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顺藤摸瓜(下)
() 月末一场持续了一周的降雨终于结束了一九八三年的这个多事的夏天。.一早起来，我看到了难得的大晴天，可惜的是，今天仍旧是一个平凡的工作日。此刻坐在书桌前提笔回忆的我对自己早年在报社的生活、工作印象尤为深刻，那工作虽然枯燥乏味，可是却让我经历着不平凡的人生。
我将昨晚修改好的稿子安置进挎包以后，便出门了。我看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刚过一刻，我走到车棚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步行去报社，反正时间还早。一路上我不住地在回想最近故事连载所获得的好评，还有总编的高度赞扬。这期间不断地有读者来信，有夸赞内容精彩的；也有提出宝贵意见的。我的同事们都纷纷帮我应付。这其中也包括了林怡。她虽然乐意帮我，可是我看得出她的眉宇之间透露着一丝不安，毕竟全报社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故事并不是个“纯属虚构”的杜撰货，而是“确有其事”。有好几次在食堂，她都来我这边劝我调转笔头，不要把故事写得太“逼真”，可是每次我都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敷衍过去。其实这时候对我来说已经深陷火坑，想出都难了！
我绕进了一个弄堂，这时我才感觉到我的身后像是有人。步调的频率与我的保持一致，不紧不慢，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我被人跟踪了！为了确认，我走到一处墙根前故意俯下身去假装拍去裤腿上的烂泥，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那个脚步也戛然而止。没错，自己一定是被盯上了。无奈我加快了脚步，我知道在这样一处行人全无的弄堂里被人跟踪是极其危险的。此刻，不久前那封奇怪的匿名信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是那一伙人？
我身后的脚步也在不断地加快。我疾步朝前面的大马路走去，但是我感到身后的那双皮鞋的踢踏声却离我越来越近，终于，我跑了起来，一出弄堂，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我：“小魏！”
我循声望去，小袁正站在马路对面的早点摊买早点，他朝我招了招手。我快速地穿过了马路。来到小袁身边，心里才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正在吭馒头的小袁说话了：“要是你没有撒腿跑开，你身后的那个人也许就对你不利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你看见有人跟踪我？”
他放下手里的馒头，说：“你刚走出那个弄堂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人，我知道情况不妙就喊了你！”
“你看见是谁了吗？”我问道。
小袁摇了摇头：“太远了，那人倒是带着一顶帽子，比你高约大半个头，估计有一米七八以上。”
“要是晚一步，或者你不在，那我……”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现在我们还不能有所行动，虽然对那个‘王文才’的审讯结果有了点眉目，可是彭队长说了，这个案子绝对不是杀人盗窃这么简单，它的背后还有一个很大的阴谋，也许还涉及到一个庞大的组织或者团伙。我想，刚才那个跟踪你的人一定与这个案子有关！”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这一连串案件的凶手？”我疑惑地追问道。
小袁微微地叹了口气说“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以后你呀多加小心，我会把这个事汇报给彭队长，他会派人保护你。”
我点了点头。忽然我想起了什么，开口问小袁：“小袁，都快七点了，平时这时候你都在局里了，怎么这会儿还在这儿吃早点呢？”
“我刚从医院回来，赶着吃点早餐就要回局里去了！”
“老丁怎么样了？”我问他。
小袁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又放下手里的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我说：“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依旧昏迷不醒……”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医生说了，只有靠他自己苏醒过来，旁人只能给予帮助和照料，哎，大嫂眼睛都哭肿了，桐桐也放了学就去医院看望他爸爸……”说到这里，小袁有些哽咽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老丁一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他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尽管我和他她相处不长，但是从他的身上我可以感受得到……”
小袁点了点头，此刻大家的心里都明白，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老丁的身体能度过最困难的时期，最后凭借自己的毅力恢复意识；第二条是我们都不愿看见的。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十足的乐观者，但是内心希望老丁能恢复的念头却时时刻刻都没有中断过。
上午我还是自由时间，顶着外出搜集素材的名义，我跟着小袁来到了局里。刚踏进大门，门卫便冲着我和小袁大声地打起招呼来：“小袁、小魏啊，今天怎么是你们搭档啊，都这点儿了也没见你们彭队长！”
小袁笑了笑问道：“彭队长还没来？”
李大伯直摇头：“我不也正纳闷呢，昨晚他和我打了招呼回的宿舍，以往他都是前十位早到的同志之一，今天整个局里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他，怪事儿！”
李大伯的这番话听得我和小袁面面相觑了好久，于是我俩也掉头转身，这一来让门卫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而我和小袁踏着熟悉的青石板路，来到了彭警官的宿舍门前。此刻屋里静悄悄的，门前水池上的脸盘里装着几件换下的衣物。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但是大门却是虚掩着的。于是我和小袁轻轻地推门进去。
屋里还是老样子，被彭警官打扫得一尘不染，古朴的家具和简单的摆设依旧彰显着屋子主人的风范。彭警官打着轻微的呼噜正熟睡着，床边一盘点剩了的蚊香依旧飘散着浓郁的气息。床边的书桌上摊着数本牛皮纸封面的卷宗，还有一个盛着半杯烧酒的玻璃杯，此刻也正散发着酒香。我靠着床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小袁则坐在了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上，静静地翻看着案上的卷宗。
一种别样的气氛在这间屋子里飘荡开来。我忽然觉得眼前躺着的这个公安特别的陌生，这种感觉就像是遇见了十载未见的朋友。我不住地想象彭警官独自一人在台灯下顶着夜色伏案工作的样子。这种简单、美好的记忆至今历历在目。
