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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入夏(十)

    就算白小夏神情专注,可也不是根木头。季言歆那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她看,她总是有感觉的。而当白小夏抬起头看见季言歆时,微微有些讶异,季言歆猛然间愣住,表情有些呆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白小夏继而又是柔柔的一笑,这在季言歆看来,多少是有释怀的含义。

    “真巧啊,季小姐怎么会在这儿?”白小夏拿着画笔看她走近,问的大大方方,就好像两人在s市的公园里巧遇一样自然。不是深交,不是挚友,亦不是陌生人。

    “是挺巧的。”现在季言歆有点别扭,她总认为自己没欺骗白小夏,自己没错,是白小夏别扭了、是白小夏傲娇了。自己还摒弃前嫌、不远万里的找她,何况白小夏现在的态度还挺端正,她顿时也傲娇了。可白小夏笑的她心里暖洋洋的,于是,傲娇的时候就更别扭了,“我是来找你的。”季言歆哼哼唧唧的声音有点小,还间带着东张西望。可这目光一飘忽不定,就显得这话说的特别随意和无所谓。

    “嗯?”到底在说什么?白小夏没听清,又问她,“你在说什么?运动太多所以缺氧了吗?”啧啧,不论是季小姐还是季总,那都没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啊,话都说不清楚了,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我说,我是来找你的。”季言歆怒,咬字清晰的又重复了一遍。

    “哦。”这时候问找我做什么,那显然是挖坑给自己跳。白小夏才不傻,莞尔一笑,干脆什么都不问不说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季言歆叹了口气,有些无力。

    “哦。”装shi好使,装shi才是王道。于是白小夏继续坚持沉默是金的真理,不过想想,有些话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明不白的那叫暧昧,暧昧是什么?不就是纠缠不清吗?“其实你不用刻意来找我,既然你没骗我,又何必来解释什么。”季小姐能不知道什么叫解释就是掩饰,什么叫越描越黑么?

    季言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没骗你?”不知道当时是谁忿然作色的质问我,简直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样。

    “对不起。在这种事情上,是我太尖锐了。”白小夏笑,喝了口水说,“我所认识的季言歆不是那样的人,是不屑说那样的慌话的。”

    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季言歆那种高高在上,傲慢神气又无礼的姿态,怎么可能放低身份来欺骗白小夏,何况还是那么狗血的伎俩。

    白小夏又不是无知的小姑娘,这点季言歆清楚的很,她怎么会用苏然那种单纯像傻缺一样的招数去对付白小夏呢。

    啧啧,真是有一颗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心。白小夏的话,一下就触摸到了季言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你生气,与我无关?”白小夏长发飘飘,风扬起她的长发,丝丝滑滑的很柔顺。季言歆伸手替白小夏把头发捋到耳后,眼睛笑眯眯的。这个动作很自然很顺手,好像不断重复了千百万次一样的自然随意。而季言歆觉得,不懂她的人,错过也不可惜。一辈子不长,遇见喜欢,又懂自己的人,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白小夏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脸,冷着脸瞥了季言歆一眼,就打算不理她了。她认为该说清楚的,已经说清楚了。再多说,有时候就是废话了。“哦。”而且在她哦完之后,她也的确是这样做了。

    白小夏很淡定的继续画画,季言歆坐在她身后看她画画。她记得白小夏的字和顺柔媚,一点也不棱角分明,怎么她遇事的时候,就这么爱恨分明呢?才想起,初遇时她砸车的那股子滔天怨气,啧啧,真像是有杀父之仇的憎恨啊。

    坐了好久,季言歆算是看出来了,白小夏是没怪自己了,可她也没打算和自己有什么曲线型发展啊。可自己凭什么要看着爱从指缝中溜走,而无动于衷?席慕蓉也说过,‘世界充满了我们相遇的几率,我却始终无法遇到你。’在曾经的几十年里,自己从没一次如此感慨过,现在却有了如此感慨的理由,而这理由,不正是白小夏吗?

    于是。。。季言歆开始哼哼唧唧的。她哼着春天的歌,却在仲夏里说,“姑娘,和我处对象吧。”

    这货是谁?白小夏觉得后脊梁骨都开始自下而上的发凉,季言歆说这样的话太不可思议了。她想装听不见都不行,因为季言歆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她真怕身后这货因为自己装没听见而自毁形象的大叫出声来。所以她小心翼翼的转过头俯视季言歆,季言歆正抬着头看她,眼睛还是笑眯眯的,白小夏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突然闻见了危险的味道。

    白小夏满是温柔的颔首,季言歆抬起头,两人相视一笑,这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可是,偏偏白小夏的表情是见鬼了一般的僵硬和惊悚,而季言歆的眼角,是笑眯成了狐狸眼睛一样的细缝。

    “怎么了?”季言歆问,她觉得白小夏明明是对自己挺关心的。这种关心的程度,对正常人来说不算什么,可是放在白小夏身上来说,又明明超出了员工和朋友的程度,可为什么偏偏就不愿意承认呢?

