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贩生涯
“嘻嘻，很容易啊。”苏然虽然心虚，可她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妈妈的工厂没几年就跨掉了，当时两个舅舅都在厂里，最后都下了岗。大舅舅因为读过中专有一技之长，还能找到工作。小舅舅就没那么好运了，一直在外面打混，直到……，唉，算了，不想了。现在她要先把妈妈从那个三班倒的工厂里解救出来。 “女儿看就能做好，我看呀，你做的话，没准更好呢。”苏易水兴趣昂然的拍拍苏然的肩头，“囡囡，去拿支纸和笔来，爸爸给你们算笔帐。” “好咧。”苏然一听就知道有戏，爸爸可是财务专业毕业的，一直在厂里当会计。算个蛋糕的成本还不手到擒来。 果然，苏易水拿起笔一行行写下蛋糕所需的物资。后面列上价格，问过苏然这些可以做多少蛋糕。几下就算出成本，每个不过几分钱。 “还有机器这些，算固定资产，这次没有算进去。如果开店的话，我们再算。”苏然拍拍胸口，是说怎么成本这么低，原来还没加固定资产，还是老爸厉害。 现在的小蛋糕大概在五毛块左右，这样一来，明显可以看出这其中的利润。苏然小声说道“要不然暑假的时候我在家里做蛋糕，然后拿出去卖吧。看看能不能赚到钱，妈妈再决定要不要开店。” “不行。”苏易水和杨明艳想都不想的拒绝，那有让这么小的女儿抛头露面去卖蛋糕。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汰他们当父母的人呢，何况他们也舍不得。 “有什么不行的。一辆自行车加个箱子就可以了。”苏然不服气。 “要不然我去……”杨明艳有些意动，家里刚遭了灾。什么都要重新置办，单位和同事的支援虽然是雪中送炭，但也是杯水车薪。想重新购买一套家具家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靠这几个工资，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可你的工作……”苏易水并不是那么迂腐的人，他倒不认为个体户是什么丢人的事。好歹比三班倒的工人要轻松些，有时候晚上自己睡在床上，想到妻子要黑白颠倒的工作，很是不忍。可这年头，想辞职是需要勇气的，一家三口睁开眼就要吃饭，穿衣，交学费。一个人的工资想支撑一个家，不是不行，就是太紧巴了。 “上晚班的时候白天不是在家吗，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杨明艳还没说完就被苏易水打断“那可不行。太辛苦了。” “妈妈在家帮我做蛋糕，我在外面卖，不走远，就去天桥那边。”天桥是指云林市的一个三叉路口的天桥，三面分别有商场，银行和大型服装集市，非常热闹。 “还是我去，反正是临时工，大不了不干了。每年工厂都要招工，不行明年找找门路再回去。”杨明艳拍板，又有些犹豫道“万一不成……” “万一不成，我养你们，大不了日子过得紧一点。”苏易水见妻子愿意也忙着表态，他的想法很简单，日子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自己舒服就行。只要是家人愿意做的事，他都支持，想想单位的老吴，老婆是乡下的，接过来什么也不会干。还不是老吴一个人养活了一家人，不就是日子过得紧点，有什么了不起。 最后第二次家庭会议达成了决议，苏易水安心工作保证他的铁饭碗。杨明艳去外面卖蛋糕，苏然在家里做蛋糕。等赚了一点钱，再找铺子开店。 苏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还以为会大费一番口舌。她却不知道，因为这场火灾，家底已经空了，还找单位预支了一部分工资。再不想办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劲来。所以杨明艳才觉得倒不如拼一拼，也许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很快，杨明艳办好了手续，回到家。她已经跟着女儿学做了二天，不亏是做了十几年饭的家庭妇女，一学就上手。苏易水也跟着帮忙，搅拌倒模之类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儿都被他自告奋勇的包了下来。 