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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月箫

    慕容烈走在前往公孙帅府西院的路上,心中直打鼓。

    在他的记忆当中,与公孙续一起吃过不少宴席,但几乎都是在酒楼饭庄。公孙续把自己请到他的宅院中吃饭,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根据经验,公孙续绝不会无缘无故请自己吃饭。以前几次请吃饭他总是有形形色色的任务交待给自己。有些任务见得光有些见不得光。

    慕容烈已经听说要发兵封丘的事了,难道和此事有关系?

    心中想着,一抬头已是到了西院。

    “哈哈哈!慕容烈,你迟到了!来来来!上楼来!”

    慕容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公孙续满面春风的站在正堂二楼的窗口向自己招手。

    慕容烈赶紧答应一声也招了一下手,紧走几步硬着头皮上了正堂二楼。

    一上二楼公孙朔就闻到一阵酒香,再向饭桌上一看,好不丰盛!

    天上飞的,地上跑到,水里游的,沙里钻的,各式飞禽走兽山珍海味满满当当一大桌子!

    有的慕容烈见过,有的牙根儿听都没听过!

    什么叫煎、炒、烹、炸!

    什么叫爆、熘、烧、扒!

    什么叫灼、焖、煨、滑!

    什么又叫焗、炝、拌、烩、熬!

    看的慕容烈两眼发直,口水直咽!肚子顿时“咕噜咕噜“的开始打起了鼓。

    “哈哈哈哈!”看到慕容烈傻愣愣的样子,公孙续拉了他一把,吩咐道:“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入座?”

    慕容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公孙续施大礼,碎步小跑入下首座,伴在公孙续身旁。

    两人坐定之后,公孙续向周围人一挥手,立刻所有的丫鬟院丁悉数退出二楼,偌大的饭厅只留下了公孙续和慕容烈两个人,显的颇为安静。

    “来!不要客气,动筷子,吃!”公孙续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焖牛腿肉放到慕容烈面前的碗里。

    慕容烈受宠若惊,连忙诚惶诚恐的满口道谢,夹起这牛腿肉放进嘴里。

    鲜香嫩滑,满口汁液四溅,堪称极品。

    只是几番饕餮几轮佳肴过后,即使是品尝如此人间美味,慕容烈也是味如嚼蜡。

    为何?

    因为公孙续只是一味的给慕容烈劝酒夹菜,任务也好,公事也罢,半个字都没提。

    慕容烈伺候公孙续这么多年了,心里十分明白,如果公孙续立刻交待下来事情,一般来说自己都是有把握搞定的。但凡公孙续迟迟不肯开口的事情,八成是极难完成的,而一旦完不成,那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慕容烈实在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公子,呵呵,您备下如此丰盛的酒席,慕容烈实在是受宠若惊。您要是不交代点儿什么任务给我,我都吃的不安生。”

    “哈哈哈哈!你小子!”公孙续指着慕容烈的鼻子说道:“我的脾气是让你小子给摸透了。好!既然你开口问了,我也就不好再藏着掖着了。我确实是有一件大事交待给你去做,不过你放心,此事对你绝对是易如反掌!”

    “哦?那请公子示下,在下就算拼出命去也给公子办成!”慕容烈一听“易如反掌”,刚才忐忑的心情稍稍平息了下来。

    “嗯。。。你伏耳过来。。。”公孙续神秘的向慕容烈眨了下眼睛,嘴角儿还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坏笑。

    慕容烈不敢怠慢,连忙把凳子移过去,把耳朵伏在公孙续跟前,认真听着。

    公孙续在慕容烈耳边嘀嘀咕咕了好长时间,就见慕容烈的脸色由黄变白,又由白变红,最后差点变绿了!

    慕容烈张着大嘴听完了公孙续这个“易如反掌”的任务,然后两只眼睛瞪的像两个铜铃,脑袋晃得像拨楞鼓:“不,不,不,这个。。。这个。。。恐怕有些不妥。公子,要不这样,我今晚就仗剑去偷袭赵云,不管得手不得手,慕容烈这条命就算是交给公子了!您看如何?”

