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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儿子?儿子!

    “咳,咳咳。”站在海棠身边的福云显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面色古怪得很。好在公孙家的下人几乎都看着公孙谨,只有这样一个向着海棠的丫头在身边,不然那些下人听到这些,还不知道为传来什么话来。

    海棠心下有些好笑,她也不去理那位小姐,只是轻轻拍着福云的背,温声问道:“可是身体不舒服了,你这丫头,早知道就让你在家休息了,何必巴巴地跟着。夭夭姑娘,看这天色也不早了,婆婆吩咐要早些回去,我与相公只得就此告辞,今日实在是打扰了。”

    夭夭姑娘以帕掩唇,面露不舍之色,眼看眼泪就要下来了,她略略别过头,哽咽道:“姐姐身在夫家也是身不由己,夭夭就不留姐姐了。只是夭夭有些心意要送于姐姐,还请姐姐稍等。”

    海棠见到能离开了,哪里还会计较这些,点头应允了。

    少顷,就有丫环送来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造形古拙,只上了一层清釉,透出木质的纹理,色泽却又显得有些暗淡,有些磨损的痕迹,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夭夭姑娘亲手接过木盒,捧到海棠面前,脸色微红道:“姐姐,这是妹妹的区区心意,还望姐姐喜欢。今日姐姐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想一想就心口绞疼。可是姐姐也是身不犹己之人,只盼着姐姐能多多给夭夭写信,才能寥慰夭夭思念之情。姐姐,你可莫要忘了。”

    看着盒子,海棠猜测这是这位夭夭姑娘的旧物,有意推却。可打量了夭夭姑娘片刻,海棠还是没有做声,算是默认了。她与这夭夭姑娘接触这一会,就有些明了她的性子,实在不愿多成一些波澜。

    好不容易被送出了巷子,福云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还好出来了,那位小姐的行止看着未免太奇怪了些,想一想还有些怕人,莫不是有什么……”

    “不要胡说。”海棠轻斥道。她来自光怪陆离的现代,什么古怪的事情没有见过,这位闺阁小姐也不过是略有些叛经离道,性情和这个时代的女儿家大不相同,才会显得非常怪异,状若疯魔。

    其实再仔细一想,这样的行止若是发生在现代,最多也会认为是恶趣味使然,也许还有人追捧效仿,成为热门人物。也或许只当是在玩一玩角色扮演游戏,与人开个玩笑罢了,根本不会多想。

    错只错在,时代迥异而已。

    海棠牵着虽然有些不舍,但还算听话的公孙谨走向巷外,一边向一位年纪大些的仆妇问道:“你可知那府上住的是何人。我从小在此地长大,怎么不知道如此近的地方还住着这样一个人家。”

    那仆妇想了想,答道:“只听说那里是南边一巨贾的别院,因家中小姐身体有恙,中意我们这里气候宜人,便到此静养,别的倒是知道的不少。想必是这家治家严谨,家里的下人不敢擅自向外传话的缘故。”

    海棠点了点头,不知为什么有些为那位小姐可惜。看着福云手里的礼物,海棠觉得有这样一个笔友也不算什么坏事。说起来她还是海棠在这里遇到的,唯一一个让她感到怀念的人,说不定会成为她的第一个朋友。

    “见过大少爷。”走在前面的人突然道,让海棠回过神来。

    她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街边又有了一辆极普通的马车,车上走下来一人,正是公孙家养子公孙玮。

    公孙玮此人,海棠这些时日很少见到,听说是在外打理公孙家的营生,若是无事,一般都不回府中。不过对于此人,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只因她身边的福云丫头对这大少爷有点点心思,常在海棠耳边提及的原故。

    公孙玮身量极高,站在街头可说是鹤立鸡群。他下来马车后,视线最先就寻到了公孙谨,见他无事,那略显严肃的脸上才放松了一些,大步走过来见礼。

    因此人是自己大伯,海棠也连忙上去见礼。大堂广众之下,她可不愿有一点失礼的地方,而让她的生活生出点不自在来。

    “弟妹你不必多礼,今日我恰好要回府中,听闻谨弟与弟妹回门,便想着一道回去也好。”公孙玮对于海棠这样的出身的弟媳,倒没有显出什么别样的态度来,言行客气守礼,没有半分轻慢。

    海棠对于同行之事没有半点意见,与公孙玮说完话,便扶着公孙谨,和三个丫环上了马车。

    不过海棠对于公孙玮马车上的人有些疑惑,她刚才看见车帘晃动,有一只白嫩小手一晃而过,显然是个未长成的孩童,却不知是什么人。

    海棠也知道公孙谨有个孩子,只是无人和她说起,福云对此也所知不多。海棠心中暗暗猜测,这就是那孩子不成?

