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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卷二第一章

    瘦得皮包骨头的矿奴无力地斜靠在阶梯边上,无神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向阶梯走来的三人。

    他收藏的一点粮食在四天前就给人抢光,这四天他就靠着一点清水和铺床的旧稻草活到了现在,而如今也到了极限。他不顾死活、抱着那么一丁点的希望从住的洞穴里爬了出来,可是才爬到这里他就脱力了。

    就这样吧,他也没想到能活到现在。不知道这三个人打算把他煮着吃还是烤着吃?

    己十四目不斜视地从饥饿无力的矿奴身边走过,在跨到上面一级台阶时突然回头道:“你能救几个人?”

    传山尴尬地笑,伸向庚二怀中的手摸到一块干饼。

    庚二手上提着从五虎那儿搜刮来的食物,一时没提防住,愣是让那人把怀里的饼给顺走了。

    “你干嘛?”庚二怒视其。

    “没干嘛。”传山一手扛着铺盖,一手把掏出的干饼随手扔进矿奴怀里。

    “罗传山!那是我的早饭,我今天到现在还没吃呢。”庚二委屈得要命,他从昨晚藏到现在的口粮就这么没了。

    “吃太多不好,会胖。”

    “胖个屁!你胖给我看看?”受尽压迫和剥削的庚二气得咬牙切齿。

    “你看你比那人胖多了。”

    庚二瞄了那人一眼无语了,吭哧了半天道:“你今天管他一顿饭,明天呢?”

    “明天再说明天的话。”

    “伪善。”庚二拿眼睛鄙视他。

    “再给我一段时间适应,再给我一段时间也许我就麻痹了。”传山揉揉鼻子把鄙视当表扬。

    “干嘛老抢我的干粮送人……”

    “除了你,没人会在身上藏吃的。好啦,别气了,晚上我把我的晚饭分你一半。”

    “你说话算数?”

    “嗯嗯。”

    庚二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嘀嘀咕咕个不停。

    己十四走在前面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你们两人快点。”

    传山和庚二立刻加快脚步。

    斜靠在台阶上的矿奴没有立刻把干饼塞进嘴里,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把干饼分成了四五块,把其中三个大块分别塞进了自己的腰带和怀里,剩下的立刻全部填进嘴里。

    干涩的口腔无法分泌足够的唾液溶解干燥的干饼屑,男人捂着嘴一点点地等待饼屑软化。他能活下去了,他一定会活下去!

    传山没有回头,这只是他碰到的几十、几百个饥饿矿奴中的一个。他无法每个人都救,但也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何况矿洞被封说到底还是跟他有关。

    伪善也好,赎罪也好,能做多少就是多少。圣人不是也说“莫以善小而不为”吗?

    己十四看似冷淡,却从来没有制止过他。贪吃的庚二嘴上不情愿,可也从来没有回头把东西抢回来。

    传山在心中微笑,他找到了两个很好的伙伴呢。

    心里暖暖的,连全身上下传来的隐隐痛楚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吧嗒。”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暖和了,一时就没注意到脚下有块掉落的煤炭。这块煤炭比较脆,不经踩,一下就给传山踩碎成三四块,其中比较圆的一块往前滚了一小段距离。

    这本来是一件极为普通的事情。可无巧不巧的是庚二就在此时听到声音回了一下头,而他往前迈的光脚丫正好就踩在了那块比较圆的煤炭上。

    当感到脚下不对头,庚二已经迅速调整身体重心。如果这是一片平地,庚二只要把后面的脚往前跨一大步,就可以把重心扭过来。可是谁叫他们眼前的不是平地而是台阶?

    于是……

    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劈叉。劈叉的中心更是恰好卡在台阶的边沿上。

    听到声响回过头的己十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裤裆,在后面没来得及伸手扶住的传山代替庚二疼得嘴角外拉。

    “……还能走吗?”

