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时间不等人
这一夜的山阴县有些不太宁静。酒足饭饱回到府邸的郑裕雍，几乎马上就知道了秦长毅的真正用意。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转念回头想想，这事儿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秦长毅在扬州部购买了这么多良田，根本就没有引起自己的注意？
虽然说，秦长毅并不是都用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对于郑裕雍这级别的官员，只要他想知道，就一定能够查到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说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了秦长毅，以为他真的只是在家争权无望，被打发到扬州部来安神休息的。
“看来秦家对扬州部虎视眈眈已久。即使在两子争夺继承权之前，老爷子就已经把眼光放在了扬州部和益州部。”郑裕雍有些闷闷的想道：“扬州部和益州部是整个大燕朝最富庶的地方，偏偏这两处是秦家的势力最为薄弱之处。从州内的高级官员，到分封到这儿的列侯，十个里边也未必有一个跟秦家是好交情。”
老爷子应该筹划的是，先把秦长毅等看似不起眼的嫡系子弟放入扬州部和益州部，逐渐占据好势力范围。但平素都韬光隐晦，并不发动。这次，秦鸿和秦永分别进入扬州部和益州部，那老爷子埋伏在这儿的人手，就要趁机动作起来。就像这次，一叠厚厚的地契，几乎瞬间就打垮了米粮巨富唐泽。
想到这儿，郑裕雍就呵斥一声：“来人！”
门外几乎马上进来一个精干的仆人，低头听候命令。
“去郡守府，把唐泽说的话告诉他们。”郑裕雍略带寒意的说道：“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到底要怎么收尾，就要看刘郡守自己的意思了。”
郡守府正是一片欢天喜地，曹家答应了刘钊的求婚，而且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定婚书。对于刘家来说，这无疑是他们从普通官员迈向显贵家庭最为重要的一步。以前，刘家被人看做是郑裕雍的走狗，是靠着到处拍七大家马屁，才混到郡守位置的。而今，两家一成亲，他就大摇大摆的成了曹家的亲戚，儿子要是有了后代，更是会得到曹家老太太和曹戈远的极力扶植。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刘郡守心情极好，叫下人抱上来一坛宫廷玉液酒。这种酒乃是地方官员进京述职的时候，皇室发放下来的。不但占了个极好的名头，而且十分醇厚。酒是好酒，又难得的很。在他还没有当上郡守的时候，只能沾光到别人的府邸，看能不能碰运气喝到一次。现在，自家也存了那么几坛，平素是舍不得喝的，除非是宴请高官名爵，才会打开。
今天的事实在很高兴，不亚于那等场合。刘郡守也就不再小气，打开了一坛，酒香扑鼻。
仆人把酒先倒了一壶，刘钊主动起身，拿起酒壶，给父母满上，再给自己添了一杯，满脸都是欢乐的笑容：“多亏父母亲大人一番辛劳。儿子以后前途一片光明。那曹双雨不但俏丽端庄，更是深得曹家老太太的喜爱。儿子一想到这一层，心里那份激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才好。”
刘郡守哈哈笑道：“钊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父亲除了希望你将来有所作为，也希望找一个温柔贤德的好儿媳妇。曹家姑娘，那是极好的。以后等她进了门，你也要好好待她。”
父子俩一唱一和，说的好像已经拜堂成亲了似的。刘钊笑着答应下来，心里琢磨着，女人都是小心眼爱吃醋。别看曹双雨现在有些不找边际，真进了门，洞房花烛夜一番云雨之后，那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到时候，把那几房小妾统统撇到一边去，一心陪着自己的妻子，哄得她高兴……不过，这样也不好。那个第六小妾，在床上的功夫简直是天生的，男人一上了身，就像棉花似的软绵绵好不销魂，嗓音又嗲又娇，几声娇吟，能让人的魂儿都飞出来。还是有些舍不得撇一边去……那就让她先独守空房吧，等少爷有空了，再找她去好好切磋一番。
正想得高兴，管家就领着郑家的家人走了进来。那个家仆看似年轻，却是一脸深沉，并未特别拘谨，欠身施礼道：“郡守大人，州牧有话要你知道。”
