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现在、将来
秦家老爷子每天看似优哉游哉的生活着，仿佛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大权。即便如此，也没有一家人敢把老爷子视若无物。他们以警惕而谨慎的心态注视着老爷子的一切动态，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熬过老爷子告老之前的最后半年，不要关键时刻一脚踢在铁板上。
老爷子把玩着手中那封信笺，忍不住露出笑容，把信往秦长博手中一塞，说道：“这孩子年纪轻轻，脑子还真宽阔。这些招数，我年轻的时候也想不出来。你看看吧。”
秦长博是即将继任的秦家宗主，他坐镇户部，官居尚书一职。可以说，整个大燕朝的国库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说到影响力和实权，他还远远不能和老爷子相提并论。但为官多年，七大家对他的评价相当之高。老爷子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选择了秦长博担任下一代宗主，这份眼光和魄力，太过犀利。
秦长博的年纪并不大，四十来岁，相貌堂堂，顾盼间威严冷峻。他看完了手中信笺，问道：“二伯，秦鸿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冒进？扬州部一直都是郑家的大本营，之前穆有昔的案子，二伯已经敲打了郑裕奇一番。这次要是让秦鸿这么干下去。郑家势必要强烈反击。我们秦家的根基并不在扬州部，除非家中给他提供绝对的支持，不然的话，郑家的反击一旦越了界，后果不敢设想。”
老爷子当年排行第二，却不是嫡系，这声二伯自然而然。他淡淡的说道：“长博，你是秦家下一代宗主。而秦鸿和秦永两人之间，必然要产生第三代宗主。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试图打破一直而来的嫡长子继任的规则。远的不说，就看皇室好了。”
“大燕朝太祖皇帝，雄才伟略，目光远大，能人所不能。他敢于用人，也敢于冒险。所以，他成就了一代皇朝。到了太宗，虽然比起太祖略有不足。可太宗当年也是上阵杀敌、开疆拓土的强悍人物。大燕朝在他手中稳步发展。随后，一代代传下来，皇室为什么帝王渐渐衰落，直到六王之乱？根本原因就在于，皇子们一出生，嫡长子就有天然继承权。除非他自己做错事，又或者遇到了心机叵测善于专营的兄弟，不然的话，这皇位还是比较稳妥的。”
“人一旦失去竞争，就容易懈怠。皇帝选立太子的时候，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皇权威固，甚至会废掉或者杀死日渐强大的太子，重新选一个年纪小，没有势力的皇子。这样，就造成了历代皇帝一代不如一代。”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们七大世家也是一样。当年六王之乱后，世家崛起，原本是有十一个强大的家族。在这数百年的淘汰中，只留下了五家，之后曹王两家补上。也就是眼下的七家。世家的衰落和皇族是一样的道理，就是嫡长子继承。秦永是你的嫡子，而秦鸿是我的嫡孙。如果早早就让秦鸿觉得，将来势在必得继承家族。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不断努力奋斗，争取整个家族的认可吗？当然不会！”
“以后历代，老夫都希望，是那一代里最杰出的人出任宗主。其实，长博，就因为当年我继承你爷爷的位置出任宗主。所以，你父亲由继承人变成了外放的官员，正因为如此，你在外奋发图强。做的比我儿子长略要好。这也是我选择你继承家族的原因！如果我不选择你，任由长略继承家族。对我这一系没有坏处，但他带领秦家绝不如你。”
秦长博俯首道：“侄儿愧不敢当。长略兄博才多学，心胸宽阔。非侄儿能比拟！”
老爷子笑道：“不用这么说，你若不比他强，怎能继承秦家？不过，你也有一个很严重的弱点。”
秦长博肃然道：“请二伯教导。”
老爷子站起身来，缓步在廊台上走着。秦长博跟在他的身侧，默然无声。老爷子缓缓说道：“我们秦家目前就实力而言，是大燕朝第一世家。手握兵部户部，朝野大批官员是我秦家附庸。就算柳凡书是丞相，却也只能仰我鼻息。为什么？因为我们秦家强。如果我不点头，他的政令就得打一半折扣。杨家掌管吏部，又能如何？我要他提拔的官员，他不敢不提。我要放逐的官员，他也不敢再用。”
