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做梦
“你怎么了？”林杨推推我。
“没什么。”我强笑了笑，再次把短短的报道扫视一遍，胃里的食物突然全部变成石头沉甸甸坠在那里。回到公司第一时间上网查找更为详尽的相关报道，特别是华文报纸上的。一目十行匆匆扫视了一遍，一颗心沉到谷底。
“税务局核数人员突击检查发现加国多间餐馆涉嫌安装非法软件，从而能够选择性地从正式帐项记录中删掉一些销售交易数据藉以逃避征税……根据联邦刑法，凡更改帐簿及交易记录藉以逃避征税的做法均属刑事罪行，违法人士一经定罪，可被判监最多5年以及罚款最多相等于逃税金额的两倍。目前皇家骑警已经立案调查涉嫌提供软件的XX软件公司……”
一把抓起手机给海天打电话。铃声响到第四声海天才接起电话，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静：“老婆怎么今天上班都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公司惹上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看到报纸我还蒙在鼓里！”话筒里听不到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我接连叫了两声“海天”，才听到他闷闷的说：“对不起，莉，让你担心了。”
一下子觉得他变得如此遥远，远得我无法触及。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海天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你跟我说话还这么客套？”想一想又问：“海天，你不会坐牢吧？”沉默了好一阵，海天才干巴巴地开口：“你别担心，我们这只是技术性错误。只要警方查清楚了，很快就会没事的。”虽然我对电脑毫不在行，尤其在身边有个电脑专才之后依赖性增强，基本上只管开机和使用，但还是知道问题不可能像他说得这么简单。我试探着问：“海天，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海天叹了一声：“我们的系统以前确实有个致命的Bug，导致客户可以直接进入Backend删改数据，我们一直在处理这个问题。这不，我们这些天马不停蹄就跟奔命似的，就是想先为美国这边的客户做完Modification，以免美国的税局再找我们的麻烦。改完以后客户就算删改数据都会留下历史纪录。”
我突然有些害怕：“天，会不会警方已经监听了你的电话？那你说的话不就成为呈堂证供了吗？”海天轻笑一声：“傻瓜，你当拍电影吗？”宠溺的语气让我感觉以往的海天又回来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快了。别担心，我们已经找好律师。好了，伙计在催，先不跟你多说了。晚上再聊。”我心里一酸：“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你也是。Bye，老婆。”电话已经挂断，我还在出神。
觉不够睡，加上心里又有事，整个下午心浮气躁度秒如年，偏偏一下午还忙得出奇，电话不停地响，最后我把电话直接转接去语音信箱。好在因为应收不在，我今天代她去银行存钱办事，所以四点半就离开公司。
办完事我直接进了银行对面一家华人超市，先把当天所有的中英文报纸各买一份。付完帐就站在超市门口找到相关报道细细阅读，越读心里越是沉重。先不提海天的公司最终能不能脱罪，就算能够顺利脱罪，闹得这么大还有哪一家公司敢用他们的软件。要是入罪，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买了点简单的熟食，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超市大门。走到停车的地方，无意中回头竟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车牌，车牌边还有一个闪闪缩缩的身影。这一下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半高跟皮鞋无比响亮地踏着水泥地面一口气冲到那个人影面前：“我说王瑾你还有完没完？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王瑾的目光对上我喷火的眸子略微退缩，随即又迎了上来：“莫莉你误会了。”“误会？温哥华这么大，不要告诉我这又是碰巧！”我盛气凌人地指着他，“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信不信我……”突然之间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愣在原地。
