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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恍惚

    隆冬时节的塞外寒风凛冽,到处皆是厚雪皑皑,天地一片萧瑟苍茫。在呼啸的北风中安然屹立的石家堡,更显坚实稳固。

    一大清早,一匹快马急速驶入堡内。片刻后,原本应该肃静的聚义厅传来了一声怒吼。打扫庭园的仆役们皆被这一声内力雄厚的狮子吼震得心神不宁。连同屋外青松上累积的厚重积雪也纷纷散落。

    “我说老爷,你发的哪门子的火啊。叫那么大声,嗓子不痛啊?”石家堡的当家主母云彩玉虽已年过四旬,但是柔细娇嫩的嗓音听起来却宛若二八年华的佳人。石仲天震耳欲聋的吼声并未对她构成任何影响。

    她坐在软椅上伸长了胳臂,翘起手掌,撑直了十根因保养得宜而细嫩修长的手指,吹了吹还未干透的鲜红指甲,扭过腰懒懒的换了一个坐姿。

    “这个畜牲竟敢做下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真是气死我了。”石仲天本就是火暴的脾气,沾火便着,此刻已然气得虎目圆睁,口吐粗气,满面的络腮胡须更是根根竖立。

    “谁知那信中所言是真是假,要是哪个同仁儿有仇的小王八蛋故意中伤咱们仁呢?你发这么大火,不正是中了人家的奸计了吗?”

    “小玉,你还不了解你那个混小子,他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这个小畜牲都让玉儿给惯坏了,自小就无法无天的,到处沾花惹草,惹事生非。这下好了,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倒也是,这事儿咱们那个混球还真干得出来。”云彩玉一撇嘴,得意的一笑。儿子像她,天不怕地不怕的。还别说,给皇帝戴绿帽子这样的事,还真是只有她那个混小子能干出来。

    “你还知道那小子有多混啊?这可是足以灭族的重罪呀,为了一个女人,他是犯得哪门子的混啊!”石仲天是气得捶胸顿足的。

    “还不是随你,当年你不是也抢了拜把兄弟的老婆吗?”每次忆及年青时的荒唐岁月,云彩玉心头都涌上一阵甜蜜喜悦。

    “那还不是你先勾引我的。”石仲天一旁低声嘀咕着。说话一向粗声大气的人,这一刻却显得唯唯诺诺。

    “是,是我先勾引你的,那又怎么样?你这个大英雄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了狗熊。”为了求一纸休书,他一个大男人竟然给人下跪了。有夫如此,夫复何求!虽然当时天哥的行为为众人所耻笑,但在她心目中,他却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狗屁!为了心爱的女人下跪,那才叫真正男人!

    “你…。”石仲天被噎得一时哑口无言。

    “好啦,天哥哥,不要再生气了。你我去关内看看咱们仁儿,不就知道事情是不是真得了吗?”云彩玉知道自已话说得有些过头了,赶紧搂住丈夫哄哄。

    “也只能如此了。事情紧迫,玉儿,你去准备准备,今日我们就起程。”事情紧急,得赶快将那个不肖子押回来,迟则生变。

    “好,我这就去!”云彩玉口中虽说不急,心中可为儿子担心不已。

    正午时分,两匹快马从石家堡内急驰而出!

    与此同时,龙陵皇城月华宫内却是令一番情形!

    雕梁画栋的宫殿秀丽华美依如昨日,只是人事全非。

    “绿莹,德妃这个样子多久了?”莫严君注视着坐在镜前梳着头发的殷馨雅,问道。

    已经梳了半个多时辰了,仍未见她有停手的意思。原本闪亮的明眸也变得呆滞,散乱的目光毫无焦距的盯着某一点,偶尔嘴里还会咕嚷一句。

    眼前一切都在无声的传达着一个事实,只是莫严君不愿也不忍去相信它。

    隐忍已久的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绿莹‘扑通’一声跪下,“丞相,您一定要救救公主啊!”眼见主子病情日益严重,却无能为力,她整个人心痛如绞。

    “绿莹,起来回话吧。”莫严君上前欲拉起跪着的人,却被她激动的神情所阻。

    绿莹急剧摇摆的双手,满脸泪水横飞。:“丞相如果不答应,奴婢便不起来!”

