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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万人中央

    第二日,当谢长风登上雁门关城头,果然看到了祁渊。

    他心下冷笑,又一个来争权夺利的。

    此刻朝中正为皇位争的你死我活,太子死后,代王居长,又常年驻守雁代门户之地,并非那等只知吃喝玩乐的郡王,宫中还有贵妃帮衬,算来算去,代王的可能性的确最大。

    不过若果真是代王继承皇位,那眼前这位大公子会成为太子吗?

    想起代王妃,谢长风笑的更冷了,算了,狗咬狗一嘴毛,只要这祁渊别将手伸的那么长,他管那么多干嘛?!

    祁渊身边站着赵平,两人正看着城外,面色严峻。

    “谢将军。”赵平指了指关外,“匈奴来的人不少啊……”

    谢长风只当没看到祁渊,他扫了关外一眼,“两万人啊……”

    祁渊和赵平同时一愣,两人刚才还在讨论是否要派遣斥候去外面探寻一番,查查匈奴具体来犯人数和部落情报,哪知道谢长风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了?

    赵平想起了谢长风之前弯弓射大雁的眼力和准头,立刻问道,“那么谢将军可能看清对面匈奴的旗帜?可认得出是哪一部落?”

    “……具体是哪个部落我倒是说不上来,但可以看出旗上有三种不同图腾。”谢长风仔细辨认了一下,“咦?等等,那面锦旗下站着不少人,看起来穿着不凡啊……”

    赵平心中一动,忙不迭的道,“哦哦哦?那你可曾看到锦旗下有谁戴着黑色尖帽子,或者耳朵上戴着金色大耳环?再或者腰带上别着金色盘扣?总之就是装束与普通匈奴不同的人?”

    谢长风眼尖,立刻找到了三个符合赵平所说人,他微微眯眼,“赵先生,有弓吗?”

    赵平一愣,随即大喜,“你的射程足够?等等……”他猛地想到一种可能,“你的弓张力不足是吗?”

    “来人!立刻去大将军的帅帐里将那张瀚海长弓拿来!!”

    一刻钟不到,就有两个兵士捧着这张沉重的弓跑过来,谢长风二话不说单手持弓,一拉弓弦……他脱口而出,“好弓!!”

    赵平张大了嘴巴,“这可是十石的强弓啊!!”

    就连当初最擅长弓箭的定国公也只拉开了一半的弓弦,而谢长风这家伙,竟轻描淡写的一拉……拉圆了!!

    站在一旁的祁渊看到这一幕后心下也惊讶不已,他曾为皇二十余年,对大楚王朝的将军们很熟悉,可也未曾见那些大将们能随意拉开十石的超强弓!

    谢长风并未理会赵平和祁渊,而是直接抽出箭筒里的箭矢,搭了三根在指间,看也不看,刚拉开弓,就嗖一声,三根长箭发出剧烈的轰鸣声,裹挟着猛烈的杀气直冲那锦旗下的三人!

    谢长风在心里嘲讽起来,这三个蠢货居然就站在城墙外百五十米的地方,这不是找死吗?

    他又一次忘记了,这里并不是曾经意气纵横的盛唐,一个聂云加一个疾就能瞬间跑出五十米,在这个世界,强弓的狙击射程也就五十米,远射的射程也才百余米,匈奴头人站在百五十米外,其实已经很保险了。

    只是他们这一次遇到了变态的谢长风。

    只见那三支箭矢一眨眼就已经冲到锦旗下,直接一箭射穿了其中一人的喉咙,紧跟而去的第二支箭射进了旁边人的胸膛,第三个人千钧一发之际扭了扭腰身,最后一箭直接射进了上臂。

    三支箭,竟然例无虚发!!

    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一刻,白山黑水之间,天地俱静。

    匈奴人和雁门关上的将士们都张大了嘴巴,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言语不能。

    如此远的射程,如此精准的准头,如此强劲的实力……

    谢长风又一次抽出箭矢,直到此时匈奴人才回过神,锦旗附近的匈奴卫士忙不迭的将这三个人掩在后面,谢长风微微眯眼,他换了瞄准目标。

    北风簌簌,旌旗飘荡,那诡异神秘的图腾锦旗看着真让人厌烦。

    他松手,箭矢一闪而过,下一秒代表着主帅的锦旗咔吧折成了两截,从高空中轰然落下!!

    匈奴人顿时大乱,中军不稳。

    祁渊猛地回过神,他上前,高声喝道,“天佑我大楚!!壮哉我大楚将士!!”

    雁门关城头上的将士们轰一声爆发了,他们的脸涨的通红,全部高声应和吼道,“天佑大楚!!天佑大楚!!”

    这一刻,雁门关内士气如虹,所有将士都激动兴奋起来,战意浓厚。

    谢长风转身,将长弓丢到一边,定定的看了一眼祁渊,面含讽刺,而祁渊纹丝不动的和谢长风对视着,黑色的眸子里深沉如渊。

    时间仿佛在次凝滞,短短几秒后,谢长风率先转移视线,他高声喝道,“来人!骑兵营且随我冲杀出去!!”

    随即他转身,血红的披风飞扬划出一丝凌厉的弧度,几个呼吸间,人就已然不见了。

    看着谢长风大踏步离去,祁渊这才缓缓长出一口气。

    好强烈凌厉的气势!

    祁渊暗自将谢长风和他所熟知的几位大将军相比较,无论是气度深沉的定国公林靖城,还是驻守安西的城阳侯叶宁,亦或者是镇守辽东的韩国公云飞庭,甚至是大内禁卫统领诸葛震……竟都不及这谢长风的气势来的猛烈。

    冷汗过后,涌上心头的就成了满满的兴奋和势在必得!

