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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儿

    到了第二周学校里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一些学生。这些迟迟不归的学生要么是一时筹措不到书杂费、伙食费的家庭困难的学生,要么是一些学习成绩差怕上学的学生,要么就是一些纪律差的厌学生。

    开学才不到两周,镇、县政府,教育局都接二连三的召开会议,都是关于新学期开学工作的会议。黄校长每参加一次会议回来就召集全体教职工开会,传达会议精神,部署工作。会议当然也是接二连三的,上午开了下午还开,下午开了晚上再开,而且都是临时性的会议,事先没给教职工个通知。黄校长说,开学工作任务重事务多,上面又经常来检查,所以哪个都不能随便离开学校,开会要随叫随到,不得缺席。高音喇叭一广播就得来。这样几天下来,教职工们都说开会开得心都烦了。黄校长说,有啥办法,上级会议精神需要传达,辍学生得动员回来。

    但其实每次会议都有新内容、新举措。比如这个学期国家已经对部分家庭困难学生实行了免书费、免杂费,给寄宿生补生活费的“两免一补”政策,特困生还要发特困生补助。县政府甚至下了“死命令”,就是一定要让每个孩子都回来读书,哪怕是补给他们全期的生活费也决不让一个孩子失学。县委县政府要求各乡镇、各学校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学生回校;再者就是关于收费,各校收费要严格按照物价局审批并进行收费公示,坚决制止乱收费现象。

    所以这段时间老师们都得进村动员未到校学生回校。贺新班上那几个未到校的学生别的老师去做家访效果都不大,他们已抱定决不上学了。除林春红属家庭困难外,其他三位成绩都不好,特别是数学和英语才十多二十分一科,一说到成绩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是贺新亲自去了好几次,长说短说,跟学生和家长反复讲读书的重要意义,讲怎么才能读好书,还宣传国家的有关减、免、补、扶等政策措施。“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贺新的感召下,终于这几位学生都高高兴兴的回了学校。学生回来了,贺新很有一番成就感——就好像赢了一场重要的球赛。只是从全校来说也仍然有十多个没有回来,所以控辍保学这个工作还得继续做下去。看看吧,这几天黄校长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人们经常看到他在操场里打电话,一聊就是小半天。其实他是跟他的忘年交——东升镇一小的林校长,在探讨动员未到校生回校的招数。林校长有时真有好点子,比如让村干部帮助做学生和家长的思想工作、让老师带着学生干部或者与未到校生要好的同学一起去家访,以此来感动他们等等。总之,在“控辍保学”方面他两个总在想点子。

    但令贺新感到不高兴的是,这天早上他接到了政教处的虭x?amp;lt;烠b邓嗌嫌屑父鲅枰秸檀η┒┳袷丶吐尚椤?lt;br/>

    贺新到政教处一看,一共有四个学生,他们是李依龙、卢宏远、刘松华、郑学良。这几个学生上学的积极倒是高,开学那天他们早早就来了。

    贺新来到政教处门口,劳主任招了招手,他便径直的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劳主任给他递过来一些材料,原来是这几位学生在上个学期的违纪材料,那上面有他们打架、盗窃、爬围墙外出、上网、赌博等违纪行为的记录。也就是说,正是这几个学生将原来的班主任黎老师弄得晕头转向又束手无策。贺新看了材料再看看他们,他们一个个低着头,是怕看到新班主任呢还是怕来到政教处这里。总之,从表情上看,“怕”字都写在他们的脸上。这样的表情让贺新顿生几分怜惜之情。别看贺新身材魁梧,但内心却柔情似水。

    政教处将这几个学生的家长也叫来了。劳主任又将贺新介绍给家长。说贺新就是这个学期04(3)班的新班主任,还是教导处副主任。听说换了班主任,还是学校领导,几位家长全都齐刷刷地从木板沙发上站起来,边点头、边笑脸相迎。贺新一一跟家长们握手。其中有家长说认得贺新,看到他在镇上打球,又看到他长得牛高马大,所以家长们都相信他能管教好自己的孩子。显然,家长们把教育好孩子的希望全寄托在贺新的身上。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难教,他们有的长年外出打工,无暇管顾孩子,或者即使他们在家里也拿孩子没办法。

