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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回忆的痛

    我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李苏誉要送我回家,被我一口拒绝了,不是我不想让李苏誉见家里的人,是因为今天我拒绝了薛懿的事情,奶奶一定立马就知道了,而且铁定第一时间到家里抓我问罪呢,这时候如果李苏誉在送我回家,奶奶没气到吐血才怪。我也想慢慢拖着,就算奶奶在怎么闲总不能呆在家里一整天抓她吧……可惜,我低估了自己的重要性,因为我挪到家里的时候,门口正停着奶奶的车呢。

    可是我依旧不想进门,总感觉一进去就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我不是还爱着薛懿,是因为那块伤疤是怎么都不会好那么快的,也不是没恨过他,可是自己一心缠着人家,本就该明白太执著到头来只会伤到自己,以前不是没有幻想过和他再次见面的场景,刚开始觉得自己足够恨他,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说他还爱着自己,可是到后来时间久了,就会加深那份恨,觉得见到他,肯定是一场厮杀,一定要把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今天见到他的时候,才知道,恨到最后,却开始释然了,当初那份冲动也慢慢淡去。

    相爱是煎熬,何必互相拿着刀一片一片割着对方的肉呢。

    我已经可以放手了,但是还是不想面对他,奶奶不是不知道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可她可能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薛懿,不然她肯定不会把薛懿安排与我相亲,因为当初我躺在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有了把薛懿碎尸万段的心,只是我苦苦哀求她不要为难他而已。

    当林予骑着自行车回来的时候,看见我站在大门口发呆。本着我们林家见面都会互损的规矩,林予刚要损我两句,却看见我面色苍白,神情呆滞,没有一点生机,整个人就差一阵微风就可以把我吹倒,他急急忙忙停好自行车,走到我身边轻轻把我扶住。

    “哥哥,我好累。”他看着我,眼睛里一点一点失去的火光。

    “林辞,看着我,快看着我。”我的眼神早就没了聚焦,林予开始慌了,他不是没看过我这样过,六年前我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也是这个模样,只是那时候的我,是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

    身体在他用力的晃动下开始失去力气,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林辞,你别吓我,快来人啊!来人啊!”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林予不安的样子,他总是那么淡定,不知道为什么好心疼,可是自己却不听使唤的无法从这种情绪中逃脱。他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冲了进去。

    奶奶本来就想回家逮我的,林予进来的时候,奶奶刚想发脾气,却看到怀里已经没了意识的我,当初吓呆了,不过缓过神的时候,就急忙叫人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林予把我抱上了楼,我的脑子很清醒,可是身体却很疲惫。

    我有种感觉我快醒不来,我想我应该没那么弱,但是心里好累,好想就这么不起来了。

    林彦急急忙忙从房间里冲了出来,跑到我房间,跪在床边,握着我的手,“林辞,你个笨蛋,别吓我啊,别吓我啊,你可不能再有事了,不要,不要……”林彦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

    我能感觉自己的手上多了点粘稠的东西,可能是林彦那家伙把我的手当纸巾擦鼻涕了。

    看见私人医生来了,林予立马拉住林彦退到了后面,即使林彦那笨蛋已经哭得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人已经无力回天了。但私人医生的话,似乎和这种情况差不多,“林大少爷,小姐的情况,你们也是知道,她患过严重的抑郁症,心里的压力太大,如果控制不好,她若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可能再也醒不来了,我已经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尽量跟她说点开心的事情,激发她心里求生的**。”

    听了医生的话,林予面带愁色,林辞这几年来都很正常,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呢,难道……他没多想,带着医生和林彦就出去了。

    林彦本来还想呆着的,但是想到我情绪不稳定,也没刺激我,好好让我休息了。

    奶奶在走廊外来回徘徊,看见林予领着私人医生出来之后,赶上去问医生的情况。送走医生之后,林予回来看见奶奶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有种苍老的感觉,林予知道,奶奶逼着我去相亲,可是却没想到我会变成这副模样。

    “奶奶别担心,林辞很坚强,有些事情她会处理好的。”林予坐了下来,安慰着。

    奶奶摇了摇头,她害怕,害怕是自己逼我逼得太紧了,才会让我旧疾复发的。“林予,你说林辞,会不会就这么离开我了。”奶奶揪着林予的衣服,没了那副商场上威严的模样,却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害怕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带走。