    低头僵着脖子,白小夏觉得自己的小肩膀已经快要不能承受头的重量了,可一转动脑袋都能听见咔咔声。她憋了好半天,才说了句:“我青春的腰闪了。”

    爱到清晰明了,就无处可逃。所以,当时间沉淀了一些过往,才能看清楚更多东西。在白小夏离开的这些天里,她明白了季言歆不会说那样的谎话来欺骗甚至是愚弄自己,她也清楚的承认了自己喜欢上季言歆了。她记得那时候自己一张忧伤的脸,画画画到走神,她也记得季言歆自信狡黠的笑容,或是从容镇静的表情,似乎是一切事宜都在高高在上的季总的掌控之内。

    所以她逃了,而不全是因为那所谓的莫须有的欺骗,大多数是来自让她觉得不安所以才不想承认的感情。

    这些日子,她也发现她爱上季言歆之后,那种心情,就像远处昏黄的路灯在大雨中越发显得孤单和寂寞。像一根浮木,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找不到依靠点,也没有能落脚的重点。不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遇上大风大浪,还是平静淡泊。如此细腻,脉络清晰的情感,这让她觉得更恐慌,更不安。

    爱情那么美,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季言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颇有嫌弃的意思。站起身帮她揉了揉脖子,才发现白小夏的身体僵硬的更厉害了。

    曾经在马路上偶遇的瞬间,现在想来,白小夏那时候显出的落寞和些许难堪,也许是尚且心存善良的季言歆想多了,白小夏是个冷漠的人,从骨子里就泛着冷漠。所以,她拒绝很多人事物的接近和示好。

    “夏天很美好,如果你也在场。”季言歆退后一步,和白小夏拉开距离后暗暗叹了口气说,“白小夏,我愿和你一起迎接黎明,送走夕阳。”每一个冷漠的人,应当都是有她冷漠的理由,比如自己,比如白小夏。偶尔会显得很温柔的白小夏,虽然这种次数少的屈指可数,但季言歆是不会相信有谁是天生来就冷漠凉薄的人。

    时间恍然而止,忽然而休。白小夏觉得那样一副夕阳落日的画,又浮现在自己眼前。和许多年前那副一模一样,美好的不真实。眼前季言歆的声音和身影越渐柔和,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多少爱情走着走着就散了?有多少人莫名就分开了?可季言歆莫名就会给白小夏一种坚定执着的感觉。而这个时候,像仓央嘉措的诗:‘我终于明白,世间有一种思绪,无法用言语形容,粗犷而忧伤。回声的千结百绕,而守候的是,执着。一如月光下的高原,一抹淡淡痴痴的笑。’从季言歆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像在诉说一份历经沧桑经久不变的感情。

    白小夏收回眼光,低下头不说话,季言歆转过身去看布达拉宫在夕阳下的金碧辉煌,很灿烂耀眼。

    白小夏的沉默,难道不是一种回答?如果她是在思考,那季言歆就是在等待她回答,如果许久都等不到回答,那么沉默,就是一种回答。

    “季言歆。”过了许久,白小夏叫她,声音低低的,季言歆转头看她,已经收起笑容,十分平静。

    给大家一个机会,这样好不好呢?白小夏想了好久,忽然间抬起头,语气认真而坚定。“试试看吧。”也许,大概,是可以的。但是她顿了顿,说:“如果你爱我,那么,我会如你爱我一样的爱你。”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其实可以表达的更直白些,爱就是爱。但是白小夏的话,换言之就是:你有多爱我,我就会多爱你。一样深、一样久,不增不减、不多不少。对于白小夏这样对爱情防备心太重的人,这样大概就是她的极限了吧,可是以后的事情,谁又会猜的到结局呢?

    季言歆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回应,白小夏又补了句,“可如果有天,你不爱我了,那么,我会抽身离开,一定不会纠缠你。”纵使那时候我爱你爱到心痛死,那也是我对你感情,都与你无关。

    这孩子到底是受过什么心里创伤啊?防备心比我还强。那就在一起吧!说一句在一起是不是会shi啊!季言歆瞪着眼看白小夏,听完这两句话后顿时又开始四分五裂。

    可是白小夏这样的人,其实不算自私,她不愿意对别人付出,同样不接受别人的付出,她只是不想被人伤害,也不愿意去伤害别人,就把一切都抹杀在摇篮里。这样的人是非分明,有时让人喜欢,可有时又让人觉得讨厌。

    明显缓了好一会,季言歆才恢复正常,将四分五裂的自己拼凑完整。白小夏收拾好画板,季言歆和她并肩往回走,斜着眼睛偷偷瞄她,心里对白小夏的转变十分疑惑。关于沈余欢她也不好开口问什么,可不管白小夏的防备有多强,总算有好的开始了不是吗?

