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蜜里调油
113
小梁宅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格局。
园子并不大。
这边厢,梁举人夫妇一进门。
那边厢,梁启诚立即就得了禀报。
平心而论，梁启诚是有些迁怒于父亲的。
若不是父亲为了搭救自己,与英王府交易，写下休书休弃了白璇。
他和白璇夫妻二人未必会落到这般地步,再也没有了丝毫转圜的余地。
梁启诚心里煎熬,只寄情于繁冗的卷宗,连祖宅都不愿意再回了。
这段时日里，竟是全呆在小梁宅,没有回过一趟家。
梁举人还好些。
梁太太是一见到儿子，眼眶就微微有些湿润了，三步两步，就上前抱住了梁启诚：“儿子，娘都两个月没有见到你了。怎么一直都不回祖宅一趟。娘心里好牵挂，一直想着你！天天盼着你回家！”一边唠叨，一边对着梁启诚不住打量，“瘦了！瘦了！一定是吃的不好！也不知道福嫂怎么照顾得你的？”
梁启诚只得任她搂着，好一会儿，才挣脱开，解释道：“刚刚转职到京府尹，琐事多，不得空暇！想着再过些时日，就回去看您的！”
目光落在梁太太身后的傅明珠身上，只觉得心口一钝，无名火起。
梁举人在旁边得了冷落，却是有些不自在，暗暗咳嗽了一声，冲着梁太太使了个眼色。
来小梁府之前的马车上，梁举人夫妇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是通过书的。
梁太太自是知道自家老爷的意思，飞快地觑了傅明珠一眼，伸手拽了梁启诚一把：“儿子，你过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梁启诚有些猜到了她的心思，默默跟上。
母子两人避开眼目，走到走廊尽头。
梁太太语重心长的：“事已至此，璇丫头也‘病逝’了，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只是，你的日子总要过下去！如今，你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里，府里头一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没个正经女眷操持家务，到底不像样。娘就把明珠那个丫头留下，给你服侍茶水吧！”
她又怕梁启诚不答应，还飞快地解释了一句，“娘也不是逼着—你——立时就跟明珠圆房，只是情谊，总是处出来的。若是相处了几日，你自然晓得她是个好姑娘。”
明面上，白璇是病逝，梁启诚自然算是丧妻的鳏夫。
士子最重规矩。
梁启诚要做官、走仕途，却是不能坏了名声。
一时半会的，总不能马上就替他相看继室，只傅明珠进门时，白璇还“在世”，留她下来却是无碍。
如今，她从梁家祖宅到小梁府，也不过是换个地儿。
冰冻非一日之寒。
梁启诚不是怨天尤人的个性，心里很清楚——他和白璇如今劳燕双飞，却是谁都不能埋怨。
夹杂在他二人之间的，有无数这样无奈的琐事——不孕无出，纳妾，傅明珠……还有他的父母双亲。
还有赵琛……
父母两人的固执，梁启诚算是见识到了。
今天，若是不留下傅明珠，想来他们两人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当断则断。
若是不给个一了百了，只怕还要继续纠葛下去。
想到这里，梁启诚抱歉地看了母亲一眼，佯作百般无奈，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梁太太料不到梁启诚会这般好说话，一时喜出望外。
夫妇二人都有些如释重负，神色轻松的，坐着马车离去。
########
小梁府客院里，傅明珠坐在软榻上，双手攥成一块，神情专注。
身旁，堆着两个大包袱，里头装着她随身的行李。
乳母心思浅些，不住眼地打量着傅明珠，神色得意，按耐不住拊掌大笑起来：“这下子好了！这下子好了！姑娘，你也算是熬出头了！到底是父母高堂，做子女的，谁能不孝顺，倔强得过父母双亲？”
傅明珠想着要端庄些，不能喜形于色，只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总也克制不住。
就听见外头传来管家梁寿的说话声：“傅姑娘，大爷来了！”
傅明珠还没有来得及站起，就看见梁启诚推门而入。
这几个月来，他略微瘦了一些，越发显得清俊秀雅，只身上那一股镇定从容，却是丝毫未改。
傅明珠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忍不住心“砰砰”直跳起来。