    “奶奶,林辞今天的相亲对象是谁。”林予淡淡地问,他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了自己的妹妹,他一定不会就此罢手,尽管是自己的奶奶,他也没给她好脸色看。

    奶奶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也没在意。“是‘央和’的老总,刚从国外回来,叫薛懿。”

    林予了然地点了点头,然后上了楼,也没在理会奶奶了,他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妹妹是他的宝贝,他从小保护着她长大,他可以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不让她被人欺负,他想她一辈子都能开心地笑,仅仅是这样,可是薛懿,这个人一出现,就打破了一切,他能娇纵地看着我胡闹,却不能忍受别人伤害我,薛懿是第一个伤我如此深的人,林予恨透自己没能保护我。

    我不是不知道自己这样,伤了自己,却也伤了别人,伤得最深的就是这个从小护着自己的哥哥,他能帮自己挡住一切指着我的伤害,却还是让我伤得体无完肤,那一年,他过得比我痛苦,我能体会到。

    林予站在阳台上,看着那盆开得特别好看的昙花,夜深了,才能让它开得这么肆无忌惮,那是我死活要把花种在他的阳台上,说能陪伴他度过每个失眠的夜晚。那时候他隐隐感觉到,有坏事情要发生,却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突然。

    他还清晰的记得,有人给他打电话,说他妹妹在学校受伤了,他到的时候,看见我倒在血泊里,他抱着血流不止的我,发了疯往外跑,任别人怎么阻止都没用,他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我开始远离他了,开始变得模糊,他心里害怕,如果不抱紧,我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轻轻叹了口气,林予觉得自己好似太爱自己妹妹了,可是却将她一直往死亡里推。拿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喂。”

    感觉阳光开始洒在我身上,我慢慢睁开眼,看见窗前站着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的背影就能那么安心。“苏苏。”我沙哑地喊着他的名字,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他真好。

    他回头,看见我醒来,眼中流露出喜悦的神情,走到我的床边,用枕头帮我立起了身子,然后二话不说,把我紧紧抱在怀里,我露出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他,可他却静静地闭着眼睛,没有说话,我也不想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任他抱着,不知道昨天是怎么了,突然脑子不受控制,负面情绪一下子都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快被这家伙弄得窒息了,可是嘴巴被他的手臂紧紧压着,这家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难道不知道他越抱越紧要谋杀啊!我不安分地挣扎起来,他似乎发现我的窘样,眼中露出一丝尴尬,慢慢松开抱紧我的手,轻轻一笑。

    李苏誉也怪怪的,怎么会这么失态呢……我觉得我有一种本是,就是把所有人都搞得很不正常。“苏苏,你怎么来了。”我才发现我现在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他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的闯进我房间,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啊。

    看我伸长了脖子一直往门外看的样子,他‘噗哧’笑出了声音。“林予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生病?我只不过一下子没了意识,怎么就生病了呢……“我怎么可能有事啊,对了你怎么进来的啊。”我和李苏誉的关系有点鸡肋,就是那种还没到可以见父母的状态。

    “走进来的。”我眯了眯眼睛,这家伙跟我绕圈子,也懒得跟他贫了。“看你脸色不错,不像生病,那我走了。”

    我急忙拉住他的手,看他整个人精神都不怎么好,一定又熬夜了,自从我跟他在一起时候,就严禁他熬夜,他也极为听话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熬夜和自己有关,我跪在床上,把他拉到我床边坐着。“苏苏,你是不是一夜没睡啊。”我睁大眼睛,语气温和地问道,看他没回答,自己也猜到了几分。“你先在我床上睡会,我去给你准备吃的。”说完,我就跳下了床,把他拉到了床的中央,硬是把他压了下去,然后帮他盖上被子,拍了拍他的头。“乖,睡吧。”

    他有点好笑地看着我,也没什么反抗。“夫人这么急着让我们共睡一张床啊。”说完也不顾我说话就闭着眼睛装睡起来。我也懒得管他,赤着脚跑了出去。

    到了大厅,看到来了一大群人,有点惊讶和疑惑,不过我还是自顾自地走到厨房。“敏敏妈妈,给我泡两杯牛奶。”我坐在椅子上,拿起一片土司放到面包机里,按了按钮,坐在一边等着。

    敏敏妈妈似乎很惊讶地看着我,然后直挺挺地走了出去,我回头透过屏风,看到大厅的人都愣愣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似乎有点小心翼翼地感觉。我歪着头,对他们投来的目光,露出一个自以为超级灿烂的笑。