选了一个周未，头天就把东西全部都准备好。第二天一大早不到五点一家人都起来开始准备，烤了整整三个小时，足足六烤箱。半小时一波，一波可以烤出十个。到了八点六十个蛋糕胖胖的晾在桌上，拿出调成粉红色的奶油一个个抹了上去。 九点左右一切准备就绪，苏易水将蛋糕一个个收拾进他亲手用木板钉成的箱子里。箱子有点类似抽屉，分成三格，可以一格一格的抽出来。上面用玻璃盖住，干净又卫生。 一家人骑上两辆自行车，苏易水带着箱子，杨明艳带着苏然。骑到天桥下，箱子用皮绳捆住固定在自行车上。一家三口都站在旁边，路上的行人来来去去，也没人看过来一眼。杨明艳有些不知所措，看看女儿又看看丈夫，咬咬嘴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唉，苏然摇摇头，这年头的人呐，还放不开。干脆跑上去，拉开最上面的一格抽屉，露出漂亮的粉红色蛋糕。吆喝道“新鲜美味，刚出炉的奶油蛋糕，五毛钱一块……” 苏易水和杨明艳看着女儿小小的身影，也慢慢放松了神经。对视一笑，苏易水也跟着吆喝道“刚出炉的奶油蛋糕，五毛钱一块。” 只有杨明艳吆喝了半天，仍象蚊子一样哼哼，除了站在旁边的苏易水和苏然，其他人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很快有一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过来，“妈妈，妈妈我要吃这个，好漂亮的颜色，还有水果在上面。”小男孩惊喜的声传染开，又吸引了一个年青的姑娘走过来。 水果是临时想到的主意，把水果罐头里的杨桃切成块状放在奶油蛋糕上。嫩嫩的黄配粉粉的红，下面是白白的蛋糕，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块，二块，三块，一早上出来逛街的人有很多没吃早点。一下子就去掉了二十来块，快到中午又有一波高峰，剩下的蛋糕一下子就卖光了。 一家人欢快的收拾了箱子，空着肚子骑车回家。坐在床上，用挂历纸一铺，杨明艳把腰包里的零钱全部搂落出来。有硬币有钱币，其实不用数也知道一共六十个蛋糕，每个五毛钱，一共就是三十块。 杨明艳把钱一张张铺平，抖开，用信封装好。“一天就是三十块，面粉鸡蛋只花了几块钱，牛奶贵一点，但要的又不多。我的天呐，一个月下来，九十，不对，九百块，易水……我，我算错了吗。” 苏易水含笑看着妻子拿着信封虔诚的样子，笑着说“没有错，不过今天是周未，才能这么顺利。平时，可没这么多人。” “平时减一半也行啊，那是多少，易水，快，快帮我算一算。”杨明艳兴奋的跳起来，想一想又折回来把信封放进抽屉里锁好。再去拿了算盘让苏易水算帐，靠坐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苏然好笑的看着妈妈。前世怎么没有发现妈妈还是个财迷呢。 等杨明艳拿过算盘，苏然的肚子适时的发出“咕咕”声。两个大人这才惊觉，已经下午二点了。快做饭，爸妈同时叫了起来，放下算盘。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很快厨房就飘出了香香的饭菜味。 苏然拿着算盘，轻轻的拨弄着算盘珠子，算起帐来。平时一天三十个，就是十五块钱。周未一天六十个就是三十块钱。可惜现在只有一个周未，要是双休就好了。一个月三十天，二十六乘以十五加上四乘以三十，一共是六百三十块。 净利润至少五百块，比上班要强得多。妈妈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十块钱。唉，五百块，在前世连买套象样点的衣服都买不到。现在却要为此辛苦一个月。 不能这样想，购买力不同，一块地才二千块，要是前世，一个平方的房价也不止二千块呀。争取早点赚到开店的钱，这样妈妈就不用天天这样跑了，可以经营更多品种，利润也会更多。这样一想，苏然又释然了，无论什么时候自己都是个算帐的命呐，看来还是像爸爸。 “吃饭了，囡囡。” “来了，爸爸。” “好囡囡，饿坏了吧，都是妈妈不好，光顾着数钱了。” “吃饭……” “嗯，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