惧。
「一直以来真是对不起啊……零君，不，现在应该称呼『零』了吧，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这次我可不会再逃避了哦。」
「还有，对于『那个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再逃避了。可不能总是让零看笑话呢，我也是个想做就能做到的人哦！」
我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宣誓道。
两楼的高度，应该没问题。
「优姬───！」
忽略掉从身后传来的呼喊身，我握紧手上的血蔷薇之枪，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一脚踏在窗台上，迎着风飞跃而下。
───只有在运动神经上，我有着充分的自信。
───夜间部的「月之宿舍」
「你是今天的第二组了，明明快到了交替宿舍的时间还想着从后门进来，真是奇怪。快点过来吧，风纪委员，在这里签一下你的名字……」
一名全身隐匿在黑色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脸的老人正拿着笔在本子上刷刷地写这点什么。
这个老人就是月之宿舍的管理员了，虽然看起来有点凶狠但意外是个好相处的人。
「好吧，准进。记得要快点好，再过一会儿这里人可都要走光啦……」
看了看我签上的名字，老人挥了挥手表示允许通行。
闪耀着光泽的水晶吊灯，欧式的挂钟，纯白的钢琴，楼梯扶手上雕刻着的精致花纹，还有中央那个一看就很舒服的大沙发……这个华丽程度，虽说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每次都忍不住惊叹一下。与其说是大厅，还不如说是贵族的公馆？
「房间，应该在楼上吧……不赶快上去的话，时间要来不及了。」
甩了甩脑袋，我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扔出去，提起精神，向着二楼冲去。
「优姬。」
正在我刚踏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转过身，就看到金发的少年正靠在沙发上看着我，「偶像……啊不是，蓝堂学长？」
蓝堂学长在我内心的排行榜中常年占据着「很擅长惹麻烦的学长」第一名，并且和第二名的零从程度和质量上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零只是脾气坏了点但还在常理内的话，蓝堂学长可是完全照着性子，想到什么就去做，而且完全不顾及后果的人，结果造成我和零经常要跟在他身后收拾麻烦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快点和蓝堂学长道别然后抓紧时间去楼上找哥哥。
「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说。
「你是来干什么的啊？再过一会我们可要去上课啦……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主动来给我吸血的吧？」
走到我的面前，以「哥俩好」的姿态勾着我的肩膀，整个人似乎都冒出了兴奋的心形泡泡，蓝堂学长笑眯眯地说。
「不是的啦，我是来找枢学长的。」
瞥了一眼墙角的挂钟，现在距离日间部和夜间部的校舍交替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看来要加快速度了啊……
「这样啊……那往这边走吧。」
他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突然变得兴趣索然，双手抱头，懒散地跨了几级楼梯。
「咦？你要帮我带路吗？」
平日里轻佻的蓝堂学长一下子变得这么可靠，让我有点不太适应。
「因为玖兰宿舍长只对你一个人温柔，所以大家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他转过头，碧蓝的眼眸睨了我一眼，用极其平淡的口气陈述道。
温柔……记忆中的枢哥哥，只要一露出寂寞的表情，被我发现后就会立刻换回温柔的笑容。像是被惩罚了一样，连悲伤都不被允许，明明想要哭泣，却只能微笑。
「就是这个房间了，我在门口等你，你自己敲门吧。」
不知不觉中，蓝堂学长停下了脚步，走到一旁抱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
「谢谢。」
我向着他点了点头说。
刚刚抬起手想要敲门，耳边突然有一阵风吹过，原本散落在身后的长发被吹到脸颊上遮住了视线，我不得不放弃敲门的动作改为将头发拨开。
就在这时，门被缓缓吹开，露出了一道缝隙……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了吧。
「啊……枢大人……」
淡色波浪长发的高雅少女，和紧扣住她肩膀的枢哥哥，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半眯着双眼的琉佳学姐恍惚痴迷的表情。淡金色和深棕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从枢哥哥唇角不断滴落的血液，妖艳得像是绽放在黑夜里的「蔷薇」。