    “呸!”公孙续重重的啐了一口:“我要的不是你的命,我要的是赵云的命,你死了有什么用?!”

    “可是。。。您说的这个事情,我怎么觉得。。。没什么谱儿呢?”慕容烈脸胀的通红。

    “混账!我公孙续什么时候做过没谱儿的事情?!呵呵,慕容烈,我想你记性不至于那么差吧?几天前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三十天内赵云不死,你和你的女人们就甭想活!”

    “公子,这不三十天还没到吗?您再给我些时间,我管保完成任务就是了!”

    “哼!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就有天赐的良机,我还傻等什么?你说吧!你干还是不干?不干,我这就派人一把火烧了你的淫窝,送你的女人们归西!来人——”公孙续说着就要开窗喊人。

    “别!别!别!公子,我。。。干就是了!”慕容烈一咬牙一跺脚。

    “好!呵呵,慕容烈,只要此事办成,回来之后我一定再把你的庄园扩大一倍,你想养多少女人就养多少,如何!?哈哈哈!”

    慕容烈摇了摇头,问道:“公子,那。。。我什么时候着手准备?”

    公孙续没有说话,而是向空中“啪啪”拍了两声巴掌。

    巴掌声落,饭厅南墙上的暗门一开,走出来一个胖胖的老头子,手里提着个大皮口袋。

    慕容烈看了看胖老头儿,又看了看公孙续,吃惊的问道:

    “现在?!”

    。。。

    兖州北,封丘。

    黑山军大营。

    杨凤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批上件衣服来到书案前点上蜡烛,一个人望着突突跳动的火光想着心事。

    匈奴王于浮罗刚刚离开自己的寝帐。

    寝帐!

    一个女人的寝帐!

    杨凤想起于浮罗那张虚肿烂胖泛着油光又满是丘壑沟渠的黑脸。

    心中一阵恶心!

    自从杨凤第一天见到于浮罗就觉得他总是不怀好意的暗中打量自己。但自己毕竟是黑山军大将,而那于浮罗又是匈奴军统帅,杨凤不想招惹是非,因此看见了就权当没看见。可这几天那于浮罗更是有恃无恐的主动和自己搭讪接近,中军大帐中只要杨凤出现,他总是换个位置坐到杨凤的身边,一脸的殷勤谄媚。到了今夜,他竟然擅自来到自己的寝帐!说什么要商议对敌之策!

    白天在中军大帐中这头猪扯东扯西满口的淫词秽语半句正经话没有。怎么到了晚上想起商议公事了?一个大男人趁着夜色跑到女人寝帐中算是什么行为?

    如果不是因为有结盟之约不好伤了颜面,杨凤早就几巴掌把他打出去了。

    牙齿咬了又咬,拳头攥了又攥,还是满面赔笑的借口“不舒服,要早休息,明日再议。”连推带搡的把于浮罗给打发了出去。

    每每到这个时候她耳边总是不断的回响着大帅张燕临行前对自己的交待:

    “杨凤,我们女人活在乱世中本就很难,而做乱世中的诸侯将领更是难上加难!争地盘的时候诸侯们欺负你。开兵见仗的时候那些筋肉男人们更是看不起你。就连驾驭手下男性将领,有时候都要小心处置恩威并举,才能稳住局面。稍有不慎就容易引发不满导致动乱。为何?因为这些男人们觉得你是女人,好欺负!正因为如此,我们女人就只能扬长避短,以柔克刚。凡事不能太过刚强,要八面玲珑,要笑里藏刀,有时候甚至要会利用自身的姿色,臣服男人。臣服于你的男人越多,你反而就越容易达成目的实现理想。杨凤,你本是姿色过人,具有臣服男人的一切条件,只可惜你性格太过刚强。我只能说,我不会强迫你改变做人的原则。但我对你的忠告是,对于那些权倾天下的男人们,你可以讨厌他们,但不要得罪他们,就算不能和他们成为朋友,也不要把他们变成敌人。”

    只是要做到这一点,难啊!真难!