刘郡守看他那神色，心里不觉有些紧张，琢磨着应该没什么事儿啊？他不放心，还是走到了那家仆的身边，听他一番诉说之后，顿时骇然色变。
“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到底要怎么收尾，就要看刘郡守自己的意思了。”那位家仆复述了郑裕雍的话，目光静静的看着刘郡守，再躬身施礼：“小人这就回去复命。时间不多，请大人三思！”
看着那个家仆走了出去，刘郡守忽然觉得腿脚有些发软，下意识的摸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那一点点酒好像也解不了他的心怀，索性把酒壶拿了起来，咕噜噜就往嘴里倒去。
“爹，这是出了什么事？”刘钊谨慎的问道。
刘郡守看了看服侍的下人，猛然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夫人，你也出去！”
刘夫人不明就里，但是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听刘郡守的话，便带着家丁侍女离开了。整个餐厅里极为安静，刘钊心情忐忑，紧张的看着父亲。
“我们被人卖了！”刘郡守苦笑一声：“真没想到，唐泽居然一点也不顾亲戚的情分。州牧托人告诉我，中午时分，秦长毅派人去找唐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唐泽就软化下来。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指证州牧大人，就调转枪头，说是我有意和秦鸿过不去，故意托张世坤去找牢头杀了穆有昔！”
“这……这也太混蛋了！”刘钊顿时怒骂道：“秦长毅算什么？不就是一个秦家的闲人吗？能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他们唐家这点胆子都没有，哪怕跟秦长毅硬碰硬又能怎么样？真是丢人现眼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说已经不要紧了！”刘郡守讪讪的说道：“问题在于，他已经对秦长毅软化了，好在他害怕州牧将来会对他翻脸，就主动把这事告诉了州牧。所用的理由只怕也是秦家厉害，他不敢抗拒云云。其实商人就是这么回事，胆小怕事，有好处的时候，哭着喊着要上。一旦事情的发展有些风险，就想躲在一边当太平公。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州牧派人来告诉我，其实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刘钊瞪大了眼睛反问道：“州牧大人什么用意？”
“秦鸿是刺史。他的职权范围，就是查官！我这个郡守就得接受他的审查。现在，有张世坤这个证人，可以预料的是，为了保命，张世坤肯定会站出来反咬一口，把我给咬死。这样的话，张世坤虽然在州牧面前不太好看，可他能活下去，家里还有钱，唐泽再拉他一把，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咸鱼翻身，再度发家了。”
“时间不等人。秦鸿现在只怕在整理对付我的卷宗。张世坤的证词是他需要的，牢头也会重新被他监管起来。一旦这两人的口供形成完整一致。接下来，郡守府就要被人破门而入，抓人了！”
刘郡守冷冷的说道：“按照最快的速度，秦鸿大约能够在黎明之前整理完成，签发命令。我们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来拯救自己了！”
“怎么拯救？”刘钊已经是吓得面如土色，刚刚婚事带来的喜悦早已无影无踪。他战战兢兢的说道：“爹，趁着现在还没有案发，咱们走吧。你这么多年做官，咱家不缺钱。娘手里也有不少私房钱。我们连夜出城，逃到无人认识的地方去。有手里的钱财，做个富家翁也是好的啊。”
刘郡守鄙夷的瞪了儿子一眼，这到了争权夺势的时候，哪里容得你想走就走？
秦家势力通天，天下十三州能去哪里？只怕连会稽郡都没跑出去，就已经被秦鸿手下给抓回来了。到时候审都不用审，直接一句畏罪潜逃，那些追捕的人，就可以把他们当场正法。
“逃是不可能的。那只是送死的路！”刘郡守的声音多了几分沧桑和壮烈：“我们还有自救的机会。秦鸿没有物证，只能靠着两个证人。张世坤和牢头！两个证人少一个，他都拿不了我。只要他敢拿我，我保证，州牧大人的弹劾能把他的官衔全部抹掉。”
刘钊脸色雪白：“难道还要入牢房去杀那个牢头吗？”
