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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测谎仪

    料峭的春风从远处徐徐袭来,隐约中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妖魉神色自若的坐于群妖环伺之中,双目微闭,伴着长爪忽缓忽疾的击地声,轻轻吟唱着西庐一族的土谣。

    南兰与族中长老面面相觑,眼神中不由透露出几分疑惑来。难道说,这夜袭兽栏的事,果真与他无关,还是说,对方已有恃无恐的湮灭了所有证据?

    双方对峙中,事不关己的男子轻曳着手中羽扇,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开几步,将无尘几人护在身后。远处,前去搜查的密云武士正疾奔而来,尘土飞扬中的面孔望不清表情,但答案的揭晓,却已即将临近。

    “族长!我等已探察明白!”未等身形稳定,其中一名银角凹面的婺妖,已抢出禀道。

    “快说!情况如何?”不等南兰发问,几位长老已抢先问道。

    “并无情况……”那婺妖面色尴尬,怔了片刻,方才沮丧的摇头表示没有收获。

    “你可查探仔细了?”

    “小的敢打包票!”婺妖闻言即刻挺直身子肃然道,顿了顿,又转身走至妖魉身旁,指着对方道:“此事,只怕是冤枉了妖魉先生!”

    妖魉闻言,嘴角微微扯动,口中淡然道:“冤枉倒是无妨,只是日后贵族……”

    便在此时时,异变突起,只听得锵然一声中,那婺妖忽的拔出兵刃,唰的一声横于对方颈上。任凭妖魉如何智谋多变,也决计料想不到,方才还在恳然致歉的武士会突然发难。

    而四周的围观者,更是过了几瞬的功夫才回过神来。南兰冷眉斜挑,上前一步,轻喝道:

    “穆婺,休得无礼,速速放开妖魉先生!”

    “族长,这厮毁了我族圣物,岂能放他?”那位被称为穆婺的婺妖神色不变,手中兵刃反倒紧得一紧。

    “你糊涂了么?方才你还亲口说道,并未搜到任何罪证。”

    “哼!哼!罪证?”穆婺冷然笑道,随即探手入怀,取出一物,远远掷给几位长老,“族长,其

    实我早有发现,只是不敢明言,怕这厮暴起发难罢了!”

    几位长老接过那物,只看得一眼,便不约而同的惊呼道:“丹囊!”

    “不错,正是辟元犀身上的丹囊!”穆婺咬牙恨道:“这厮将丹囊埋于居处附近的岩石下,欺我等不能发现。他却不知,这辟元犀的精血颇为奇特,能将附近的淤泥染成一片深绿……”

    四周群妖闻言,顿时喧哗沸腾,咆哮震天,数百道充满愤怒的目光齐齐投射在半跪在场地中央的罪魁祸首身上,若是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只怕这位西庐使者早已死了不下千次。

    一位长老连忙抬手,压下四周的呼声,又转头怒喝道,“端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妖魉,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妖魉默然半晌,嘴角上扬,讥笑道:“哼!哼!欲加之罪,何况无词!尔等要取我性命,尽管来拿……”

    方说到到这“拿”字,他忽的趁势大喝一声,宛如晴天霹雳一般,押解着他的穆婺手腕一颤,兵刃不由松了几分,却被妖魉逮住机会,一个反转挣脱出来,绿光闪动,身形已在半空,朝林外疾射而去。

    “留步!”几乎在同时,从方才起便一直若有所思的南兰也已化回貂形,紫光后发先至,横在绿光之前,交错一撞,随即幻回人形,闷哼落地。

    只是,她虽吃了大亏,几乎便要遁走的逃脱者也不好受,身形一滞,同样落回地面。四周武士见状,再无半分犹豫,呼啸声中,齐齐掷出手中长矛,妖魉反应不及,眼看便要殒命当场……

    “妖华息爆!”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长呼,两道妖浪翻腾而来,堪堪挡住矛阵去势,暴烈的轰鸣声中,尘土猛然卷起,宛如沙暴一般肆虐于虚空之中,久久未曾平息。

    黄尘渐散,群妖定睛望去,只见一儒服男子,手曳羽扇,昂然立于妖魉妖魉身前,满面自得之色,不是那位几乎要被遗忘的宁缺,更是何人?

    “宁缺公子,你……”几位长老对视一眼,满面狐疑,神色中多了几分戒备。

    “各位,何必急于一时!”摆足了造型的男子微微摇头,悠然叹道,“小生以为,此事其中疑点甚多。”

    “证据确凿,这厮更是畏罪逃遁,哪来什么疑点?”

    “不,我也赞同逝公子的判断。”受得重创的南兰也到了此时才恢复过来,勉强开口道,不知为何,她当着众人面时,却从不呼出“主人”二字。

    宁缺闻言微微一笑,颇为赞许,转头看了喘息不定的妖魉一眼,这才继续道:“各位长老,妖魉先生随行不过数人,如何能夜入兽栏,在毫无声息的情况下杀死辟元犀,这便是疑点。”

    “这算什么疑点?那些武士中了迷药,自然任他摆布!”