    “……”默默的,庚二用空着的一只手撑着台阶地面并拢双腿站了起来。

    己十四淡定地回过头,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传山收拢起所有面部表情,争取做到面无表情地从脸色阴沉的庚二身边走过。

    后面的路程很安静,沉默的庚二一路撇着腿走回了他们赖以存身的洞屋。

    屋内,那个叫做亚生的少年正在照顾他的佣人谢伯。

    本来快死的谢伯躺了几天似乎好了一些,已经能坐起身吃点东西。

    看到三人回来,少年立刻殷勤地迎上前去,正准备开口却在看清三人的表情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传山和己十四忍了一路,一路上他们都不敢四目相对,就怕一个忍不住笑出来。

    看到少年,传山立刻转移注意力挥手道:“没事了。谢伯好些没有?”

    “谢伯已经好多了。对不起,罗大哥,我……”

    传山摇摇手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内心中他也没有责怪他临阵脱逃的意思。好歹这小子给他把庚二和己十四喊了过去不是?

    “咳,庚二,这些东西你看你来收拾?”这就是没话找话说的典型。

    庚二特阴沉特灰暗地回了一个“嗯”字。

    薛朝亚与谢伯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己十四把自己手上拿的战利品交给庚二,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庚二的两腿之间。

    庚二两腿一夹,怒道:“看什么看!”

    “小心断掉。”

    “……己、十、四!”庚二瞪红了双眼,握紧了拳头。

    薛朝亚惊!一向胆小怕事的庚二竟然直接对上十大凶魔之一的己十四?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了吗?

    少年看向罗传山,发现罗传山正在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瞅着庚二的……裤裆?再想想己十四刚才好像也把目光落到了相同部位……

    少年赤/裸裸的目光彻底刺激了快要暴走的庚二。

    “哇呀呀!你们这是什么眼神?我没断!我好好的!你们不信?好!我脱给你们看!”愤怒到极点的庚二想都没想就去解自己的裤带。刚解到一半,他的手突然顿住了。

    四个人,除了躺在那儿视觉角度不好的谢伯,六只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他解裤带的手。

    “你们、你们……”庚二的嘴唇都气得颤抖了,“你们真打算看?”

    六只眼睛,有两只出于某种目的不好意思地偏开了,剩下的四只就差没写明“快到吃饭的点了,麻烦你速度快点”。

    “你们竟然不阻止我?你们!你们……枉我还把你们当朋友!你们给我滚!这是我的家,不准你们再待在这儿!老子我就算把这里砸了都不给你们住!”

    传山放下东西摇摇头,果然是老实人不发威,一发威就要吓死人。一把勒住暴走的庚二的脖子,硬拖着死要面子的男人进了内室。

    “庚二哥这是怎么了?”少年到现在还没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事关男人的尊严。”己十四严肃地道,找了一块石头开始磨刀。

    就在此时,内室传来了剧烈的挣扎和叫骂声。

    “你干什么?放手!”

    “你不是要脱裤子吗?脱下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磕着了。”

    “滚!我不要你看!我算是认清你们的真面目了!尤其是你!我想起来了,刚才那块煤炭是不是你踢过来的?”

    “没,你自己不小心关我什么事?”有人睁眼说瞎话。

    “我不相信!喂!你手往哪儿摸?住手住手!”

    “躲什么呢?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手躲开让我瞅瞅。”

    “我好得很!我跟你说了没事。”

    “这么躲躲藏藏地干什么?难道你那里见不得人?”

    “你才见不得人,你那里都烂光了还讲别人!”

    薛朝亚想要捂上自己的耳朵,不知道听到这些秘闻,自己是否会被暗杀?

    己十四摸摸下巴,想想传山身上的腐烂现况,觉得庚二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

    “没烂光,就烂了一层皮,要不我给你看,你给我看?”被人揭短的传山听声音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我不稀罕!哇啊啊啊!”

    薛朝亚倒吸一口凉气,这庚二得遇到多惨无人道的事才能叫得这么凄惨啊?

    己十四举起大刀擦掉上面的污痕严肃地想,以后揭人的短的活计,尤其是罗传山的短,还是交给缺心眼的庚二好了。

    “哇呀呀!姓罗的,你狠!你你!”

    “啧啧!原来……”

    “闭嘴闭嘴!你要敢说我杀了你!我是认真的啊!你别以为……哇啊!放手放手!”

    “看得真清楚,都磕红了,啧,我瞅瞅有没有破皮?”

    “罗传山--!”

