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转职
那夜回去后，很不幸，我感冒了。
当然不是因为古装拍摄基地的风如同北京二月的狂风，因为赵景行这小子无冷气不欢的恶俗趣味，别看他瘦瘦弱弱，经常因为工作熬夜，身体可是比我这个好吃好喝好睡的表妹强壮多了，我不禁有些愤懑，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差别。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下班后一定要去健身房流汗。
尽管此刻的我正窝在被窝里打喷嚏，用一床厚厚的棉被裹住自己，把自己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粽子。
生病期间我给信息部部长请了两天假，语气真诚，态度良善，可谁知他竟然不同意我请假，要我带病坚持上班。
我被部长如此勤劳勇敢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潸然泪下，也被自己如此热爱工作热爱公司的精神给打动，头晕脑热地来到了公司，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喝药，整个办公室因为我的生病而显得有气无力。
“臻臻，你的身体如何了？”部长亲切地慰问道，并且拿来了满满一袋五颜六色的盒装西药，我晃眼一看，差点以为部长要给我发糖果。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部长，我还能坚持，不过可能吃了你的药，我就真的要倒在工作岗位上了。”
部长的脸色有些青黑，不过他依旧笑脸盈盈，把手中的的袋子塞进我的怀里，半是叮嘱半是威胁道，“你得拿着，吃了药病才会好，好了才能成为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
我点点头，部长待人处事太妥帖了，不让我请假，却给我药，这样的部长，我想以后打着灯笼上街找都找不着了。
我微笑地看着如此善良的部长和友好的同事，我在心里纳闷了一个问题很久了，为什么我这样一个实习员工可以和正式员工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
我挠破脑袋都回答不了自己这个高深的问题，索性不再思考，糊涂人也有糊涂人的乐趣。比如下班后的麻将聚会，这是我无法拒绝的一样乐事。
赚钱，谁不乐？
邀几个同事，喝点小酒，吃点小菜，打点麻将，这样的生活倒是很愉悦。一点儿也不像是要磨练自己的意志力。
我很佩服自己在老头子面前信誓旦旦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一个星期后，我的病好了，又恢复到了以前活蹦乱跳的赵臻臻的状态。
部长叫我去他办公室，说是要派给我一件大事。
我很激动，部长终于肯让我做大case了？
于是出门前还特意注重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正式又不失女人味，平凡之中又流露出智慧的光芒，我还特意借了一副黑色 眼镜框，架在鼻梁上，黑色的套装贴合在我的身体上，我扶了扶眼镜框，礼貌地敲了敲部长的办公室门，然后推门而入。
部长坐在柔软的旋转椅上，平静的面容在看见我的瞬间闪过一丝古怪。
“臻臻，你先坐。”
我站的笔直，摇了摇头，慎重地说道，“部长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支起身子，盯着我的眼睛，“臻臻啊，你知不知道你的试用期快到了？”
“我知道。”
“那，你想知道我们公司对你的评价和最终的评判结果吗？”
“想。”
“公司对你的安排就是——”
我认真地竖起耳朵，不打算漏掉任何一个字。
“你被录用了，并且被调到财务部了。”
被录用？财务部？
总之我是通过了公司的考核了，可是为什么部长看上去这么开心，我调离了信息部，部长很开心？
我也微笑。
“但是，臻臻，你被调去苏翊的分公司了，而且和宁经理一起。”
最后这句话时，部长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我的适应能力很强，只是离开总公司飞去南京我有些难受，这意味着我即将离开我的小公寓，离开我的上海。
离开那天，赵景行这小子居然来机场送别，我给了他一拳，威胁他让他给我涨工资。他的回答很奇怪，模棱两可，像是在给我打太极。
“你要是回总公司的话，我就给你涨工资。”他如是说道。
我看着他一身熨帖笔直的西装，宝蓝色的领带，忍不住偷偷掐了下他的脸蛋，他的脸有些微烫，可是目光却丝毫不退让。
“你要是在分公司惹乱，信不信我把你开除了。”他挥开我骚 扰的手。
“我当然信，赵公子一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在心里畅快地笑起来，从此以后我就天高皇帝远了，再也不用天天看赵景行这张臭脸了，我很畅快。
