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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76 是不是好人?

    “不错,可以定稿了。大文学”摸摸最后一个学生的脑瓜,某男人声音充满了惑人的磁性。

    “这位老师真是辛苦你了!得奖了一定请你吃饭!”家长欢欢喜喜的带着孩子走了。

    展念初托腮看着,真心羡慕各位小同学们,可以被画神耐心温柔的指点,获奖了又只需要请吃一顿饭就行了……懒

    反观自己,代价惨痛又毫无收获,人比人,真的是要气死人……正想着,那男人就走过来,拿起她怀里的大衣穿上,“收拾一下,跟我走。”

    展念初站起来,教室里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收拾了一下东西,“要去哪里啊老师?”

    慕景深整理着领子,递过来一个‘废话少问’的表情。

    她乖乖去收拾了东西,穿上羽绒服,圆滚滚的跟在他后面出了少年宫——出来碰见几位老师和几个学生,大家都对她旁边突然出现的帅男人感兴趣,打招呼也格外热情。她微笑以对,心叹,眼前的男人就是咱们如雷贯耳的画神慕景深啊,可惜不能告诉你们不然会被尖叫围观然后被那男人掐死的……

    上了车,展念初摘掉捂在脸上的大围巾,看着他,“老师,今天多亏你,我想我们班的学生大概可以包揽比赛所有奖项吧。”

    这种层次的恭维慕景深显然不放在眼里,展念初也知道一句谢谢顶没用,从包里掏出一条巧克力饼干,“这就是我说的那种特别好吃的巧克力,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呢,不知道你吃过没有,也许那家店就在你家附近也说不定。大文学不腻的,送给你。”虫

    他两手开车,她打开车上的储物盒放进去,拍了拍,“饿的时候吃一块,立刻就有力气了。”

    看着前方,慕景深不言语——她以为他会骂自己幼稚无聊的,可是没有,他其实也不算太无常,起码她真心感谢他的时候,他是看得出来的。

    车子停在一间画廊门外,以为又要看展览,展念初还懊恼他怎么不提醒自己打扮一下,慕景深开门下车,瞥了眼正照镜子的她,“甭弄了,没人要看你。”

    她默默收起化妆包爬下来,一路跟着他进入高规格的画廊里——真的,跟着他除了要有非凡的勇气和毅力之外,还要有铁打的心脏,不然早晚被他挫折死。

    工作人员看到慕景深来,笑着迎接,“先生,来取画吗?”

    慕景深点头,“办手续吧。”

    展念初看着他,不知道能让画神看上的作品到底有多么别具魅力,正雀跃期待着,工作人员就小心地拿着一幅水果的静物油画走了过来。

    看到那幅画的时候,用震惊来形容也不足为过——展念初反复确认,才终于接受了这确实是慕景深看中的那幅画。

    她干笑两声,“老师……这……你买它要干什么?”给瓜瓜当玩具吗……

    慕景深抚摸了下画作的边框,“你觉得不好?”

    她试图从不同的角度来赏析,无奈还是骗不了自己,只好挫败的说,“老师,这就是我不能进步的原因吗?为什么我看这幅画很糟糕?这是什么蓝色,太浓看起来好压抑,还有这里,容器竟然不对称,这幅画要是当作业交上去给陈凡老师一定会给零分再臭骂一顿的。大文学好吧,我还是无法突破教条主义……”

    慕景深侧头盯着她,似笑非笑,没有气她吐槽也没有打断,等她说完了,慕景深才看了眼工作人员,“票据拿来,给她签。”

    展念初稀里糊涂,不明白慕景深到底在干嘛——他买了一副丑到爆的画,却用她的名义进行,是想给她按个缺失品味的罪名吗?