    含着眼泪的庚二怎么看怎么可怜,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收拾起东西比往日显得更加磨磨唧唧、摇摆不定。

    掌握了伙伴某个巨大秘密的传山心情非常好,决定今天弄点好吃的就算补偿那个人了。

    己十四道行高深,自两人从内室出来就对庚二做到完全的视而不见,提起磨好的大刀站起身,他打算在吃饭前再在门外练一会儿刀法。

    薛朝亚想要给庚二帮忙,可看他的表情又觉得现在不是献殷勤的时候。

    庚二心中愤恨,只觉得自己遇人不淑。当初他是瞎了眼睛才会觉得姓罗的勉强算个好人。

    “姓罗的,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老天爷派来折磨我的!”

    传山听而不闻,这些评价他从小到大早就听得麻木。

    “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没遇到什么好事!占了我的洞不说,后来更是害的我不是被人砍就是被人追杀,更别提你来这没几天,就弄得全矿洞的人现在都吃不上饭。我说……你这人不会扫把星转世吧?”

    ……全屋沉默。

    痛脚被戳中,无言以对的传山抽了抽脸皮,默默地把锅里的咸菜翻了个身,用劲拿木头锅铲狠狠拍打了两下。死庚二,不知道骂人不揭短吗?看来你刚才受的教训还不够,等会儿就把煤渣掺你碗里。

    “知道什么最伤人吗?”

    庚二回头,“什么?”

    “实话。”丢下两个字,一脸严肃状的己十四兄提着大刀出门练刀法去了。

    传山……

    他扫把星转世?他这样英俊正义坚强善良讲义气重血性的好汉会是扫把星?明明扫把星见了他都要让路好不好?

    扫把星传山冷冷一哼,露出狰狞的笑:今晚你们都给我吃煤渣!

    “庚二,你在吗?”

    屋中无论在忙碌还是没在忙碌的人一起停顿了一下。

    正在收拾战利品的庚二更是手一抖,随即万分怨念地看向正在做饭的传山。

    传山丢掉抓起的煤渣,很镇定地看向大门,又一脸平常地回头看看庚二,问:“外面的女人你认识?”听声音应该是那个五妹。

    “嗯。”庚二擦擦通红的眼睛,一脸怨气未散地道:“是庚一三五。”

    “庚一三五?”

    “就是五妹。”庚二狠狠瞪了一眼传山,说你霉你还真霉。这不,才到家还没一炷香的工夫就被最不想看见的人找上门来了。怨气再次上冲。

    传山回他一个冷眼,“你的烂桃花关我屁事。没听人家指名找你?”

    庚二闻言大怒,气得鼓起嘴巴。

    “切!”传山对他的小孩子表现毫不掩饰地传达了他的嘲笑之意。

    “庚二,你在不在?”门外的五妹可能见里面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声。

    “她来干什么?”传山皱眉,他对这个看似柔婉、说话却夹刀子的女人实在没什么好感。

    庚二摇摇头,一时走神,手伸错了地方。“哗啦”一声把刚刚放好的缺口陶碗碰到了地上。

    庚二连忙蹲下/身去捡。

    传山看了他一眼。

    “庚二,现在是晚上,外面又这么乱,你就让我这样站在外面等吗?”女子的声音有了那么点焦急和不安。

    庚二心疼地捡起裂开不能用的陶碗站起身,想了又想,纠葛了半晌猛地转过身,放下陶碗碎片就想跑去开门。

    传山一手端着铁锅一手持锅铲,一个横跨拦住了他。

    庚二抬头看他。

    “你没事吧?”传山皱眉问。这小子虽然不符合他心目中的伙伴定义,但……这人已经签了卖身契给他,那就是他的自己人。自己的人就算再差劲那他也得罩着。

    庚二脸上的怨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局促,还有那么一丝羞涩。

    羞涩?传山上下打量了这人几眼,让开路,盯着庚二的脚步由慢变快、再由快变慢。

    大门打开了。

    门外,那位秀丽的五妹包着头巾遮着脸站在那儿。隐约的,远处还站了两三名男性矿奴,这几人八成就是这位五妹的保镖。

    在外练刀被打断的己十四走到门边,五妹慌忙给他让开道路。心情不爽的己十四没理她,拎着大刀直直走进门里。

    传山看看走到身边的己十四,轻声问:“这两人咋回事?”

