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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span class='B9'>红|袖|言|情|小|说</span><span class='B9B9'><span>天微明,山林一片雾气蒙蒙。往南墨本院的山道上,一行八人仙鹤一般飞驰而过。如柯函一般,脚程虽快,却注意不留下痕迹。近了,八人停了下来,当先的一名青年毕恭毕敬地向身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一揖,后者一袭青色衣裳,面色黝黑,留着一大把几到胸前的胡须,神情倨傲,阴鸷的目光扫了那青年一眼。青年知意,行到一块看似天然的巨石前,端详了一阵,忽然伸手在石面凹陷处一摁,巨石缓缓而开,露出一条狭长的密道来。一行人行过了密道,只见青山环抱,流水淙淙,古树参天,看起来颇有些阴森。老者站住了,四下里一扫,哼道:“连盘问的人都没有了,南墨真是老朽不堪了!”

    四下里依然没有任何人居住的迹象,一行人熟门熟路的穿过荒无人烟的树林,那领头的年轻人一一破了机关,众人越行越深,终于湮灭山林,了无踪迹。

    市集上新开了一家铁匠铺,开张没几日,便将小城里的铁匠生意抢了十之。市集上的人都说,那铺子的铁匠手艺好的不得了,老汉却不信,他已在店子里瞧了半日,也不见那笨手笨脚的小铁匠有什么高明之处。

    小七拿着一块丑陋的铁疙瘩,呲牙裂嘴的看着,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能打出这么丑陋的东西。身上的衣裳早汗湿了,才这些日子,身上脸上已被炭火烤成了古铜色,只有眼白和牙齿是白的。柯函掀帘走了出来,笑道:“又弄坏了么?我看看?”

    小七不好意思地回过头来:“没有坏,只是难看的要命。”

    柯函接了过来,看了一眼便笑将起来,“你现在还是学徒,只需打个大概的形状便是了,怎么抢起我的活来了呢?”

    “我只是想试试。”

    “那你瞧好了。”说着将铁胚放到碳炉中,待到铁胚烧红了,拿起小铁锤,叮叮当当一阵,看得老汉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这个肌肤白皙的美貌女子会是铁匠。

    柯函将老汉要的东西交给他,老汉不由得道:“姑娘真不像个铁匠。”柯函年纪虽已不小,却还是姑娘家的打扮,老汉自然是这般叫她。柯函笑了笑,没错,她是不大像,别的铁匠都会被熏出一身铜色,她的皮肤却是一阵急汗便会变白。想起当初行刺失败被他抓住,问她是做什么的,她说是铸剑师,他还笑了,不信的模样。

    小七叫了她几声,柯函才回过神来。

    “柯师父,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柯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冶炼?”

    柯函笑道:“这么急么?”

    小七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好像很有趣,所以……”

    兴趣已是最好的老师了。小七想了一想,奇道:“柯师父,那块奇怪的石头是什么?好像很是珍贵。”

    “当然珍贵,那是天外石。”

    “天外石?”

    “月前,我和雪辰露宿的时候看见一颗巨大的流星划落,料想不会燃烧殆尽,所以追随而来。这块石头虽说珍贵,却不一定是宝贝,得看冶炼后得到什么,可能是上好的材质,也可能什么都不是。”

    “那为什么还不开炉冶炼?”

    柯函正要回答,店子里闯进四个人来,四人约莫三十左右,皆是一般灰白长袍,头戴竹冠,身佩长剑。小七见来者不善,冷冷道:“四位客官想要打点什么?”

    那四人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盯着柯函,“柯师姐,多年不见了。”

    柯函心中一凉,苦道:“我已被逐出师门,不再是你们的师姐了。”

    当先的那位道:“墨者之法,但有杀与罚,百年来,从未有墨者可脱离墨家!”

    小七看了柯函一眼,心道:原来她是墨家的人,难怪如此了得。但看她行事,又实在不像墨者。

    “这……这是南墨的事,与你们无关。”

    小七道:墨家分出了南北,我早有耳闻,一本同源,想不到,南北两家是如此的不和睦。

    “哼,不过是墨家一个小小支派,敢自称一派么?难道巨子的话,你们还敢违拗不成?”