───「我看到十年才开一次的蔷薇了哦，不过摘下来的话就会枯萎。下次盛开的时候，我会用树脂把它凝固，然后……对不起，优姬。」
曾经那么温柔的笑容。
───玖兰优姬的世界里，没有见过「雪」，不知道「蔷薇」为何物。
曾经那么温暖的手指。
「嗯……我……已经……」
喘息着的女子，带着迷恋的表情缓缓跌倒在地上，脖颈处的齿痕深刻可见。
黑发的少年转过身，血滴从他的齿间、唇角不断淌下，几滴落在锁骨上显得无比醒目，一双赤色的眼眸熠熠生辉，些许凌乱的发丝落在额间。
───「优姬，将来我们也会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哦。」
曾经那么甜美的话语。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优姬。」
曾经那么虔诚的承诺。
谎言……骗子……全部都是骗人的……
整个房间充满血腥味。
背景是纯白的月，妖冶的散发着淡淡的血色光芒。
「吸血鬼，是靠吸取对方的血来得到满足的。说实话，现在我也很不爽。」
蓝堂学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无波的语调就像是在陈述着他人的故事一样。
来得到满足。
来得到满足。
来得到满足。
「这种事情……我可不想被别人说出来啊。」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刻进掌心，连指节都在颤抖。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我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
───简直就像是，全部的「痛觉」都汇聚到了心脏上一样。
曾经那么温柔的笑容。
曾经那么温暖的手指。
曾经那么甜美的话语。
曾经那么虔诚的承诺。
「小优姬，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啊……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呢。」
蓝堂学长走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呼……啊……」
我痛苦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气，但即使是这样，身体的温度也没能降低半分。
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出来……
童年的记忆通过血液的方式再现了那些片段。
───有小时候，和大家一起依偎在火炉边的情形……
「我看到十年才开一次的蔷薇了哦，不过摘下来的话就会枯萎。下次盛开的时候，我会用树脂把它凝固，然后……对不起，优姬。」
站在我的身边，用遗憾的表情看着我的枢哥哥，温柔地许下了诺言。
「那个很漂亮吗，哥哥？」
那个时候，年仅五岁的我，脑海中连「蔷薇」是什么都不知道，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都是在地下室度过的。温暖的壁炉，米色的沙发，有着插画的书本，妈妈、爸爸和哥哥，这些就是我的全部。
玖兰优姬的世界里，没有见过「雪」，不知道「蔷薇」为何物。
「……抱歉哦，优姬真了不起，想到外面看看这样的话从来都不说。」
枢哥哥弯下腰，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我的头发上，悲伤地说。
「父亲，难道优姬永远都不能去地面上了吗？就算是为了对其他吸血鬼们隐瞒优姬的存在……」
「因为最近的元老院，正打算利用纯血种的存在价值和力量，当然我们是可以抵抗他们的，可是，优姬还太小了……我不想让她跟他们扯上关系。就算这是我身为父亲的自私做法，我也想保护优姬啊。」
「优姬不要紧的，所以，请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哥哥。」
我伸手抱住哥哥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怀里，模仿着妈妈平时安慰我时所用的方法，用手轻拍着哥哥的背。
只要不让爸爸和妈妈感到困扰，优姬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哦。
优姬的世界里只要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就足够了。
───十年前的雪夜，寒冷彻骨
「没关系的，有我在你的身边哦，优姬。」
枢哥哥牵着我的手，笑得从容而淡定。他的声音像是有特殊的魔力，能够让我在听到的瞬间就变得心安。
「可是……有爸爸血的味道。是爸爸遇到危险了吗？」
年幼的我歪着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抱歉让你感到如此害怕，我似乎一直沉醉在幸福的日子里，不过，我已经决定了……我一定会找到……找到一个让优姬不再害怕的地方。」
哥哥的目光停留在远处的森林上，用坚定到近乎偏执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许下了承诺。
「下次苏醒的时候，你一定会用面对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我吧？优姬……」