    “那么,这迷药又是怎么下的呢?须知,兽栏三面靠着山壁,一面平坦辽阔,昨夜又是逆风。难道妖魉先生隐身后蹲着下药吗?”

    “这……”

    “再者,若我夺了胆囊,必然料到有人前来搜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藏在居处附近?这山中广阔,难道就没别的地方可藏吗?

    “这……”

    “再者,既然密谋夺取胆囊,自然是越隐蔽越好。可是这位妖魉先生,却仿佛惟恐天下不知一般,于昨日公开的威胁贵族。难道说,他喜欢挑战高难度不成?”

    “这……”

    “所以……”宁缺收起折扇,面色忽的肃然道,“此事大有蹊跷,还需查证!”

    群妖被他这一番话说得默默无语,满心欲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一片寂静中,忽听得先前那位穆婺高声呼道:“那么,按逝公子你所说,妖魉却是无辜,白白被我们冤枉的?”

    “这个,冤枉不冤枉也不敢说,只是要细细探察再下定论。”

    “哼!细细探察,若是探察上十年,只怕我族早就覆灭了!”

    “何必十年!”宁缺正欲应答,只听得身旁玉音响起,“只需半个时辰!”

    众人愕然四顾,去寻那声音的来源,却见一向少语的无尘排开人群,施施然步出,玉掌中环持着一面明镜,裙带舞于风中,衬着绝妙身姿,几要飞天而去,其霜雪之丽,顿时压得四周仿佛真空一般,鸦雀无声。

    “我虽不能查出元凶,但要洗刷妖魉先生的嫌疑之名,却是颇为容易。”无尘目光徐徐扫过当场,轻轻举起手中明镜。

    “金水镜?”一片愕然中,忽听得那位狐族长老倒吸一口冷气,失声惊呼。

    群妖闻言,纷纷变色,更有胆怯者连连后退。这也怪不得他们,须知金水镜一向以克制妖邪闻名,寻常妖灵只需被镜光扫到,必受重创。这些藏于密云山中的妖民,倒有大半听闻甚至亲眼目睹过这法宗元器的威力。

    南兰见状,急忙抬手,安抚群妖,她却颇有威信力,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便压下了几欲爆发的骚动。事毕之后,又敛容向无尘施礼道:

    “无尘小姐,这东西如何会在你手中?”

    宁缺与师尊对视一眼,均是有些尴尬,过得片刻,还是脸皮较厚的男子抢先答道:“这个嘛,算是做好事的报酬吧!”

    “原来如此!”南兰微微点头,嘴角轻轻上扬,显然不信这一戳便破的理由。

    不过此时,无尘已借机转移话题道:“诸位,金水镜分为阴阳两面,阳面金光,擅能降妖,这点诸位都已知晓。只是除此之外,这镜子的阴面也会射出银光,能够识破他人心中的邪思恶想。”

    “那又如何?”

    “若是妖魉先生果真是罪魁祸兽,心中定存恶念,若被银光射中,必受重创。”

    “我明白了!”宁缺神色一喜,轻敲着手中羽扇道,“反之,若是妖魉先生在银光下安然无恙,就可以证明他并未杀兽夺囊。”

    群妖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讨论起这事的可信度来。一位长老沉吟片刻,向前一步道:“办法倒是可行……不过,你说这银光能够验出心中邪念,又如何证明呢?”

    “这……”饶是无尘思索周全,突然遇到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也不由话语一滞。

    “此事容易!”默然中,只听得媚音轻启,莫愁嫣然一笑,莲步轻移,婷婷立于无尘旁侧。二人气质迥异,却同是倾倒众生的绝色,此时并肩而立,远远望去,便如出得清水的并蒂芙蓉一般,令人一望之下,再舍不得移开半分目光。

    “请小姐赐教!”那位发问的长老呆了一呆,方才还礼发问,心中却是有些纳闷,“怪哉!那位逝公子也不见得出色,怎的身边女子一个胜过一个?”

    莫愁轻抿着樱唇,浮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忽的朝一旁的男子招手道,“宁缺,今夜三更,奴家会在东面湖中沐浴……”

    “什么?”宁缺一怔,还未及应答,便被一道银光堪堪射中,顿时肌肤焦了一块,不由痛呼着跳了开去,“喵喵的,你疯……痛!好痛!”

    话音未落,莫愁已丢下手中的金水镜,提着罗裙赶上两步,在对方腰间*上来了个“自由转体360”,口中嗔道:“果然!你心中存着邪念!”

    “靠!老大,任谁听到美女洗澡,也会产生……啊!啊!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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