正当我沉静在无限地思索中时，小袁拍了拍我的肩旁，一下子把我从思考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小魏，你看看，这个是……？”
我接过卷宗，在那篇工整的手稿的最下方有一行特别用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
一九八四年，国庆三十五周年阅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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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昨晚修改好的稿子安置进挎包以后，便出门了。我看了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六点刚过一刻，我走到车棚前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步行去报社，反正时间还早。一路上我不住地在回想最近故事连载所获得的好评，还有总编的高度赞扬。这期间不断地有读者来信，有夸赞内容精彩的；也有提出宝贵意见的。我的同事们都纷纷帮我应付。这其中也包括了林怡。她虽然乐意帮我，可是我看得出她的眉宇之间透露着一丝不安，毕竟全报社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个故事并不是个“纯属虚构”的杜撰货，而是“确有其事”。有好几次在食堂，她都来我这边劝我调转笔头，不要把故事写得太“逼真”，可是每次我都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敷衍过去。其实这时候对我来说已经深陷火坑，想出都难了！
我绕进了一个弄堂，这时我才感觉到我的身后像是有人。步调的频率与我的保持一致，不紧不慢，但是我还是能感觉得出来：我被人跟踪了！为了确认，我走到一处墙根前故意俯下身去假装拍去裤腿上的烂泥，当我停下脚步的时候，那个脚步也戛然而止。没错，自己一定是被盯上了。无奈我加快了脚步，我知道在这样一处行人全无的弄堂里被人跟踪是极其危险的。此刻，不久前那封奇怪的匿名信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难道，是那一伙人？
我身后的脚步也在不断地加快。我疾步朝前面的大马路走去，但是我感到身后的那双皮鞋的踢踏声却离我越来越近，终于，我跑了起来，一出弄堂，一个声音突然叫住了我：“小魏！”
我循声望去，小袁正站在马路对面的早点摊买早点，他朝我招了招手。我快速地穿过了马路。来到小袁身边，心里才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正在吭馒头的小袁说话了：“要是你没有撒腿跑开，你身后的那个人也许就对你不利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你，你看见有人跟踪我？”
他放下手里的馒头，说：“你刚走出那个弄堂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人，我知道情况不妙就喊了你！”
“你看见是谁了吗？”我问道。
小袁摇了摇头：“太远了，那人倒是带着一顶帽子，比你高约大半个头，估计有一米七八以上。”
“要是晚一步，或者你不在，那我……”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现在我们还不能有所行动，虽然对那个‘王文才’的审讯结果有了点眉目，可是彭队长说了，这个案子绝对不是杀人盗窃这么简单，它的背后还有一个很大的阴谋，也许还涉及到一个庞大的组织或者团伙。我想，刚才那个跟踪你的人一定与这个案子有关！”
“你说，他会不会就是这一连串案件的凶手？”我疑惑地追问道。
小袁微微地叹了口气说“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以后你呀多加小心，我会把这个事汇报给彭队长，他会派人保护你。”
我点了点头。忽然我想起了什么，开口问小袁：“小袁，都快七点了，平时这时候你都在局里了，怎么这会儿还在这儿吃早点呢？”
“我刚从医院回来，赶着吃点早餐就要回局里去了！”
“老丁怎么样了？”我问他。
小袁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又放下手里的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对我说：“情况还是没有好转，依旧昏迷不醒……”
“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医生说了，只有靠他自己苏醒过来，旁人只能给予帮助和照料，哎，大嫂眼睛都哭肿了，桐桐也放了学就去医院看望他爸爸……”说到这里，小袁有些哽咽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老丁一定很快就会醒过来的，他是个很有毅力的人，尽管我和他她相处不长，但是从他的身上我可以感受得到……”
小袁点了点头，此刻大家的心里都明白，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老丁的身体能度过最困难的时期，最后凭借自己的毅力恢复意识；第二条是我们都不愿看见的。我承认自己并不是个十足的乐观者，但是内心希望老丁能恢复的念头却时时刻刻都没有中断过。
上午我还是自由时间，顶着外出搜集素材的名义，我跟着小袁来到了局里。刚踏进大门，门卫便冲着我和小袁大声地打起招呼来：“小袁、小魏啊，今天怎么是你们搭档啊，都这点儿了也没见你们彭队长！”
小袁笑了笑问道：“彭队长还没来？”
李大伯直摇头：“我不也正纳闷呢，昨晚他和我打了招呼回的宿舍，以往他都是前十位早到的同志之一，今天整个局里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他，怪事儿！”
李大伯的这番话听得我和小袁面面相觑了好久，于是我俩也掉头转身，这一来让门卫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而我和小袁踏着熟悉的青石板路，来到了彭警官的宿舍门前。此刻屋里静悄悄的，门前水池上的脸盘里装着几件换下的衣物。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人回应，但是大门却是虚掩着的。于是我和小袁轻轻地推门进去。
屋里还是老样子，被彭警官打扫得一尘不染，古朴的家具和简单的摆设依旧彰显着屋子主人的风范。彭警官打着轻微的呼噜正熟睡着，床边一盘点剩了的蚊香依旧飘散着浓郁的气息。床边的书桌上摊着数本牛皮纸封面的卷宗，还有一个盛着半杯烧酒的玻璃杯，此刻也正散发着酒香。我靠着床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小袁则坐在了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上，静静地翻看着案上的卷宗。
一种别样的气氛在这间屋子里飘荡开来。我忽然觉得眼前躺着的这个公安特别的陌生，这种感觉就像是遇见了十载未见的朋友。我不住地想象彭警官独自一人在台灯下顶着夜色伏案工作的样子。这种简单、美好的记忆至今历历在目。
正当我沉静在无限地思索中时，小袁拍了拍我的肩旁，一下子把我从思考中拉回到了现实里。
“小魏，你看看，这个是……？”
我接过卷宗，在那篇工整的手稿的最下方有一行特别用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
一九八四年，国庆三十五周年阅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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