    尤其对杨凤,更是难上加难!

    杨凤今年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个时代,二十岁的女人早就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可杨凤到现在还是不想让男人碰自己。

    当然,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月,自己又是一方诸侯手下的大将,有足够的理由不去考虑男女之事。

    只是杨凤自己知道,大帅张燕也知道。杨凤是对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太失望了。

    看看这些所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做之事。

    作一方诸侯的,不顾百姓死活,为了一己私利肆意发动战争,连年争霸,拔城夺地。弄的阡陌荒芜,生灵涂炭!

    作诸侯手下文臣的,不顾斯文体面,为了迎合主人**设计各种奸计,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弄的人心不古,乌烟瘴气!

    作诸侯手下武将的,更是不敬苍生,为了夺取蝇头小利而大开杀戒,刀光剑影,枉造罪孽。弄的戾气遍野,血海茫茫!

    更别提那些市井无赖,显官奸商。哪个不是趁乱世只顾搜刮金银,霸占良田,欺压善民,凌辱弱女?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希望,到底又在哪里?

    杨凤厌了。

    伊人映烛火,苍白显愁波。

    在这样一个万籁俱静的夜,杨凤的心却憔悴凌乱之极!

    自兵发封丘以来,袁曹双方只见过一仗。

    杨凤本以为袁术实力远在曹操之上,应该可以速战速决。

    可第一仗打完,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那曹操兵虽少,但用兵的时机地点都计算的极为精恰,甚至是诡异!可以说用兵的精确程度简直到了以十人为计!有时候区区几十人都能营造出偌大动静,弄得袁术的军队疲于奔命往返疲累!

    而曹操手下大将的实力,更是让杨凤心有余悸!

    杨凤自出世以来,也算征战南北久经沙场,手中一杆“软骨缠龙枪”纵横数载未逢对手。

    可前天与曹操大将夏侯渊两军阵前一番鏖战,五十回合竟未分胜负。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软骨缠龙枪”属兵器谱之外的异形兵刃,外加“缠龙枪法”的奇特诡异,弄的夏侯渊极不适应,恐怕自己当天就会伤在对方刀下也未尝可知。

    高手过招,只要较量一次便会对对方的兵器招法了然于胸,相信下一次再遇到夏侯渊恐怕很难再占到便宜了。

    更何况,听说那夏侯渊的兄长夏侯惇武功技艺更是高过夏侯渊一筹不止。

    这仗,恐怕只会越打越艰难!

    前些天听袁术说公孙瓒已经回信,说是答应出兵相助。

    杨凤掐指一算,这些天青州援军应该就要到了。

    届时,袁术、公孙瓒、黑山军、再加上个匈奴王于浮罗,四个诸侯的军兵凑在一起,这只杂牌军只怕能不能齐心协力联合对敌都还成问题。

    大帅张燕原本也是想利用这次协助袁术的机会将军事力量向南扩展一些,深入冀州腹地。这样将来再联合公孙瓒的力量无论是向西取河内,或是向东取北海,甚至于再向南攻陈留,都有一小块根据地作为后盾。

    但如果这次袁术不能击败曹操,甚至被曹操反败为胜,那局面就被动了。黑山军今后恐怕最多也就只能在中山小国偏守一方,苟延残喘罢了。

    想到这些,杨凤心中更是烦乱,不但睡意全无,而且竟浑身燥热起来。

    杨凤索性站起身来,套了件长衫,摘下佩剑挂在腰间,一挑门帘走出了寝帐来到了外面。

    冬夜寒冷,但这寒冷正好能把杨凤烦躁的心冰冻一下。

    杨凤做了几次深呼吸,那冰凉的空气顺着鼻腔游过脑际然后自颈部向背部腰部散去。

    好不清爽!