    己十四拖着那把夺来的狱卒大刀,答了一句与问题不太相干的回答:“不要小看这里的任何一个女人。”

    传山心中有点不以为然,他总觉得女子就是弱者的代名词。一个人女人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确定了门口没有其他可以影响到他们安全的人,也懒得去管那对男女,转身把咸菜出锅。

    “你这里跟以前不一样了。”五妹轻轻舒出一口气道。

    “我走了以后,你重新弄的吗?”

    庚二看着自己的光脚丫,不说话。

    “似乎比以前更宽敞了些。”五妹环视屋内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怀念。这么好的屋子在这座黑狱里还真的不多,当然不能跟庚六比就是。

    传山在盛菜,己十四在擦刀,自称亚生的少年在服侍谢伯喝水,四人看起来都有所忙,暗中耳朵竖得一个比一个高。

    “我没想到你会让别人住进来,我以为你除了我……”

    “你想知道什么?”庚二抬头打断了她的话。

    五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羞怒。这个人对她再也不像当初那样了……哼,男人!

    “我好久没有看见你,有点担心你,今天……”

    “你想知道什么?”庚二再次出言打断她。

    五妹沉默,半晌后柔柔地笑了笑,看向庚二的目光充满了理解和温柔。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不过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又怎么会离开你?”五妹缓缓拿下遮脸的布巾,望着庚二目光幽怨地道:“现在我来找你说说话都不行了吗?”

    “我有个师侄,他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荷包都得痛上几个月。”庚二老实地道。

    五妹……

    传山把菜端上桌,开始由衷地担心起庚二将来能不能找到媳妇。

    五妹沉默了一会儿,掠掠秀发,再次调整好了心情,缓缓开口道:

    “庚二,你知道。当初我很感激你救了我,我也很想忘却过去与你成为一对普通夫妻,你挖煤我顾家,和和美美地过下去。可是你让我怎么忍受那些……?我离开你也是迫不得已,当时庚六看上我,还有其他几个魔头,我不想你为难,也不想你为了我受伤,我才会……。你别这样看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被扔进这座黑狱,除了投靠一个强势能保护我的男人,我还能怎么办?”

    “……我也能保护你。”庚二嘶哑地道。

    五妹眼含怜悯地看向他,“你要怎么保护我?就算你能保护我,难道你就忍心让我陪你……一辈子?一辈子啊,那么长,那可不是十几二十天的事情。我想,除了我大概也没有人能和你待在一起超过三个月吧?且不说你那些毛病,你的朋友知道吗,你……那个能力?”

    庚二身体微微一抖。

    五妹压低了声音,“如果让他们知道你那个能力,你想他们还会如此亲近你、还会让你靠近他们吗?”

    庚二脸上浮起不自在的神情。

    五妹看他的表情,似悲哀也似讥讽,“不是我不想跟你过,是你让我无法跟你过下去。所以请你不要每次看见我,就像我对不起你一样。”

    “……你想知道什么?”这次庚二问话的声音低哑的几不可闻。

    五妹习惯性地掠掠耳边的碎发,示意庚二出来说话。

    庚二跨出大门。

    传山发现自己自从戴上庚二送的火红色珠子后,不但身体腐烂的速度大大缓解,就连六识也比以前强了许多。

    比如现在庚二和五妹的谈话他就听得一清二楚,哪怕他们跨出门外,安静的环境还是让他听取了大半。

    那女子冒险前来的目的说来可笑,竟是来询问庚二“庚六的心现在是在她身上还是在己十三娘身上”。

    看来这女子感觉到了危机,担心自己失宠被庚六所弃。毕竟现在矿洞的情况可是少一个人就能多口饭吃,而像她这样的女人,就算比其他女人多一些活路,最后还是很有可能被她的男人所抛弃。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情况下也怪不得这女人小心眼,到这种时候,所有人都开始选择。庚六是选择她还是选择保护己十三娘,她是选择继续跟着庚六还是另找一个靠山,这些都是她活命的关键。

    不过她为什么会来找庚二问这些事?庚二就算有些预知能力,可是他什么时候连算命的事也揽过来了?还是庚二有办法察觉别人的心理活动?