一到南京，第一件事不是去公司，而是找公寓，我一向不习惯住在公司宿舍，尽管我心疼钱包里的钱，但我确实是不得不出这笔钱。
宁立言告诉我他有朋友在南京有房子，可以租给我。
我很乐意，因为宁立言说友情价，可以给我优惠，可谁知这一优惠就优惠了差不多一半的价钱，我乐得要去跳舞了，当天就打电话请宁立言和他朋友吃饭。
宁立言说他朋友不在南京，我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但仍然提前在小圆山订了一个小包间，等待宁立言。
“你来的真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仍然微笑地向我打招呼。
服务生为宁立言取下风衣，挂在一旁，然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我们两个吃得了这么多菜？”
宁立言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又看着桌上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菜肴。
“怕什么，我请你又不是你请我，吃不了就吃不了了，难道我还要勉强我的客人？”我举起酒杯虚空向他敬酒。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赵臻臻，你真是一个奇特的人。”说完也虚空向我敬酒，然后一仰而尽。
“宁先生说笑了，我觉得您才是真人不露相，朋友遍天下。”我也客气。
他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凝固在了嘴角，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我不是朋友遍天下，我只是以心交朋友。”他的话里有些苦涩，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你。”
我愣住了。
他是以心交朋友，可是我却早已是无心无肺无情了，这样的朋友，他竟也敢交？
“你如何相信我会与你交好？”我的语气有些淡薄，声音里透出丝丝冷意。
“直觉。”
他又喝了一口酒，脸色却依然有些苍白。
“宁先生这样爽快的人恐怕因为直觉要吃亏了。”我的胃突然一抽搐，有些难受，我强按下胃里的不适，抬起头向他微笑，继续说道，“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深交。”
“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自信地说道。
我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我轻哼一声，端起旁边的热茶，缓缓喝了一口，可是却依旧没能缓解这种不适。
“宁先生，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洗手间。”我矜持地微笑着向他道歉。
我慌忙地奔去洗手间，推开其中一扇门，打开马桶盖，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弯着腰想要呕吐，可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从我的胃到我的肺到我的喉咙，无一例外地难受，如同一块石头堵住了我的身体。
额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我的手有些颤抖地扶在马桶盖上。
有人在敲门，或许是在外面等了太久了，有些不耐烦。
我抽出纸巾拭了拭嘴角，捂着胃，勉强站起来，颤悠悠地打开门。
我站在厕所里的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女人的脸，从包里取出粉底扑在脸上，又拿出口红，认真地画在唇上。
我拎起包包，深吸一口气，回到了包间。
一进包间，就看见宁立言背对着我安静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高贵，一副恬淡的画面就这样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他的身旁，找来一把椅子，与他一同坐着。
“你看那边的夕阳，”他突然开口，指着不远处那轮摇摇欲坠的夕阳。
“夕阳是血红的，可是又是温暖的，可这样一对矛盾却能安和地存在于一个矛盾体中。”他继续说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宁先生以前是艺术家？”
“不，我只是学过绘画而已，比一般人敏感一些。”
宁立言转过头来看着我，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没有微笑，没有表情，他一双眸子是墨黑的，如同一块吸铁石，像是要把人深深地吸进去。
