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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流水三年

    两位新人进了新房,接下来,撒帐,揭盖头。其间繁琐热闹自不必细说。待二人对饮了合卺酒,喜倌拿了子孙饽饽进来,娶亲太太分喂了两人,仪式算是基本结束。

    因着还要出去待,新郎官贾瑚也不好在新房里多待。只留新娘水清芷在洞房内面向喜神方位盘腿坐在炕上。

    院内的喜棚里,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热闹非常。

    本来依照规矩,满院子所有的桌子贾瑚都要一一前去敬酒。但看着密密麻麻摆满了桌子的喜棚,估计不下百十桌,若要一一地敬过一遍,怕是等到明日天亮也完不了事。最后贾瑚只把重要的长辈和亲近的世交亲戚敬一遍即可。剩下的自有贾敦以及贾瑚的好友同窗们代劳。

    即便精简了许多,可这么一桌一桌敬下去,尽管还有贾敦,贾珠等帮挡酒,他最后还是喝得晕乎乎地。照时下的规矩,子时之前新人必须合卺,否则就不吉利。宾们知趣,闹到二更天就纷纷起身告辞。待人散得差不多了,贾瑚才在众人的搀扶下回了新房。

    荷香院的新房里,进门背靠着窗前的喜字前的条案上,一对小儿臂粗的大红雕花龙凤喜烛正燃着金黄色的火焰,大红罗帐的两端分挂着一对双荫鸳鸯彩绘宫灯,把满头珠翠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子照的很是清晰。全福太太见新郎官回了洞房,忙上前扶着他坐到新娘子对面,随后拿了一个铜盆扣在两人中间,吩咐人送上了长寿面,亲自服侍两位新人用罢。撤下面和铜盆,全福太太笑眯眯地说了些吉祥话,放下大红的帐子后退了出去,只留一对新人在新房里。

    这一对新人的洞房花烛是如何的风光绮丽,温柔缱绻,自不必细说。

    第二日晨起,贾瑚和水清芷装扮一新,二人简单的用了些点心垫巴一下肚子,相携着手出了荷香院。

    祭灶神,拜佛,去祠堂里祭祖,这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巳正二刻上午十点半了。贾瑚看着已经累得不行的水清芷,满是怜惜,伸手拉过水清芷的手,低声道:“累坏了吧。再坚持一会儿,待拜完长辈们,我就送你回荷香院歇着。

    水清芷略窘地抽了抽手,抽了半天,见贾瑚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只得作罢,任他牵着。只是二人的耳根却都不由自主的染上了绯红,映着大红的吉服,说不出的和谐喜庆。

    贾瑚一路牵着水清芷的手进了荣禧堂,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水清芷原本放松下来的情绪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贾瑚却因着都是家人,只是有些微赧然,只不过一会儿就没了顾忌,很是放得开,大方的走了进去。

    贾赦贾母等先依照规矩行了国礼,待水清芷说了“免”方才起来。

    行家礼的时候,贾母依然坐在荣禧堂正房正中的位置。左首上并排放着两把太师椅,上面披着红缎绣花椅披,是翁、姑地位置。也就是贾赦和张氏的位置。张氏的位置是空着的,丽娘则坐在张氏位置下方的一把略低些的太师椅上。

    贾母见了这位置的排放,即便心里很是不乐意,却奈何昨日新人拜见高堂时连礼官们都没有意见,她也不好太过计较,失了贾赦和贾瑚的面子。

    新婚夫妻两个一一地给贾母,贾赦和张氏的位置跪下三叩首方起身。最后又对着丽娘弯腰行礼。接下来又一一见过贾政王氏,贾敦等。

    见完了长辈,再接着就是平辈和晚辈了。因着贾瑚是荣国府一支玉字辈儿最大的,只和贾珠,元春,贾琏,贾珏,迎春等作揖即可。而后,贾母,贾赦,丽娘,贾政,王氏等分别给了水清芷见面礼。水清芷也拿出早先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贾珠,元春,贾琏,贾珏,迎春等。

    如此轮番作揖下来,认了大小,定了名分。如此,水清芷算是正式成为贾家的长孙媳妇。

    第三日,贾瑚和水清芷依礼回门,先回了诚亲王府拜祭了诚亲王夫妇的灵位,随后就进了宫,先到临敬殿见了皇帝,随后又依次见了太上皇和皇太后,最后去了柳皇后宫里。柳皇后留了饭,让四皇子陪着贾瑚,她自己则留了水清芷说了大半天的话。如此,直到傍晚时分,二人才从宫里告辞回了贾瑚。

    忙碌起来的时候,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接下来,荣国府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贾瑚和水清芷搬到郡主府。贾赦迎娶邢氏。等邢氏进门后不久,王氏就传出了有孕的消息。因着此时王氏已经三十八岁的高龄,贾府上下更是一片紧张,尤其是贾母很是高兴。随即立马吩咐王氏卸了差事,让刚刚进门不久的新妇邢氏着手管家理事。

