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山顶洞人 1
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山洞里越发的冷了。姜业华用石块堵住洞口，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空当。
他把玉凝初圈在身前，不错眼目的注视着她。日头东升西落，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细微的颤动逐渐减轻，脸色也跟着缓和，慢慢有了血色。
五年来，他把寻找和照顾玉凝初当成了一种责任，因为自己答应过玉晏香，无论如何，都要履行承诺。
然而，离开帝都的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转变。尽管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可喜的变化，可这种合作关系让他倍感轻松。
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玉凝初的率真和坦诚，而这种欣赏似乎在无形中激起了某种微妙的反应。
这种感觉与玉晏香带给他的浓烈厚重的情感全然不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悸动。
她简单直接的作风，令他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惯有的戒备，在这之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慢慢张开眼睛，天色依旧阴沉，耳畔传来连绵的雨声。
“醒了？好些了吗？”
不知是刚才起的太猛，还是失血过多，仅只向前走了几步，便觉头重脚轻，疼痛从腰侧贯穿全身，堪堪支撑不住，几欲摔倒。他暗叫不好，侧眼瞥向身后，不免有些担心。
万一自己这么倒下去，以她莽撞的性格，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趁着自己清醒，跟她交代清楚，免得这人轻举妄动。
“玉凝初，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七月二十安玖会来与你我汇合。洞口被我用石头堵住了……你不要碰，免得被搜山的人察觉……”
以前他话少得可怜，从什么时候起，姜业华变得这么啰嗦了。心里想着，她随口回了一句，“知道了。”
“洞里有水和干粮……记住千万不能点火……还有……”
他话没说完，胸口木然涌起一股热浪，血腥之气灌喉溢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你是在交代后事吗？啰里巴嗦的没完没了。洞里的东西这么齐全，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要……”
直到玉凝初收拾停当，都在没听到他的动静，正在好奇，扭脸瞅见他倒在地上，身前溅了一大滩血迹。
她仓皇着脚步奔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不停的摇晃、呼唤，“姜业华，姜业华，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唤了许久都不见他有丝毫的反应，纵使心慌的不成样子，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刚才好好好的，难道是受伤了？可伤在哪里呢？
掀开衣襟，便看见他腰上缠着布条，布条上血渍斑斑，受伤的地方血污浓重，硬邦邦的与皮肤黏在一起，想扳都扳不开。看着情形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好好处理，创口淋了雨?了雨，又耽误了一天一夜。
知不知道不光失血过多会死人，伤口发炎也会死人的！
玉凝初把他翻过来，平躺放在地上。抬起肩头，双手从背后伸到他的腋下，双臂使力，一步一步把人拖回到软草堆上。回身铺好被子，才连拖带拽的把人弄了上去。
她刚刚退了烧，手脚虚浮，折腾了这么一小下就气喘吁吁，直冒虚汗。
顾不上歇息，就赶着给他处理伤口。搬来药箱，扶着人侧过身，用药箱撑住他的脊背。沾着清水，一点点润开结块的白布，慢慢露出了一道两寸多长的创口。
皮肉向两侧翻开，像极了交错狰狞的怪兽獠牙，到现在还在往外渗血，当真是触目惊心。
玉凝初心头一抽，眼泪差点儿掉了出来。伤成了这副样子，还在苦撑！姜业华，不逞英雄会死吗？生病吃药，受伤修养，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不丢人！死扛着不说，到底是要给谁看！真是气死人了！
又一转念，要不是因为自己，他怎么会耽误了治伤？
她心底不由生出阵阵暖意。即便他对自己没有那种心思，可他一直都在护着自己。
处理外伤对从军多年的她来说不在话下，只不过对象是姜业华，关心则乱。然而片刻的无措过去，她便熟练的对伤处进行了消毒、缝合、上药、包扎。
扶着人躺平，盖上被子，鼻息虽不顺畅，但没了刚才的急促，还算绵长，心跳也恢复了平稳。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归了位，五脏庙随即打起了鼓。想想也是，昏睡了一天一夜，她早已经饿的气吞山河。
打开食盒，里面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清口的小菜。暗忖，他这哪里是逃亡避祸，简直是来享福的。即使做个山顶洞人，也要过得舒舒坦坦。这人，天生的富贵命！
回想起连月来的遭遇，像极了一场梦，可又禁不住暗喜。
玉凝初相信经过这一次，姜业华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至少不会再把自己当成一种负担和责任，因为她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她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欲念，她想成为与安成侯比肩的人物，而不是躲在他背后，需要他保护的弱者。
吃饱喝足，玉凝初注意到他的嘴唇泛白，便探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尽管不烧，可还是有些低热，想来是发起了低烧。
此后，每半个时辰，她便如法炮制的喂一碗水进去，终于在转天正午，姜业华悠悠苏醒过来。
“……我睡了多久？”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呕了血，印象里有人给自己喂过水，似乎还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可脑袋里全似一团浆糊，只记了个大概，余下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六个时辰。”说着，玉凝初托着他的腰，微微闪开一道缝隙，手快脚快的抽过白布，包好伤口，利落的在上面打了个结。
“外面没什么动静吧？”
仔细听了听，雨已经停了。明媚的日光透过穿过窄小的洞口，映的入口处一片明亮。
“你应该饿了，吃点东西吧。”说完，玉凝初就坐去洞口的阴影里，不再说话。
山洞里瞬间陷入一片沉默，局促的气氛连空气都被凝结。日头越来越大，水汽蒸发，山洞里越发的闷热。