    可惜没想到他们都一副受到惊吓的感觉。我也懒得理他们,神神叨叨的,今天大家都怎么了,哪根筋搭错了?林彦实在受不了了,跑到厨房,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将烤好的面包拿了出来,放到盘子里,在上面涂上沙拉酱,用刀子切成两份,然后放上培根和鸡蛋,拿出叉子放好。

    一切做完之后,我扭过头看着林彦。“不要迷恋姐。”

    林彦这次反常的没反驳我,只是用手摸着我的头。“姐,你没事了啊。”

    我对于林彦叫我‘姐’很是惊讶,我们家三只都是互叫名字的,从来都没以正常的称呼称呼对方的。无事献殷勤,我一脸看奸夫的眼神,看着他。林彦被我看毛了,也没了刚才乖顺的模样,炸毛了。“林辞,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呼,终于正常了。”我松了口气,林彦这么不正常,有点让我受宠若惊的。“怎么他们都来了,发生什么大事了,还有爸爸妈妈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我用手撑着头,抢过林彦手上的橙汁喝了起来。

    “林辞,你不知道你昨天发生了什么吗?”林彦眼里明晃晃的担忧,似乎怕被我看出来又消失了。“那个男的是谁啊,呆在你房间一晚上了。”

    “我能有什么事情,昨天就没什么知觉而已,睡一觉就好的事情。”我拿着早餐,也不想理会林彦的不正常,不过没想到李苏誉居然真的一夜没睡。从另一条路上了楼,避免看到大厅一群如狼似虎的人。

    轻轻打开房门,看见李苏誉居然真的乖乖地睡觉了,看来他真的是累了。我走到他身边,跪在地毯上,握着他露出来的手,他的手极为很好看,是那种修长纤细却指节分明,没有女子的娇柔,他的指腹有一层细细的茧,他的手也很大,我是不喜欢别人握着我的手的人,但是只要他拉着我,我就安心。

    床上的人,眉毛微微皱着,睡相很恬静,呼吸声很轻,其实李苏誉自从上了大学就忙着接受自己公司的事情,为了帮我提高学业,每天都会到学校接我,我不是看不出来他眼中的疲惫,他不是超人,有些事情他也解决不了,但是他从来都不会跟我说,我也不会问,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很失职,身为女朋友却没办法为他分担,可是他不愿意我乱想,总是装得很好的样子。

    高三毕业的时候,我的高考成绩也出乎别人的意料,考上了当地一所不错的学校,别人都以为是我身后的人帮我搞定了一切,他们宁愿相信是巧合,是手段,也不愿意相信我是靠自己能力上的大学。

    也是,一个只知道打架的人,而且总是有人帮我搞定一切麻烦,我的路异常平坦。别人不相信我就算了,连他也不相信我,或许最想让我下地狱的人,就是他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沉沉地睡着了,直到李苏誉醒来之后,看到我坐在地毯上靠在床沿睡觉,二话不说把我叫醒,狠狠批了一顿……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心里还是甜甜的。看着他优雅地拿着杯子,喝完牛奶,我还逼着他吃了一块土司,才放过他。

    “猫儿,帮我系领带。”我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厚的外套,套在自己身上,听到他的话,回头一看,才知道原来他睡觉的时候把外套脱了,只剩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纽扣随意地开了两颗,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看着看着不由得红了脸,吞了吞口水,坚定地摇了摇头。开玩笑,这可是在家里,定不能随便乱来的。他只是笑着看我红脸的样子,也在坚持,自己优雅地系着领带。真是不公平,凭什么他随便一个动作就可以那么帅!

    我打开大大的玻璃门,走到阳台上。我的房间虽然不算宽敞,但是却有一个挺大的阳台,为了这个我还跟林彦争了整整一个月。拿起花洒给外围一派黄色的玫瑰花撒上水,有时候敏敏妈妈打扫房间的时候,也会帮我顺便浇一下花,不过平时这些花都是我自己照顾的。李苏誉走到我身边,原本要叫我的,依旧站在那里看了好久,原因是,我在特别认真的捣土。

    我脱下手套,洗了手,回头看到不远处的李苏誉一脸温柔地看着我。

    李苏誉平时不会穿这么正式的衣服。我也大概猜到他来我家的原因了,不过我也有了自己决定。

    他静静地站在花丛中,微微低着头,如春风一般的微笑,那种爱慕的眼神,四目相望,俩个人都默契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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