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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药浴

    空无峰下,一片热气蒸腾,就像是化不开的云雾一般。而在那漫天的雾气的发起源地,幕乔正裹着一块儿大大的毯子,躺在那个热气腾腾的温泉池子里。旁边儿的阿芍乖乖的卧在幕乔身边儿,时不时过来舔舔幕乔的手臂,以示亲昵。

    幕乔很是喜欢这只小梅花鹿,这小鹿也很钟爱幕乔。在幕乔发现了这只小鹿之后,永宁几乎有些‘失宠’了。开始的时候幕乔看不清路,走到哪里都要永宁搀扶,但是现在幕乔有了小鹿阿芍之后就可以扶着它,不必再让永宁跟着了。

    于是,在很多个幕乔跟阿芍一起在空雾峰地下晒着柔和的阳光,听风从耳边吹过的声音,,感受着那温泉氤氲的雾气的时候,永宁就一个人在半山腰的小屋子里,孤单的翻看着医术,寻找着帮幕乔治伤的方法。

    永宁对中草药很是了解,而且也擅长治伤,虽然不像是正经儿的医师那么专业,但是永宁也基本上能够将幕乔的内伤医好个七七八八。永宁说,是托了自己在江湖上混的时候经常受伤的福,久病成良医了。

    幕乔听到永宁这样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自己的伤势感到有点儿难过,他总是这样,过去的伤心的事情一句话都不提,总是笑着,说些有趣儿的事情逗幕乔开心。但是幕乔能够隐约感受到,在永宁特别开朗的笑着的时候,他其实是不开心的。

    幕乔一直想知道永宁为什么会不开心,但是一直都没有答案。永宁自己也不说,幕乔就更无从知晓,江湖上甚至没有流传过永宁这个名字,但是幕乔却知道另一个人,那个人跟永宁很像。

    没有人知道那个人的真正名字,他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名字。江湖上的人将他叫做“罗刹。”那是一个在江湖上引起过一场血雨腥风的人!当时,傅璟还活着,在那三年里傅璟曾为了这个名叫罗刹的人伤透了脑筋。

    也正因为如此,傅璟调查了很多关于罗刹的资料,幕乔也得知了一些。

    罗刹乃是苏州人士,其母是烟花之地的女子,长得算是不错的,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花魁。也正因为如此,罗莎才生身母亲连罗刹的生身父亲是谁都不清楚,怀孕之后在柴房生下了罗刹。

    罗刹幼年的时候随着娘亲在一个妓院里长大,目睹的全是这世界最肮脏龌龊之事。

    虽然罗刹是跟在生身母亲身边,但是这个母亲完全认为罗刹是个包袱,几乎对他不理不问,在罗刹五岁的一个冬天,他的母亲,因为染病而被老鸨丢在了街上,罗刹自然也是被老鸨丢了出去的。

    索性罗刹并没有死在那个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街上,他被过路的一个道士救了。有趣的是那个道士?道士还曾经是罗刹母亲的相好,不知道那个道士是念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情谊,还是单纯想要一个跑腿儿的小伙计,总之之后罗刹一直跟随着那个道士。

    过了十二年之后,那个道士暴毙,与此同时,从未进过私塾的罗刹进京赶考。在苏州城的初试之中罗刹虽然拔得了头筹,但是那个考官却因为罗刹的身世而将罗刹的名次直接抹去了。罗刹当然是不知道这些内幕的,以为自己才华不够,便第二年又来考试。

    谁知道这一次,那县官竟然根本不让罗刹进到考场之内。罗刹问了原因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好,他也没有争辩,只是惨然一笑就离开了那个考场。他转身离去,身后事那考官短促而又尖锐的笑声,一声一声都刺进了罗刹心里。

    当所有的人都考试完毕之后,考卷将会在考场封闭一直到朝廷的人下来接收。正在这个时候那个县官却突然消失了,家人在府里遍寻不着,三天过后着急的不行。正在所有人都手足无措的时候,突然听到考场外的守卫来报,说考场里面儿有奇怪的味儿传出来。

    考场时完全封锁的,而且外面有着层层侍卫把手,想要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县官一家人赶到了考场外面儿,县官之子闻到那股味道之后急忙令人开锁,尽管这有违朝廷密令,但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这样做。

    当那封条被拆掉,一股血腥的气息铺面而出。当考场内部的情况展露在人们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那恐怖的场景吓得直吸一口冷气。那个县官已经死在了桌子上,他的胸口被人用剑贯穿。

    因为时至春季,县官的尸体已经发出了阵阵恶臭,而且他身下的桌子上,有着一行漂亮的行书,那是用县官的血液书写而成的,正是根据这次考试的题目作出的。而且末尾还有一行落款,姓名那里书了叶余两字。

    叶余,也正是罗刹的本名。后来,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苏州城,一是因为叶余杀了那知县的手法太过凌厉狠毒,血液几乎溅满了整间屋子,而是那叶余用一直大白云蘸着那县官的血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书下了一卷豪情万丈的文章,这样的心里素质着实是让人吃惊的。