六七步之外，林杨提了大包小包正无比诧异的注视着我和王瑾。那一瞬间我真恨不得地下有个缝能钻进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不敢面对林杨异样的目光，无比艰难地开口：“啊，林杨，真巧啊，你怎么也下班了……”突然想起我的手指还指着王瑾，我赶紧缩回手。
“又没有加班费，已经五点一刻了，你都能下班我还不能下班了？”林杨的口气很冲。我陪笑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却怎么也“我”不下去。还是王瑾好意解围，上前几步接过林杨手里的东西，轻描淡写地说：“莫莉跟我有点小误会。杨杨你放心，我可不敢得罪你最好的朋友。”
林杨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淡淡道：“好了，我也不用介绍了。反正今天都撞上了，要不要到我家看看王瑾的厨艺如何？”我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我说话，如蒙大赦，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还有事，改天吧。等海天回来我们再聚。”临走前我感激地对王瑾点了点头。要是今天他落井下石说出点什么，我估计我连撞墙的心都有。王瑾也漫不经心的瞟了我一眼，目光中除了我曾经熟悉的柔情之外，还有种似有似无的悲哀和某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不过，王瑾居然也会下厨了，这还是本年度一大新闻，想当年他唯一会做的就是泡方便面。他和林杨都到了玩煮饭仔过家家的程度，应该是来真的了。可是，我还是想不通有什么理由三个星期之前他的“516”会尾随在我的车后。还有，516和我的生日只是巧合吗？知道我生日的林杨又会怎么想？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家，先给海天打电话，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担心他。“我的拍档说了，虽然有警察上门，目前公司运营正常，只是有很多客户打电话来询问。别怕，老婆，他知道怎么应付。大不了公司关门，我靠老婆你赏口饭吃。”原本是想慰问他，为什么最后又变成是海天在安慰我？我的紧张和忐忑不知不觉就被他抚平，倦意上涌，我说声困了就挂掉电话倒头大睡。
真应该拔掉插头的。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一场好觉，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我的心情那叫一个不爽，半眯着眼摸到电话，一声“Hello”火气十足，所以听到电话里传来那一声久违的“莉莉”我当即撂了电话，拔了插头，继续又睡。睡眠不足，大脑也就不大灵光。竟然没想起关手机。好不容易又睡着了，又换手机唱歌。这回我连眼睛都没睁，直接关机。
以为今天已经让我够受的了，可是，不，在香甜的好梦里，我又听到重重的砸门声——
我做了个冗长而奇怪的梦，梦到年少时暗恋的对象。不是王瑾。比那更早，那是我孩提时住在部队大院就认识的父亲战友的儿子，叫傅彬。跟我一贯的审美观不同，他既不高大也不英俊，人也很古板，却是我六年中学生涯里魂牵梦萦的对象。
我记事早。对傅彬最初的记忆始于四五岁的某个下午，我被一个认识的士兵哄到一处僻静地，然后那人解开他的裤子掏出家伙叫我摸。虽然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眼前那张平时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脸突然之间变得说不出的奇怪，还是直觉的害怕不安。我吵着要回家，哭闹声惊动了放学路过的傅彬。
当时才十八岁的傅彬，整天被我叫“四眼”。个头已经蹿了起来，身材却依旧瘦弱，皮肤黄黄的，更显得嬴弱，细眉细眼，细胳膊细腿，戴着眼镜，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就是书呆子三个字的生动写照。但他瞪着眼睛，单薄的肩膀挡在那个身材魁梧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竟然说不出的神气威风，还一拳把那个当兵的打倒在地。
当兵的毕竟心虚，也不敢还手，爬起来就跑了，以后也没在我眼前出现过。我拍着巴掌为“四眼哥哥”叫好，傅彬却帮我理好衣服，一本正经叮嘱我说刚才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跟任何人说，否则就是出卖他的汉奸。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发生的是怎么一回事，却因为傅彬的挺身而出和他的体贴，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层面，都从未在我身上留下任何阴影。