    “季言歆。”季言歆斜着眼瞄自己,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多次之后,白小夏终于忍无可忍的问她,“我脸上有字吗?”

    季言歆摇了摇头,停下脚步光明正大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深深的,别有意味。她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其实很心疼白小夏,她所表现出来的坚强,难道不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吗?从前一味的逃避,难道不是害怕受伤害吗?这样的人,一旦交出心来,又会怎样?会决绝,还是会,万劫不复?

    季言歆不说话,看白小夏的眼神明媚清澈,没有半分忧伤,她认为白小夏这样的人不需要同情。看到她这样的眼神,白小夏也只是低低的笑了笑说,“我想,也许青春,可以更加肆意一些。”

    “你住哪家酒店呢?”季言歆点头表示赞同,她岔开不想再延伸下去的话题,而后若无其事的拉着白小夏的手,边走边问。这分明是狐狸要正式开始勾搭小白兔到自己家去拆骨入腹的节奏啊。

    “青年旅社。”白小夏被季言歆拉着走,虽然身高是差不多,可季言歆昂首挺胸那模样,还是让白小夏不太适应,显得自己特别弱势,“季言歆,我不是小孩子了。”

    季言歆顺势松了手,倒是很自然挽上了白小夏胳膊。“旅社叫什么名字,在哪条路上呢?”白小夏真是省的可以,多杂乱的地方啊?就算季言歆想放心都不行。

    “不用送我,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白小夏突然停下步子,谁叫季言歆的企图太过明显了呢。

    “谁要送你,我带你回去拿行李。”季言歆伸手拦车,顺便把企图反抗的白小夏打包塞进车里。

    你以为你是我姐啊?谁要你帮忙啊!!!“我没打算换旅社,那挺。。。”白小夏话都没说完,完全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丢进了车里。

    “你来拉萨之前去了哪里?”还不等白小夏坐稳,季言歆连日来的怨念就快要悉数爆发了。

    “林芝、墨脱,羊卓雍措和纳木错。”白小夏是从林芝到墨脱,又转道去了羊卓雍措,最后从纳木错转到拉萨来的。突然想起来这话题和她走过的路线一样,好像又要绕远了,于是白小夏又企图把话题绕回她所认为的重点上来,“其实我觉得青年,”

    “你怎么会想到要来西藏呢?你上次的画稿,不是画了江南古镇嘛?”季言歆淡定的握住白小夏的手,继续转移话题。很好,这次白小夏注意力不够集中,上车之后身子没那么紧张僵硬了。

    “嗯,那是武侠游戏的原画所以古典些。这是离天最近的地方,这里也是阳光落不下的地方。风光很美,到处是湛蓝的天,洁白的云。”车程十分短,白小夏刚回答完,又被季言歆极其温柔的拽下了车。她在旅社门口东张西望,继续和季言歆扭着劲似的说,“季言歆,我觉得青年,”

    白小夏果然心情很不错,三绕两绕的就迷糊了。季言歆笑,又继续问,“你不是穷人吗?”白小夏犹豫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前方的陷阱太明显了,白小夏想跨过去,但是她的腿还是比季言歆挖的坑短的一大截。“正好我也没钱,不是一起住才能省钱吗?”

    季言歆理所应当的话音刚落,白小夏顿时觉得额头上的黑线多的有点重,她都快抬不起头来这堪比无地自容的时候还重的头了。所以她用鄙视的眼神看过去,反问季言歆,“你住哪家酒店?”她要是还相信季言歆说的话,那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你住哪间房?”季言歆问她,转身的动作妩媚又优雅。

    勾引什么的这时候早了点,怎么着都要等到夜深人静,衣着暴露的时候吧。白小夏懒的看她,憋了一路的问题,她一个都没回答。白小夏内牛满面,心里气鼓鼓的,还得带着她开门进去。看了眼这房间,和季言歆想的一样,白小夏的行李箱也不需要收拾,拎着就可以走了。

    退房,出门,拦车。季言歆报了地址,白小夏傻愣愣的跟着,上了车之后,她不说话了,季言歆也不说话了。好久之后,白小夏迟钝的反应过来了,赌气什么的有点莫名其妙,关键还是对自己一点优势都没有。于是她又问,“季言歆,你住哪家酒店?”

    季言歆看了眼她,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然后转回头目视前方,没说话。白小夏微微叹了口气,决定放弃了。可车刚停下,季言歆下车拿了行李,才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瑞吉。”

    “季言歆,你是觉得我这张脸,有幼稚园时候的尺寸吗?”这简直是红果果的欺负我二万五的智商啊,都下车了,瞎子都知道这是瑞吉了啊!省你妹的钱啊!

    季言歆冲白小夏伸出手,轻笑着说:“从前没发觉啊,过来我量量。”她想去拉被气到哼哧哼哧的白小夏,结果被白小夏的一记刀眼甩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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