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锦澜园中遇梁王
侍画品书忙将玉妍护在身后,侍画更是扬起了手里的帕子忙遮了玉妍的面。“何人大胆!擅闯江北总督府的私家园子,还敢光天化日口出狂言!”品书向前迈了一步手掐腰指着那男子斥道。 那男子拿眼睨着玉妍咧嘴一笑,又懒洋洋看了眼凶悍的品书。“小王莫毓骁今日事有紧急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莫怪。”玉妍听见对方自报家门,心下暗叹一声,微微福了福身,“不知梁王大驾在此,是小女子的过错!还请殿下恕了我这丫头的冲撞之罪,她也是护主心切。周氏七女给殿下赔罪了。本当两拜八叩,奈何仓促得见殿下金面,,还望殿下宽恕小女子礼数不周之罪。” 梁王听着这清脆婉转的声音,不知怎么的,整个儿一颗心都透着舒坦,像是灌了极品老酒,有股子微醺的甘美在里头回味悠长。“无妨!周姑娘请起。小王本已告辞出府,却是行至半路才见一枚要紧的玉佩不慎遗失了。这才复又折返,本不想扰了周大人并周太太。是以无奈做了回这梁上君子的勾当。却不想在此冲撞了姑娘。姑娘但请放宽心,既姑娘的倾城玉貌如今让小王误打误撞瞧了去,小王也非推诿之人,定会给姑娘个满意的交代。” 梁王被眼前这位妍丽佳人那明媚一笑晃得有些心神不属,又知其乃是江北总督之女,心中便暗悔自己此番不该莽撞任意行事。只因大宁的闺阁女子最重贞静二字,若是女子面容让不相干的外男瞧了去,要么嫁与此人为妻做妾,要么常伴青灯古佛终生不嫁。也有那不幸之中万幸者嫁入低门或做人继室,无论如何,这良缘二字怕是此生都万万不能的了。 梁王心下责怪自己见了美色便失了把持,实在不该贸然出来与周家女儿厮见,一念之差害了位难得一见的佳人。平日里最是怜香惜玉的梁王此时这心里已全没了惯有的傲慢轻怠,一番承诺倒是有板有眼地有五六分真儿的意思。 “梁王殿下请恕周氏女出言无状!”玉妍听见梁王如此说,未及多想便出口阻拦。梁王看了看那什么也遮不住的蛟纱帕子后面的人儿略显急切的模样儿,心便不由得更软了些,“请讲。” 玉妍又是一个福身“殿下厚爱乃是小女子三生有幸,小女子在此拜谢殿下垂青。然小女子未到及笄之龄,尚可称得是闺阁幼女。此番又是如此意外之下偶遇殿下,此时阖府里都在忙着午膳,这锦澜园深处只余小女子主仆三人并殿下。于情于理都牵扯不到向殿下要个交代这样的话。若果如此,反让人说是小女子轻狂了。肯请殿下忘了此次偶遇便是了。余者,恕小女子不敢烦劳殿下。” 说罢了,玉妍敛衽郑重一福后慢慢起身不再多言。这梁王虽说好女色了些,人却是个顶聪明的也并非那等下流猥琐之货色,最是个自诩风流的王孙公子。见玉妍如此急着撇清,心下立时便有些不悦。先前那么一点愧疚也烟消云散了去。 “怎么,小王冒昧一睹姑娘芳容,虽是无心之过却也损了姑娘的闺誉,本王承诺给姑娘个交代,以正姑娘声誉,弥补本王的过失这本无可厚非。姑娘何至于就如此不屑甚而畏之如虎?”玉妍听见这话里面隐含了些怒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并未急着接话儿。 梁王见那帕子后面的娇颜此时蹙了眉头,到底心生不忍,那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压过了方才的怒意,真是恨不能立时亲手把那眉头抚平了再逗得佳人展露欢颜才好。品书侍画见那梁王有些怒意,自家姑娘似是犯了倔不肯出声婉转相求,两边儿虽隔着条小路,却怎么觉着像是暴雪遇见了冰雹般一股子硬生生的寒气顺着后背爬上了头皮又直接砸落到心底里。 俩丫头吓得六神无主,侍画也顾不得自家姑娘,拉着品书扑通跪在地上,“求梁王千岁饶恕了我家姑娘大不敬之罪。姑娘大病初愈未免左性儿了些。一时言语有些僵硬冲撞了王爷,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姑娘她才不过豆蔻年纪,还请梁王三思。”说罢了二人便一个接一个叩头不止。 那梁王见这周府的七姑娘骤然失了那蛟帕的遮挡竟一丝都不曾慌乱,方才那堪令百花失了颜色的绝美笑容如今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双灿若星子的凤眼中竟流露出些个冷艳决然的光芒,似乎眼前这个纤纤佳人已是老于世故历尽沧桑。这一桩足以毁了一个女子一生闺誉的事儿在她看来也不过平常之事罢了或者还不如她踩死了一只蚂蚁更能令她动容。 一时间梁王心中涌起一个念头,究竟什么能令她如方才般开怀欢笑,鲜活生动起来。这么一想,把个俊眉修眼的梁王倒也怔愣在了当地。玉妍此时倒是平心静气了,见梁王愣怔,便也就那样稳稳当当看着梁王,观其眉眼,虽不出众但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那双鹿眼中自带五分威严,身量颇高,持一柄铁扇,看来还有些功夫在身。面色白皙骨骼匀称。 不像是传说中的酒色之徒。可见谣言什么的是不可信的。侍画叩头叩得有些晕了,抬眼偷瞧了自家姑娘一眼,复又低头准备接着叩头,却蓦然顿住了,猛地跳起来,自家姑娘可不是正直勾勾与那梁王互相看着呢,侍画忙拿了那帕子遮了玉妍的脸。 玉妍哭笑不得,推了那帕子,深福一礼,“恕小女子言尽于此。殿下须知强扭的瓜不甜,周氏七女告退,殿下慢走不送。”说罢了话便转身向园门儿行去。侍画忙跟上,见品书还跪在那里发愣,拽了品书一把二人急匆匆跟着姑娘不一时三人便出了锦澜园。 刚过了弱冠之年的梁王被比自己小着几岁的周家姑娘三言两语便镇住了,吃了一顿好没来由的排头不说,那美人儿倒像是躲什么不洁之物一般转身匆匆离去,那临行前撂下的话更是让人气噎喉堵郁结于心。想到此处,梁王殿下以扇敲了敲头,却不想今日偏带了这柄昆仑山玄铁宝扇出来把个男子敲得也不由哎呦出声儿,满腔的义愤只得一脚赏了那兀自开在兴头儿上的紫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