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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背后

    元庆十一年三月二十这一日注定要铭刻在大燕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的心中。

    这一日,大燕五处藩王封地喊出了清君侧的口号,数位藩王连下数城,连成一个大大的圈,将京城裹在正中,再加上最早反叛的永王,还有之后的靖王和阴王,京城眼看岌岌可危。然而若仅仅是如此,不会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

    勋贵世家们,大多都是当初随着太祖打天下的功臣,藩王起兵谋逆,说的直白一些,不过就是宣家的家事罢了。打完了,分出个胜负,坐在龙座上的人,依旧要好好笼络他们这些勋贵世家,他们照样高床软枕,隆恩不断。

    叫他们骇然的,是宫中前不久才传出来的消息——二皇子重病夭折,陈贵妃罹患心疾,冲入宋容华宫中意欲至皇长子于死地,却被当时正在的皇上拦下,陈贵妃癫狂之下,错手对皇上动手,以致皇上病势沉沉,无法上朝理事。更叫人难以接受的,是宫中模模糊糊传出消息,陈贵妃,早已不是 第 127 章 长公主,王太后心中依旧有着锥心之痛。那是她与先帝的 第 127 章 长公主,昭帝死水一般的眼中微微掀起了波澜。

    曾经他无比痛恨这个姐姐,然而正是这个姐姐,在最后的时刻,依旧选择了他,临死前叫人告诉了自己,原来还有一位同母胞弟活在人世。

    昭帝没有说话,不用他说,王太后也知道了。

    王太后笑了一笑,唏嘘道:“丽质这孩子,她像先帝,太过重情,是以总会进退两难。”她说罢,拉起了昭帝的手。

    昭帝身上颤了颤,只是轻轻一动,没有挣脱开,看着王太后花白的头发,便没有再继续挣扎。

    王太后骨瘦如柴的手抚摸过昭帝的眉眼。

    面前这孩子,以前自己喜欢从他脸上找一找先帝的影子,后来看到他,更想从他脸上看出幼子的轮廓,慢慢的,已经忘了这个孩子还是自己曾经期盼过的亲生骨肉,而非全然是别人的影子。

    “哀家现在才发现,你已经张大了。”

    听到这句话,昭帝唇角边挂上了薄凉的笑,刺得王太后心中发痛。她温情脉脉的神色消失,换上了平日和昭帝相处时惯有的冷漠,“她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如今你也该明白,哀家叫人在你的药膳中放的东西,并非是想要害你。”

    昭帝沉默片刻,直视着王太后淡然道:“这只是母后片面之词,朕以为此事尚需太医院太医验证才是。”

    王太后面容一沉,心中是愤怒和愧疚,羞恼交杂的复杂滋味。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喉头去如同堵了一块棉絮。

    昭帝垂下眼眸,静静的凝望王太后半晌,转身越过永王妃意欲离开。

    “慢着。”

    昭帝转过身,缓缓道:“母后还有何吩咐?”

    王太后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儿子,确定他从头至尾都没有一丝动容后,萦绕在胸口二十多年的那口气忽然烟消云散。

    这个孩子,从前因他是自己用左格给出的秘药才得来,每每想起来,总觉心惊肉跳,唯恐先帝知道后厌弃自己。再到出生,果然身体孱弱,且有寒毒。自己小心翼翼,不敢叫御医知晓,只能求助于左格,为此不惜和左格许下诺言,暗中庇护苗人。及至后来承载着自己全部希望的智儿降生偏偏被视作妖孽,自己对这个孩子就有了更多的怨憎。

    可如今,他是自己唯一剩下的骨肉,更是先帝和自己唯一的血脉了。若不帮他坐稳这江山,难道要让那些与自己做了一辈子仇人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御极天下?

    绝不可能!

    王太后傲然一笑,抬了抬下巴,随手拍了拍床边的四脚高凳,“哀家有话告诉你。”

    昭帝蹙了蹙眉,依言坐下。

    他一坐定,王太后却没立即就说她要告诉昭帝的话,而是道:“你不会一个人来哀家的永宁宫,叫跟着你的人进来,先把这个女人押出去。”

    伏在地上的永王妃瑟瑟发抖。

    王太后阴冷的视线在永王妃身上凝聚成了一根针,“先让她活着,哀家死之前,总要好好的招待招待这个旧友才是。”

    昭帝闻言,扬声道:“来人。”

    冒姜不知何时,就带了几个黑衣侍卫,从外面仓皇的进来,一看到昭帝尚好,冒姜松了一口气,弯腰道:“皇上。”

    “把她押出去看管起来。”昭帝话音一顿,又道:“别让人断了气。”

    冒姜是在宫中生存久了的人,哪里不知道昭帝这话的意思,当下一使眼色,两名侍卫上来架了永王妃的胳膊,在她背上一按,永王妃的脖子就像软软的耷了下来。冒姜随即带着侍卫面露恭敬的退了出来。

    殿内除了王太后与昭帝母子,此时已经再无一人。王太后却没有立时就说出她留下昭帝的目的,只是目光放空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哀家知道你为何要传李廷恩入京。李廷恩此人,用得好,的确是一把利刃,可哀家只怕,李廷恩这把刀,不是皇上的刀鞘能关的住,到最后,会伤了皇上自己!”

