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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生意

    题记:

    狂放不羁书生意,旁若无人赤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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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藏书楼里的书籍大多都是出钱购买,但也有劫掠而来的,不过都是一些大路货,称得上秘籍的几乎没有。

    寨中的几位寨主虽然每个人都有几门登堂入室的功法武技,但是谁也不会把这些安身立命的根本拿出来与别人分享,别说是别人,就是自己人也一样会珍之重之。

    譬如商孝天修炼的《白虎变》残篇,商仁便只传给了他一个人,商素言就不会,因为她是女儿身,早晚都会嫁人,而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便是外人。

    藏书楼里的书虽然质量上差一些,但是胜在书多,天南海北无所不包。纵然不能跟那些有传承的世家相提并论,却也远比那些小康之家的书香门第要强得多,嗜书如命的宋先生便是被这些书才吸引来的。

    宋先生,即是二寨主宋智和,他原是山下青萝镇的一名书生,据说十三岁便考取了秀才功名,是有名的神童,可是也不知为什么,之后却屡试不中,有人说他是得罪了某位大人物,还有人说他是江郎才尽,他听到了只是呵呵一笑,却也不做辩解,只是对科举之事心灰意冷,转向书丛觅知音。

    可是书籍都掌握在高门大阀手里,他非世家子弟,人家又怎肯轻易示人?百般打听知道智亭山双刀寨里有一栋藏书楼,只要入伙,便可免费开放,证实之后,狠了狠心,便抛了功名,落了草。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当土匪也一样,在山寨里蹉跎了八年岁月,宋先生出谋划策,履立奇功,也从当初的小书办一直升到了现今的二寨主不乐菩萨宋智和。

    ……

    商孝天练功的地方距离藏书楼本就不远,而且眼看便能凝结印玺,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要轻快许多,商孝天没走几步便已经看到了藏书楼的楼顶。

    而与之同时的便是一阵吵闹声撞进了耳朵里,商孝天听声音便知道是宋先生来了,不过不是看书,而是下棋,和吴夫子。

    宋智和在山寨中是不乐菩萨,即便是面对寨主商仁也是一张冷面孔,但是只要他到了这后山,到了这藏书楼,到了这吴夫子跟前,便必然又成了那个狂放不羁的书生,旁若无人,放逸恣睢的像个顽童:

    “吴老头?我的車呢?!怎么刚喝了口茶,就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我知道了:是不是看着要输,就像耍赖了?!”

    “放屁!我马上就要将军了!就是将不死你,也能抽你个马……吴老头!你又藏棋!“

    “胡说!我是圣人门徒,读的都是圣贤书,行事坦坦荡荡,怎么可能干这等龌龊之事!“

    “狗屁的圣贤!我还不知道你?给我……“

    等到商孝天来到藏书楼门口,两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商孝天深鞠一躬,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两位先生好。“

    商孝天虽然在这双刀寨中横行无忌,但对这两人却从未失礼,对宋先生如此,是因为他有大功于山寨,对这位吴夫子则纯是因为,敬畏。

    吴夫子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只是称呼吴夫子:

    藏书楼建成的第二年吴夫子便来了,之后与寨主密谈了半个时辰,谈得什么,也没人知道,但是从从房间出来,寨主执的是——弟子礼!大家有目共睹,寨主都执弟子礼了,其他人还能怎么办?干脆,大家都尊称了一声“夫子”。

    那时寨主还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样子,没有现在这么苍老,而吴先生已是白须及胸,寨主执弟子礼也看不出什么,可是现在十年过去,吴先生样子一点儿没变,寨主却已是苍老的不成样子。

    ……

    吴夫子和宋智和原本正扭打在地上,被商孝天的一声惊醒,静止了三秒,对视一眼,又同时看了下还躬着身的商孝天——

    扭过头来,看向对方,眼睛里只闪现了两个字:恶心!——

    两人立刻推开对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

    “孝天啊,今天怎么想起来藏书楼了?“吴夫子看着已直起身的商孝天,语气里充满疑惑和警惕,但是说到这里却睨了一眼旁边的宋先生,马上话锋一转:

    “读书好啊!不过也不要什么书都看,要要读好书,尤其是那些圣贤书,多读一些,至少要懂礼仪,要知道尊敬长辈,要知道:人兽之异,在乎礼,人不知礼,岂可为人乎?唉,现在这个年月,礼乐崩塌,不知礼的人真是太多了哟!”

    宋智和则是看着他长袖一卷,地上原本散落的棋子和棋盘就瞬间消失,眼睛里充满愤恨:“是啊,圣贤书,是应该多读一些,不过那些所谓的礼不礼什么的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明白什么是廉耻,万万不能做出藏棋的龌龊事来。”

    “宋不乐,你说谁藏棋?你有证据吗?!”