明明是如此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却说着像是「永别」一样的台词。
不要露出像是要哭了一样的表情啊……哥哥……
───「优姬……我要让你的吸血鬼因子完全沉睡，让你成为普通的人类。」
温柔美丽的妈妈，指尖轻轻擦过我的脸颊。
血从她的额头开始流下，逐渐布满那张美丽的脸，从双腿开始变成白色的粉末，然后是裙摆逐渐化为虚无。她似乎是想要抬起手再摸摸我的头发，再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消失后只能无奈地苦笑。双唇张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最终连发丝都碎在了尘埃里。
我还留恋着她手指的温度，却再也无法感受到了。
「树里……的女儿……我想要……你的……血……」
画面最后定格住，那个和支葵君拥有同样颜色眼睛的男人，从黑夜里用贪婪眼神凝视着我。
脑内出现了许多零碎的片段，这些年来，我一直努力想要回忆起，却始终无法想起的部分，现在无比清晰地在我的脑海里重现。
──────原来是这样吗……我全部想起来了。
妈妈不是被坏人杀死的，而是被我害死的。
如果不是因为要保护年幼的我，爸爸也不会出去战斗。
如果不是因为要让我变成人类，妈妈也不会选择献祭。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哥哥一定能够过着自由的人生。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跪在地上，全身颤抖，悲鸣无法抑制地从口中传出。
如果不是因为我。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我。
我……
「优姬！你怎么了！」
左手被紧握住，我愣愣地抬起头，零正担忧地看着我。
「没……我……我没关系。」
语无伦次地摇了摇头，我低下头，目光停留在自己紧握着血蔷薇之枪的右手上───这是一把可以杀死吸血鬼的枪。
但这把枪对人类身体的我没有作用。
───真是遗憾。
「我就知道玖兰枢那家伙的血肯定有问题……」零拉着我的手将我强行从地上扯起来，不由分说向门外走去，「快去找理事长……」
「我啊……一直在逃避着零，自以为是的想着只要拉开双方的距离，那么分别的时候就不会感到痛苦了……却忘记了一直推开零的同时就是在伤害着零。」我挣脱开零的手，低下头，努力维持住平静的声音继续说，「但是现在的我能够明白哦，零的痛苦，零的挣扎，还有零的愤怒……这种『为什么只有我活下来了』的『愤怒』。」
「你在说什么……」
零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大概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我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吧。
───这个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四年的人，由于我的袖手旁观，一直以来都独自忍受着「只有我活下来了」的愧疚和「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毫无理智的嗜血怪物」的恐惧。
「一直以来真是对不起啊……零君，不，现在应该称呼『零』了吧，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这次我可不会再逃避了哦。」
「还有，对于『那个人』的事情，我也不会再逃避了。可不能总是让零看笑话呢，我也是个想做就能做到的人哦！」
我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宣誓道。
两楼的高度，应该没问题。
「优姬───！」
忽略掉从身后传来的呼喊身，我握紧手上的血蔷薇之枪，毫不犹豫地转过身，一脚踏在窗台上，迎着风飞跃而下。
───只有在运动神经上，我有着充分的自信。
───夜间部的「月之宿舍」
「你是今天的第二组了，明明快到了交替宿舍的时间还想着从后门进来，真是奇怪。快点过来吧，风纪委员，在这里签一下你的名字……」
一名全身隐匿在黑色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脸的老人正拿着笔在本子上刷刷地写这点什么。
这个老人就是月之宿舍的管理员了，虽然看起来有点凶狠但意外是个好相处的人。
「好吧，准进。记得要快点好，再过一会儿这里人可都要走光啦……」
看了看我签上的名字，老人挥了挥手表示允许通行。
闪耀着光泽的水晶吊灯，欧式的挂钟，纯白的钢琴，楼梯扶手上雕刻着的精致花纹，还有中央那个一看就很舒服的大沙发……这个华丽程度，虽说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每次都忍不住惊叹一下。与其说是大厅，还不如说是贵族的公馆？
「房间，应该在楼上吧……不赶快上去的话，时间要来不及了。」
甩了甩脑袋，我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暂时扔出去，提起精神，向着二楼冲去。
「优姬。」
正在我刚踏上第一级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转过身，就看到金发的少年正靠在沙发上看着我，「偶像……啊不是，蓝堂学长？」
