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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手段

    到了这个时候,宋祁澜并不吃惊李廷恩能准确的说出他的来历,他很老实的告诉了李廷恩答案,并且还给了另一个消息。

    “听说张大人家中有一姓宋的姨娘,是李大人嫡亲的表姐。”

    李廷恩目光飞快的从宋祁澜脸上掠过,笑道:“她原本不姓宋,只是家中困苦沦为家奴,便随了主人的姓氏。”

    宋祁澜眼底闪过一丝怒色,强行压了下去,“我手底下尚有一二当年的忠仆,他们告诉我,宋姨娘原本还该有一姐一妹。”他打量了下李廷恩的神色,发现看不出痕迹,略微有点焦躁的道:“李大人就不想知道另两位表姐妹的下落?”

    李廷恩端起酒杯,淡淡道:“宋公子可知道我与这几位表姐都素未谋面?”

    宋祁澜又被噎了一回,怒视着李廷恩没有说话。

    见此情景的沈闻香,伸出手在宋祁澜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宋祁澜深吸了口气,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沈闻香笑着给李廷恩斟了杯酒,“李大人何必与祁澜一般见识。”

    李廷恩挡住杯口,让沈闻香手中的美酒都倒在了别的地方,他漠然道:“沈大人的酒,恕本官不敢喝。”

    沈闻香怔了怔,倏尔一笑,“我以为李大人早就知道我与宋氏的关系。”他意味深长的道:“李大人,本官可是早就告诉过紫鸢我与她的关系,你曾经整日流连与宗正寺,怎会不清楚,如今又何必做出如此模样?”

    这一次,李廷恩不肯说话了。

    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又何必说的太清楚。杜紫鸢,沈闻香,宋祁澜这三人身上都具有宋氏的血脉不假,三个人彼此也该有一些牵连同样是真。

    可正如沈闻香一直知道自己和杜紫鸢的关系却从未与杜紫鸢联系过一样,沈闻香身为麒麟卫,照样不该与宋祁澜结实,更不该带着宋祁澜出京找到自己身上。宋祁澜不是别人,是后宫宋容华的胞弟,是外戚。一个外戚和世代护卫天子的麒麟卫都督结交,这其中的意味,差别着实太大了。

    沈闻香与宋祁澜见李廷恩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却不肯再吐露只言片语,宋祁澜已经有些隐忍不住,幸好沈闻香把他给强行压住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一壶酒已经见了底,沈闻香才用带着些冷意的声音道:“李大人,您可吃饱喝足了?”

    李廷恩放下筷子,望着沈闻香依旧不肯开口。

    沈闻香见到李廷恩这幅模样,忽然低低的笑起来,“李大人何必如此,我若出京,是瞒不过皇上的。”

    李廷恩这次脸上终于有了动静,如同一波平静的水杯轻轻吹出一道涟漪,“沈大人言下之意,你此次出京,乃是奉旨行事?”

    沈闻香沉默了一瞬,很干脆的道:“不是。”

    李廷恩冷冷一笑,“那便不必谈了。本官家中祖母去世,即将上折请旨丁忧,宋氏一案交由何人审理,皇上自会圣心独断,沈大人不必带着宋公子再在本官这里白白耗费时日。”

    沈闻香眼中闪过一丝讶然,“李大人真要丁忧?”话音刚落,他便有些恍然大悟,“李大人是担心名声。啧啧……”他感叹了几声,怅然道:“哪怕李大人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依旧跳不出这世俗之人的眼界。”

    李廷恩微微一笑,“古往今来,看不起世俗者,最后皆不为世俗所容。”

    沈闻香神情一震,把满面怒火的宋祁澜抓起来,离开前留下一句话,“我二人暂且在李大人船上叨扰一晚,若明早李大人改了主意,我再与李大人喝上几杯。”话毕,他没有半点犹豫的抓着宋祁澜出去了。

    他们二人一走,赵安便进来,“少爷。”

    李廷恩坐在那里神色不动,手中端着酒杯问,“都说了什么?”

    “太后懿旨,将姚家七姑娘赐婚给了王廷壁。”

    “只有这个?”

    赵安顿了顿,低声道:“七日前,宫中的宋容华,为皇上产下一名皇子。”

    李廷恩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停了停,许久后缓缓笑道:“真是一份好礼。”可另一个方面也说明,沈闻香敢带着宋祁澜出京来找自己,的确是有所依仗。

    第 112 章 骨眼上石定生去世对李廷恩意味着什么。

    然而看着李珏宁的模样,她万般滋味跟块沉甸甸的石头一样压在心口,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再给李珏宁增添压力了。

    外面有小丫鬟进来,“五姑娘,二少爷闹起来了。”

    “哪个二少爷?”李珏宁问了一句后又觉得有些多余。

    这家里是有两个二少爷,李四虎被自己爹收做了义子,可因顾氏的吵闹,家里的下人们是既叫李四虎二少爷,又叫李墩儿二少爷,索性他们两个很少碰面,一般不会弄混。而且下人们为了避忌顾氏,李四虎自己又不在意,一般是叫李四虎做虎少爷。

    这会儿既然没特别点名,想来就应该说的是李墩儿。

    李珏宁正心烦,听说是李墩儿,顿时没了好生气,“他又怎么了!”