    昭帝神色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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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起来,朱瑞成和屈从云洗漱完毕,眼都觉得还有点睁不开。两人一人筷子上夹着一个豆腐皮包子,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十足十没睡醒的模样。

    屈从云打个哈欠,筷子上夹着的包子就掉到了碟子里,溅起一串酱料,把两人的袖口都给弄脏了。旁边伺候的丫鬟见了,赶忙递上湿帕子过来服侍着擦衣裳。

    屈从云挥退丫鬟,“算了,回去换一身去。”

    两人回去折腾了又换了一身,再回来精神头似乎也就跟着回来了。

    不过这回他们依旧没能安安稳稳坐着吃饭,因为不一会儿,屈从云手下的黑三就从外头进来,一头一脸的土和汗,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奔进来的,“小少爷……”

    “黑三!”

    黑三是屈从云外祖父手底下的马贼,以前也是军营中的一个当兵的,不过后来贪生怕死,在一场大战中做了逃兵,也不敢回军营去,辗转流落到屈从云外祖父手下做了一名马贼。屈从云要为李廷恩办事,就把黑三要了过来。

    然而像黑三这样的人,只能进行一些私底下的活动,是绝不适合出现在李廷恩宅邸之中,这一点屈从云也明确的告诉他们吧。

    此时一看到黑三没有忌讳的直直就拿了信物闯进来,屈从云立时就知道出了大事。

    “出了什么事?”

    黑三窜过去在屈从云耳边小声道:“裴炎卿和邹得意领兵已经到蓟县了。”

    “你说什么!”屈从云骇然的一声爆喝,吓了周围服侍的人一跳。

    朱瑞成和屈从云手上分管的事情不一样,是要避嫌的,当然没有仔细去听黑三说的话。此时屈从云这幅模样,朱瑞成也担心了,放下手中的粥就道:“都下去。”

    等屋子里下人们走了,朱瑞成才赶紧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等听屈从云说完,朱瑞成也已经是面无人色。

    黑三苦涩道:“是咱们下头的兄弟出了差池,原本按照少爷的吩咐,咱们是要悄悄鼓动了威国公府二房的陈秉国。陈秉国是二房头上唯一的嫡子,二房的裴氏三十许才生下陈秉国,裴炎卿是陈秉国的亲舅舅,一贯看重陈秉国。谁知陈秉国这几日与裴炎卿的独子裴素河在一道,下头的人不知轻重,动手的时候把裴素河一道给帮了,裴素河底子弱撑不住,胸口挨了几脚在马车上就不行了。”

    “你为何不早来告诉我!”屈从云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们处心积虑调动手上所有的力量,去逼迫威国公府展露野心,让以前早就有反意的各路藩王一块儿显现出来,如此才能乱中取胜,火中取栗,让王太后再没有闲心来对付李廷恩,也让昭帝觉得,李廷恩此时仍旧还大有可用的价值。只要王太后和昭帝缓一缓,威国公府一起,果毅侯府和诚侯府的兵力再加上,裴炎卿和邹得意是不会和威国公府站到一起的。

    到时候昭帝苦心安排的平衡态势被打破,一切就大有可为了。

    动陈秉国,是要让威国公府在准备不足的时候选择舍弃陈秉国,让裴炎卿和威国公府的联盟出现裂痕。邹得意是个审时度势的人,他手上的兵马比裴炎卿更多,却不如裴炎卿的精良。再有邹得意和威国公的关系不如裴炎卿更深,他颇有些墙头草的模样。裴炎卿与威国公撕破了脸,邹得意就不会再坚决的站在威国公这一边。

    他们想要拱着李廷恩往上爬,可也没想过真要背负千夫所指的罪名,让这个江山此时就乱起来。就是要乱,这个罪名也绝不能让李廷恩来背上,否则将来如何服众!