    但劳主任还是让家长们为自己的孩子签订了协议,几位家长都有点不大情愿。因为他们知道,签下了协议孩子就不能再犯错误了,再犯错误就得按协议规定将孩子带回家自己教育,一些学生因此就退学了。

    贺新来到政教处实际上是为了见证签协议这事情。让他知道,他的班有几位学生签了协议这回事。当然贺新也纳闷:一边要千方百计动员辍学生回校,一边又搞签协议劝退。。。。。。

    几个学生签完了协议,贺新走出政教处,孩子和家长也跟了出来。在走廊里家长们都纷纷的拉着各自的孩子来到贺新面前。

    家长们跟贺新说:“老师,我的孩子要是再不听话你就打他,打伤了我们也不会计较。”

    贺新告诉家长:“你们就放心好了,我会让他们好好地上进、好好地学习,做好学生。”家长们这才千恩万谢的回家去。

    送走家长贺新便让那几个学生回到班上去上课了。

    贺新转到教导处来忙他的工作。学期刚刚开始,他又是编排功课又是接待家长,一整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坐下来后他还是想着怎样去开展04(3)班的班务工作。

    贺新知道,04(3)班的问题很棘手,像个烫手的山芋。

    “学生老是打架、老是爬墙外出、老是打赌、老是扰乱课堂纪律,你有什么办法呢?”分管政教工作的刘副校长就在学校领导班子会议上提出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那就让家长带回家去。”黄校长毫不讳言地说。

    “可开除学生那是违法的事,谁敢干?”刘副校长疑惑道。

    黄校长用眼睛严厉地瞪了刘副校长一下,那是责怪他把意思挑得太明。

    “你不懂法,你根本没学法,《义务教育法》你学过没?你学透没?里面只说不得随便开除学生而不是说不得开除学生。我不是随便开除他啊,但他屡教不改,那开除他就不是随便的了——回去几个保住一大片。。。。。。”既然刘副校长把事情说到这份上了,黄校长便也激动起来。

    只见刘副校长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类似的让黄校长狠批“你不懂这、不懂那”在刘副校长这里已是家常便饭了。刘副校长五十来岁,比黄校长整整大十岁,几十年的风雨历程中他学会了忍让。“吃得阴毛抵得骚那才能当领导”,刘副校长经常这样说。黄校长肯定也是这么过来的。

    总务处副主任何秀丽是个胆小怕事的中年阿姨,每逢黄校长训斥刘副校长,她都会有个恐惧感,生怕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她做事很勤谨,该她的事她总是一丝不苟的去做,不该她的事她也争着去做。何秀丽有时想,其实黄校长的训斥是因人而异,对于金副校长,黄校长就不这样。这是为什么呢?她还真弄不明白。

    这样,在刘副校长的指导下,政教处制订了对严重违纪学生签订协议的做法。也就是说,一个学生要是屡教不改,学校就让他的家长到学校来签协议,签了协议后学生再违犯纪律,学校就可以让家长带回家教育,教好了再来,犯了再带回去。这样三番五次后,学生不敢来了,家长也没好意思送来了。实际上就等于退学了。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避免家长状告学校开除学生,有了这个协议,家长就不敢告学校了。要是家长告学校,学校可以这样说:是你的孩子难教,学校没办法,让你带回家自己教。这也不等于退学,大不了让他再回来就是了。这个做法也不是黄校长的发明创造,他说这是参照一些学校的做法。

