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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往事

    “很熟悉的情景啊!”倒在略带着湿润的草地上,略觉抽长的男子双手枕头,仰望天际。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此时正是残月当空的中夜,几颗微星藏于淡淡的云雾之中,隐隐约约的,引人愁思纷来。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前世的某段岁月中,无数次的上演,只是那时,身边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吧……

    扪心自问,他自然也很了解,在这个世界中,或许也有很多的女子,深深眷恋着自己,便如自己那般眷恋着雅一般,不如,阿月儿……

    然而,是否因为了失去,是否因为雅的没世中有着自己的责任,所以,才会如此不能放下,所以才会如此耿耿于怀……

    “当时复当时,当时几人知。别来问旧客,可知当时痴?”默然之间,宁缺忽的忆起从前曾做过的一首小诗,如今看来,倒象是一种预兆。又或者说,这名字取得不好么?以逝为名,便注定了那些东西的逝去……

    马蹄声在远处徐徐响起,由远及近,不久之后,只披着一件外袍的单薄倩影,便从薄雾中清晰起来,来至左近。

    “夫君……”温婉的呼唤轻轻响起,一双柔荑在犹豫片刻之后,为冷风的男子披上了外袍。

    宁缺没有转头,只是淡淡道:“月儿小姐,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虽然,有些对不住你……”

    阿月儿沉默着,终于轻轻的开口道:“公子的发髻有些乱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月儿替您梳理一番?”

    宁缺默然半晌,终于徐徐点头,于是,那个温柔似水的身影,便轻轻跪坐在他的身后,梳理起凌乱的头发来。淡淡的香气,伴随着清风传来,模模糊糊中,男子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朦胧之中,一直默默无语的阿月儿,忽的轻声问道:“公子,想到什么人了吗?”

    宁缺踌躇许久,淡淡应道:“……是吧!”

    “我想,那应当是一位女子……”

    “恩,老实说,我不会去想男人的。”

    “除此之外,或许,那也是夫君最想与之结合的人……”

    “结合吗?”这一次,宁缺却只是苦笑一声,“我想,机会应该……”

    阿月儿忽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柔声道:“可以告诉我吗?”

    “什么?”

    “那位女子的事,可以吗?”

    或许是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沉浸在温柔中,本想拒绝的男子,却终于迟疑着点了点头。于是接下来的时光,便在讲述中匆匆流去。不知不觉间,他竟已轻轻靠在了阿月儿的纤腿上,由着那双柔荑,轻轻抚过脸颊……

    “公子,是否一直觉着内疚?”在听完叙述后,善解人意的银月族女子,突然如此问道。

    宁缺沉默着,终于淡淡应道,“一百万美圆,我想,以我当时的能力,无论?无论如何也赚不到……然而,看着心爱的女人渐渐停止呼吸,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

    “我能理解,不过,世界上总有许多事,在我们的能力之外……”阿月儿微微摇头,望着闪烁的星夜道,“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尽力!”

    “我也知道!”宁缺微微撑起身来,嚼着唇边的草根,“不过,如果在那之前,我努力奋斗的话,也许一百万美圆,也是有可能……”

    “也许那样的话,雅小姐会更加的不快乐……”阿月儿轻轻叹了口气,抚上了他的额头,“虽然我不明白一百万美圆等于多少银两,不过,如果公子一心忙于敛财的话,孤独的雅小姐,会觉得快乐吗?”

    宁缺微微愕然,他却从未如此想过,此时忽被提醒,不由得心头一震,喃喃道:“或许,真的如此……不过,那毕竟可能让她活下来!”

    “不,不一样的!”阿月儿微微摇头,露出了一丝羞意,轻轻道,“寂寞的百年与幸福的十年,如果换成是我,我宁愿选择后者。只要,能与公子一起……”

    她的这段话,说得很轻,但激荡的语气,却透露了内心的真情实感。宁缺默默感受着那种温柔似水的柔情,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柔荑。阿月儿微微颤抖,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瞄他一眼,两人陷入了旖旎的气氛之中。

    许久之后,那位含羞如同水莲的女子,忽的轻轻挣脱了双手,幽幽道:“公子,纳兰是否来找过你?”