秦怀松捏紧了拳头，手掌上深深的皱纹尽皆舒展开来，指节白的极为有力：“这就是力量。秦家人傲然行走于整个大燕朝，是因为家族强大无比。只有我秦家人出去欺负别人，哪里轮到别人欺负我们？”
秦长博稍有不服，反驳道：“二伯，这毕竟是七大家共掌朝政。如果我们秦家太过于强硬。其他六家要是团起争斗，我们是对手吗？”
“记住，对于曹郑陆王四家，不用把他们太当回事。这四家就算一起用力，撑死了等于一个杨家的实力。而且，这四家一向有些争斗，老夫在任的时候，拉拉曹家。曹家的老太太，对我们秦家倒是服帖的很。你继任之后，可以根据形势，选择某一家加以拉拢。”
“杨柳两家就比较复杂。当初定亲的时候，我替秦鸿选了柳雨霏，替秦永选了杨雅静。他俩无论谁成为宗主，总不吃亏。”秦家老爷子收住了话头，其实他有句心里话放在心间，却是不方便对秦长博说出口。
柳凡书此人也是极为出众，不过他运气不好，早年娶妻之时，久久不见纳妾。后来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偏偏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仅仅是妻管严也就算了。他那个老婆，一共生了两子三女。可惜的是，其中一子一女早早夭折。
也就是说，柳凡书只有一个嫡子，更恐怖的是，他连庶子都没有一个。
他这个嫡子身体尚且不是特别健康，每年总要折腾太医一两次。成亲有两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柳家又不像秦家，已经经历了一次非嫡子继承的变故。老爷子曾经想过，要是这个柳家嫡子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突然翘了辫子，那柳家势必大乱。尤其是在柳凡书没有庶子的情况下，各路旁系都会对宗主之位虎视眈眈。甚至可能引发柳家内部大乱斗！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假若是秦鸿继承了秦家宗主之位，他不傻的话，就会联合其他几家，‘帮助’柳家平定局面。在‘帮忙’的过程中，把便宜占到绝。这样一来，秦家就等于吞噬了柳家，从而跃然朝野，成为无可动摇的第一大世家。其他的五家除了老老实实看着秦家眼色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是这个想法需要的条件太多。首先得保证这个嫡子不生孩子，其次还要他很快嗝屁！这也就罢了，还得指望柳凡书也早早去世……最后更要希望那个柳家的主母不要像曹家老太太一样有本事能稳住局面。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秦鸿能成为宗主继承人。
秦怀松收敛心神，淡然道：“七大家下次争斗再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六家共逼一家的局面，除非是一家走到绝境，就像当年我们秦家那样。以你的才华，秦家不会走上绝路。所以，那六家没有胆量也没有本事再威逼秦家！”
“二伯这一说，侄儿明白了！”秦长博笑道：“虽然秦鸿提出的建议有些太过于激进。但是，他一个人身处扬州部，又要撼动郑家这地头蛇，循规蹈矩的话，一点希望都找不到。我刚才担心的那些问题……二伯教诲侄儿，侄儿就顿悟了！”
他的声音渐渐铿锵有力：“既然是我秦家出去的子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还在朝廷这个游戏里，规则就应该由我们来决定。觉得这种规则我玩的不开心，我当然可以要求换规则！”
“明白了就好！”秦怀松和蔼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欣慰。心中却泛起一个念头，两个孩子被放到扬州部和益州部，如今秦鸿已经走出了玩规则这一步，秦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秦长博沉声道：“既然如此，明日早朝后，侄儿就寻柳凡书，并将六部尚书侍郎及各系官员够分量的，招揽一处。秦鸿要这么办，我们就替他把规则定下来。郑家的郑裕奇正要远赴北疆，这次虽然是挖他们郑家的墙角，可惜已经轮不到他发言了。侄儿觉得，要是被秦鸿这么一轮挖下来，郑家大伤元气，郑裕雍虽然和郑裕奇是孪生兄弟，却和郑裕奇不同。郑裕雍比他要狠要毒，只是心胸狭窄了些。要是他铤而走险的话，只是解琨一个人保护秦鸿，怕是不够吧？”