她只敢偷看。
梁启诚却也在观察她——
只见傅明珠穿着一袭翠绿色裙裳，肌肤微丰，越发显得肤色欺霜赛雪。
脸庞褪去了几分稚气，整个人娇艳欲滴的，却是正处在极尽盛妍的时候。
只这会儿，对于男女之情，梁启诚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
被他这略显冷静的目光扫视着，傅明珠忍不住脸颊微红。
就听见梁启诚道：“家父、家母生性固执，一意孤行的，却是耽误了你！只是，对不住，傅姑娘——我这里，不能留你！这就派梁管家送你回直隶去。”
他板着脸，声音微凉。
乳母还有些发懵，嘴角下意识耷拉了下来。
傅明珠失声，脱口而出：“大爷！不要——”
就听见梁启诚道：“你我之间，本就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再拖延、耽搁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还是趁早捋顺整理了才好！”顿了顿，又多解释了一句，“今天，我就让梁管家送你回直隶。也会让他在直隶多留几个月，帮你找一户好人家，妥当安顿下来。至于你的嫁妆，就由我梁家来准备罢，就当成是我的补偿！”
其实，一个巴掌拍不响。
傅明珠若是没有非分之想，是个知道礼义廉耻的。
当时，被自己拒绝了，就该打道回府，早就回直隶了，也不至于杵在梁家祖宅，消磨了这些时日。
就算亏了名声，也不能尽怪到梁家头上，她自己也有行差踏错。
傅明珠原只当心想事成，却料不到形势急转直下，双目呆滞，还想再说点什么。
就听见梁启诚吩咐梁寿道：“梁叔，这件事，我就托付给你办了！路上小心着些！”
他的态度斩钉截铁般，转身就出了房门。
#######
风雨山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暑热才散了一些。
浮云往来，雾霭沉沉。
倩儿揉了揉手腕，凑到姐姐芸儿身边小声问：“姐姐，王爷是回后院，还是留在‘风雨山房’用晚膳呀？”顿了顿，又道，“若是留下来用膳，小厨房里头，也该起火准备了！”
赵琛跟前，向来是芸儿贴身服侍的。
至于倩儿，则管着厨房及旁的闲杂琐事。
芸儿跟着蹙了蹙眉：“王爷的心思，猜不准！还是我过去问一问吧？”
两人一番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看见黄庆一跟在赵琛身后，出了正房。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内院的方向而去。
倩儿克制不住懊恼，叹了一口气：“唉——王爷，又没有留下！”
就看见芸儿别过脸，眉睫微微颤动着。
########
赵琛走在前头。
黄庆一后面跟着，走到岔口处时候，忙跑上前去，小声问：“爷，去哪儿？”
就听见赵琛道：“孔侧妃怀着身孕，正是需要静养。本王一去，就得劳师动众！弄得整个同舟渡人仰马翻，却是累得她！还是直接去‘晚晴山房’吧！”
黄庆一听了，就背着赵琛，嘴角微不可见地偷偷翘了翘。
赵琛性格上，是一向有些唯我独尊的。
更何况是宠哪个女人，这等微末小事。
他是喜欢谁了，就自然是多宠着她几日的。
如今，白璇才刚进门，他正新鲜着，待她自是蜜里调油般。
“晚晴山房”里，还没有掌灯，幽幽暗暗的。
赵琛才进得院子，朱红眼睛尖，却是立即就看见了，窜了出来行礼问好：“爷——”
就听见赵琛问：“你白夫人呢？”
朱红忙回话：“白夫人在那儿呢——”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丛海棠树。
海棠季已过，却是开得有些颓败了。
白璇本人，正站在一处空旷的石板地上，在习练一套拳法。
应该是女子练习来养生用的。
赵琛知道——这是朱雀教给白璇的。
忍不住嘴角翘了翘：“拳绣腿！”
只她身形秀美，如今脱下笨重的春装，越发显得四肢纤细，体态妖娆，“舞动”起来，倒也甚是好看。
赵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白璇的腰肢：“白夫人，你这耍的是什么拳？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要不要本王教教你！”
白璇冷不及防，尖叫出声。
赵琛忙伸出右手捂住她的嘴唇，半响，才松开，训斥道：“怕什么？除了本王，还有谁敢抱你？”
白璇吓得满额头都是冷汗，不免脸色微恙，声音都有些冷肃起来：“王爷，您既然来了，就该早点出声！何必鬼鬼祟祟的，做这些登徒子行径？”
