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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痛苦(一)

    自从那日韩婉晨被蒋逸寒送回蒋宅后,韩婉晨再也没有见过蒋逸寒。他就像一阵风一样,似乎就这样在韩婉晨的生活中抹去了痕迹。

    那日之后的第三天,韩婉晨就随着安姨搬家了。

    安姨找了个三房一厅的房子,钱是蒋妈妈出的。安姨和韩婉晨拒绝过,却被蒋妈妈一次又一次以完美的理由反对了。小区里有很多绿化带,反射着太阳光的轿车一路缓缓的开进小区里。韩婉晨每次抬头都总能看到聚成一团一团的小孩子们和家庭妇女。妈妈们跟着孩子的身后奔跑,脸上总有着那么明显的着急。孩子们互相追逐打闹,被家长逮到后,却是一脸的委屈和小小的狡黠,但这小小的狡黠里却是满满的童真。——那是世界上最清明的眸子,不占灰尘,眼珠子再咕噜咕噜地一转,然后就飞快的挣脱了妈妈的手,不知朝哪儿奔去。

    搬家工人帮忙搬行李,安姨在一旁指挥着。韩婉晨看着眼前的景象,傻愣愣地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安姨看了不免担心,小姐这样已经三天了,几乎到了不吃不喝的地步,在蒋宅看过心理医生,小姐却不肯配合,导致最后草草了事。她走了过去,轻声道:“小姐,怎么了?”韩婉晨回过神来,摇摇头:“安姨,我没事。”之后就转身上了楼。

    四楼,没有电梯。韩婉晨一步一步地走着。她不娇贵:她告诫自己。所以这脚心的疼痛,她还是可以忍受得了的。

    四面都是白色的墙壁,没有过多的装饰,除了简单的家具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之外,这个房间似乎还有很大的空间。韩婉晨低低地自嘲:韩婉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满足了?她舔舔嘴唇,嘴唇很干了,可她竟没有喝水的**。

    安姨和搬家工人讨价还价一个轮回之后,满脸笑容地跨进她们新的家的家门。安姨还是一如既往地慈祥和蔼:“小姐,我们有自己的家了。”。

    安姨有很重的恋家情结,韩婉晨早就听韩武豪说过,嗯,对,似乎还特别严重。再者,安姨对父亲的感情很深,恐怕住在蒋宅的一个多月真的委屈她了。韩婉晨低头笑笑,然后抬起头,一个转身,跃进了自己的房间。

    安姨在韩婉晨身后望着韩婉晨的背影。

    一片的白色,却不知道为何在韩婉晨的眼里是那样的顺眼。安姨叹了口气,小姐以前是最讨厌白色和黑色的呢,如今面对这两种颜色既没有发脾气也没有厌恶的敢情流露出来。安姨又不觉得感到一阵欣慰。

    韩婉晨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很酸。她伸出手揉揉自己的眼睛,鼻子却越来越酸。她倒在床上,她累,真的累了。她的眼睫毛微颤微颤,然后……她眼前浮现韩武豪的脸,韩武豪还是一如既往的绅士风度,他笑着摸着自己的头,他说——“婉晨,累了,就趴下来休息一下”……满世界的天旋地转。

    ——市医院

    韩婉晨慢慢睁开眼睛,手轻轻动了一下,却惊醒了睡在旁边的安姨。安姨的脸上还有泪痕。安姨快速地站了起来,用手抚抚韩婉晨的额头,好久才松了口气,道:“小姐,你总算醒了。把我们都急死了!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老爷交代?老爷这几十年来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当初那么危险,还……”

    韩婉晨皱眉,打断了安姨的话:“安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安姨听了之后,很久之后才点点头,对韩婉晨说:“小姐,我给你去拿午饭。”

    韩婉晨的眼睛还不适应光芒,于是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于是再也不说话。安姨走后,她才把一直藏在被窝里的手伸了出来,慢慢移到空中——阳光从手指的细缝里流进韩婉晨的眼睛里。

    窗外还是早春的寒意,即使是再大的太阳也不能缓解这刺骨的冰冷。

    “怎么?好玩么?”

    韩婉晨朝门口望去,眯起了眼睛,嘴唇轻启:“蒋、逸、寒。”

    蒋逸寒还是一如既往的西装革服,还是一如既往的正派形象。蒋逸寒踏着地上零碎的阳光走到韩婉晨跟前:“看来这房间不大好,阳光都被树挡住了。到时候我让院长给你换一间。”

    “不必!”

    韩婉晨不是傻子,当看到这间病房的第一眼,她就知道,定是蒋家出的钱。蒋家为什么会这么照顾她?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一点儿也不想。她现在只想离蒋家远远的。一个多星期来的午夜,多少次的梦魅惊醒在告诉她那真是的不可思议的事实。

    “我妈虐待你了?需要你搬出去。”蒋逸寒少有的冷幽默,好吧,他的确不习惯和女性相处。

    韩婉晨抬起头,望了蒋逸寒一眼,又转过头,视野落在窗外:“没有,阿姨对我很好。谢谢蒋……蒋少的关心!”

    这时,安姨回来了。安姨的眉头紧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安姨为韩婉晨摆好碗筷,又是那熟悉的笑容,却带着韩婉晨读不出的陌生。“小姐?我们吃点东西吧?你很久没有进食了。”

    韩婉晨不说话,再次转过头,直直地望着窗外。病房里是死静。沉寂了好久之后,韩婉晨才回过头,对上安姨的眼睛:“安姨,我不想吃。”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只是如今是因病痛而存在的。

    安姨突然慌乱了,手竟不知道往哪里放。韩婉晨敛敛眼:“安姨?你没事吧?”

    安姨却很是固执地将粥送到她的嘴边。蒋逸寒一直在旁边看着,就像个旁观者看电影一样。韩婉晨冷笑,是啊,谁看谁的生活都像是在看电影。

    病房里似乎只剩下干枯了的空气在流动。

    蒋逸寒总算是开口,却带着明显的冷意:“糟蹋。”韩婉晨的双手握成了拳。蒋逸寒并没有忽视韩婉晨的这个动作,却只是挑挑眉,不减脸上的寒意。

    安姨看不懂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气氛,只有固执地要喂韩婉晨吃粥。韩婉晨咬咬牙,坐了起来,拿过安姨手上的粥,一口一口地咽下。

    蒋逸寒再也没有看韩婉晨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只是顺道再来看看她。往后就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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