    “这……不敢。”

    “既然知道,还不速速将天外石交出,随我们到巨子面前受罚!”

    柯函一愣,“天外石?”

    “南墨越发的不成体统,怎可将如此宝物交给一个反叛者!”

    柯函咬了咬牙:“天外石,我不能交给你们。”

    “什么?”

    “北墨这些年来痴心侠道,早已没有冶炼铸造的人才,交给你们,也不过是块没用的石头!”

    一席话噎住了来人,没错,北墨这些年来确实醉心侠道,随着老一辈的逝去,早已人才凋零。“就算如此,也不该交给你这个反叛者!”

    柯函强压住就要涌出的泪水,“没错,但此石既然是南墨所得,且南墨才有此等人才,由南墨支配此石又有何不对?”

    四人顿时无言以对,恼羞成怒:“随我们回巨子那去,由巨子定夺!”小七抄起在碳炉中烤得通红的火钳,指着来人:“你们倒是试试!”

    “你是何人?墨家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不想插手什么墨家的事!我只知道柯师父说自己不再是墨家的人!如今只是我的师父!”小七不会再允许自己无能为力!

    “少跟他废话!”

    柯函被小七护在身后,焦急地拉住小七的衣袖:“小七……”墨侠之名可不是浪得虚名,且这四人十八年前就是当今的墨家巨子十分看好的弟子。柯函担心小七只是逞一时之强。

    当先那人挺剑疾攻,小七扬起沉重的火钳,使出剑招,以拙应巧,看他那黑乎乎的火钳甚是笨拙,见招拆招,倒也游刃有余。小七已非当初的小七,心性一定,十数年的积累渐渐的融会贯通,甫一动手,便觉不同,渐渐的进入佳境,竟如饮美酒,愈发的心旷神怡。那人手下稍慢,小七手中的火钳顺势在他手背上一摁,只听吱的一声,一股带着焦臭肉味的浓烟自火钳上升起。那人啊的一声,长剑跌落。小七将火钳放回碳炉炙烤,冷笑道:“碳烧猪手,味道如何?”

    那三人大怒,拔剑而起,小七还要再打,柯函忙拉住了他:“快走!莫要逞强!”

    两人朝街上人多的地方逃跑,心知墨家仁厚,决不肯枉伤人命,街上行人久不见刀兵,吓的尖叫连连。柯函知道,如此大的动静很快会引来官兵。不多时,果然来了一队官兵:“何人闹事!”

    “墨者在此清除叛徒,与尔等何干!”说罢竟尔追上来。柯函大惊:墨侠从不和官府正面冲突,如何变得这般狂妄!

    “墨家!”官兵一听此言忙拔出兵器,墨家总与秦国作对,自然不能客气!

    柯函拉着小七躲到后面,看墨家那四人和官兵大打出手了,方寻小路而去。

    “柯师父,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柯函苦笑道:“因为我犯了墨家法度。”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八年了。”

    小七皱了皱眉头:“那为什么现在才提起?”

    “北墨最近换了巨子,黎师叔向来态度强硬,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柯函忽然心头一紧:听他们的意思,巨子似乎已到了这里……难道,在南墨本院?

    “那我们逃吧。”小七也不想和墨家有什么冲突,毕竟那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学派。

    柯函点了点头,幸好那店铺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天外石早托人保管了,店铺里只有一些衣服和工具。柯函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心里咯噔了一下。小七看她面色煞白,忙道:“柯师父,怎么了?”

    “玉牌,玉牌不见了。”

    “大概是丢在路上了。”

    柯函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莫慌,这样的东西,平民百姓捡了也不敢私藏的。吃不得,喝不得,也卖不了,还会招来杀身之祸,应该会交官府。咱们且找个地方住一日,明天去官衙找。”

    小七愈发的疑惑,她到底是什么人?那玉牌究竟有什么古怪?到官衙找东西,真是闻所未闻。

    两人找了个僻静的所在露宿了一夜,小七听柯函的脚步声踱来踱去,半夜方息。

    小七在转角处等柯函,远远的看见柯函死灰的脸色,小七便知道此行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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