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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无论是人妖还是妖人其实都不是变♂态

    自记事以来,阿爹便从未正眼看过我,仆人们遇见大多道一句:“二少爷安。”便行色匆匆地离开,家中女眷更是不屑与我谈话,一副被欺侮了的蠢模样尖叫着跑开,仿佛多待片刻便会玷污她们那高高在上的人格般。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复姓北煜,单名一个歆,大哥北煜哲与我为一母所生,而小妹北煜晴则是阿爹与茹姨娘的女儿。

    阿婆说,我出生时,曾一度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后来娘亲和阿爹闹翻,带着大哥连夜离开了左丞相府,而那个被遗忘在北煜府的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家族中最不受待见的那个。

    我曾有幸见过小妹一面,她比我小一岁,如寻常人家小孩般天真烂漫,大概是因为非同母所生,我们两人无半点相似之处。倒是闻说,我愈来愈像那素未谋面的大哥,倒引起了我几分好奇。

    北煜家世代为国主效忠,因此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每待新国君的产生,北煜家便要选一人做新国君的影子侍卫,意为如影随形,保护新国君,不死不休。

    因大哥的离开,家中又不舍将小妹扮为男性,我自五岁开始便身着男子装束,那时我还年幼,不谙世事,更分不清男女之间的差异,在多方耳濡目染下,便真的将自己认作男子,每日跟着师傅学习的不是刺绣女红,而是武功谋略。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

    待到十五岁那年,除了耍赖将衣服扒♂光,常人已无法辩清我究竟是男是女。

    小妹北煜晴是公认的皇城第一美人,每年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只可惜早在姨娘挺着肚子时,便与右丞相府夏家递交了婚约,成为了夏家长子夏映的未婚妻,当然,如果生下来不是小妹而是小弟的话,就只有娶了夏家那仅半岁的女儿夏菱了。

    师傅神谨是阿婆过世后唯一肯搭理我的人,在我有限的认知里,他整日优哉游哉没个正经,还老是叫我偷家里的春宫图给他看,以至于我有好几次觉得他不是神谨是神经。

    师傅曾说过,他并不止我这一个徒弟,还有一个比我年长三岁的师兄,也就是当今世子,未来的国君陛下,苏惘。

    我曾幻想过这未来国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可每想到最后眼前总是会出现一个扣着脚的猥琐大叔,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不了了之,时间一久,甚至不再理会这种幼稚的问题,无论这人究竟如何,就算再怎么不济也是世子,我又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只能巴望着自求多福。

    这十八年来,我活的也算自在,除去每日的背书,练武,听师傅唠叨些家长里短,什么谁家又新纳了房小妾了啊,谁家正室又把自己家烧了…便就是漫无目的的闲逛,美其名曰“贴近生活”,却终日无所事事在赌坊,青楼里游荡,彻底沦为一个有些热血的市井混混,虽说看起来比其他男子略显单薄瘦弱,但因常年练武也无半点女孩该有的娇媚。

    巧的是,八岁那年我与隔壁廉将军家的小子打架,小孩子打架没个轻重,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最后双双被送进了太医院,太医诊断我是喉部软骨错位,喉间凸起一块,乍看竟跟寻常男子的喉结无异,要说那家伙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整只胳膊被我拧脱臼,一晚上只听到他杀猪般的惨叫。

    师傅告诉我:塞翁湿马焉知非福。我问他什么意思,他说,他曾有一个朋友叫做塞翁,那天他去洗马,马一沾了水便嘶叫着逃了,明明是很令人难过的事,塞翁却觉得没什么,几个月后,那匹马带着它一干自嗣,大概五六只海马回来了,大家都来道喜,塞翁却有隐隐的担心,这不,没过几天,他的儿子骑着海马去海里玩然后就被淹死了。

    师傅教导我说:“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凡事没有绝对性,在看到好的一面的同时也要看到坏的一面。”

    可我却深觉此事并不可信,毕竟我并没有见过那传说中的海马,也没有见过当年那匹马的配偶,海。

    根据约定,我十八岁生辰的那天,就要收拾包裹搬去皇宫,可活了十八年,并没有人告诉我我的生辰在何日,只好以大哥的生日充数,彻底成为大哥的替代品。

    小妹喜静,却被迫推上皇城最纷杂之处,我喜光,却不得不潜入黑暗做别人影子,这北煜世家,还真像一个牢笼,囚禁着无数人的思想,扼的人喘不过气来。如在刀尖上跳一场史上最华丽的舞蹈,或许看起来令人滟羡,其中甘苦,或许也只有那即将要凋零的舞者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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