    传山不解,打算等会儿好好逼问那个秘密一大堆的贪吃鬼。

    “这只是一个小忙,你都不肯帮我吗?”五妹温柔的声音充满哀伤。

    庚二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是不肯帮,是、是庚六……肯定不会让我接近他……,我……”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找个理由约他出来和你见面。你就说你知道了什么时候封洞会结束、想要告诉他,他一定会出来见你。到时候我想法问他对我的感情,你装着无意碰他一下就可以。”

    “嘘,你、你小声点……”

    “庚二,人家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虽然没有做成真正的夫妻,可好歹我们也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你现在就给我一个明白话,这个忙,你帮还是不帮?”五妹一改刚才的柔婉,态度变得稍稍强硬起来。

    “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封洞会结束……”

    “你随便说一个。”

    “我、我不想骗人。”

    “我没叫你骗人,我只是叫你找个借口把六哥约出来。”

    “……”

    “你!你这个人简直气死我了!你就这么怕六哥?”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

    “孬种!我当初怎么会认为你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幸亏……!”五妹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曾经和这人在一起的日子,说话也不再客气。

    “我不是孬种。”庚二的声音略微大了一些。

    “哈!”女子嗤鼻而笑,“你还说你不是孬种?连女人都不敢抱的男人不是孬种又是什么?”

    一句话惊了五个人。

    庚二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就说出来,张着嘴万分惊讶和痛苦地看向女子。无论哪个男人被曾经喜欢的女子这样说,恐怕都不会比他现在的心情好到哪里去。

    “我不是不敢,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不行?”女子脸上眼中全是嘲笑,“我知道你有很多事瞒着我。枉我当初还想跟你做夫妻,你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能给我。”

    “我还不够相信你吗?我连……”

    “连什么?我不追着问你,你会告诉我?”五妹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不想来找庚二的,自从她离开庚二选择庚六的那天开始,她就发誓再也不要看见这个没用、可怕又病态的男人。可是如今,她又不得不来寻求他的帮助。

    在她看来,曾经对她死心塌地的这个没用男人看到她愿意回来找他帮忙,应该喜不自胜、求之不得的立刻答应才对。

    可事实呢?这个一向被他看不起的男人竟然在推三阻四?竟然想要拒绝她?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当初跟着你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道我当初怎么忍受你的吗?你简直比最可怕的婆婆还要可怕,我连放一样东西你都要纠正半天。”

    “……整齐不好吗?”庚二喏喏道。

    偷听的传山心想:这位五妹如果现在手中有一把刀,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着眼前男人狠狠扎下去。

    女子胸膛高高鼓起,气得什么都顾不了的大叫道:“那你知道一个人所有心思都被人知道是什么滋味吗?你痛苦?你能有我痛苦吗?我连在心里想想你没用都不敢!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你那是什么表情?”

    女子看庚二一脸痛苦地说不出话来,心中顿时痛快万分。也许是封洞以来的压抑让她忍无可忍,也许是庚六和己十三娘的暧昧让她焦虑妒忌到了顶点,不管是哪一个原因,都让这个一向以温柔当作假面和武器的女子到了爆发的临界点。

    女子用自己也不知道的恶毒眼光看着庚二,心中深切希望这个男人越痛苦越好。

    “这矿洞里谁不知道你是一个孬种?谁不知道你是一个有病的男人?你来这矿洞里多久了?可你交到一个朋友了吗?”

    菱形的樱桃小口缓缓张开,吐出没有解药的毒箭:“如果你现在那些所谓的朋友知道,知道你只要轻轻地碰触他们一下,他们……”

    “不要说了!”庚二突然暴吼一声。

    传山皱眉,丢下菜盘向门外快步走去。他想知道庚二的秘密,但他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知道。

    己十四没有动,反而看了一眼似在专心照顾老仆的少年。

    “为什么不能说?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所有人都会离开你、所有人都不敢接近你对不对?”女子脸孔微微扭曲,快意地发泄道:“你当时就经常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又是痛苦又是悲伤又是责怪的眼神,你自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谁不会在心里骂人?谁能保证心口如一?你说我骗你,我怎么骗你了?我当时是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可你不应该看我的心!不应该!呜呜……”

    传山没有想到会被庚二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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