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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哪段情事不含愁

    沈筝那里日日在闺房内闲来无事便绣绣花儿或是吟几首诗,却怎么也挥不去那满心满脑里头表弟的影子。爹爹年下已写了信来,说是在任上娶了填房。新太太是爹爹顶头上司的亲小姨子,双十年纪。也是新丧了夫君的,二人均在热孝之中,便赶了个巧宗儿结为了夫妇。    沈筝接了信心中并未如姑母那般欣喜,面上虽也笑着跟姑母打趣了自家爹爹几句,那心底里头却是如同刀割一般寸寸都流着血。    母亲在世时是那样温婉贤惠的一个人儿,上面有婆婆和大房伯母的欺压,下头有爹爹的宠妾日日勾心斗角没个止休。母亲却从未抱怨过,只是一直说她的筝儿是个命好的,这般她便知足了。沈筝在六岁那年母亲便告知了她,在她小时候母亲便与三姑母给她定下了姑母府中的嫡子,有玉蝉为证。    沈筝那些年只晓得这婚事儿是定了的,却不想到了这周府才渐渐弄明白了原委。哪里就是姑母跟母亲正大光明定下的呢?分明是她二人使了些计谋把这个事儿硬是牵在了一处。    沈筝那时节心里虽多多少少有些怪怨母亲姑母做事荒唐了些,待她当真瞧多了这周府的富贵之处,又看了谦哥儿面若冠玉,为人温和通达,对女子格外多了那么一两分的和气之意,便也渐渐明白了姑母和母亲的苦心。    这周府诗礼传家富贵非常,府中唯一嫡子的婚姻事自然是要千挑万选的。那些日子沈筝心中当真是暗自庆幸,幸而母亲同姑母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自己才占得了如此先机。    谁曾想,却是人算不如天算,表姐表弟只待日久情生之际偏来了个林家的宝蝉,这宝蝉还是个憨直可喜的,人也生得自有那么一段风流态度,婉转婀娜,非一般女子可比。最难得的是这宝蝉心性单纯,为人俏皮生动,连沈筝都忍不住要让宝蝉的俏皮话儿逗得笑岔了气儿呢,何况是性子本就活泼的谦哥儿,眼见着他二人一日比一日亲密非常,沈筝这心里头当真是又酸又疼,像是裂了到口子,偏让浸在了老陈醋里头。    爹爹新娶了夫人,说是那夫人还带着一双儿女,沈筝自小便生于宅门儿之内,连爹爹的宠妾喜姨娘都给爹爹接到了任上,自己这里只得了只言片语,绝口未提接沈筝去爹爹任上团聚的话儿,沈筝这心里头便明白了那么几分。饶是沈筝本心里对使出手段逼迫宝蝉一事犹豫再三,奈何她有家难归寄人篱下,如此尴尬情状之下,原指望着与谦哥儿水到渠成,如今看来却怕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沈筝这里心思千回百转,三分无奈两分虚荣又加了五分的爱慕,自然是日思夜想仔细筹谋,宝蝉那里却也是日日磨着二姑太太,求着娘亲放了自己往舅舅府中去玩耍。偏这林太太此一番是下定了心思的,任宝蝉怎样相求就是纹丝不动,实在是让宝蝉闹得烦了,林太太便唤了自己屋里的丫头婆子们将姑娘“请”回绣阁。如今这宝蝉闹得连饭也不肯吃,整日苦着脸,嘟着嘴儿。林太太只做不见。    哥哥常日里是最宠着宝蝉的,近日来,却也不肯帮着妹妹说项,宝蝉的丫头玉坠儿打听了跟着少爷的小厮们,说是京里的一位什么王爷本是前来替圣上巡视两江之地,行至江北竟然说这江北的文风鼎盛纯正,士子们钟灵毓秀,这位王爷上书请求驻留此地半年,广交士林,为今上选拔人才。这样的好事可是轰动一时,江北士子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林松年自然也是连声称赞这位王爷乃目光锐利之英杰。自那王爷给江北士林中有功名在身的士子们下了帖子,林家这位少爷是整日整日也见不着个人影子,不是今日同窗邀约,便是明日又有了文会诗会。这可愁坏了宝蝉。    一边是母命难违,一边又是兄长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想着递个信儿给谦哥儿,让他给寻点子什么珍稀的玩意儿,都没个人能出得了府门。要说有句话叫做瞌睡偏就遇到了枕头,宝蝉这里捏着写了满满一页的单子,想给了谦哥儿让他去帮着自己淘换这些物件儿,正愁着十几日也找不着个人给递出去呢,烦闷忧愤之际,正独坐在花园子里头生闷气。    就听着远处急匆匆有脚步声儿,“海丹,今日你赶紧着把那‘杏花村’的阳高杏脯子给备好了,申时那碧月湖边的诗会便散了,你随我到舅舅府上,一来也瞧瞧舅舅舅母大人,二来,这杏脯子也给几位表妹并表兄表弟尝个新鲜儿,妍表妹是最喜这个的。”    那海丹憋着笑,“我的爷,那杏脯子好吃倒是好吃,可拿着这个给舅老爷府上众人送去,依小的看,给了别人儿反糟蹋了这东西,咱们这两府里也只七表姑娘最喜酸甜,这口味儿还真是跟咱们江北人喜甜咸口儿不太像。”    林松年笑起来,“你这猴子,偏还话多。哪回咱们给舅舅府上送东西是厚此薄彼的呢?”宝蝉竖起耳朵正听着,哥哥的声音却一下子低下去了,像是含了无限的惆怅在里头“总要想着她的处境才是。”说罢了,宝蝉听见哥哥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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