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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王侯(上)

    第九十九章王侯(上)

    “……三七粉”见如烟疑惑,云初又补充道,“是止血散瘀的,特别好用。”

    伸手轻抿了些,如烟用舌尖添添,摇摇头,“奴婢从没听说过。”接过云初手里的碗继续搅拌着,“四奶奶要用它消肿?”见她点头,又问:“……会不会很苦?”

    “不会……”云初笑了笑,“调了蜂蜜的。”

    “噢……”如烟点点头,“奴婢不喜欢蜂蜜,以后可以用沙糖”

    “三七调蜂蜜是个偏方,专门消肿的,你可别乱用……”如烟就吐吐舌头,云初接过药碗,闻了闻,“好了,不用搅了”

    “这药是外敷……”如烟倒了杯水端过来,见云初找出了一枚竹签,就怔住了“不是内用?”

    “是外敷……”

    云初点点头,用竹签挑了些调好的三七蜂蜜,伸手拿起镜子。

    “……您别动,让奴婢来”

    如烟放下水接过竹签,想了想,又转身放到案上,伸手摸了摸云初的头发,冲如意道,“已经干了,你不用擦了”又转向云初,“四奶奶先躺下,奴婢一边敷着你就睡了……”又回头看看漏壶,“也不早了,您明儿一早得请安不说,晚上还得去针灸……”

    “四奶奶还的去?”

    江贤可是个地地道道的衣冠禽兽,再去了,还能完好的回来吗?如意惊叫起来,转到云初身前,一把抓住她,“四奶奶不去,我们不去……”

    不去行吗?

    想起云初的肚兜还在江贤手中,如烟神色一黯:“四奶奶放心,奴婢一定把那个偷回来……”

    “偷回来?”如意吃惊地睁大了眼,“偷……偷……你准备偷什么?”

    “四奶奶的衣物都被他们抢去了,他们要挟四奶奶,如果不给解毒,就把今夜的事儿传出去……”

    也想起今夜云初只穿了外衫,里面空空的,中衣、肚兜都没有,被如烟用披风裹着抱回来,如意脸色一阵惨白,好半晌,一把抱住云初,浑身还止不住地哆嗦:

    “四奶奶,我们逃吧,听说那个煞星武功高强,我们纠缠不起的……”顿了顿,“国公府是牌坊门第,太太也不会为您出头的,知道了反会说是您勾引了他……”

    “逃?”坚强的如烟声音也有些发抖,“四奶奶能逃到哪儿?”

    “回栾府……”如意用力摇着云初,“我们回栾府,老爷太太一定会为你做主……”

    回栾府?

    要是能回去,她穿越来第一天就回去了。

    想起栾姨妈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要守得住,别辱没了祭酒府的门楣,让天下人耻笑的话,云初嘴角就掠过一丝苦笑。

    栾姨妈再宠她、爱她,也不敢让这种事情大白于天下,为她讨公道的。

    轻轻拍着如意,安慰道:

    “没事的,他只是让我解毒,毒解了就不会纠缠了……”又转向如烟,“你也别乱来,我解了毒,那些东西他自会还我,江参对你充满杀意,仔细丢了性命……”

    她们现在势不如人,除了忍,她别无选择。

    “四奶奶……”

    “我还指着你保护我呢。”

    如烟眼圈立时红了起来,用力地点点头:“……奴婢听您的话。”

    ……

    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竟没有前世熬夜考研常出现的熊猫眼。这就是年轻的好处,端详着镜子中水嫩嫩的一张脸,云初很自豪。

    “四奶奶的偏方真好用,不过一个时辰,这肿就消了,连脖子上的淤青都不见了……”如意又揭开领子往她身上看,“可惜身上的还没消,早知道连昨夜身子也敷上就好了……”

    云初就打了和寒战。

    那可是蜂蜜,黏糊糊的,真涂了满身,她还能睡着觉吗?

    瞥了如意一眼,道:“一会我走了,你抓紧用冷水敷敷眼睛,白天没事就在屋里歇着吧,有事只吩咐小丫鬟就是……”

    如意紧抿着嘴点点头。

    听说云初着凉,折腾了一夜,太太就没留她按摩说话,用了早饭,就早早地打发她回去休息。

    巴不得早点回去,云初也没推辞,回到露院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就见如烟如意铺了满炕黑糊糊的布料,正低声嘁嘁喳喳商量着,如意一抬头,见她醒了,忙放下手里的布料:“四奶奶醒了,还早着,不再多睡会儿?”

    云初坐起身来,指着满炕的黑锦:“……这又是要做什么?”