“笨蛋！”刘郡守骂道：“牢房里死了个穆有昔，余下的狱卒谁还敢帮你杀人？杀牢头就别想了，我们能杀的只有张世坤。”
想了想，刘郡守接着说道：“儿子，你先准备好马车和礼物，让媒婆夜里过来我家。等到鸡鸣之时，就立刻出发，到曹府去。虽然早了一点，但曹家人会以为你心急而已，不会见怪。到了他家，秦鸿无论如何也要给曹戈远面子，不会在那里拿下你。接下来的事，就让为父一人来办。如果大功告成，明天就是婚事顺理成章。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就从曹家逃走。”
虽然说，秦长毅并不是都用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对于郑裕雍这级别的官员，只要他想知道，就一定能够查到真正的幕后老板是谁。说到底，还是自己小看了秦长毅，以为他真的只是在家争权无望，被打发到扬州部来安神休息的。
“看来秦家对扬州部虎视眈眈已久。即使在两子争夺继承权之前，老爷子就已经把眼光放在了扬州部和益州部。”郑裕雍有些闷闷的想道：“扬州部和益州部是整个大燕朝最富庶的地方，偏偏这两处是秦家的势力最为薄弱之处。从州内的高级官员，到分封到这儿的列侯，十个里边也未必有一个跟秦家是好交情。”
老爷子应该筹划的是，先把秦长毅等看似不起眼的嫡系子弟放入扬州部和益州部，逐渐占据好势力范围。但平素都韬光隐晦，并不发动。这次，秦鸿和秦永分别进入扬州部和益州部，那老爷子埋伏在这儿的人手，就要趁机动作起来。就像这次，一叠厚厚的地契，几乎瞬间就打垮了米粮巨富唐泽。
想到这儿，郑裕雍就呵斥一声：“来人！”
门外几乎马上进来一个精干的仆人，低头听候命令。
“去郡守府，把唐泽说的话告诉他们。”郑裕雍略带寒意的说道：“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到底要怎么收尾，就要看刘郡守自己的意思了。”
郡守府正是一片欢天喜地，曹家答应了刘钊的求婚，而且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定婚书。对于刘家来说，这无疑是他们从普通官员迈向显贵家庭最为重要的一步。以前，刘家被人看做是郑裕雍的走狗，是靠着到处拍七大家马屁，才混到郡守位置的。而今，两家一成亲，他就大摇大摆的成了曹家的亲戚，儿子要是有了后代，更是会得到曹家老太太和曹戈远的极力扶植。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刘郡守心情极好，叫下人抱上来一坛宫廷玉液酒。这种酒乃是地方官员进京述职的时候，皇室发放下来的。不但占了个极好的名头，而且十分醇厚。酒是好酒，又难得的很。在他还没有当上郡守的时候，只能沾光到别人的府邸，看能不能碰运气喝到一次。现在，自家也存了那么几坛，平素是舍不得喝的，除非是宴请高官名爵，才会打开。
今天的事实在很高兴，不亚于那等场合。刘郡守也就不再小气，打开了一坛，酒香扑鼻。
仆人把酒先倒了一壶，刘钊主动起身，拿起酒壶，给父母满上，再给自己添了一杯，满脸都是欢乐的笑容：“多亏父母亲大人一番辛劳。儿子以后前途一片光明。那曹双雨不但俏丽端庄，更是深得曹家老太太的喜爱。儿子一想到这一层，心里那份激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才好。”
刘郡守哈哈笑道：“钊儿，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父亲除了希望你将来有所作为，也希望找一个温柔贤德的好儿媳妇。曹家姑娘，那是极好的。以后等她进了门，你也要好好待她。”
父子俩一唱一和，说的好像已经拜堂成亲了似的。刘钊笑着答应下来，心里琢磨着，女人都是小心眼爱吃醋。别看曹双雨现在有些不找边际，真进了门，洞房花烛夜一番云雨之后，那就是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到时候，把那几房小妾统统撇到一边去，一心陪着自己的妻子，哄得她高兴……不过，这样也不好。那个第六小妾，在床上的功夫简直是天生的，男人一上了身，就像棉花似的软绵绵好不销魂，嗓音又嗲又娇，几声娇吟，能让人的魂儿都飞出来。还是有些舍不得撇一边去……那就让她先独守空房吧，等少爷有空了，再找她去好好切磋一番。
正想得高兴，管家就领着郑家的家人走了进来。那个家仆看似年轻，却是一脸深沉，并未特别拘谨，欠身施礼道：“郡守大人，州牧有话要你知道。”
刘郡守看他那神色，心里不觉有些紧张，琢磨着应该没什么事儿啊？他不放心，还是走到了那家仆的身边，听他一番诉说之后，顿时骇然色变。
