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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后事

    虽然查出秀儿的死因,也猜到凶手是谁,但云初初来国公府,对这府里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却是一概不知,更不知这背后还埋藏着多少凶险,更何况,她的后院里还有一个心狠手辣、善于弄毒的、迷一样的哑叔,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连董爱这响当当的嫡亲少爷,说没都没了,更何况她这个才过门几天的寡妇了,此时的她,只有紧闭嘴吧装糊涂,才是明智之举。

    但秀儿之死总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想到在儿,云初说道:

    “不急,就先让吕嬷嬷在外面候着,既然大奶奶吩咐叫大夫了,总得等大夫来查查什么病。”

    听了这话,钱嬷嬷险些气乐了,总是主子,也不好说什么,钱嬷嬷强压下心头的烦躁,耐心地解释道:

    “俗话说的好,医治不死病,这人都没气了,查出是什么病还能怎样,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再说,人死是大事,总不好这么凉着,四奶奶还是……

    云初一听便知钱嬷嬷误会了,但也不能明说她已查出秀儿的死因,要借大夫的手为她伸张正义。

    没理钱嬷嬷的苦口婆心,云初转向喜兰,她一直好奇,喜兰到底去没去打小报告,怎么她游了一个多时辰,太太竟毫无反应,孙嬷嬷可是口口声声说,封角门是太太的吩咐,难道太太真的那么溺爱她,以至于府里的规矩都被屏蔽掉了,对她无效?

    还是自己疑心太重,喜兰原本就是回来喂鸟,根本没去隐院?这想法只一闪念,就被云初给否决了,钱嬷嬷可是说的清楚,因为她和喜兰、喜菊都不在,才去找了姚阑,喜兰和秀儿一起回来的,秀儿发病,她却不在,那她去哪了?

    “四奶奶要做什么?”

    见云初瞧着她出神,喜兰开口问道,打断了云初的遐想,随口问道:

    “这事儿回太太了吗,太太怎么说。”

    “奴婢一回屋,眼见秀儿不行了,立即遣了翠儿去回太太,翠儿刚巧在路上遇到大奶奶过去伺候午饭,听了这事儿,大奶奶直接吩咐人去找吕嬷嬷,并打发了翠儿回来,说是太太那儿由她去回,待用过饭她和太太一起过来……”

    说到这儿,喜兰犹豫了片刻,接着说道:

    “太太现在还没过来,怕是正用饭呢,大奶奶还没机会回这事儿。”

    一条鲜活的生命,竟不如一顿饭重要!

    听了这话,云初气血上涌,愤怒异常,很想去把太太的饭桌子给掀了,可惜,她是人家的儿媳妇,可不敢冲撞了长辈,犯了忤逆不孝的大罪。

    见云初面色阴沉,钱嬷嬷出声劝道:

    “秀儿毕竟是个低等的丫头,也犯不上兴师动众,耽误了正事儿……依老奴的意思,四奶奶还是按大奶奶的吩咐,先让吕嬷嬷进来,为秀儿净身、穿衣、装殓才是。”

    “不急,先等等”

    云初冷冷的说道,顿了一下,又接着问道:

    “对了,秀儿的父母都没了,在栾城还又其他亲戚吗?”

    “嗯……老奴记起来了,她还有一个远房表舅,住在离城不远的孟庄镇,不常走动,还是她父亲去世时老爷遣人找了来,才知她有这一门子亲戚。”

    “噢……”

    云初听了这话,沉吟片刻说道:

    “钱嬷嬷,先派人去传个信,这丧事总得有个家里人张罗才好。”

    “四奶奶说的也是,只是……要不要等等,问问太太的意思,毕竟……”

    钱嬷嬷早发现了秀儿嘴角的黑血,心里也打鼓,觉得这事儿奇巧,但在大府呆久了,早成了人精,心知这没根没据的事儿,是不能乱说的,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说前些日子,红姑因为云初落水的事儿说多了话,当晚就被暗暗处死了,只对外谎称驱逐了出去。