    烦闷不见,杨凤一下子来了兴致,竟游游荡荡的出了营门向西北高地走去。

    今夜是满月,月色格外明亮,恍如一盏巨大的宫灯挂在天上,将下界照的一片透亮。

    杨凤顺着月亮的方向径直向高坡顶端走去,越向上走就仿佛离那绽放着幽幽银光的月亮越近。

    直至上到坡顶,杨凤惊讶的仰向那满天星光的苍穹,徜徉在那巨大的月光之球面前。

    那巨大的银球横亘在天地之间,宁静之极,苍寥无比。

    柔缓的月光如一双温柔凉滑的手,轻轻地在杨凤面颊、脖颈、后背、前胸缓慢的游走。

    忽然,杨凤的耳畔竟然响起一阵悠扬婉转的箫声。

    那箫声,宛如一泓清池,张弛松缓,涟漪微动。气息在叠打颤赠间,就好像吹箫人就站在身旁呼吸,那呼出的轻柔气息就着月色,在杨凤的耳窝间轻摩细擦,竟在杨凤心间激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波澜!

    如痴如醉!

    箫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说明吹箫人的行迹正是朝这边而来。

    杨凤美目流连,向周遭探望。

    目光所及之处,幽兰月光之下,一袭白衣身影,正自西边缓步向这方走来。

    来人双手横箫,侧首凝神于吹奏箫曲之中,步履极慢。

    待他在高坡顶端站定之时,离杨凤只有三步之遥。

    杨凤这才看的真真切切!

    上下打量,来人身高八尺开外,身形挺拔,姿态俊秀,猿臂蜂腰,宽肩平腹。再向脸上看去,更是面如脂玉,目似朗星,鼻如玉柱,口若丹朱,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头青丝随风飘摆!

    此人孤身立于月光之下,恍如月宫之神坠落凡尘,周身上下银光四射,肃杀之气肆意浸淫,冷漠傲然!

    杨凤竟看得呆了!

    忽一阵夜风暗自袭来,一股寒意渗透进杨凤那薄薄的单衣,冻彻肌骨。

    杨凤本能的将青色长衫在身上紧紧的裹了一下,却将那修长而又风情起伏的婀娜身姿凸显无遗!

    那月神一般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炽烈的火焰,彷佛一种沉寂许久的渴望在暗夜中瞬间复活。

    此人单手将长箫在身后一背,上前两步,与杨凤肌肤相贴!同时另一只孔武有力的修长手臂在杨凤的腰间一缠,并用力往怀中一带!

    杨凤竟全身酥软的陷在了来人的怀中!

    不知为什么,杨凤没有丝毫的反抗,甚至连挣扎的念头都没有,就这么紧紧的与此人肌肤相贴!

    杨凤的温软的前胸紧紧靠在此人坚实的前胸上,两颗心甚至能互相感知对方的心跳。

    而那原本不同的两股心跳竟在渐次加速中窥伺相同的频率,趋向同步!

    杨凤觉得来人的体温在逐渐的升高,突然,只觉得两片火烫的嘴唇牢牢的靠在了自己的双唇之上!那一阵阵的窒息与强烈的悸动在杨凤心间脑际不断翻滚澎湃以致最终崩溃!两根湿润柔滑的舌,在炙热的喉间进出撞击,纠缠交结!

    杨凤醉了,只觉得身体好似飘在轻起摇荡的云间慢慢地平躺了下来。

    清晰可见的月夜高坡之上,一阵阵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与放肆的呻吟之声毫无遮拦的在风中荡漾沉浮。

    。。。

    苍凉的月光照在那如神的躯体上。

    杨凤看到的最后一幅影像是月光下那光洁皎白肌肉起伏的后背。

    “你,等一下!”杨凤残存的理智终于稍有恢复:“我若念你,去何处寻你?”

    “你不必寻我,我自会找你。”

    “你,是谁?”

    “赵云,赵子龙。”

    人?神?

    皆已不见。

    风中,只留下了飘摇的声音。

    在静谧中,

    轻轻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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