    正在办手续,工作人员忽然说画的作者正好过来了,要跟买家当面说感谢,慕景深在展念初肩头推了把,“你买的,你跟他聊。”

    说完,一扭头去了洗手间。

    云里雾里的站在那儿,展念初签完票据手续,原作者就翩然而至——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不过说真的,他的作品真的欣赏不来,不过运气却很好,每幅画都能以高价卖出。展念初对此也只有干羡慕的份儿。

    两个人握了握手,那位戴眼镜的瘦高男人很高兴,“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能欣赏我的画,其实它里面有很多隐藏的含义——你并不都知道吧?我分析给你听?”

    展念初急忙摇头,打量着他,“不麻烦不麻烦,这里不是有介绍,我可以慢慢看的——冒昧问一句,雷耐先生,你长得让我想起……有位很知名的已故艺术家雷至诚……”

    “那是我父亲。”雷耐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太好看,但是还是保持礼貌,“他死后,很少有人还记得他了。”

    展念初觉得自己唐突了,“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学画的,中学时参加个比赛,雷老先生做过我的颁奖人……他很亲切,是个好人。”

    雷耐苦楚笑笑,“他清正了一辈子,受他恩惠的人也不计其数,出了那事后,大家都避之不及,当众说仍然坚信他是个好人的,你倒是第一个。我父亲知道了,应该会欣慰一点吧。”

    展念初听得有些悲情,再看那副静物,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看了……

    雷耐走后,慕景深才从洗手间姗姗出来,知道他是懒得交际,要是被人知道他的身份,肯定难以脱身,所以她很注意配合他不爱曝光的习惯。

    离开画廊,他一路开车往餐厅去。

    靠在座椅上,展念初看着他——越接触的多呢,发现他其实外冷内热。好比刚才买画,本来以为他是出意外看走眼,可是现在想想,估计也有帮扶的成分在。

    雷至诚曾经是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搞收藏搞创作都很出色,人也很朴实厚道,学生遍布天下,不过他几年前出了件轰动一时的丑闻——

    当时有传言说在民间发现了一副失传已久的国宝级画作,疯传了一阵,势头造的很足,所以当那副画作真的出现在市面上时,价格立即就被炒到高的骇人。可是马上,雷至诚就出来打假,说那幅画是赝品,为此画作持有人和他大打口水战。沸沸扬扬闹了好一阵子,那画要成交时,雷至诚终于坦诚真画在自己手里,不过他一拿出来就有他的朋友出来控诉,说他根本就是骗来的那幅画,也证实画是赝品。这下雷至诚被推入风口浪尖,各种对他的揭发层出不穷,朋友的,学生的,连和师母搞暧昧这种不着边的丑闻都被扒了出来,一时间他那些真真假假的私事被传得街知巷闻。

    本来就年事已高,雷至诚很快就承受不住压力,重重打击之下,他最终选择了跳楼以明志。

    可是却没有改变任何结果,他手里的画被鉴定为假画,对立面的那副真画拍出了天价,死后,他的名声也跟着坏掉了。

    她还记得当年的那个和蔼的老头,胖胖的,戴着眼镜儿,雷耐和他真的很像,所以第一眼看到她就联想到了。雷老先生给自己颁奖的时候还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叫她好好学习,说她将来必有出息……

    有些伤感,展念初看着慕景深,“老师,你也认识雷至诚吗?”

    他没有否认,眸光淡淡的,“他教过我。”

    那就难怪了……展念初靠在椅子上,叹着,“雷老先生肯定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是冤枉的,要是能翻案就好了,他在下面也能瞑目。”

    慕景深专心开车,注意力似乎根本没有在这上面。

    她自顾自的哀愁,“老师,你认识那么多人,本事又大,要是有什么线索和可疑点,你能帮他洗刷冤屈吧?”

    慕景深两手握着方向盘,面无表情,“你凭什么断定他是无辜的?”

    “感觉啊。”展念初想也不想,“我见过他,特别和善,绝对不会是个欺世盗名的人。”

    “感觉?”慕景深嗤之以鼻,“那你感觉感觉,我是好人么?”

    “老师你啊……呵呵……”她只能干笑两声。

    望窗外的时候,她心想——要想把他算入好人行列,那要求得多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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