再见到傅彬，他已经成了母亲的同事。他乡逢故知，免不了时有走动。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也许只是因为我初潮把裙子搞得稀脏，又羞又气不知所措差不多要哭出来的时候，他脱了衬衣给我披上，自己光着膀子走在大学校园里，丝毫不顾忌外人的目光。也许只是因为我考砸了不敢回家，他摸摸我的头说：“算了，我陪你回去吧。”
很多事情我都忘了，却还记得曾经为了这份无望的感情甜蜜着也痛苦着，觉得自己甚至愿意为了他死，这样他就可以记住我一辈子。连报读母校选那个专业也是因为他，虽然跟父母我的解释是不想离开家。
由始至终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包括傅彬在内。他比我大了那么多，在我长大之前，他早就已经有了女朋友，又早早结婚生子。直到后来他成了我的班主任，我都没想过表白或是有目的地接近他诱惑他——我喜欢他，喜欢的正是他的忠实顾家和刚正不阿，如果这份忠实和正直因为我而破坏，那么他还是我心里迷恋的那个人吗？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他了，早在王瑾进入我的生活之前，那一页就已经掀了过去。可是在我的梦里，我却又见到了他，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细眉细眼，风都吹得倒，我却不复年少时的青涩，肆无忌惮的上前挑逗他纠缠他：“喂，你知道我喜欢了你六年吗？”
然后海天一把把我拉开：“我不准你喜欢其他人。”他紧紧地拥抱我，紧得我快透不过气来。我一把推开他：“我只想睡觉。”突然之间海天的脸变成了Mark：“我要你，我只要你。”
我醒了过来，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到身边的体温，我习惯性地抱住对方的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出了一趟差，海天怎么瘦了那么多，骨头有点硌人，摸上去皮肤的手感倒是变得更光滑紧绷。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猛然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整个人都僵住了。
海天还在出差，那么躺在我身边的是什么人？难道我还在做梦吗？
我睁开眼睛，朦胧的晨光里，眼前一张白玉般的侧脸有着雕塑般完美的线条，微微张开的褐色眼眸还带着惺忪睡意，嘴角却已经漾开一个温柔的笑意，左边那个深深的酒窝我怎么也不可能认错。“早上好。”回答他的是咚的一声巨响。
“没什么。”我强笑了笑，再次把短短的报道扫视一遍，胃里的食物突然全部变成石头沉甸甸坠在那里。回到公司第一时间上网查找更为详尽的相关报道，特别是华文报纸上的。一目十行匆匆扫视了一遍，一颗心沉到谷底。
“税务局核数人员突击检查发现加国多间餐馆涉嫌安装非法软件，从而能够选择性地从正式帐项记录中删掉一些销售交易数据藉以逃避征税……根据联邦刑法，凡更改帐簿及交易记录藉以逃避征税的做法均属刑事罪行，违法人士一经定罪，可被判监最多5年以及罚款最多相等于逃税金额的两倍。目前皇家骑警已经立案调查涉嫌提供软件的XX软件公司……”
一把抓起手机给海天打电话。铃声响到第四声海天才接起电话，声音听起来还是很平静：“老婆怎么今天上班都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公司惹上这么大的麻烦？要不是看到报纸我还蒙在鼓里！”话筒里听不到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我接连叫了两声“海天”，才听到他闷闷的说：“对不起，莉，让你担心了。”
一下子觉得他变得如此遥远，远得我无法触及。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海天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是夫妻，为什么你跟我说话还这么客套？”想一想又问：“海天，你不会坐牢吧？”沉默了好一阵，海天才干巴巴地开口：“你别担心，我们这只是技术性错误。只要警方查清楚了，很快就会没事的。”虽然我对电脑毫不在行，尤其在身边有个电脑专才之后依赖性增强，基本上只管开机和使用，但还是知道问题不可能像他说得这么简单。我试探着问：“海天，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海天叹了一声：“我们的系统以前确实有个致命的Bug，导致客户可以直接进入Backend删改数据，我们一直在处理这个问题。这不，我们这些天马不停蹄就跟奔命似的，就是想先为美国这边的客户做完Modification，以免美国的税局再找我们的麻烦。改完以后客户就算删改数据都会留下历史纪录。”