“赵臻臻，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是有心的，只是把它藏了起来。”他的眸子有细碎的光芒在闪烁。
我的心‘怦怦’一跳，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揭开了我全部的伪装，我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我听见我平稳的声音，“我想我开始相信你的直觉了。”
我伸出左手，他伸出右手，我们正式地握了一次手，他的手很温暖，可我却有种寒意袭人的错觉。我想，或许是夜已经深了。
当然不是因为古装拍摄基地的风如同北京二月的狂风，因为赵景行这小子无冷气不欢的恶俗趣味，别看他瘦瘦弱弱，经常因为工作熬夜，身体可是比我这个好吃好喝好睡的表妹强壮多了，我不禁有些愤懑，难道这就是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差别。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下班后一定要去健身房流汗。
尽管此刻的我正窝在被窝里打喷嚏，用一床厚厚的棉被裹住自己，把自己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粽子。
生病期间我给信息部部长请了两天假，语气真诚，态度良善，可谁知他竟然不同意我请假，要我带病坚持上班。
我被部长如此勤劳勇敢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潸然泪下，也被自己如此热爱工作热爱公司的精神给打动，头晕脑热地来到了公司，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喝药，整个办公室因为我的生病而显得有气无力。
“臻臻，你的身体如何了？”部长亲切地慰问道，并且拿来了满满一袋五颜六色的盒装西药，我晃眼一看，差点以为部长要给我发糖果。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部长，我还能坚持，不过可能吃了你的药，我就真的要倒在工作岗位上了。”
部长的脸色有些青黑，不过他依旧笑脸盈盈，把手中的的袋子塞进我的怀里，半是叮嘱半是威胁道，“你得拿着，吃了药病才会好，好了才能成为我们公司的正式员工。”
我点点头，部长待人处事太妥帖了，不让我请假，却给我药，这样的部长，我想以后打着灯笼上街找都找不着了。
我微笑地看着如此善良的部长和友好的同事，我在心里纳闷了一个问题很久了，为什么我这样一个实习员工可以和正式员工坐在同一个办公室里？
我挠破脑袋都回答不了自己这个高深的问题，索性不再思考，糊涂人也有糊涂人的乐趣。比如下班后的麻将聚会，这是我无法拒绝的一样乐事。
赚钱，谁不乐？
邀几个同事，喝点小酒，吃点小菜，打点麻将，这样的生活倒是很愉悦。一点儿也不像是要磨练自己的意志力。
我很佩服自己在老头子面前信誓旦旦睁眼说瞎话的能力。
一个星期后，我的病好了，又恢复到了以前活蹦乱跳的赵臻臻的状态。
部长叫我去他办公室，说是要派给我一件大事。
我很激动，部长终于肯让我做大case了？
于是出门前还特意注重了一下自己的打扮，正式又不失女人味，平凡之中又流露出智慧的光芒，我还特意借了一副黑色 眼镜框，架在鼻梁上，黑色的套装贴合在我的身体上，我扶了扶眼镜框，礼貌地敲了敲部长的办公室门，然后推门而入。
部长坐在柔软的旋转椅上，平静的面容在看见我的瞬间闪过一丝古怪。
“臻臻，你先坐。”
我站的笔直，摇了摇头，慎重地说道，“部长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支起身子，盯着我的眼睛，“臻臻啊，你知不知道你的试用期快到了？”
“我知道。”
“那，你想知道我们公司对你的评价和最终的评判结果吗？”
“想。”
“公司对你的安排就是——”
我认真地竖起耳朵，不打算漏掉任何一个字。
“你被录用了，并且被调到财务部了。”
被录用？财务部？
总之我是通过了公司的考核了，可是为什么部长看上去这么开心，我调离了信息部，部长很开心？
我也微笑。
“但是，臻臻，你被调去苏翊的分公司了，而且和宁经理一起。”
最后这句话时，部长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
我的适应能力很强，只是离开总公司飞去南京我有些难受，这意味着我即将离开我的小公寓，离开我的上海。
离开那天，赵景行这小子居然来机场送别，我给了他一拳，威胁他让他给我涨工资。他的回答很奇怪，模棱两可，像是在给我打太极。
“你要是回总公司的话，我就给你涨工资。”他如是说道。
我看着他一身熨帖笔直的西装，宝蓝色的领带，忍不住偷偷掐了下他的脸蛋，他的脸有些微烫，可是目光却丝毫不退让。
“你要是在分公司惹乱，信不信我把你开除了。”他挥开我骚 扰的手。
“我当然信，赵公子一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在心里畅快地笑起来，从此以后我就天高皇帝远了，再也不用天天看赵景行这张臭脸了，我很畅快。