    若是他能将这谢长风收拢在手,再加上定国公的势力,那他成功的几率就更高了!

    祁渊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笑了。

    与此同时,雁门关下城门打开,一队骑兵猛地冲了出去!

    当先一人正是谢长风,他身穿黑色铠甲,外罩血红披风,手持银枪,如一柄利剑直直冲向缓缓后退的匈奴士兵。

    他身后的将士和他组成了一道令人惊颤的洪流,在和匈奴中军相撞的瞬间,整个大地都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一抹血花陡然绽放,如黑白画纸上突兀出现的红,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祁渊愣愣的看着这一幕,眼睛再也无法离开。

    厮杀中的谢长风仿佛化身成了收割机,长枪一抖一卷,鲜血四溅,他身下的黑马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人一马在匈奴阵中恣意冲杀,如入无人之地。

    谢长风本就是军阵中的前锋,他一步不退只向前冲,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也被谢长风的厮杀所感染,他们疯狂的冲锋着,紧紧的跟在谢长风身后,一步不离。

    这道洪流如一条锋利的丝弦,将匈奴中军冲杀的支离破碎,匈奴阵中唯一一位并未直接昏迷,而仅仅包扎了一下手臂就立刻指挥撤退的头人死死的盯着谢长风,浑身颤抖,面目狰狞。

    他大声嘶吼着:“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近距离看着这汉人将领冲锋杀戮,就仿佛看到了魔鬼降临,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那疯狂粗暴的杀戮所带来的震撼根本无法用语言或者文字来描述。

    可就在此时,谢长风长枪所指范围内竟无一人可站立,似乎听到了这头人的咒骂声,谢长风霍然抬头,双目如鹰,锐利明亮,直接看了过来!

    这匈奴头人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谢长风双膝轻碰身下黑马,竟是直接掉头朝着这里冲了过来!

    目标锁定!秘技!断魂刺!!

    谢长风直接用出了天策最令人咬牙切齿的神技,体内傲血战意心法几乎催发到了极致,他一吸气,双腿夹紧马腹,瞬间人马合一,眨眼间一人一马竟直接冲到了那匈奴头人身前!

    这匹随着谢长风畅快厮杀的大黑马兴奋的张开马嘴,嗷嗷嗷嗷的高声嘶叫起来,同时两只巨大的马蹄猛地高高抬起,后腿用力,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往地上一砸!!

    桄榔——!!

    这匈奴身前横着一柄狼牙刀,可哪想这长刀竟被马蹄踩成了两截!!

    匈奴头人口吐鲜血,黑马马蹄巨大的冲击力透过长刀砸在身上,他几乎要被震晕过去了!

    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

    他睁开了眼,就看到黑马之上的谢长风仰天大笑着,一枪狠狠刺下!

    随即视线开始上移,匈奴头人的视线变成了苍茫的天空,然后他看到自己的身体软软倒下,头颅处什么都没有,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谢长风长枪一挑,这颗脑袋就像球一样被他丢向了天空,他大笑着,笑声中夹杂着内力,如海中风浪般瞬间传遍了整片战场,他驻马在无数匈奴兵士的军阵中,长枪挑着那匈奴头人的脑袋,恣意狂笑,却无人敢上前一步。

    “啊啊啊啊啊——!!!”

    匈奴们仿佛见到了最恐怖的东西,甚至一点斗志都无法提起,全部策马转身疯狂逃跑,谢长风懒懒的看着这些虾兵蟹将,依旧不动,王壮策马来到谢长风身边,大声道,“将军!我们要不要追击?!”

    谢长风嗤笑,似不屑,又似傲慢,“你不是还欠我十军棍吗?”

    他抬手,马鞭扬起,“给你个机会。”

    王壮先是一愣,随即大喜,“末将遵命!!”他猛地扭头,高声喝道,“兄弟们,我们追!!!”

    与此同时,雁门关城门大开,无数将士从关内冲了出来,他们紧随着王壮等人,向着溃散的匈奴冲过去,谢长风轻轻抚摸着身下的黑马,一动不动,神情淡漠,仿佛之前冲锋杀戮的人不是他一般。

    可即便他什么都没做,周围的将士依旧下意识的绕过他,并倾服的看着他,犹如定海神针,只是看着,就能获取无边的勇气和力量。

    这一场追击直到午时,王壮才带着骑兵营缓缓归来。

    骑兵营的将士们每个人都仿佛从血中走来,他们浑身都张扬着凌厉的杀气和高昂的士气,当他们来到谢长风身前时,全部自发下马。

    王壮高声道,“将军!幸不辱命!!来犯匈奴已全部击垮,最后只余大约两千人左右退入草原,末将不识方向,是以带兵回关!”

    谢长风慢慢点头,“很好,所有将士众志成城,大败匈奴,本将军定会向如实禀告大将军,为诸君请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不知从何而起,无数将士们高声呼喊起来。

    “谢长风!谢长风!谢长风!谢长风!!”

    如山如海的欢呼声中,谢长风回头,看着城墙上的祁渊,唇角微挑,弧度冰凉。

    祁渊静静的看着万人中央的谢长风,一言不发。

    他并没有因谢长风的挑衅而愠怒,相反,他心头所想竟是另一件事。

    如此猛将,上一世竟死在了阴谋之下?!

    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有他带领,何愁大楚皇旗无法于草原深处升起?!

    真是……惜哉!痛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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