“应该是够了。”秦怀松说道：“你是不知道解琨的厉害罢了。冀州刀王你以为是浪得虚名？别说扬州部了，就算在洛京，他也是足以排进前五的高手。你就按照刚才说的办。让秦鸿能够放开手脚！”
随即秦怀松微笑道：“这小子要是玩的开心了，过年回京的时候，不备几份令人欢喜的礼物，老夫就把他吊起来打。”
老爷子把玩着手中那封信笺，忍不住露出笑容，把信往秦长博手中一塞，说道：“这孩子年纪轻轻，脑子还真宽阔。这些招数，我年轻的时候也想不出来。你看看吧。”
秦长博是即将继任的秦家宗主，他坐镇户部，官居尚书一职。可以说，整个大燕朝的国库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说到影响力和实权，他还远远不能和老爷子相提并论。但为官多年，七大家对他的评价相当之高。老爷子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选择了秦长博担任下一代宗主，这份眼光和魄力，太过犀利。
秦长博的年纪并不大，四十来岁，相貌堂堂，顾盼间威严冷峻。他看完了手中信笺，问道：“二伯，秦鸿这般做法，是不是有些太过于冒进？扬州部一直都是郑家的大本营，之前穆有昔的案子，二伯已经敲打了郑裕奇一番。这次要是让秦鸿这么干下去。郑家势必要强烈反击。我们秦家的根基并不在扬州部，除非家中给他提供绝对的支持，不然的话，郑家的反击一旦越了界，后果不敢设想。”
老爷子当年排行第二，却不是嫡系，这声二伯自然而然。他淡淡的说道：“长博，你是秦家下一代宗主。而秦鸿和秦永两人之间，必然要产生第三代宗主。我之所以这么做，是试图打破一直而来的嫡长子继任的规则。远的不说，就看皇室好了。”
“大燕朝太祖皇帝，雄才伟略，目光远大，能人所不能。他敢于用人，也敢于冒险。所以，他成就了一代皇朝。到了太宗，虽然比起太祖略有不足。可太宗当年也是上阵杀敌、开疆拓土的强悍人物。大燕朝在他手中稳步发展。随后，一代代传下来，皇室为什么帝王渐渐衰落，直到六王之乱？根本原因就在于，皇子们一出生，嫡长子就有天然继承权。除非他自己做错事，又或者遇到了心机叵测善于专营的兄弟，不然的话，这皇位还是比较稳妥的。”
“人一旦失去竞争，就容易懈怠。皇帝选立太子的时候，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皇权威固，甚至会废掉或者杀死日渐强大的太子，重新选一个年纪小，没有势力的皇子。这样，就造成了历代皇帝一代不如一代。”
老爷子叹了口气：“我们七大世家也是一样。当年六王之乱后，世家崛起，原本是有十一个强大的家族。在这数百年的淘汰中，只留下了五家，之后曹王两家补上。也就是眼下的七家。世家的衰落和皇族是一样的道理，就是嫡长子继承。秦永是你的嫡子，而秦鸿是我的嫡孙。如果早早就让秦鸿觉得，将来势在必得继承家族。他还会像现在这样，不断努力奋斗，争取整个家族的认可吗？当然不会！”
“以后历代，老夫都希望，是那一代里最杰出的人出任宗主。其实，长博，就因为当年我继承你爷爷的位置出任宗主。所以，你父亲由继承人变成了外放的官员，正因为如此，你在外奋发图强。做的比我儿子长略要好。这也是我选择你继承家族的原因！如果我不选择你，任由长略继承家族。对我这一系没有坏处，但他带领秦家绝不如你。”
秦长博俯首道：“侄儿愧不敢当。长略兄博才多学，心胸宽阔。非侄儿能比拟！”
老爷子笑道：“不用这么说，你若不比他强，怎能继承秦家？不过，你也有一个很严重的弱点。”
秦长博肃然道：“请二伯教导。”
老爷子站起身来，缓步在廊台上走着。秦长博跟在他的身侧，默然无声。老爷子缓缓说道：“我们秦家目前就实力而言，是大燕朝第一世家。手握兵部户部，朝野大批官员是我秦家附庸。就算柳凡书是丞相，却也只能仰我鼻息。为什么？因为我们秦家强。如果我不点头，他的政令就得打一半折扣。杨家掌管吏部，又能如何？我要他提拔的官员，他不敢不提。我要放逐的官员，他也不敢再用。”
秦怀松捏紧了拳头，手掌上深深的皱纹尽皆舒展开来，指节白的极为有力：“这就是力量。秦家人傲然行走于整个大燕朝，是因为家族强大无比。只有我秦家人出去欺负别人，哪里轮到别人欺负我们？”
秦长博稍有不服，反驳道：“二伯，这毕竟是七大家共掌朝政。如果我们秦家太过于强硬。其他六家要是团起争斗，我们是对手吗？”
“记住，对于曹郑陆王四家，不用把他们太当回事。这四家就算一起用力，撑死了等于一个杨家的实力。而且，这四家一向有些争斗，老夫在任的时候，拉拉曹家。曹家的老太太，对我们秦家倒是服帖的很。你继任之后，可以根据形势，选择某一家加以拉拢。”