    屈从云暴跳如雷,恨极了黑三这些人为了一时的脸面竟然隐瞒下如此重要的事情,一脚就揣在了他腿骨上。

    黑三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小人们也想早日告诉您,可事关重大,您头一次交给咱们的差事就给办砸了,回到山上,只怕山主不会放过咱们。咱们原想瞒下来,就按着先前的主意朝威国公府要五百万两银子就是。威国公府要有大心思,这笔银子就不会出,到时候咱们就将裴素河的死一道推在威国公府头上。谁知半夜三更居然有十来个人窜进来把陈秉国给救走了。咱们的人还折损了六七个,裴炎卿府邸周围有咱们的眼线,一听到裴炎卿悄悄率兵走山路往京城来,小人也不敢再瞒了。”

    “你,你这个……”屈从云指着黑三,气的手指尖都在发抖,想骂什么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的人闯出这么大一个篓子。

    朱瑞成心里也是怒火滔天,不过黑三这些人,他是一句都不会骂的。

    看黑三还趴在地上哭的眼泪鼻涕混合在了一起,他蹙了蹙眉道:“算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赶紧将事情告诉廷恩才是上策。”

    “说得对!”屈从云哼一声,看了黑三一眼,跟朱瑞成一起拂袖而去,留下黑三一个人在屋子里,高高大大的汉子,哪怕面前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依旧跪的笔直,动都不敢动一下。

    李廷恩听完屈从云的话后,并没有屈从云和朱瑞成想象中的暴怒,只是哦了一声。

    看两人神色凝重的模样,李廷恩反过来笑着宽慰他们,“两位姐夫不必着急,咱们要做的是大事,每一个地方都可能会出现意外,这早就在我预料之中。”若色色事情都能一帆风顺的进行,那自己就不是李廷恩,而是李诸葛了。

    事实上,依靠黑石山的这些人去做这样的事情,自己原本就有顾虑。也许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长出,很多地方比久经沙场的人还要厉害,可这些人,也有致命的缺点,他们的纪律性不强,好颜面,好义气。关键的时候就可能因为这些出现巨大的差错。

    然而自己也实在是没有人手了。

    不过经过十几日的准备,此时裴炎卿即便进了京,李廷恩对他的估量也已经大大的打了个折扣。他在意的,反而是另有他人。

    他就让屈从云把黑三给领了进来。

    “将陈秉国救走的人,你可能识得些身手来历?”

    黑三面对李廷恩,更加战战兢兢,他想了一会儿,试探的道:“小人曾经军中呆过,看那套路,他们动手的架势,有些像军中的八极阵。”

    “八极阵。”李廷恩沉吟片刻,扬声道:“长福。”

    已经长成了一座山守在门外的长福从外面进来一抱拳,“少爷。”

    “叫赵叔和虎叔他们进来。”

    不多时,赵安和虎卫就领着几个人过来了。

    李廷恩一点地上跪着的黑三,“赵叔,虎叔,这是黑石山的黑三当家。”

    黑三没想到李廷恩叫他一声当家,又喜又惊,急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小人……”

    李廷恩没容他客套,话锋一转道:“他方才告诉我,有人在救走陈秉国时用了像是军中的八极阵,我想让你们再练一遍给黑三当家瞧一瞧,看看到底是不是军中所用亲卫护将时所练的八极阵。”

    赵安与虎卫对视一眼,两人没有犹豫。虎卫上前来,“少爷,我这就点几个小子给您看一看。”

    也不用虎卫明说,跟着虎卫来的几个子侄礼就有八人窜出来跳到书房外的院子里,拔出腰间的长刀,先行摆出一个八卦阵。八人站定,一声大喊,齐齐喝了三声:“虎!虎!虎!”

    刀声喝声,聚成一阵风,去旗帜般烈烈作响。

    虎卫满意的摸着下巴上的一点胡渣子,笑道:“功夫没落下。”

    八人脚如银龙,后背如生了眼睛,围着中心那个空无的位置,不停变换位置,每一次刀锋落下,都和身边的人刀背相接,不留下一点空当。

    黑三看的目不转睛,不时还喝一声好。

    等八人演练玩一个阵势,黑三回过神扑通一声就跪到了李廷恩跟前,不住赞道:“大人手下高手如云,高手如云。”

    屈从云看他满脸谄媚的模样,在一边气的脸色铁青。

    李廷恩耐心的等黑三将所知道的词都说完了,这才温声问了一句,“你可看清楚了,是否方才这样的八极阵?”