    “四少爷在前头累了,谁要回屋歇息,二少爷说四少爷今儿还没有跪够三个时辰,不让四少爷走。”丫鬟觑了一眼李珏宁的脸色,这才小声的讲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啪……”李珏宁黑着脸狠狠在账册上拍了一巴掌,怒道:“去告诉李小宝,好好在灵堂前跪着,他要是敢再自个儿起来,就打断他的腿!还有,晚上不许给他吃饭。”

    丫鬟战战兢兢的,“五姑娘,这一天跪好几个时辰,还不吃东西,只怕……”

    李珏宁眉头蹙的死紧,心里觉得是该发狠要掰掰李小宝这个弟弟的性子,仍旧有些心疼他,就抬了抬手没好气的道:“那就晚上给他端一碗竹荪汤去。”

    丫鬟这才退出去了。

    李珏宁气的在屋里团团转,咬牙切齿的发狠说要如何如何收拾李小宝。

    不妨外头李心儿进门就拉长了声调,“我多早前就说要好好管教管教他的性子,独你们舍不得,爹娘拦着说咱们孩子以前没享福,现轮了他就纵一纵。你也拦着,说他年纪还小,廷恩更厉害,金啊玉啊跟不要银子一样的往他屋里搬。不说别的,你们就看看他养的那几条大狗,什么大食犬,高背犬的,有条长得比老虎还高的狗,我上回一问,竟然花了三千多两银子!”李心儿一面说,一边虎着脸瞪了李珏宁一眼,自个儿在边上坐下,随手翻了翻账本,撇嘴道:“这家里的下人是又从中捞了不少银子罢。”

    李珏宁只能望着她笑。

    李心儿没好气的在她额头上戳了一指头,“你就护着他罢,早晚闯出大祸来。”她这么说了一句,然后轻声凑过去问,“廷恩啥时候能回来?”

    李珏宁有些丧气,“还不知道呢。”

    李心儿拍了拍桌子,“再不回来,这家里都要翻天了!成天这个哭过那个哭,爷还在呢,一个个就算计着分家。分就分罢,当谁稀罕他们留在家里头,他们成天吃用是谁的自个儿心里不清楚?分家,他们还有脸分什么,就该干干净净,连件衣裳连条裤子都不要的搬出去!”

    李珏宁就知道李心儿是在讽刺最近家里有人明里暗里的闹事,她的脸色瞬间也有些难看起来,尤其是想到小曹氏得知李廷恩要在家守灵后一些试探的举动,她心里更是泛出了不悦,拉了脸道:“先瞧着罢,无论如何,要等这丧尸办完再说。”

    李心儿只是心里不舒坦,当然也明白眼前一切要以范氏的丧事为重的道理。她话锋一转,问起了李二柱,“爹没事罢,我就不明白了,人家从来就没把咱们当个人看,爹还对人掏心掏肺的,真把人当亲娘孝敬了。”

    “四姐你小声些。”李珏宁讨好的冲一边的崔嬷嬷笑了笑,这才低声道:“爹没事儿,三姐不一直帮着娘照顾爹么。”

    李心儿嗯了一声,想到以前崔嬷嬷的教导,也有点心虚,又问,“那四房……”她连一声四叔四婶都懒得称呼了。

    李珏宁就摇了头,“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都说是风寒,四婶一直也不让咱们去看,说怕过了病。”

    “他还是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罢,就别出来祸害人了。”李心儿哼了一声,不过这回自觉的压低了声音,“我总觉着这事儿有些怪,他可不是这么有良心的人,就为了这……他就能一直病这么久,好歹也该撑着出来见见人,谢谢上门的客啊。”

    李耀祖一直病在屋里头不见人,曾氏一直说是起不来身了,又说是重风寒,轻易就会过人,连李忠儿与李凤儿都打发到了林氏的院子里,李大柱和李二柱他们都没见过人,李光宗上门去看也被挡了回来,下人们议论纷纷,李二柱与李光宗担心,然而李珏宁心里是觉得有些奇怪的。

    只是她每次略微一提,崔嬷嬷眼中就会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她仔细想了想,在这个关头上,四房纵使有什么,只要不妨害到家里,她还是别多管的好。最要紧的,李耀祖并不是一个会感恩讲道理的长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李珏宁一直是装聋子瞎子的,此时听李心儿提起来,她就敷衍道:“兴许是担心往后的日子罢。”

    她这么说了一句,李心儿也觉得有道理,便没问了。看到李珏宁面前的册子堆得跟山一样,每一本都三指厚,就主动提出要帮李珏宁的忙。

    李珏宁防着别人却不会防李心儿,还叫人上了两盘素点心来。

    两姐妹坐在一起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肩膀都硬了,外面就传来小丫鬟惊喜的声音。

    “五姑娘,五姑娘,大少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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