我突然有些害怕：“天，会不会警方已经监听了你的电话？那你说的话不就成为呈堂证供了吗？”海天轻笑一声：“傻瓜，你当拍电影吗？”宠溺的语气让我感觉以往的海天又回来了。“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快了。别担心，我们已经找好律师。好了，伙计在催，先不跟你多说了。晚上再聊。”我心里一酸：“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保重身体。别太累了。”“你也是。Bye，老婆。”电话已经挂断，我还在出神。
觉不够睡，加上心里又有事，整个下午心浮气躁度秒如年，偏偏一下午还忙得出奇，电话不停地响，最后我把电话直接转接去语音信箱。好在因为应收不在，我今天代她去银行存钱办事，所以四点半就离开公司。
办完事我直接进了银行对面一家华人超市，先把当天所有的中英文报纸各买一份。付完帐就站在超市门口找到相关报道细细阅读，越读心里越是沉重。先不提海天的公司最终能不能脱罪，就算能够顺利脱罪，闹得这么大还有哪一家公司敢用他们的软件。要是入罪，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买了点简单的熟食，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出了超市大门。走到停车的地方，无意中回头竟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车牌，车牌边还有一个闪闪缩缩的身影。这一下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半高跟皮鞋无比响亮地踏着水泥地面一口气冲到那个人影面前：“我说王瑾你还有完没完？都跟你说得清清楚楚了，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王瑾的目光对上我喷火的眸子略微退缩，随即又迎了上来：“莫莉你误会了。”“误会？温哥华这么大，不要告诉我这又是碰巧！”我盛气凌人地指着他，“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信不信我……”突然之间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愣在原地。
六七步之外，林杨提了大包小包正无比诧异的注视着我和王瑾。那一瞬间我真恨不得地下有个缝能钻进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不敢面对林杨异样的目光，无比艰难地开口：“啊，林杨，真巧啊，你怎么也下班了……”突然想起我的手指还指着王瑾，我赶紧缩回手。
“又没有加班费，已经五点一刻了，你都能下班我还不能下班了？”林杨的口气很冲。我陪笑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却怎么也“我”不下去。还是王瑾好意解围，上前几步接过林杨手里的东西，轻描淡写地说：“莫莉跟我有点小误会。杨杨你放心，我可不敢得罪你最好的朋友。”
林杨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淡淡道：“好了，我也不用介绍了。反正今天都撞上了，要不要到我家看看王瑾的厨艺如何？”我老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我说话，如蒙大赦，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还有事，改天吧。等海天回来我们再聚。”临走前我感激地对王瑾点了点头。要是今天他落井下石说出点什么，我估计我连撞墙的心都有。王瑾也漫不经心的瞟了我一眼，目光中除了我曾经熟悉的柔情之外，还有种似有似无的悲哀和某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不过，王瑾居然也会下厨了，这还是本年度一大新闻，想当年他唯一会做的就是泡方便面。他和林杨都到了玩煮饭仔过家家的程度，应该是来真的了。可是，我还是想不通有什么理由三个星期之前他的“516”会尾随在我的车后。还有，516和我的生日只是巧合吗？知道我生日的林杨又会怎么想？
一路胡思乱想回到家，先给海天打电话，这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担心他。“我的拍档说了，虽然有警察上门，目前公司运营正常，只是有很多客户打电话来询问。别怕，老婆，他知道怎么应付。大不了公司关门，我靠老婆你赏口饭吃。”原本是想慰问他，为什么最后又变成是海天在安慰我？我的紧张和忐忑不知不觉就被他抚平，倦意上涌，我说声困了就挂掉电话倒头大睡。