姜业华默默填饱了肚子，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洞外突然传来的动静，把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他把玉凝初圈在身前，不错眼目的注视着她。日头东升西落，能明显的感受到她细微的颤动逐渐减轻，脸色也跟着缓和，慢慢有了血色。
五年来，他把寻找和照顾玉凝初当成了一种责任，因为自己答应过玉晏香，无论如何，都要履行承诺。
然而，离开帝都的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转变。尽管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一种可喜的变化，可这种合作关系让他倍感轻松。
不得不承认，他很欣赏玉凝初的率真和坦诚，而这种欣赏似乎在无形中激起了某种微妙的反应。
这种感觉与玉晏香带给他的浓烈厚重的情感全然不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悸动。
她简单直接的作风，令他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惯有的戒备，在这之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她慢慢张开眼睛，天色依旧阴沉，耳畔传来连绵的雨声。
“醒了？好些了吗？”
不知是刚才起的太猛，还是失血过多，仅只向前走了几步，便觉头重脚轻，疼痛从腰侧贯穿全身，堪堪支撑不住，几欲摔倒。他暗叫不好，侧眼瞥向身后，不免有些担心。
万一自己这么倒下去，以她莽撞的性格，只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趁着自己清醒，跟她交代清楚，免得这人轻举妄动。
“玉凝初，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七月二十安玖会来与你我汇合。洞口被我用石头堵住了……你不要碰，免得被搜山的人察觉……”
以前他话少得可怜，从什么时候起，姜业华变得这么啰嗦了。心里想着，她随口回了一句，“知道了。”
“洞里有水和干粮……记住千万不能点火……还有……”
他话没说完，胸口木然涌起一股热浪，血腥之气灌喉溢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你是在交代后事吗？啰里巴嗦的没完没了。洞里的东西这么齐全，你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好了，要……”
直到玉凝初收拾停当，都在没听到他的动静，正在好奇，扭脸瞅见他倒在地上，身前溅了一大滩血迹。
她仓皇着脚步奔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不停的摇晃、呼唤，“姜业华，姜业华，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唤了许久都不见他有丝毫的反应，纵使心慌的不成样子，她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刚才好好好的，难道是受伤了？可伤在哪里呢？
掀开衣襟，便看见他腰上缠着布条，布条上血渍斑斑，受伤的地方血污浓重，硬邦邦的与皮肤黏在一起，想扳都扳不开。看着情形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好好处理，创口淋了雨?了雨，又耽误了一天一夜。
知不知道不光失血过多会死人，伤口发炎也会死人的！
玉凝初把他翻过来，平躺放在地上。抬起肩头，双手从背后伸到他的腋下，双臂使力，一步一步把人拖回到软草堆上。回身铺好被子，才连拖带拽的把人弄了上去。
她刚刚退了烧，手脚虚浮，折腾了这么一小下就气喘吁吁，直冒虚汗。
顾不上歇息，就赶着给他处理伤口。搬来药箱，扶着人侧过身，用药箱撑住他的脊背。沾着清水，一点点润开结块的白布，慢慢露出了一道两寸多长的创口。
皮肉向两侧翻开，像极了交错狰狞的怪兽獠牙，到现在还在往外渗血，当真是触目惊心。
玉凝初心头一抽，眼泪差点儿掉了出来。伤成了这副样子，还在苦撑！姜业华，不逞英雄会死吗？生病吃药，受伤修养，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不丢人！死扛着不说，到底是要给谁看！真是气死人了！
又一转念，要不是因为自己，他怎么会耽误了治伤？
她心底不由生出阵阵暖意。即便他对自己没有那种心思，可他一直都在护着自己。
处理外伤对从军多年的她来说不在话下，只不过对象是姜业华，关心则乱。然而片刻的无措过去，她便熟练的对伤处进行了消毒、缝合、上药、包扎。
扶着人躺平，盖上被子，鼻息虽不顺畅，但没了刚才的急促，还算绵长，心跳也恢复了平稳。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归了位，五脏庙随即打起了鼓。想想也是，昏睡了一天一夜，她早已经饿的气吞山河。
打开食盒，里面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清口的小菜。暗忖，他这哪里是逃亡避祸，简直是来享福的。即使做个山顶洞人，也要过得舒舒坦坦。这人，天生的富贵命！
回想起连月来的遭遇，像极了一场梦，可又禁不住暗喜。
玉凝初相信经过这一次，姜业华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
至少不会再把自己当成一种负担和责任，因为她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说不定还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她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欲念，她想成为与安成侯比肩的人物，而不是躲在他背后，需要他保护的弱者。
吃饱喝足，玉凝初注意到他的嘴唇泛白，便探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尽管不烧，可还是有些低热，想来是发起了低烧。
此后，每半个时辰，她便如法炮制的喂一碗水进去，终于在转天正午，姜业华悠悠苏醒过来。
“……我睡了多久？”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呕了血，印象里有人给自己喂过水，似乎还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可脑袋里全似一团浆糊，只记了个大概，余下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六个时辰。”说着，玉凝初托着他的腰，微微闪开一道缝隙，手快脚快的抽过白布，包好伤口，利落的在上面打了个结。
“外面没什么动静吧？”
仔细听了听，雨已经停了。明媚的日光透过穿过窄小的洞口，映的入口处一片明亮。
“你应该饿了，吃点东西吧。”说完，玉凝初就坐去洞口的阴影里，不再说话。
山洞里瞬间陷入一片沉默，局促的气氛连空气都被凝结。日头越来越大，水汽蒸发，山洞里越发的闷热。
姜业华默默填饱了肚子，本想开口说些什么，洞外突然传来的动静，把嘴边的话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