赵琛皱了皱眉，嘴角似笑非笑的：“是！没错！本王就是个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写，不知道能写多少，妹子们别等了，明早起来看。
小梁宅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格局。
园子并不大。
这边厢,梁举人夫妇一进门。
那边厢,梁启诚立即就得了禀报。
平心而论，梁启诚是有些迁怒于父亲的。
若不是父亲为了搭救自己,与英王府交易，写下休书休弃了白璇。
他和白璇夫妻二人未必会落到这般地步,再也没有了丝毫转圜的余地。
梁启诚心里煎熬,只寄情于繁冗的卷宗,连祖宅都不愿意再回了。
这段时日里，竟是全呆在小梁宅,没有回过一趟家。
梁举人还好些。
梁太太是一见到儿子，眼眶就微微有些湿润了，三步两步，就上前抱住了梁启诚：“儿子，娘都两个月没有见到你了。怎么一直都不回祖宅一趟。娘心里好牵挂，一直想着你！天天盼着你回家！”一边唠叨，一边对着梁启诚不住打量，“瘦了！瘦了！一定是吃的不好！也不知道福嫂怎么照顾得你的？”
梁启诚只得任她搂着，好一会儿，才挣脱开，解释道：“刚刚转职到京府尹，琐事多，不得空暇！想着再过些时日，就回去看您的！”
目光落在梁太太身后的傅明珠身上，只觉得心口一钝，无名火起。
梁举人在旁边得了冷落，却是有些不自在，暗暗咳嗽了一声，冲着梁太太使了个眼色。
来小梁府之前的马车上，梁举人夫妇两人就已经商量好了，是通过书的。
梁太太自是知道自家老爷的意思，飞快地觑了傅明珠一眼，伸手拽了梁启诚一把：“儿子，你过来，娘有话要跟你说。”
梁启诚有些猜到了她的心思，默默跟上。
母子两人避开眼目，走到走廊尽头。
梁太太语重心长的：“事已至此，璇丫头也‘病逝’了，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只是，你的日子总要过下去！如今，你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里，府里头一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没个正经女眷操持家务，到底不像样。娘就把明珠那个丫头留下，给你服侍茶水吧！”
她又怕梁启诚不答应，还飞快地解释了一句，“娘也不是逼着—你——立时就跟明珠圆房，只是情谊，总是处出来的。若是相处了几日，你自然晓得她是个好姑娘。”
明面上，白璇是病逝，梁启诚自然算是丧妻的鳏夫。
士子最重规矩。
梁启诚要做官、走仕途，却是不能坏了名声。
一时半会的，总不能马上就替他相看继室，只傅明珠进门时，白璇还“在世”，留她下来却是无碍。
如今，她从梁家祖宅到小梁府，也不过是换个地儿。
冰冻非一日之寒。
梁启诚不是怨天尤人的个性，心里很清楚——他和白璇如今劳燕双飞，却是谁都不能埋怨。
夹杂在他二人之间的，有无数这样无奈的琐事——不孕无出，纳妾，傅明珠……还有他的父母双亲。
还有赵琛……
父母两人的固执，梁启诚算是见识到了。
今天，若是不留下傅明珠，想来他们两人谁都不会善罢甘休。
当断则断。
若是不给个一了百了，只怕还要继续纠葛下去。
想到这里，梁启诚抱歉地看了母亲一眼，佯作百般无奈，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梁太太料不到梁启诚会这般好说话，一时喜出望外。
夫妇二人都有些如释重负，神色轻松的，坐着马车离去。
########
小梁府客院里，傅明珠坐在软榻上，双手攥成一块，神情专注。
身旁，堆着两个大包袱，里头装着她随身的行李。
乳母心思浅些，不住眼地打量着傅明珠，神色得意，按耐不住拊掌大笑起来：“这下子好了！这下子好了！姑娘，你也算是熬出头了！到底是父母高堂，做子女的，谁能不孝顺，倔强得过父母双亲？”
傅明珠想着要端庄些，不能喜形于色，只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总也克制不住。
就听见外头传来管家梁寿的说话声：“傅姑娘，大爷来了！”
傅明珠还没有来得及站起，就看见梁启诚推门而入。
这几个月来，他略微瘦了一些，越发显得清俊秀雅，只身上那一股镇定从容，却是丝毫未改。
傅明珠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忍不住心“砰砰”直跳起来。
她只敢偷看。
梁启诚却也在观察她——
只见傅明珠穿着一袭翠绿色裙裳，肌肤微丰，越发显得肤色欺霜赛雪。
脸庞褪去了几分稚气，整个人娇艳欲滴的，却是正处在极尽盛妍的时候。