    “好,那你说,你的主子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好好的一个人,不会毫无缘故便得了失心疯的。当他闻信赶来,见到整个人削瘦到不成人形的殷馨雅,几乎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

    “自从公主嫁到龙陵,进了后宫。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穹栌。但是即便是如此,公主她也从未后悔过,因为这里有着她所深爱的人。”绿莹眼神中多了几许瞒怨。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男人,公主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刚进宫的时候,公主虽然有时会因为思念王上和王后,而闷闷不乐。但是心情好的时候也很多,特别是每次在见到龙陵的这位丞相后,她都会高兴个好几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习惯开始慢慢转变,公主越来越少同她提及莫丞相,也愈加的沉默寡言。

    “德妃已病得这般严重,为何不请御医?”莫严君责问道。

    绿莹冷笑一声:“就因为不是龙陵国人,公主虽身为皇妃,却不及一个管事太监有实权。即便是如此,那些个奴才们倒还不敢做得太过明目张胆。”

    语音稍微停顿,随即狠声道:“都是那个贱人做得好事!”可笑这偌大一个后宫竟无一人敢替公主挺身而出,找御医谈何容易!

    “绿莹,小心你的言词。你可知道,你今日所说,如有半句虚言,我定不饶你!”后宫本就是事非之地,岂再容一名小小的婢女兴风作浪。

    “丞相,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就让绿莹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绿莹指天发誓道。为了替公主讨个公道,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那么好,你且从实道来。一切自有我替你做主。”看她发重誓的神情,倒不像是做假。

    有了莫严君的亲口保证,绿莹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她抬手试去了脸上的泪水,站起身,走到殷馨雅面前,拉过她一条手臂,轻轻挽起衣袖对莫严君道:“丞相,你看…”

    莫严君不明白绿莹的意图,待到清楚之时,想要出声制止,却被映入眼底的画面所震憾。原本细嫩如雪的皓腕上,纵横交错着红红紫紫的伤痕。

    “是谁?”莫严君紧皱眉头,沉声问道。

    “还会有谁?谁还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如果不是皇上过份宠爱吴贵妃,让她得以横行无忌,独霸后宫,公主又怎么会受这么大的羞辱,而无一人问及。”一想到吴清离的嚣张跋扈,绿莹就恨得咬牙切齿。

    “绿莹,皇上有多久不来月华宫了?”这么明显的伤痕,不被发现只有一种可能。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看着身旁喃喃自语的主子,绿莹整个心都被扯得生疼。

    “为什么不早些禀明?”如果不是宫中眼线传信,他至今尚且不知。

    “只怕我还未走出月华宫,便得永远闭上嘴。我不怕死,只怕死了,再也无人照顾公主。”绿莹一声苦笑,笑声凄凉。

    不错,这偌大一个后宫,光宫女就何止千万。如果她们主子,想要她们当中任何一个消失,都不会是难事。一名正受恩宠的皇妃,想赐死一名女婢,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是他一时情急未加多想。

    “绿莹,德妃她可是受辱之后才变得精神恍惚的?”从身份尊贵的公主再到一身伤痕的失宠妃子,心境上又何止是千差万别!这朵倾城名花纵使再艳丽无双,但毕竟从未经历风雨。丝毫的挫折都足以令她调零。

    “自从那日吴贵妃走了之后,公主她就开始很少说话。渐渐的,整个人也变得恍惚起来。再后来,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一天到晚的只是坐在那里梳头,吃得睡得都很少。整个人瘦的都不成样子了…呜--”看着主子这个样子,绿莹痛苦失声。

    “绿莹,此事当真属实,我自会禀报皇上。为德妃娘娘讨这个公道。你要好生照看你家主子,我已经派人去请御医了,等会就让他给娘娘瞧瞧,不能再让病情恶化了。这宫里头要是缺些什么,你自管向总管公公要,我自会吩咐他们的。”

    “多谢丞相大恩,我替公主谢谢您了!”绿莹又是一阵叩头。

    “不必多礼,起来吧。好生照料德妃娘娘吧!”当务之急就是医好德妃的病,其他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绿莹用力的点着头,心中默默启求上苍。公主她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莫严君在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便出了月华宫,直奔养心殿而去…

    离贵妃啊,离贵妃,你何忍将一名无辜的女子牵连进来呢?难道这终归会是一个死局,永远也解之不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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