    “哼!说谁?谁藏谁知道,告辞!”宋先生说着,抬腿就走。

    吴夫子却是一把抓住宋先生,“宋不乐,你说我藏棋,我还说你耍赖呢,你敢不敢再开一局?”

    “开就开,宋某会怕你?不过,”宋先生看了一眼吴夫子右手上闪着荧光的扳指,“你的纳戒指环必须放在我这里。”

    听闻此言,吴夫子马上把右手抱紧怀里,“你要干嘛?”

    “干什么?你干的好事你问我?防你藏棋!”

    “好,”吴夫子犹豫片刻,从右手上将扳指撸下,偏过头去,不忍再看,“给。”

    宋先生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收起扳指,然后便和一脸不舍的吴夫子勾肩搭背的去了藏书楼边上的望月亭。

    商孝天自从刚才打了个招呼便一直一言未发,到现在终于被完全当成了空气,不过他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显然对于这种事早已习惯。

    所谓望月亭只是个简陋的茅草亭子,是吴夫子偏要取一个雅号,给安了个望月亭的名字。

    亭子里的设施也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石桌,两只石凳。不过现在两个人谁也没有坐着,两个人围着石桌剑拔弩张,像两只斗鸡,锦毛直竖,眼睛里投射出熊熊火焰,誓要与对方血战到底。

    “还真是狂放不羁,旁若无人啊?”商孝天看着蛐蛐似的两人,不由觉得好笑。难道这就说传说中的书生本色?宋智和在别人面前是一脸的冷酷,在这里却是原形毕露。

    商孝天只是愣了一下,旁边的战况却已然天翻地覆,只见宋先生将吴夫子依然压倒地上,面红耳赤的去掰吴夫子的嘴,一边儿掰,一边儿大骂:撒嘴!撒嘴!这不是骨头!

    而吴夫子却一个字也不说,任他打骂。

    何故?

    无他:说话必张嘴,张嘴则棋子现,棋子现则必落盘,棋子落盘则棋必输,而棋不能输,故嘴不能张,话不能说。

    “还真是两个老顽童啊!”这是商孝天给出的评语,不过这话宋先生一定不会承认,用宋先生的话来说这是赤子之心。

    不过,赤子是什么?

    不就是光腚小孩儿吗?

    俩儿小屁孩儿?还不如顽童呢。

    ……

    藏书楼的建造是坐东向西,一楼靠着东墙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一条长案,长案后面坐着的是个少女。她便是这藏书楼的管理员,商孝天进入藏书楼便直接走向了此处。

    之前商孝天常来藏书楼便是因为她,但是却不是因为什么龌龊心思。

    女孩儿的年龄比商素言略小,十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穿着素白宫装,显得身形绰约,头上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玉钗珠簮,只是绑了根再普通不过的白绳作为装饰,却显得浑然天成,脸上也是素颜,未施脂粉,却又展现出一股仙子般的清丽脱俗。此刻正捧着一卷极厚的经书静静的坐在那里,就好像是一块净明无暇的白玉。

    小仙子的心神似乎正沉浸在书中,听到有人来了,也不抬头,只是递过纸笔,“写上你的姓名,还有进入时间,自己上去就可以了,二楼只是一些增加阅历的文史杂书,功法武技在三楼。”

    这声音灵动如山中溪涧,叮叮咚咚的敲击着延路的岩石,然后流进人的心里……唯一的缺点便是没有一丝烟火气,不似人间声,却又有了另一种美感,就像,就像仙女在唱歌。

    “小仙儿,又入魔了?”商孝天看着已经入了神的女孩儿,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豆蔻年华,这本是一个女孩儿最美好的年纪,她应该在花园里荡着秋千,或是扑着蝴蝶,而不是在这里,伴着青灯古卷。

    “呃?”听到声音,女孩儿猛然抬起头,精神似乎还没有完全从书海中挣脱,两只眼睛清澈如水,却又波澜不惊,似是涉世未深,又似阅尽人生百态。

    看清了来人,便又好像是在那波澜不惊的湖面投进了颗石子,顷刻间由仙子坠落凡尘,成了邻家的小妹:“呀!是孝天哥哥!哥哥是来看仙儿的吗?”

    “是阿,来看看仙儿最近在看什么书,”看到女孩儿期盼的眼神,商孝天没有说出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嗯?《天子印玺》?不错,发人深省,劝人向善,尽管销量不怎么样。但是是本好书!可是这本书好深奥的,小仙儿看得懂吗?”

    女孩儿的名字叫做林仙儿,是吴夫子的徒弟,也是商孝天的妹妹。

    “有什么深奥的?都是大白话!”林仙儿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很鄙夷的看了商孝天一眼,“师父给了仙儿本道家的典籍,看的仙儿脑袋晕晕的,才看看这个,放松一下。好简单的,有什么不懂的?来,仙儿讲给哥哥听。”说着,便抽过书来,跃跃欲试,一副跃跃欲试小老师的样子。

    商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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