    “您夜里得出去,奴婢想给您做几套黑衣……”

    “四奶奶喝水……”如烟倒了杯水递上来,“你的衣服都是白的,夜里走动太扎眼……”

    说白了,就是夜行衣。

    看着满炕的黑锦,想起太太在贞女祠中嘱咐她以后只能穿黑、白、蓝三色的衣服,姚阑喜欢穿蓝色,为免和她撞衫,就鼓励她穿黑色的,云初就笑起来。

    如意好奇地看着她:“四奶奶笑什么?”

    “太太见我穿黑色的,一定会很高兴……”

    如意神色一黯。

    太太巴不得云初打扮的像只黑乌鸦,把所有的光彩都掩藏起来,免的招蜂引蝶。

    可惜了,四奶奶花一样的年华,就这么埋葬在这阴森森的国公府。

    “……奴婢也想做一套”手抚着黑锦,如烟看向云初的目光充满渴望,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云初就想起她刚来时,如意偷偷说,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唯一的肚兜都洗的发了白,还破了两个洞,用线缝着,来应聘的那套衣服还是李妈给做的,一早刚洒了菜汤,因为没的换,就硬着头皮穿来了……

    暗道自己大意了,府里虽然给定制衣服,但都是外衣,没有内衣。

    “你喜欢就多做两套……”又转向如意,“你想着去库里找几批鲜亮的棉布出来,给她做几套中衣和……”

    “那个如意已给了奴婢一套……”如烟眼圈腾地一红,抢着解释道,“奴婢要这个是想夜里穿……”

    “我那也是看你实在没得穿,一套哪够?”见她忸怩,如意白了她一眼,“连换洗的都没有,府里又不是缺,四奶奶说了,你只管做就是,你个子太高,别人的又捡不了……”又指着炕上的黑料子,“只这是相府送来的料子,都是上好的,给你做了,怕是喜兰见了又要生事……”

    如烟脸一红,正要说话,就听如意接着说道:“正好太太才送了一批黑料来,你喜欢黑色,我再去找找……”

    云初本不在乎这些,再华贵也是乌鸦般的黯淡,没一丝色彩,张嘴想劝如意不用那么麻烦,就用这料子做,转念一想,她不在意,这一院子的奴才瞧着,怕是又要让如烟为难。

    想道这儿,就点点头,没言语。

    “只要是黑色就行,我只夜里穿,辛苦你了”如烟脸色微红,搓着手难为情地看着如意,“可惜我不会女红……”又转向云初,“奴婢谢四奶奶惦记……”

    云初就笑了笑。

    “你们都做黑色的……”低头正裁布料的如意,想起什么,突然抬头看着云初,“要不,奴婢也做一套?”

    如烟就吃吃地笑起来。

    ……

    用过午饭,云初便上了大炕,倚着个大迎枕,斜躺在那儿,如意在一边做针线,如烟就帮她剥荔枝,一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就谈起江贤的毒,云初想起他被董国公用毒控制,想起哑叔也是黎国人,就问如烟:

    “……你在黎国时,听过他为什么反出黎国吗?”

    以前是刻意回避,现在被缠上了,她就必须摸清他的底,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他多一份了解,她就多一份安全。

    “……是中了栾国人的离间计。”

    好半晌,如烟才泱泱地嘟囔道,江贤曾是她心目中的英雄,知道云初讨厌他,她曾不止一次想替他辩解,都被云初岔开了,如今她不愿再提这个人,云初却问起来……

    “栾国的离间计?”如意惊诧地抬起头,“好好的,我们栾国人为何要离间他?”

    “这要从七年前黎国的尚王之乱说起……”递给云初一枚剥好的荔枝,如烟感慨道,“以前的他并不这样,他曾是黎国唯一的异性王侯,不仅武功高绝,而且博闻强记,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堪称绝世奇才,黎国人……”语气微顿,如烟声音低如蚊子,“……都很爱戴他。”

    他竟是个侯爷

    难怪如烟称他江侯,听了这话,云初有些惊诧,却没开口,小口咬着荔枝,示意她说下去。

    “……江候一直隐居在黎北的武安县,八年前,先帝年迈多病,太子年幼,恰逢匈奴入侵,权倾朝野的尚王彭朔乘机发起内乱,当时的黎国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太子听说了他的才能,便多次亲往相顾,奴婢曾听说,太子亲临武安,正遇江侯有恙,就亲自端药伺候,感念太子的解衣推食之恩,他才放弃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出山辅佐太子,仅用了五年,便北据匈奴,内平叛乱,太之登基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他为锦乡侯,他也不负圣恩,提出了十二项国策,要变革时政,以求富国安民……”

    变法?

    云初就想起她前世学的历史,自古主张变法者都会侵犯少数当权者利益,激发赤luo裸的社会矛盾,最后不得善终,例如王安石变法,戊戌变法。

    难道江贤也是一个这样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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