只这会儿，对于男女之情，梁启诚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了。
被他这略显冷静的目光扫视着，傅明珠忍不住脸颊微红。
就听见梁启诚道：“家父、家母生性固执，一意孤行的，却是耽误了你！只是，对不住，傅姑娘——我这里，不能留你！这就派梁管家送你回直隶去。”
他板着脸，声音微凉。
乳母还有些发懵，嘴角下意识耷拉了下来。
傅明珠失声，脱口而出：“大爷！不要——”
就听见梁启诚道：“你我之间，本就清清白白，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再拖延、耽搁下去，对你，对我，都不好！还是趁早捋顺整理了才好！”顿了顿，又多解释了一句，“今天，我就让梁管家送你回直隶。也会让他在直隶多留几个月，帮你找一户好人家，妥当安顿下来。至于你的嫁妆，就由我梁家来准备罢，就当成是我的补偿！”
其实，一个巴掌拍不响。
傅明珠若是没有非分之想，是个知道礼义廉耻的。
当时，被自己拒绝了，就该打道回府，早就回直隶了，也不至于杵在梁家祖宅，消磨了这些时日。
就算亏了名声，也不能尽怪到梁家头上，她自己也有行差踏错。
傅明珠原只当心想事成，却料不到形势急转直下，双目呆滞，还想再说点什么。
就听见梁启诚吩咐梁寿道：“梁叔，这件事，我就托付给你办了！路上小心着些！”
他的态度斩钉截铁般，转身就出了房门。
#######
风雨山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暑热才散了一些。
浮云往来，雾霭沉沉。
倩儿揉了揉手腕，凑到姐姐芸儿身边小声问：“姐姐，王爷是回后院，还是留在‘风雨山房’用晚膳呀？”顿了顿，又道，“若是留下来用膳，小厨房里头，也该起火准备了！”
赵琛跟前，向来是芸儿贴身服侍的。
至于倩儿，则管着厨房及旁的闲杂琐事。
芸儿跟着蹙了蹙眉：“王爷的心思，猜不准！还是我过去问一问吧？”
两人一番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看见黄庆一跟在赵琛身后，出了正房。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内院的方向而去。
倩儿克制不住懊恼，叹了一口气：“唉——王爷，又没有留下！”
就看见芸儿别过脸，眉睫微微颤动着。
########
赵琛走在前头。
黄庆一后面跟着，走到岔口处时候，忙跑上前去，小声问：“爷，去哪儿？”
就听见赵琛道：“孔侧妃怀着身孕，正是需要静养。本王一去，就得劳师动众！弄得整个同舟渡人仰马翻，却是累得她！还是直接去‘晚晴山房’吧！”
黄庆一听了，就背着赵琛，嘴角微不可见地偷偷翘了翘。
赵琛性格上，是一向有些唯我独尊的。
更何况是宠哪个女人，这等微末小事。
他是喜欢谁了，就自然是多宠着她几日的。
如今，白璇才刚进门，他正新鲜着，待她自是蜜里调油般。
“晚晴山房”里，还没有掌灯，幽幽暗暗的。
赵琛才进得院子，朱红眼睛尖，却是立即就看见了，窜了出来行礼问好：“爷——”
就听见赵琛问：“你白夫人呢？”
朱红忙回话：“白夫人在那儿呢——”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一丛海棠树。
海棠季已过，却是开得有些颓败了。
白璇本人，正站在一处空旷的石板地上，在习练一套拳法。
应该是女子练习来养生用的。
赵琛知道——这是朱雀教给白璇的。
忍不住嘴角翘了翘：“拳绣腿！”
只她身形秀美，如今脱下笨重的春装，越发显得四肢纤细，体态妖娆，“舞动”起来，倒也甚是好看。
赵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会儿，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白璇的腰肢：“白夫人，你这耍的是什么拳？真是让人笑掉大牙！要不要本王教教你！”
白璇冷不及防，尖叫出声。
赵琛忙伸出右手捂住她的嘴唇，半响，才松开，训斥道：“怕什么？除了本王，还有谁敢抱你？”
白璇吓得满额头都是冷汗，不免脸色微恙，声音都有些冷肃起来：“王爷，您既然来了，就该早点出声！何必鬼鬼祟祟的，做这些登徒子行径？”
赵琛皱了皱眉，嘴角似笑非笑的：“是！没错！本王就是个登徒子！”
作者有话要说：还在写，不知道能写多少，妹子们别等了，明早起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