一到南京，第一件事不是去公司，而是找公寓，我一向不习惯住在公司宿舍，尽管我心疼钱包里的钱，但我确实是不得不出这笔钱。
宁立言告诉我他有朋友在南京有房子，可以租给我。
我很乐意，因为宁立言说友情价，可以给我优惠，可谁知这一优惠就优惠了差不多一半的价钱，我乐得要去跳舞了，当天就打电话请宁立言和他朋友吃饭。
宁立言说他朋友不在南京，我有些失落又有些高兴，但仍然提前在小圆山订了一个小包间，等待宁立言。
“你来的真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仍然微笑地向我打招呼。
服务生为宁立言取下风衣，挂在一旁，然后安静地退了下去。
“我们两个吃得了这么多菜？”
宁立言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又看着桌上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菜肴。
“怕什么，我请你又不是你请我，吃不了就吃不了了，难道我还要勉强我的客人？”我举起酒杯虚空向他敬酒。
他的嘴角微微上翘，“赵臻臻，你真是一个奇特的人。”说完也虚空向我敬酒，然后一仰而尽。
“宁先生说笑了，我觉得您才是真人不露相，朋友遍天下。”我也客气。
他的笑容突然有些僵硬，凝固在了嘴角，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我不是朋友遍天下，我只是以心交朋友。”他的话里有些苦涩，顿了顿，继续说道，“比如你。”
我愣住了。
他是以心交朋友，可是我却早已是无心无肺无情了，这样的朋友，他竟也敢交？
“你如何相信我会与你交好？”我的语气有些淡薄，声音里透出丝丝冷意。
“直觉。”
他又喝了一口酒，脸色却依然有些苍白。
“宁先生这样爽快的人恐怕因为直觉要吃亏了。”我的胃突然一抽搐，有些难受，我强按下胃里的不适，抬起头向他微笑，继续说道，“我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深交。”
“我相信我的直觉。”
他自信地说道。
我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我轻哼一声，端起旁边的热茶，缓缓喝了一口，可是却依旧没能缓解这种不适。
“宁先生，不好意思，我先去一趟洗手间。”我矜持地微笑着向他道歉。
我慌忙地奔去洗手间，推开其中一扇门，打开马桶盖，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弯着腰想要呕吐，可是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从我的胃到我的肺到我的喉咙，无一例外地难受，如同一块石头堵住了我的身体。
额上的冷汗一颗接着一颗，我的手有些颤抖地扶在马桶盖上。
有人在敲门，或许是在外面等了太久了，有些不耐烦。
我抽出纸巾拭了拭嘴角，捂着胃，勉强站起来，颤悠悠地打开门。
我站在厕所里的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憔悴的女人的脸，从包里取出粉底扑在脸上，又拿出口红，认真地画在唇上。
我拎起包包，深吸一口气，回到了包间。
一进包间，就看见宁立言背对着我安静地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高贵，一副恬淡的画面就这样展现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到他的身旁，找来一把椅子，与他一同坐着。
“你看那边的夕阳，”他突然开口，指着不远处那轮摇摇欲坠的夕阳。
“夕阳是血红的，可是又是温暖的，可这样一对矛盾却能安和地存在于一个矛盾体中。”他继续说道。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宁先生以前是艺术家？”
“不，我只是学过绘画而已，比一般人敏感一些。”
宁立言转过头来看着我，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我，没有微笑，没有表情，他一双眸子是墨黑的，如同一块吸铁石，像是要把人深深地吸进去。
“赵臻臻，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是有心的，只是把它藏了起来。”他的眸子有细碎的光芒在闪烁。
我的心‘怦怦’一跳，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揭开了我全部的伪装，我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我听见我平稳的声音，“我想我开始相信你的直觉了。”
我伸出左手，他伸出右手，我们正式地握了一次手，他的手很温暖，可我却有种寒意袭人的错觉。我想，或许是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