“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到底要怎么收尾，就要看刘郡守自己的意思了。”那位家仆复述了郑裕雍的话，目光静静的看着刘郡守，再躬身施礼：“小人这就回去复命。时间不多，请大人三思！”
看着那个家仆走了出去，刘郡守忽然觉得腿脚有些发软，下意识的摸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那一点点酒好像也解不了他的心怀，索性把酒壶拿了起来，咕噜噜就往嘴里倒去。
“爹，这是出了什么事？”刘钊谨慎的问道。
刘郡守看了看服侍的下人，猛然一挥手：“你们都出去。夫人，你也出去！”
刘夫人不明就里，但是这么多年来都习惯了听刘郡守的话，便带着家丁侍女离开了。整个餐厅里极为安静，刘钊心情忐忑，紧张的看着父亲。
“我们被人卖了！”刘郡守苦笑一声：“真没想到，唐泽居然一点也不顾亲戚的情分。州牧托人告诉我，中午时分，秦长毅派人去找唐泽，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唐泽就软化下来。但是他没有那个胆子指证州牧大人，就调转枪头，说是我有意和秦鸿过不去，故意托张世坤去找牢头杀了穆有昔！”
“这……这也太混蛋了！”刘钊顿时怒骂道：“秦长毅算什么？不就是一个秦家的闲人吗？能有多大的本事？没想到他们唐家这点胆子都没有，哪怕跟秦长毅硬碰硬又能怎么样？真是丢人现眼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说已经不要紧了！”刘郡守讪讪的说道：“问题在于，他已经对秦长毅软化了，好在他害怕州牧将来会对他翻脸，就主动把这事告诉了州牧。所用的理由只怕也是秦家厉害，他不敢抗拒云云。其实商人就是这么回事，胆小怕事，有好处的时候，哭着喊着要上。一旦事情的发展有些风险，就想躲在一边当太平公。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州牧派人来告诉我，其实用意已经很明显了。”
刘钊瞪大了眼睛反问道：“州牧大人什么用意？”
“秦鸿是刺史。他的职权范围，就是查官！我这个郡守就得接受他的审查。现在，有张世坤这个证人，可以预料的是，为了保命，张世坤肯定会站出来反咬一口，把我给咬死。这样的话，张世坤虽然在州牧面前不太好看，可他能活下去，家里还有钱，唐泽再拉他一把，过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咸鱼翻身，再度发家了。”
“时间不等人。秦鸿现在只怕在整理对付我的卷宗。张世坤的证词是他需要的，牢头也会重新被他监管起来。一旦这两人的口供形成完整一致。接下来，郡守府就要被人破门而入，抓人了！”
刘郡守冷冷的说道：“按照最快的速度，秦鸿大约能够在黎明之前整理完成，签发命令。我们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来拯救自己了！”
“怎么拯救？”刘钊已经是吓得面如土色，刚刚婚事带来的喜悦早已无影无踪。他战战兢兢的说道：“爹，趁着现在还没有案发，咱们走吧。你这么多年做官，咱家不缺钱。娘手里也有不少私房钱。我们连夜出城，逃到无人认识的地方去。有手里的钱财，做个富家翁也是好的啊。”
刘郡守鄙夷的瞪了儿子一眼，这到了争权夺势的时候，哪里容得你想走就走？
秦家势力通天，天下十三州能去哪里？只怕连会稽郡都没跑出去，就已经被秦鸿手下给抓回来了。到时候审都不用审，直接一句畏罪潜逃，那些追捕的人，就可以把他们当场正法。
“逃是不可能的。那只是送死的路！”刘郡守的声音多了几分沧桑和壮烈：“我们还有自救的机会。秦鸿没有物证，只能靠着两个证人。张世坤和牢头！两个证人少一个，他都拿不了我。只要他敢拿我，我保证，州牧大人的弹劾能把他的官衔全部抹掉。”
刘钊脸色雪白：“难道还要入牢房去杀那个牢头吗？”
“笨蛋！”刘郡守骂道：“牢房里死了个穆有昔，余下的狱卒谁还敢帮你杀人？杀牢头就别想了，我们能杀的只有张世坤。”
想了想，刘郡守接着说道：“儿子，你先准备好马车和礼物，让媒婆夜里过来我家。等到鸡鸣之时，就立刻出发，到曹府去。虽然早了一点，但曹家人会以为你心急而已，不会见怪。到了他家，秦鸿无论如何也要给曹戈远面子，不会在那里拿下你。接下来的事，就让为父一人来办。如果大功告成，明天就是婚事顺理成章。如果真有什么意外，你就从曹家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