    花儿婶婶是个勤快的小媳妇儿。这不,学校刚刚开学,她就下田整地去了。别看花儿婶婶还是个新媳妇儿,但她却有心计儿哩。她让老公叶华到城里打工挣钱,自己在家里搞种养。花儿婶婶会算计,老公叶华在城里搞装修,这个行当时下最吃香,且收入不菲。她在家整那几亩地的细桔(西兴镇人把那种良种的小西红柿叫“细桔”),然后再养它十来头猪,这几项加起来,也可说得上收入可观了。这样,没几年工夫,就能建起自己漂亮的新楼房来了。花儿婶婶与老公现在住的是公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建起来的老式楼房,可花儿婶婶就是不甘心。公婆的楼房不合她住。这楼房虽然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稳固得很。但花儿婶婶嫌它矮小得令人压抑,同时又没个布局,连个卫生间儿都没有。每到晚上与老公作爱后上不了卫生间哪让人舒服?所以花儿婶婶对老公说,要在两三年内把自己的新楼房建起来,象村东村西那几幢两三层的新楼房,宽敞、明亮、气派,住着舒服,那才叫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新居。花儿婶婶每每在自己的房间里跟老公说悄悄话:在那样的房子作爱那才叫有情调。花儿婶婶的一番话让老公底下那条“粉利”顿时直挺挺的顶起来,叶华一激动就紧紧的抱住老婆,让她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回粉利。粉利是宝盆县这一带地方的一种米粉条,圆圆的,又粗又硬,一根有二十公分长,花儿婶婶就爱将老公那根东西比作“粉利”,每逢她需要了,就跟老公说:我们吃“粉利”。这种**既文明又明白还诙谐有趣。花儿婶婶就是这样,常常会得出一些新潮的想法出来,这也是她“花儿婶婶”这外号得来的原因。但对于老婆的新居计划,叶华却总是一味地笑。他想: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其实,他早有自己的新居计划了。

    开春的西北风凉飕飕的。

    太阳从东升镇那边升起来,又红又圆,象一个圆盘。花儿婶婶扛着锄头下地了。

    花儿婶婶来到相思林江边就看到牛伯在放牛。“这老头子真是早、真勤快啊!”花儿婶婶想。这时的花儿婶婶对牛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那天在小卖部洗衣埠边好事大嫂不是说他知道那位帅哥贺老师与村里丰韵迷人的叶珊姑姑的故事吗?听好事大嫂说,他们的故事动人着哩!想到这些花儿嫂子便朝牛伯走去,决心从他的嘴里抠出些动人的段子来。

    “牛伯早啊!”花儿婶婶声音甜甜地说。

    “你也早呢花儿婶婶,全村的媳妇算你勤快了!”牛伯的声音翁翁地响,象风儿吹动那棵高大的相思树发出的声响。

    “大伯伯,你家都买了手扶拖拉机了,犁地耙田再用不着牛了,你做什么还要打理牛哩?”

    “花儿婶婶哩,你不知道,我们这一代人大半辈子都跟牛打交道,如今耕作虽然都用了机械化,但我还是舍不得牛,我就跟牛有感情。就象你们年轻人,就是忘不了旧情人,是吧。哈哈!”

    花儿婶婶脸就红了:“牛伯可真牛!”

    “再说了,一年到头打理一头牛,卖了,也能帮补点孙子上学的费用。”

    “大伯子可真会为儿孙们着想啊,象你这么有心计,就是活到一百岁我想儿孙们也不会嫌弃你。”

    “花儿婶婶真会说话!”

    “啊,对了伯伯。说到小孩子上学,我听说东村那春红妹妹还未上学呢。前几天她的老师不是来家访了?”

    “上学了,上学了,她班主任老师不是叫贺老师吗?那可是个好老师啊!春红那妹子不是到城里打工了吗?他可是楞是找到了城里,将孩子劝了回来。孩子的爸妈说贺老师还为孩子在学校里争取到了减免伙食费呢。真是好老师!”

    “是啊,一个年轻人,就这么有热情。”

    “是个好老师,只可惜咱那叶珊妹子。没有福气!”

    “这是怎么说呢,伯伯?怎么就扯到叶珊姑姑来了?”花儿婶婶明知故问。

    “他们曾经谈过恋爱的啊,就在这片林子里。现在想来该有十年了。贺老师经常踩着单车到这片相思林来找叶珊,那时我也一直在这里放牛。我看着他们却是很般配的一对儿。”

    “那后来呢?现在他们却不是一对儿。”

    “哎,说起来可真是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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