    坐在马车上,海棠又被晃得头晕欲呕,见其他人不动声色,心里难免又泛起了嘀咕。

    偶然,一股微风吹气了窗帘的一角,令海棠闻到了一缕缕淡淡的花香。此香浓而不烈,还带着一种晨露沾染过的清幽,顿时提起了一点精神。

    她看向公孙谨用一只手抱在怀中的花篮,那花香就是从那儿传过来,只是要离得近些才能嗅到。海棠此时与来时不一样,是与公孙谨坐在一处的,只因公孙谨一直未放开她的手。

    福喜和福芳看着海棠的目光早就有些哀怨了,海棠也只有故作不知。之前她不介意这两个青春女子围着自己丈夫献殷勤,但此时也没有特意去迁就别人的道理。海棠得承认,是个女人就会对她的所有物产生占有欲,不论她对这个所有物怀着什么感情。

    此时,海棠为了能让自己舒服一些,便挨着公孙谨更紧了些。

    公孙谨身上一向被打理得很干净,他又没什么邋遢习惯,加上衣物上的熏香和还算结实的身体,其实也是个不错靠枕。不知是花香还是因为公孙谨身上的熏香本来就有清神醒脑的作用,海棠果然觉得好多了,便半闭着眼睛,状似假寐。

    不过她和公孙谨这样亲密相靠,显然碍了别人的眼。

    福喜和福芳互看了一眼后,福喜很欢喜似地道:“少奶奶,你可知道今日大少奶是去做了什么事,那可是一件大喜事,等回去了啊,老爷和太太必定十分欢喜。”

    海棠睁开眼睛,顺着她的意问道:“有何喜事,我可能知道?”

    福芳低眉顺眼地道:“少奶奶自然可以知道,也是我和喜儿大意了,今日出门前忘了告知少奶奶。”

    福云眼睛一瞪,就要说话,被海棠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什么,把头扭到了一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小少爷在普光寺里养好了身体,现在被大少爷接回来了。少爷从小身子就不好,这一番真是菩萨保佑,老爷太太也该放心了。” 福云笑了笑,带着一些为人母般的慈爱之色,在海棠看过却是出自真心,想必她与那位小少爷是极为熟悉的。

    福喜笑得有些得意的在一旁接着道:“是啊,小少爷最喜欢吃奴婢做的糕点,今日回去定要好好下些功夫,做些新的品种送去。”

    “那的确是好事,你有心了。”海棠也笑着应道,却不再问了。

    福喜见她不问,也有此气闷,只拿眼睛看她,被福芳碰了碰才收敛下来。海棠心中有些失笑,这福喜有时候也直得可爱。因这两个丫头虽然排挤她,却没做过什么下作事,所以海棠也不怎么为难她们,此时心态看事自然宽容得多。

    对于公孙谨的孩子,她说实话也有些意外,只是她嫁都嫁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那个独孙孙不要还未见她就厌恶了,其实的都是来日方长的事情。

    海棠喜欢小孩子,但对孩子的耐心仅限于她自己生下来的那块肉,那样小小的,软软的,对着她喊妈妈。那是她感受着每一点点成长,在她期盼下出生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

    “少奶奶,你怎么了?”福云有些慌乱地道,连忙拿帕子去擦海棠的眼泪。

    “无事。”海棠笑道,“只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眼睛里去了,过会就好了。”

    福喜和福芳见海棠突然流泪,也面面相觑,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海棠正要掩示过去,一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有些笨拙地想去抹那泪水,可却只弄得海棠有些发痒,不禁笑出声来。她抓住那只手,回首温声道:“相公,我已无事了。”

    公孙谨看着海棠时还是显得无神,他也只是抬一次头,就又把目光落在了那些花枝上,不知为何就让海棠觉得他心情不太好。

    “这些花,我们回去之后就把它们埋到地上去吧,让它们归于大地,来年滋润花木,也是个好归宿。”