“杨柳两家就比较复杂。当初定亲的时候，我替秦鸿选了柳雨霏，替秦永选了杨雅静。他俩无论谁成为宗主，总不吃亏。”秦家老爷子收住了话头，其实他有句心里话放在心间，却是不方便对秦长博说出口。
柳凡书此人也是极为出众，不过他运气不好，早年娶妻之时，久久不见纳妾。后来真相渐渐浮出水面，此人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偏偏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仅仅是妻管严也就算了。他那个老婆，一共生了两子三女。可惜的是，其中一子一女早早夭折。
也就是说，柳凡书只有一个嫡子，更恐怖的是，他连庶子都没有一个。
他这个嫡子身体尚且不是特别健康，每年总要折腾太医一两次。成亲有两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有。柳家又不像秦家，已经经历了一次非嫡子继承的变故。老爷子曾经想过，要是这个柳家嫡子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突然翘了辫子，那柳家势必大乱。尤其是在柳凡书没有庶子的情况下，各路旁系都会对宗主之位虎视眈眈。甚至可能引发柳家内部大乱斗！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假若是秦鸿继承了秦家宗主之位，他不傻的话，就会联合其他几家，‘帮助’柳家平定局面。在‘帮忙’的过程中，把便宜占到绝。这样一来，秦家就等于吞噬了柳家，从而跃然朝野，成为无可动摇的第一大世家。其他的五家除了老老实实看着秦家眼色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只是这个想法需要的条件太多。首先得保证这个嫡子不生孩子，其次还要他很快嗝屁！这也就罢了，还得指望柳凡书也早早去世……最后更要希望那个柳家的主母不要像曹家老太太一样有本事能稳住局面。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秦鸿能成为宗主继承人。
秦怀松收敛心神，淡然道：“七大家下次争斗再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过你可以放心的是，六家共逼一家的局面，除非是一家走到绝境，就像当年我们秦家那样。以你的才华，秦家不会走上绝路。所以，那六家没有胆量也没有本事再威逼秦家！”
“二伯这一说，侄儿明白了！”秦长博笑道：“虽然秦鸿提出的建议有些太过于激进。但是，他一个人身处扬州部，又要撼动郑家这地头蛇，循规蹈矩的话，一点希望都找不到。我刚才担心的那些问题……二伯教诲侄儿，侄儿就顿悟了！”
他的声音渐渐铿锵有力：“既然是我秦家出去的子弟，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要还在朝廷这个游戏里，规则就应该由我们来决定。觉得这种规则我玩的不开心，我当然可以要求换规则！”
“明白了就好！”秦怀松和蔼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欣慰。心中却泛起一个念头，两个孩子被放到扬州部和益州部，如今秦鸿已经走出了玩规则这一步，秦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秦长博沉声道：“既然如此，明日早朝后，侄儿就寻柳凡书，并将六部尚书侍郎及各系官员够分量的，招揽一处。秦鸿要这么办，我们就替他把规则定下来。郑家的郑裕奇正要远赴北疆，这次虽然是挖他们郑家的墙角，可惜已经轮不到他发言了。侄儿觉得，要是被秦鸿这么一轮挖下来，郑家大伤元气，郑裕雍虽然和郑裕奇是孪生兄弟，却和郑裕奇不同。郑裕雍比他要狠要毒，只是心胸狭窄了些。要是他铤而走险的话，只是解琨一个人保护秦鸿，怕是不够吧？”
“应该是够了。”秦怀松说道：“你是不知道解琨的厉害罢了。冀州刀王你以为是浪得虚名？别说扬州部了，就算在洛京，他也是足以排进前五的高手。你就按照刚才说的办。让秦鸿能够放开手脚！”
随即秦怀松微笑道：“这小子要是玩的开心了，过年回京的时候，不备几份令人欢喜的礼物，老夫就把他吊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