    宁缺微微迟疑,却不知是否应当坦言。阿月儿瞧在眼中,自然已经明白,轻轻低头道:“你不必放在心上!其实,纳兰所说的,难免有一些夸张……”

    宁缺轻轻叹了口气,是夸张还是实话,他还是能判断出来的。然而,阿月儿的下一句话,却更加令他觉得吃惊:“其实,宁儿也曾教给我几种法子,她说,只要……便能……”

    “是、是这样吗?”在听罢她的讲述之后,宁缺不觉冷汗迭出,旋既却又想起一事,迟疑道,“那么,月儿小姐,为什么不照她的方法来做呢?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不过,似乎很有效……”

    阿月儿玉颊低垂,默默无语。过了许久,她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轻轻抬起头来道:“我很喜欢公子……如果要以那种方法的话,便不是喜欢了……所以,我会一直等待着……”

    她的汉语,虽然还算流利,但在表达上,却微微有些问题,这段话,自然也说得有些紊乱,然儿,在宁缺听来,却觉得从所未有的感动,一时之间,忘却了所有的身影与烦恼,只静静的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许久之后,似乎觉得有些唐突的男子,轻轻松开了手,迟疑着,终于换了一个称呼:“月儿……”

    “恩?”被如此亲密的称呼,那位玉人儿不由得羞红了面颊,垂首应道。

    “这样,会不会太冲动了一些?”

    “恩?”

    “便是叫我夫君……会不会太……”宁缺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然而下一刻,纤细的柔荑,已轻轻封住了他的双唇。

    “我听说,中原有一句古话。”寂静之中,阿月儿悠悠开口道,“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我没听说过……”男子颇为汗颜,他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过往,“它的意思是?”

    “有些人认识了一辈子,然而到了白头之时,也还象刚认识时一样陌生;有些人只是在路上匆匆擦肩而过,却在一刹那就熟悉了对方,永不忘记。”

    “原来如此……”

    “所以,虽然我与夫君才认识一月,但是比起匆匆擦肩的瞬间来,不是已经算是长久了吗?”

    “这样也能被你说得通……”

    “一见钟情,也许并不存在。不过,人与人总是有缘分的,从见到夫君的那一刻……”阿月儿的声音越来越轻,待到吐出最后一字时,她已依偎在逝的怀中,将头埋入他的胸膛,柔声道:““况且…那日我与你……沐浴……”

    “那个吗?”抱着怀中的玉人,逝也不由想到那时香.艳的一幕,脸上不由一热……

    过了片刻,幽静的草原中忽的响起阿月儿的惊呼声:“夫、夫君……你又流血了吗?”

    令那些心存歹意的看客们失望了,翌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对男女,已是轻轻的十指相扣,不时的望向对方,流露出深深的眷意来。虽然,因为种种缘故,本应即刻举行的婚礼,被暂时的推迟,但从宁缺那种终日傻笑、勾着罗琼肩膀吹嘘‘我老婆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景象来看,这场婚事,也只是迟早的事了……

    而既然已看不成悲欢离合的好戏,失望的各族代表,便纷纷告辞而去,引兵去占据分割原本属于银狼部落的牧场与人口。银月族虽然没有尽数出动,但也占据了附近几个水草丰美之地,又收编了近万降族,一时势力大盛,隐隐有跃居各族之冠的趋势。

    宁缺与罗琼、阿月儿商议之后,决定择日会盟,将西原、银月、冀州三处势力结在一处,形成北部的一块势力同盟,以便应付日后楚廷的种种威胁。如此一来,便也等于在杨广的背后埋下了一柄锋利的匕首,逼迫其即便南征,也不敢投入太大的兵力。

    数日之后,从冀州罗艺处传来回信,言道同意结盟之事,安排既定,这三方势力,便以秀宁、阿月儿、罗琼为代表,于草原的塔那河旁正式立誓定盟,各族代表前来观礼者不下数百,隐隐之中,对于银月族的态度,都显得恭谨了许多……

    只是此时,却有一件小小的插曲,众人会盟之时,信丘营寨中的某个帐篷,突然发生了火灾,关押在其中的建成、元吉与一干亲信尽数死于其中,没有一个活口。宁缺得知之后,自然颇有疑虑,望向那位笑眯眯的义女时,目光中也多了一些东西。

    不过,考虑到此事终究是对方的家事,而那两位丧生者,也的确罪不可赦,心中凛然的男子,还是终究忍住了开口责问的念头。只是无形之中,他却隐隐觉得自己与秀宁之间,开始有些隔阂,再不如往日那般亲密无间,或许,这便是成长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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