    公孙谨又缓缓抬头,看了海棠一会,微微点头。

    海棠发自内心的高兴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公孙谨终于不再无视她,她心里升起了难以描述的成就感,又为她这种心态好笑,于是面上笑得越发灿烂了。

    海棠的笑容不知怎么的触动了公孙谨,他突然伸出手,抚上了海棠的脸,微凉的指点划过皮肤,力道轻柔得不可思议,让海棠又觉得痒。

    “少奶奶和少爷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少爷果然是喜欢少奶奶的吧,我从来没看过少爷主动碰过旁的人呢。“福云在一旁道,末了还不忘藐视了福喜和福芳一眼,说不尽的得意。

    海棠闻言禁不住老脸微红,再次抓住了公孙谨作怪的手,看着公孙谨美中不足的俊脸,她突然觉得比她上世所有的明星还来得好看,还带着一些可爱。

    用她上大学的侄女的话来说,大约是叫……呆萌?

    反正她觉得这词造得极好。

    来自异世的现代女子见四周只有三个丫环,用力把公孙谨拉近些,对着那张唇形很好的粉红唇瓣吻了上云,惊得三个丫环目瞪口呆。

    在正午的时候,一行人回了公孙家。

    海棠扶着公孙谨下车的时候,就看见公孙谨亲自从车上抱出一个孩子来,应该就是周氏所生的那个孩子。那孩子穿着一身大红,看身量只有两三岁的模样,身上挂着不少精巧的金饰,只是露出的手脚显得瘦了些。

    不过当那个孩子无意间面向海棠的时候,她就如遭雷击一般,耳朵里嗡嗡作响,旁的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只有那张小脸被她死死记在心里。

    那是,那是……

    “少奶奶,怎么了?哦,那就是小少爷,小少年单名一个柏字,从小就聪慧懂事,少奶奶不必担心。”

    终于听到福去的声音,海棠激灵灵反应了过来,手指掐着掌心,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奔出去的冲动,只是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着。她另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公孙谨的手,在心中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那不是她的瑞儿,她的瑞儿已经死在了手术台上,死在了她回不去的那个世界。

    那不是她的瑞儿。

    可是海棠还是无法阻止自己贪婪地看着公孙柏的小脸,怎么也觉得看不够。耳边不断回响的那一声声“妈妈”,让海棠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边的公孙柏人虽然小,但显然对人的目光十分敏感。他扭头看向海棠,立即被吓到似的把头埋进了公孙玮的怀里,小声的和公孙玮说着什么。

    公孙玮也回过头看向海棠,对上海棠那种浸透哀伤的目光,不禁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一边的福云感觉到了一些诡异的气氛,她又轻声道:“少奶奶,我们进去吧。”

    海棠低下头,闭了闭眼睛才看向福云,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孙儿回来了心中高兴,府里的两老就在大堂门口等着,和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绷着一张小脸,和公孙玮至少有七分相似。

    “那就是琮铭小少爷,平日都跟着先生读书,不轻易进后院,所以少奶奶没见过。”福云轻声提醒道。

    不过这时也没人注意他们,公孙家的小少爷才是众人关注的对象,就连公孙谨也只是抱着花篮,安静坐在椅子上不知神游到了什么地方。

    海棠没有丝毫存在感的站在那里,看着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孩子依偎着祖父祖母,在那里撒娇讨赏,笑得万分可爱。

    孩子每一次眨眼,每一次努嘴,每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让海棠看得仔仔细细,不愿意有一丝错过。

    只是……他不是,真的不是,她的孩子没有和她一样,陷入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样也好。

    当公孙玮的目光再次投过来的时候,海棠淡淡一笑,垂下了眼帘。

    那边公孙老爷和夫人也想起了儿子和媳妇,叫公孙柏来见礼。

    公孙柏见到公孙谨时,完全没有面对公孙玮时的那种亲热,和李琮铭一样绷着脸,似模似样的行了礼就不说话了。

    两位老人又看向了海棠,公孙夫人的表情略有冷淡,不过还是让公孙柏和李琮铭拜见娘亲和婶婶。

    公孙柏盯着海棠看了片刻,扭头大声道:“我没有娘,她也不是我娘。”

    海棠突然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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