    翠儿曾说,她已将秀儿的死状一五一十地描述给了大奶奶,但大奶奶只吩咐吕嬷嬷过来装殓,显然是不想生事,更不想替秀儿出头,毕竟秀儿只是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

    现在云初自作主张地要人给秀儿的家人传信,又不让吕嬷嬷装殓,万一秀儿的家人来了,发现异样,追究起来,不知会生出多少是非,连累多少人……

    想到这儿,钱嬷嬷不觉暗暗埋怨云初年轻,眼力潜,竟看不出这里的事非,背后的道道,但当着一屋子的人也不好多说,寻思了半晌,这才迟疑地劝她等太太发话再处理。

    至少有了太太的吩咐,闹出多大的事儿,云初也不会担了干系去。

    站在钱嬷嬷的立场,她也实在是为了云初好,但云初毕竟是现代人,受的是平等教育,虽也知道这古代没有人权,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尊卑观念极强,但知道是一码事,做又是另一码事,她来到古代也不过十几日,此时一听国公府上上下下竟这样轻贱一条生命,再压不住怒火,脸色一变,就要发作。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的小丫鬟又折回来,回话说太太打发喜竹来传话了,喜菊、喜兰一听,神色立时一轻,转头看向云初,她们也看出云初脸色不好,便没敢张嘴说出那个“请”字。

    云初冷冷地说了声:

    “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喜竹随小丫鬟走了进来,立在门口,伸头小心翼翼地向炕上瞄了一眼,转过头轻轻一福,说道:

    “回四奶奶,老爷和太太传话,念在秀儿在府里多年,要四奶奶遣人为秀儿挑副好棺木,装殓了,再通知家人来接了去,如果秀儿的家人不愿意接,府里就负责安葬,银子直接从帐房支就是。”

    “老爷?”

    “是的,大奶奶回话时,老爷正好也在一边,听说秀儿没了,想起她父亲跟了老爷多年,老爷叹息了半晌,要太太吩咐厚葬秀儿……”

    说完,喜菊叹道:

    “对一个下人都这么好,老爷真是宅心仁厚,有情有义。”

    就那么巧,姚阑回禀内院的事,一个堂堂的国公爷巴巴的在一边听,这府里上百号的人,老爷怎么就单单记住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连带着把她的父亲也记住了?

    秀儿的死,怕是他心里最清楚了,什么宅心仁厚?猫哭耗子,假慈悲!

    听了喜菊的赞叹,想起哑叔和董国公诡秘的关系,云初不觉暗骂她这个假仁假义的公公,不过是仰仗着有钱有势罢了。

    见众人都看着她,等着吩咐,云初又问喜竹道:

    “怎么?太太和大奶奶都不过来吗?”

    “回四奶奶,担心您年轻,害怕这种事儿,太太和大奶奶原是想用过饭就过来的,不想饭还没用完,三奶奶就遣人来报,三爷在落雁湖撞鬼落了水,幸亏发现的及时,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太太和大奶奶一听这话,饭都没用完,就去了三爷的沁院,只吩咐奴婢过来传话,对了,太太还要四奶奶也别放在心上,不过没了个丫鬟,回头再给您补上。”

    “什么,三爷撞鬼落水?四奶奶……”

    听了这话,喜菊尖叫起来,话说了一半,猛想起事态严重,这话不能轻易乱说,忙打住舌头,震惊地看着云初,她不是刚从那回来吗,怎么没说?

    “是啊,听三爷屋里的人说,三爷已唬的没了半条命,现在还昏迷不醒,一个劲地说胡话,呼喊着牡丹来索命了……太太已吩咐人去请道士给三爷做法驱邪。”

    喜竹说完,不安地看向云初,刚刚喜菊问,她便随口说了,可话出口了,才想起不该在云初面前提牡丹的事儿,不觉担心被她听出倪端。

    云初却是根本就没注意她后面的话,听说太太去了董仁那儿,云初的心不觉阵阵发寒,果然,这府里,一个丫鬟的命就像蝼蚁一样轻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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