蓝堂学长在我内心的排行榜中常年占据着「很擅长惹麻烦的学长」第一名，并且和第二名的零从程度和质量上有着天壤之别。如果说零只是脾气坏了点但还在常理内的话，蓝堂学长可是完全照着性子，想到什么就去做，而且完全不顾及后果的人，结果造成我和零经常要跟在他身后收拾麻烦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快点和蓝堂学长道别然后抓紧时间去楼上找哥哥。
「对不起，打扰你了。」
我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说。
「你是来干什么的啊？再过一会我们可要去上课啦……啊！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主动来给我吸血的吧？」
走到我的面前，以「哥俩好」的姿态勾着我的肩膀，整个人似乎都冒出了兴奋的心形泡泡，蓝堂学长笑眯眯地说。
「不是的啦，我是来找枢学长的。」
瞥了一眼墙角的挂钟，现在距离日间部和夜间部的校舍交替时间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了。看来要加快速度了啊……
「这样啊……那往这边走吧。」
他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突然变得兴趣索然，双手抱头，懒散地跨了几级楼梯。
「咦？你要帮我带路吗？」
平日里轻佻的蓝堂学长一下子变得这么可靠，让我有点不太适应。
「因为玖兰宿舍长只对你一个人温柔，所以大家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他转过头，碧蓝的眼眸睨了我一眼，用极其平淡的口气陈述道。
温柔……记忆中的枢哥哥，只要一露出寂寞的表情，被我发现后就会立刻换回温柔的笑容。像是被惩罚了一样，连悲伤都不被允许，明明想要哭泣，却只能微笑。
「就是这个房间了，我在门口等你，你自己敲门吧。」
不知不觉中，蓝堂学长停下了脚步，走到一旁抱着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说。
「谢谢。」
我向着他点了点头说。
刚刚抬起手想要敲门，耳边突然有一阵风吹过，原本散落在身后的长发被吹到脸颊上遮住了视线，我不得不放弃敲门的动作改为将头发拨开。
就在这时，门被缓缓吹开，露出了一道缝隙……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景象了吧。
「啊……枢大人……」
淡色波浪长发的高雅少女，和紧扣住她肩膀的枢哥哥，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半眯着双眼的琉佳学姐恍惚痴迷的表情。淡金色和深棕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从枢哥哥唇角不断滴落的血液，妖艳得像是绽放在黑夜里的「蔷薇」。
───「我看到十年才开一次的蔷薇了哦，不过摘下来的话就会枯萎。下次盛开的时候，我会用树脂把它凝固，然后……对不起，优姬。」
曾经那么温柔的笑容。
───玖兰优姬的世界里，没有见过「雪」，不知道「蔷薇」为何物。
曾经那么温暖的手指。
「嗯……我……已经……」
喘息着的女子，带着迷恋的表情缓缓跌倒在地上，脖颈处的齿痕深刻可见。
黑发的少年转过身，血滴从他的齿间、唇角不断淌下，几滴落在锁骨上显得无比醒目，一双赤色的眼眸熠熠生辉，些许凌乱的发丝落在额间。
───「优姬，将来我们也会像爸爸和妈妈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哦。」
曾经那么甜美的话语。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优姬。」
曾经那么虔诚的承诺。
谎言……骗子……全部都是骗人的……
整个房间充满血腥味。
背景是纯白的月，妖冶的散发着淡淡的血色光芒。
「吸血鬼，是靠吸取对方的血来得到满足的。说实话，现在我也很不爽。」
蓝堂学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无波的语调就像是在陈述着他人的故事一样。
来得到满足。
来得到满足。
来得到满足。
「这种事情……我可不想被别人说出来啊。」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刻进掌心，连指节都在颤抖。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我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疼痛。
───简直就像是，全部的「痛觉」都汇聚到了心脏上一样。
曾经那么温柔的笑容。
曾经那么温暖的手指。
曾经那么甜美的话语。
曾经那么虔诚的承诺。
「小优姬，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啊……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呢。」
蓝堂学长走到我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