    即便邢氏是荣国府名义上的冢妇,在娘家时也是当家理事的一把好手。但是荣国府毕竟不同于小家小户的章程规矩,又加上贾母,王氏和丽娘多年来在荣国府根基已深,各处关键职位的人选都是她们各自安插的亲信。一时间,邢氏即便是名份上占了优势,却也丝毫没有讨得半分好处。随后,又到了年关。腊八,过年,送年礼。纷纷扰扰,邢氏手忙脚乱地开始了荣国府水深火热的主妇生涯。

    丽娘对于贾赦娶邢氏一事虽然没有反对置喙的理由,但是让她就这么拱手把自己经营的一切全都交由邢氏掌控,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邢氏成了大房的当家主母,也接管了整个荣国府的内事,但是对于丽娘根深蒂固的地位却也未能动摇半分。贾赦对于这个被迫新娶的年轻的继室也不怎么喜欢,除了新婚的前三天必须呆在新房里之外,随后也就是逢着初一十五才去,剩下的大多时候都是歇在梧桐苑,要么就是歇在外房,不进内院。

    邢氏对这一切看在眼里,但这门亲事是她自己同意的。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不是为了贾赦的宠爱,而是为了让自己过上更奢华,更有地位的日子。再说,她内心深处还是有一点自傲,她还年轻,不屑于和吴氏这样的老女人在争宠。时下贵族人家,当家主母大多过了三十岁,就不会再让男人进房了,而是随大流的给男人纳各种美貌的通房妾室。

    所以,邢氏对于丽娘这样已经过了三十的老女人实在是不怎么看得上,觉得她也不过是运气好比较能生罢了。虽然对于贾瑚和水清芷夫妇多少有点忌惮之外,其他的邢氏根本就没有把丽娘放在心上。但是如今,她毕竟占了贾瑚嫡母的身份,只要她不做过分的事,贾瑚他们依然得敬着她。

    由此,邢氏把精力完全用在了掌握荣国府的管家权上。同王氏斗得如火如荼。熄火了多年的大房二房的内战又重新拉开了序幕,开始了新一轮的宅斗。

    这一年不光大房喜事频出,二房也不妨多让。年底,贾珠在国子监考了优等,贾母和王氏精挑细选,再三考虑,终于给贾珠定了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家的姑娘李纨为妻,只待第二年春迎娶即可。

    贾府热热闹闹的过了年,李纨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嫁进了荣国府。即便贾珠娶亲的排场比不上贾瑚热闹盛大,但依然热闹异常。赚足了众人的眼球儿。在李纨还没有完全适应荣国府新妇的生活的时候,四月二十六这一日,王氏生了贾府历年来最受宠的子孙--衔玉而生,名动京城的贾宝玉。

    贾母对这个长得十足似贾代善的孙子疼爱异常,刚刚落地还没满月,就抱到了自己房里抚养。待七月底江南传来贾敏也有了身子后,更是见人就夸这是贾宝玉带来的福气。

    光阴迅速,转眼又一年过去了。第三年的二月十二花朝节这一天,贾敏产下一女。三月贾母得了江南林如海派人送来的消息,心里很是遗憾贾敏没能一举得男。但因着她一向最疼贾敏,依然亲自备了丰厚的礼打发亲信送了过去。

    贾母本就偏疼小儿子,即便有一段时间对王氏很是不满意,还曾经一度夺了她的管家权。但是王氏所出的三个孩子却都是贾母亲手养大的,如此,爱屋及乌,王氏倒是也越发的得贾母的看重了。这不,王氏刚出了月子不久,贾母就宣布让王氏和着邢氏一同管家。王氏因着根基深,所出的儿女都十分得贾母的宠爱,威势是更甚以往。邢氏如今才真正的体会到了荣国府的冢妇不是那么好当的,只好勉力苦苦撑着。

    即便王氏因着生了贾宝玉而愈发得势,可有些事依然是她阻止不了的。比方说贾政的妾室红衣怀孕。因为她的前科太多,贾母在红衣被查出有孕的时候就特意嘱咐过王氏,敲打了她一番。即便王氏恨毒了红衣却也丝毫不能改变这一事实,且还要装作贤惠大方的照看她,替她保胎等等。

    大房二房的斗争进一步升级,府里也实在是闹腾的乌烟瘴气。最后,还是贾母出面使出雷霆手段才镇住了她们。让她们暂时停止了了内斗,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平衡的产物就是荣国府的未来继承人贾琏和王氏的内侄女王熙凤定下了亲事。王熙凤成为荣国府一支的冢孙媳妇。过门后,将由她来主理荣国府的内务。王氏和邢氏得知了这一消息即便心头都有不满,但是看对方也没有占优势,心里的不平也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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