    但是更让人震惊的是,在朝廷下令对叶余杀无赦的时候,叶余竟然没有收拾包袱抓紧离开,而是优哉游哉的坐在苏州城的茶馆儿里喝着茶,看着书卷,一脸云淡风轻的好像那件事跟自己无关一样。

    而且朝廷排除的官兵将士无一不死在叶余的手里,他杀人的时候手法干净利落,而且眼神淡漠,好像自己挥剑斩断的并非活生生的血肉之躯,而只是一棵枯木罢了。当叶余第四次杀退了朝廷官兵的时候,这件事情也终于传到了傅璟的耳朵里。

    起初,傅璟觉得那么多官兵都杀不了一个人士官兵办事无能,但是当他看了叶余书下的那份考卷之后,傅璟对这个年轻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来他的思路跨域之广,心思之缜密还有豪气之壮阔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二来,叶余的字跟他那份云淡风轻的姿态,都让傅璟很是欣赏。这样的人要是不能够留为己用,那就趁早不要留着,不然迟早会长成为一个危害到自己的祸患。

    所以傅璟本来想要派兵去拉拢叶余,要是拉拢不成再杀也不迟。但是他派出的那个将军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性情却秉直到愚钝,对叶余这种女子的儿子几乎是厌恶到不愿与之对话。他直接将傅璟的拉拢不成便杀理解成了一个字‘杀’。

    那日,数十精兵埋伏在叶余最是喜欢坐的一个位临江边的小茶馆儿周围,那将军就坐在了叶余的对面。到了傍晚的时候,叶余照例进到茶馆儿里喝茶,他刚落座就注意到了那些精兵,还有一旁杀气满满的将士。

    叶余轻声嗤笑了一声,随即自顾自的斟了一杯茶,那是一壶苦丁,微黄的茶水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喝起来虽然是苦涩至极的,但是回味起来的时候确实满口的清甜。“动手吧。”那个将军拔剑指着叶余。

    叶余不慌不忙的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那软剑只有二指宽,剑锋极为轻薄,透光看过来几乎是透明的。那将军的剑则厚重无比,起码有十几斤重的样子。“出招吧。”叶余说。

    那将军挥舞着手里的重剑向叶余砸来,叶余躲都不躲,只是轻轻挥舞了一下手腕儿。他的动作太快,电光火石根本就看不清他究竟做了什么,当一切恢复寂静之后,人们只能发现那个将军的脖颈上,竟然被人无声无息的划开了一条口子。

    血液就像是喷泉一样从将军的喉间喷出,叶余躲在一旁。他的剑上没有丝毫的血迹,而且将军中剑之后也没有登时流血,而是过了半晌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脖颈间竟然有了这样一个深可见骨的剑伤。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得出叶余的剑有多快。

    之后,叶余又将那些精锐斩杀了个干净,他的剑上直到最后都没有染上一丝血痕,但是每个人的伤口都在要害,而且几乎都是一剑致命的。

    饶有幸存者回宫之后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傅璟,傅璟觉得很是可惜,这样的人才很是珍贵,自己却不能收为己用。但是傅璟也丝毫没有对叶余留情,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笼络到这个人的心了,现在自己能够做的,就是毁了他。

    傅璟的心思深的就像是一口古井一般,以他的才智竟然在一年之内都没有将叶余杀掉,而且还白白损失了很多的大将。后来叶余将被动转成了主动,几乎有了逼宫的年头。就在傅璟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叶余却突然消失了。

    从此之后江湖上再也没有了这个人,他消失的很彻底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一样。傅璟虽然奇怪,但是敌人不见了也好,省的自己费心了。过了不久,叶余这个名字就被大家遗忘了,能被记住的只有叶余名为修罗的那个绰号。

    修罗着,无心弑杀。绝类叶余。

    幕乔心里关于叶余的描述里,全是充满了血腥的,这跟幕乔眼前那个经常笑着的永宁完全不一样,可是幕乔就是觉得永宁就是叶余,因为永宁也喜欢喝苦丁,而且一次,幕乔曾经问过永宁为什么会喜欢苦丁茶这种苦涩的揪心的东西。

    永宁笑着回答道:“人的一生不就是这样的么,先尝遍这世间的苦楚的话,或许就能够等到甘甜。说道这里,永宁笑了笑:“这时我师父说的,但是我却不这样认为,谁说的苦尽甘来,我却没有感受到半点儿甜头。

    但是从小喝惯了这苦丁,一时改不了口罢了。“永宁的这番话说的很像是在描述叶余的前半生,而且永宁的武艺通叶余一样几乎是独步天下的,幕乔相信武林中敢于从悬崖上往下跳,并且能够安全的落在地上的,几乎只有叶余一个了。

    而且,虽然幕乔看不见,但是她听声音判断永宁的年纪约莫也就二十几岁,跟叶余一样大,而且据永宁自己说来此避世的时间跟叶余在江湖中消失的时间也基本上吻合了。

    但是,叶余当初为何要突然远离整个武林,跑到这里来避世呢?这个问题在幕乔的脑海之中萦绕了很久,但是她也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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