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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独幽

    心灰意冷的廖净初,无聊地坐在软榻上,望着屋顶出神,低头瞥见地上的书,心一动,对了,前世常背药方,早练成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知现在丢没丢?

    一念至此,廖净初起身来到窗前,捡起刚扔在地上的书,随手翻了一页,又扔到一边,暗骂自己蠢,竟忘了不识字。

    他二大爷的,就算过目不忘的本领没丢,现在大字不识一个,还有毛用!

    沮丧之下,廖净初忍不住暗骂了句。

    怎么办?现在的她可谓是文不成,武不就,此身一无长物,今后将如何立足?

    “四奶奶,您这是做什么?这把独幽琴可是钟离大师的绝世之作,用了胜过精金美玉的古良材,怕是整个栾国也找不出第二把了,您怎么就这么摔了!”

    廖净初正沮丧间,芙蓉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眼瞧见凄凉地躺在地上的独幽琴,心疼的什么似的,忙放下茶水,一面抱怨廖净初暴殄天物,一边小心地捧起地上的独幽琴。

    重新将琴擦拭了,安放在矮几上,芙蓉抬眼瞧见廖净初仿佛没听见般,立在窗前沉默不语,叹了口气说道:

    “四奶奶心情不好,奴婢知道,但再怎么也不能拿琴出气,您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不说这琴的珍稀,单说他是陆公子耗费万金,花了多少心血求来,赠送于您的这份心意,您也不该这么辜负了……”

    提到陆轩,廖净初眼前又闪出那个在灵前情真意切地吟诵悼文的男子,满嘴的之乎者也,她一句也没听懂,自然没像其他人一样被感动的稀里哗啦,泪流满面,但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深邃而多情眼,却深深地刻在心里了。

    想起前世的他,一丝疼痛划过心底,深吸了一口气,回头淡淡地问道:

    “这琴是陆公子送我的?”

    “四奶奶琴艺超绝,陆公子说,这把琴只配您用,别人是用不起的……您出嫁时,因为这琴是陆公子所赠,怕四爷猜忌,我们太太不让您带,您说琴识有缘人,这琴和您有缘,您出嫁后,此生能陪您的怕是只有这独幽琴了,您和陆公子清清白白,才不怕那些流言蜚语……想着您过门是为冲喜,后事难料,见您执意要带,我们太太也不忍心拂了您到意,不想您……”

    “别摆在那了,收起来吧”

    “四奶奶,您……”

    听廖净初要她将琴收起来,芙蓉一怔,还记得四奶奶大婚第二天整理嫁妆时,看到这把琴,便让人摆在卧室里弹了起来,四爷一见之下,黯然失神,接着便吐了血,第三日便阖然长逝,府里也因此盛传是四奶奶婚前不贞,气死了四爷,是个扫帚星……

    不想如今四爷走了,她却要将琴收起来,话说了一半,芙蓉生生地咽了回去,四奶奶不记得也好,国公府里最容不得守寡的女人有二心,那些事情早该忘记的。

    见廖净初神色淡淡的,改口说道:

    “奴婢这就收起来。”

    收好了琴,转身见廖净初还立在窗前,芙蓉上前扶着她说道:

    “我们太太明儿要走,四奶奶趁现在过去看看吧,一旦回了栾府,以后再见,又不知什么时侯了。”

    芙蓉说着,眼睛红了起来。提起栾姨妈,廖净初才想起这几日既要应付那些繁琐的礼俗,还要守在灵前,陪着来祭吊的内眷,每日被折腾的精疲力竭,又有莺儿一直在跟前,她竟没机会和芙蓉深谈过。

    这几日她想了很多,也瞧得明白,她身边的三个大丫鬟中,柳儿是太太的人,莺儿是大奶奶姚阑的人,和她都不贴心,唯一能收为己用的也只有芙蓉了。

    回到软榻前坐下,端起茶水吹了吹,轻呷了口说道:

    “不急,我们下午再过去,莺儿呢,一大早的去哪了,对了,这些日子,怎么一直不见柳儿?”

    “柳儿自那日在灵堂前昏倒,被太太唤了去,就一直没回来,大奶奶说今儿灵堂撤帐,忙不过来,点名要莺儿去帮忙……”

    “噢……”

    听了这话,净初点点头,沉吟了半晌,抬头看着芙蓉问道:

    “你……知道牡丹是怎么死的吗?”

    芙蓉一怔神,随即眼圈红了起来,哽咽地说道:

    “听说她见您自杀,也跟着投了湖,奴婢当时正在大奶奶那回事儿,也不太清楚……”

    芙蓉说完,见廖净初只看着她不语,犹豫了片刻,支吾着说道:

    “听说当时附近有两个打扫的婆子,和一个叫红姑的丫鬟,那红姑说,她远远地瞧见您和三爷在落雁湖的回廊上说话,也没在意,只低头继续打扫,不知您怎么就落了水,听到牡丹喊救命,红姑一抬头,正瞧见牡丹被三爷一掌拍入河中……”

    “三爷,那个董仁?”

    听了这话,廖净初不由想起灵堂上那个俊美的少年,看外表,董仁也是个谦谦君子,怎会有这么狠毒的一副心肠?为什么要害她和牡丹?

    潘敏会不会知道些什么,才对她充满了敌意?

    琢磨了半天,廖净初也想不明白这错杂在一起的关系?轻蹙眉头问道:

    “红姑没听见我落水前和三爷说了些什么?”

    见芙蓉摇头,净初暗叹一声,沉吟了片刻,低声吩咐道:

    “你带些银两,想办法把红姑叫来,如果方便,连那两个婆子也找过来,注意,千万别被人瞧见。”

    芙蓉神色一暗道:

    “四奶奶的猜忌,也是奴婢心里的疑惑,前两日趁没人注意,奴婢去落雁湖找过红姑,才发现落雁湖的人都换了,说是因为手脚不干净,全被逐出了国公府。”

    “什么!”听了这话,廖净初一怔,随即问道:“你没打听一下,她们去了哪里?”

    “奴婢打听了,落雁湖的人都是新来了,一问三不知,奴婢问急了,那些人掉头就走,府里其他人像是受了警告,一听奴婢提到红姑,脸色立时都变了,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说到这,芙蓉看了看门口,凑到廖净初耳边低声说道:

    “四奶奶,奴婢怀疑,那天您跟本不是自杀……现在想来,幸亏奴婢机灵,那日太太问话,奴婢谎称自己也是刚去,什么都不知道,才免了一劫,这事儿四奶奶您心里清楚就好,以后千万别再提了,虽然奴婢才来几天,但以前也听说过,别看太太一脸的仁慈,对您透着亲近,其实心狠着呢,您可千万仔细些。”

    廖净初点点头,遗憾地说道:

    “这么说,除了三爷外,府里再没知情的人了?”

    “是的,也许……”

    芙蓉说道这便闭了嘴,犹豫起来,抬头对上廖净初逼视的目光,身子一颤,忙开口说道:

    “奴婢猜想江公子也许知道内情,但此人阴险狡诈,四奶奶千万别去招惹他。”

    “江公子?”

    听了这话,廖净初疑惑地问道:

    “我那天听柳儿提过,听说是他救了我,他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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