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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四张处方单

    我和父亲的交谈、或者说是争执,注定无疾而终。从书房出来的时候,我小幅度偏眼,从少量的视野缺口里回望了一眼书房里的桌子。老爸就坐在那后面,漫无焦点地平视前方,他一半脸藏在那只被茶叶染得绿莹莹的水杯后,这杯茶,他只在开局时分呷过一口,之后说再多话也再没润过喉咙。

    而他的另一半脸,则被射灯橘黄的光打出深浅清晰的纹路阴影。我 第 037 章 :秦淮水灯流桨声,烟笼寒水月笼沙,钟山影里看楼台,江烟晚翠开,云观璧月连长夜,吟醉送年华,它们都在无声地注意着;就让六代流转的栖霞红叶,鸡鸣香火,玄武暮雨,莫愁落花,朱雀桥柳,乌衣巷燕,侠少青络马,富贵风流长都在此为我见证吧,多少王朝兴衰,南京于灿烂后黯然,而它终究无所谓繁华本身,江水千载,静静流淌着就好了——因如是,于之我,不见白日,冷月又何妨,反正它们并无区别,它们至死都会在那,一直都会在那,永生永世,不弃不离,莫失莫忘。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经典情歌跑过近半百的时光,终是变得俗滥,口水到谁看见歌词都无法念诵只能不由唱出来,

    可这就是我对你的感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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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037 章 《神经病学》的课程。

    我打算给江教授一个惊吓(喜)。

    我来的不算早,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他们多数在埋头玩手机,时不时会跟身边的基友讲两句话,当然也有少部分学神学霸什么的在煞有其事地翻教材。有几个女孩子的笑声尤其响亮和青春。

    我找到一排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下,上课铃就响了。我像模像样地从背包里翻出一本大笔记,一支黑水笔,一支红水笔,正襟危坐。

    铃声结束后,大约一分钟左右的光景,江医生如期而至,他今天穿的很清爽,浅蓝细条纹的衬衣,像一小片粼粼的海涌进了枯闷干涸的课堂。教室里顿时安静下去几度,但也没完全沉默,保持交谈的学生不在少数。过来人表示理解,这可是大学课堂的通病。

    江医生倒很适应和自在,目不斜视,将教案搁上讲台,就开始调试投影机,开电脑,整理麦克风,一切做得有条不紊。

    来自天花板的光束水一样冲出来,把今天要学习的内容的ppt,布画在大白荧幕上:

    “ 第 037 章 、脑血管疾病”

    “今天讲脑血管疾病,”他掀开ppt 第 037 章 体受孕。

    他上课似乎不怎么和学生互动,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风趣幽默校园风云讲师,相反还比较疏远默然,他的活动范围也始终就在讲台后,与阶下众生保持距离,除却点击鼠标翻ppt的动作,便再没有太多的肢体语言和神态。

    原来,我的男神,也只是,那种,单纯的,为了讲课而讲课的,普通教授啊!

    况且!我坐得这么靠后!江医生的走动范围又如此之小!估计两节课上完,他未必能发现我!!

    肯定是下午的关系,半节课过去,四角都有个别学生开始趴桌子上小憩,中间地带哄出女生细碎的窃窃私语,十有八|九是在聊八卦见闻无关上课重点。

    好吧,我潜意识里一直认为医学生上课都很严谨专注,现在看来,医大除了讲师跟咱们讲师一样,学生也跟咱们普通大学青年并无差别么。

    因为是自家男人的课,我一反往日渣态度,听得比学霸还学霸。课程正进行到心脑血管疾病治疗方案,我一边以记录会议的速度狂草摘抄着荧幕上的黑体字,一边适时抬头看看讲台后的江医生,赏心悦目。

    大概是临近下课了,教室里浮躁的纷议声越发响亮,江医生平稳低敛的嗓音被挤压在里头,像一颗正要破壳的种子,被泥土熙熙攘攘覆在中央,艰难地想要冒出芽儿头。

    真替他打抱不平,小说里都是骗人的,说好的帅比男老师上课,教室都满员到挤不下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呢?

    想到这儿,江医生突得停止授课,叹了一下,呵息声灌在话筒里,像一阵有形的风蔓延过去。他抬高点语气的力度,却也不过于突兀和严峻:“别讲话了。”

    沸腾的容器渐变着止息,教室里彻底清醒和安静下来。

    咱们的老教授终于还是不能忍了?我不由自主挑起嘴角,停下飞一样的记录,将水笔卡到拇指、中指、无名指间随意转着,一边举高脖子抬头朝讲台方向望过去。

    而就在做出这个姿势的空隙,我听见讲台上的人警告和打趣意思并存地说:“平时怎么样,我也不多计较了,今天我女朋友特地来看我上课,还请你们给我点面子。”

    火又被拧到最大,班级里登时惊讶地炸开锅。热风卷进教室了吗?我脸颊瞬间燃烧进这种躁动里,温度直飙烘烤值,轻易就能把我粉碎,融化,就在一片羞赧的氛围中。

    江医生没刻意看向我,垂眸,继续淡定从容翻ppt。

    但他被激出千层浪的学生们肯定不会放过他抛出的惊天巨石了,纷纷八卦地左拧脑袋右扭脖子,用视线四处揪寻老师口中所谓的“女朋友”。

    有个位处中间段的女生按捺不住大声询问:“江老师,你的新女朋友是我们学校我们系我们班的嘛?”

    “不是。”江医生看了她一眼,毫不避讳,也不故作神秘地答。

    ——教室本就不大,大概只是1~2个班级的课程,日子久了,大家都相互认识,外加有同学主动缩小搜查范围,有什么陌生人在场一眼便知。

    我很快被锁定。

    “老师,倒数第二排那个生面孔是你女朋友吗?”前排有人问。

    “对,上课昏昏欲睡效率低下,找人的效率倒是很高啊。”江医生若无其事地明褒扬暗小讽。

    台下哄笑。

    “你女朋友看起来很小啊!多大了?”

    江医生答:“跟你们差不多大。”

    “老师居然还好老牛吃嫩草这口!”

    “老师,拜托您把年轻的妹子留给我们——好吗——?”有男生拖拉着语气,故作悲痛愤懑嘶嚎状。

    我悄悄掀高眼皮。去打探江医生,他站在讲台后,面上只是微微笑,态度伸缩自如地应付着所有学生的调侃。

    所有人都在注意我!都在好奇地回过头看我!唉……请继续上课行吗!太羞愧,太惭愧,莫名地不安,仿佛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镁光探照灯光线聚拢在中央,亮堂堂得令人心慌,这份心慌感如焚烧,简直致命。我也想故作姿态表现出平静、无畏、得体、安之若素、完全不放在心上,哪怕此刻众目睽睽,我亦能坦然接受这个身份之桂冠和地位之披风,端出威风凛凛的架子表态——看好了,我就是江承淮的女朋友。

    可是怎么办呢,根本没有办法,它在我看来是多么郑重的一件事,是强压,是举足超重,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计量。我被江医生堂而皇之请上台面,被他从宽阔的背脊后硬拉到身前,介绍给所有人,让所有人认识,认知、认可和认定,继而接纳。毫无疑问,它太过唐突,太猝不及防,但它又是一种多么心怀坦白的呵护——

    我已不计得失因果,我已不论是非对错,只为满你所愿,给你一次光明正大,并肩在青天白日下。

    谓予不信,有如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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