    这一次黑三没有半点犹豫,斩钉截铁道:“大人,小人断定,就是八极阵。”话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补了一句,“虽说来的人里头有一个是瘸子,可小人觉得,他们使出的八极阵,威力只怕还在方才几位护卫大人之上。”

    “你乱说什么!”虎狈几人都是年轻气盛,方才还得到了夸赞,这会儿听一个马匪出身的居然说他们的八极阵没有别人使的好,不由怒上心头。

    “站回去!”虎卫一瞪眼,就把虎狈几个呵斥了回去,不过跟着他也瞪了黑三几眼,心里略微有些不舒坦。

    李廷恩却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瘸子,比虎狈他们使得更好的八极阵,除了一个人,这天下还有谁能练出比果毅侯更精的兵?

    李廷恩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入京以来 第 127 章 长公主下嫁一事。”李廷恩微笑着说完这句话,看到杜玉楼神色大变,他唇角一扬,继续温声道:“想来当初若非事发突然,多给侯爷数月筹办的时日,侯爷想要拒了这桩指婚,也并非不行。或许,侯爷还能想办法翻了王太后的皇后之位?”

    这一次杜如归没有接话。

    李廷恩自顾自的顺着自己的想法说下去,“当年宋祁澜能顺利逃到沙洲,想必不是他自己的本事。宋祁澜能回京,宋容华能入宫,侯爷在背后当出了大力才对。”

    “不错。”杜如归此时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宋容华是我假托宋氏剩下的人之手送入宫中,也是我从宋氏剩下的女子当中挑中了她,她和馨妃生的颇像。可宋祁澜,并非我保下。”

    “哦?”李廷恩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是玉梳。”一提到这个名字,杜如归眼底万年不化的寒冰仿佛都解了冻,他语气柔和的道:“玉梳当初以妾的身份重回诚侯府,她就知道王太后不会放过宋氏,可宋氏没有一个人肯听她的。所以她一面降低王太后母女的戒心,一面令人在宋氏可靠的下人中挑选人手,将这些人寻了借口都放出去。再找以前放出去的还对宋氏尽忠的人,暗地里扶持他们。宋氏出事之后,正是这些下人暗中护送宋氏逃出来的人到各地休养生息。”

    原来是这样。

    李廷恩不由对这位玉梳女生出一股敬意。从正室到妾室,连续经历折辱,痛楚,甚至被娘家族人的排斥和不理解,她依然能提前预知到危险之后尽其所能的谋划。这中间还夹杂着她不停有孕又流产的煎熬。

    “玉梳甘愿去死,是为了让王太后母女降低对宋氏的恨意,也是因她常日负疚,在安顿好宋氏的后路之后心灰意冷。玉梳死前,曾叫我庇护宋氏族人,却不愿让我报仇。她要我立誓,善待杜玉楼和杜玉华,绝不对自己的亲身骨肉动手,更不可为了报仇取寿章的性命。可我不甘心,查到宋林生一案的真相后,我按照玉梳留下的联络之法,借手与宋氏以前的世交,挑选出宋氏族中值得栽培的数人,等到了如今。”

    “侯爷不愿违背对夫人的誓言,故而让杜世子出面跟随皇上,一面可以保住诚侯府的血脉延续,还可趁机让太后得知杜世子出卖了她,离间寿章长公主与王太后之间的母女之情。”

    杜如归扫了李廷恩一眼,懒懒道:“你当初千挑万选,高家镇之事非要杜玉楼去做,难道不是早就看穿我的心思。”

    “没错。”李廷恩微笑着摇了摇头,“可在下没想到杜世子会恰巧在永宁宫时漏了痕迹,王太后狠辣至此,寿章长公主性烈如此。为了护住杜世子,在永宁宫中不惜自绝。在下想不到,在下却以为,侯爷神机妙算,必然是想到了的。”

    杜如归眼珠轻轻转动了一下,面上依旧是一片平静,“你还想问什么?”

    李廷恩含笑掸了掸衣袖上一片落叶,“在下还想知道,跟在在下背后对各处藩王封地上动手脚的人是不是侯爷,救走陈秉国却让陈秉国至今下落不明的人又是不是侯爷,或许侯爷还趁机利用陈秉国,让裴炎卿得知独子是死于宫中禁卫之手?”顿了顿话,李廷恩又道:“差点忘了,在下更想知道的是,帮着宋容华害死了二皇子的人,是不是也是侯爷?”

    一连数个问题抛出来,杜如归没有立时回答,他目光幽沉的望了李廷恩半晌,忽然仰天大笑。

    “李廷恩啊李廷恩,你不该为臣,你当为君!”话到最后,杜如归豁然从椅上站起,宽大的袍袖在风中飞舞,如一片黑云笼罩在了李廷恩上空。

    饶是李廷恩已经历练至此,看见杜如归稳稳的站在自己面前,也不禁神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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