真应该拔掉插头的。不知道有多久没睡一场好觉，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我的心情那叫一个不爽，半眯着眼摸到电话，一声“Hello”火气十足，所以听到电话里传来那一声久违的“莉莉”我当即撂了电话，拔了插头，继续又睡。睡眠不足，大脑也就不大灵光。竟然没想起关手机。好不容易又睡着了，又换手机唱歌。这回我连眼睛都没睁，直接关机。
以为今天已经让我够受的了，可是，不，在香甜的好梦里，我又听到重重的砸门声——
我做了个冗长而奇怪的梦，梦到年少时暗恋的对象。不是王瑾。比那更早，那是我孩提时住在部队大院就认识的父亲战友的儿子，叫傅彬。跟我一贯的审美观不同，他既不高大也不英俊，人也很古板，却是我六年中学生涯里魂牵梦萦的对象。
我记事早。对傅彬最初的记忆始于四五岁的某个下午，我被一个认识的士兵哄到一处僻静地，然后那人解开他的裤子掏出家伙叫我摸。虽然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但眼前那张平时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脸突然之间变得说不出的奇怪，还是直觉的害怕不安。我吵着要回家，哭闹声惊动了放学路过的傅彬。
当时才十八岁的傅彬，整天被我叫“四眼”。个头已经蹿了起来，身材却依旧瘦弱，皮肤黄黄的，更显得嬴弱，细眉细眼，细胳膊细腿，戴着眼镜，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就是书呆子三个字的生动写照。但他瞪着眼睛，单薄的肩膀挡在那个身材魁梧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竟然说不出的神气威风，还一拳把那个当兵的打倒在地。
当兵的毕竟心虚，也不敢还手，爬起来就跑了，以后也没在我眼前出现过。我拍着巴掌为“四眼哥哥”叫好，傅彬却帮我理好衣服，一本正经叮嘱我说刚才的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跟任何人说，否则就是出卖他的汉奸。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发生的是怎么一回事，却因为傅彬的挺身而出和他的体贴，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层面，都从未在我身上留下任何阴影。
再见到傅彬，他已经成了母亲的同事。他乡逢故知，免不了时有走动。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喜欢上他的。也许只是因为我初潮把裙子搞得稀脏，又羞又气不知所措差不多要哭出来的时候，他脱了衬衣给我披上，自己光着膀子走在大学校园里，丝毫不顾忌外人的目光。也许只是因为我考砸了不敢回家，他摸摸我的头说：“算了，我陪你回去吧。”
很多事情我都忘了，却还记得曾经为了这份无望的感情甜蜜着也痛苦着，觉得自己甚至愿意为了他死，这样他就可以记住我一辈子。连报读母校选那个专业也是因为他，虽然跟父母我的解释是不想离开家。
由始至终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包括傅彬在内。他比我大了那么多，在我长大之前，他早就已经有了女朋友，又早早结婚生子。直到后来他成了我的班主任，我都没想过表白或是有目的地接近他诱惑他——我喜欢他，喜欢的正是他的忠实顾家和刚正不阿，如果这份忠实和正直因为我而破坏，那么他还是我心里迷恋的那个人吗？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他了，早在王瑾进入我的生活之前，那一页就已经掀了过去。可是在我的梦里，我却又见到了他，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细眉细眼，风都吹得倒，我却不复年少时的青涩，肆无忌惮的上前挑逗他纠缠他：“喂，你知道我喜欢了你六年吗？”
然后海天一把把我拉开：“我不准你喜欢其他人。”他紧紧地拥抱我，紧得我快透不过气来。我一把推开他：“我只想睡觉。”突然之间海天的脸变成了Mark：“我要你，我只要你。”
我醒了过来，头还有些晕乎乎的。感觉到身边的体温，我习惯性地抱住对方的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出了一趟差，海天怎么瘦了那么多，骨头有点硌人，摸上去皮肤的手感倒是变得更光滑紧绷。我迷迷糊糊地想着，猛然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整个人都僵住了。
海天还在出差，那么躺在我身边的是什么人？难道我还在做梦吗？
我睁开眼睛，朦胧的晨光里，眼前一张白玉般的侧脸有着雕塑般完美的线条，微微张开的褐色眼眸还带着惺忪睡意，嘴角却已经漾开一个温柔的笑意，左边那个深深的酒窝我怎么也不可能认错。“早上好。”回答他的是咚的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