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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8 莫恨

    沒有隆重的葬礼,沒有举国同哀的殊荣,沒有哀后追封的名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就像是从來沒有淑哥这个人一样。

    耶律贤也沒有立刻來崇德宫,萧绰终于耐不住了,若耶律贤暴跳如雷她还可以理解,可这样不声不响的算什么?

    她派人将耶律斜轸召进宫,跟耶律斜轸粗粗说明情况后,便去换了一身侍卫装束,跟耶律斜轸道,“大哥,我必须要见我二姐姐一面。”

    耶律斜轸素來爽快,也知道萧绰此时心里憋了一口气,便大大方方地将萧绰带出了宫。

    耶律斜轸以自己的名义给萧双双传了信,让她來福缘酒楼一叙旧情。

    萧绰知道萧萧双双一直不喜欢和耶律斜轸为伍,便有些为难道,“大哥,你请二姐姐來,她会來吗?”

    耶律斜轸冲她努嘴一笑,“那不是來了吗!你们先聊,我去一旁喝酒。”

    萧双双和耶律斜轸打了个照面,见到一身男装的萧绰一点也不惊讶,只是不屑地瞥了耶律斜轸一眼,便坐到了萧绰的对面。

    耶律斜轸也像从前在萧府一样,看见了萧双双这样鄙夷的眼神也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便坐到了离她们不远却保证听不到她们谈话的一处去了。

    萧绰给自己和萧双双斟满酒,眼睛盯着酒杯,半天沒有开口,拿起酒杯便满饮一口,竟也觉不出这酒的辛辣,只是有些苦涩。

    萧双双呵呵地一声低笑,不是嘲讽,也不是宠溺,她也端起一杯,满满喝了下去,还将酒杯倒了过來,示意萧绰,“我也喝完了,有什么话,说吧。”

    萧绰抬起眸子,看着萧双双这张娇艳的脸,似乎熟悉似乎陌生,“你不是一向针对我吗?为什么要害阿语?为什么要害淑哥那孩子?”

    萧双双莞尔一笑,将酒杯端起,轻轻摇晃,“她们死了傻了,对你这皇后不好吗?呵呵,燕燕,你这管闲事的毛病还是沒有改。”

    萧绰的心瞬间就凉透,她多希望萧双双能够否认自己的问題,她多希望这不是萧双双做的,她蹙眉,“你我的恩怨,如何能牵累到阿语,如何能牵累到淑哥?她还是个孩子,二姐姐,你还是我的二姐姐吗?”

    “萧绰!收起你的假好心。”萧双双低喝一声,将酒杯重重掷在桌上,“你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坐得稳皇后的位子?你明知道我要害你,可你却狠不下心來杀了我,你明知道父亲是被高勋女里杀死的,你却非要等到找到他们的罪证才杀了他们。你的善心总是这么可笑吗?”

    萧绰看着一脸嘲讽的萧双双,不禁问道,“原來你知道父亲不是遭人暗害?”

    萧双双的表情越发生冷,她也不作答,只是冷笑道,“正如你心里明白阿语是你和皇上之间的阻碍,你却下不了手除了她和淑哥。阿语冒充渤海国公主的事情,是我一力促成的,我就是要让你的日子不好过!”

    萧绰的眼眸越发寒冷,她沒有想过,阿语从头到尾都是听凭萧双双的差遣,他们合起伙儿來,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日子难过!

    真的有这么恨吗…

    萧双双的脸上更添讥讽之色,“说起來,你和阿语真是主仆一心啊,连阿语都学会了你这心慈手软的毛病,她取代了乌朵娅这公主的位置,却沒有将她杀了以绝后患,呵,是不是和你很像?”

    乌朵娅?乌朵娅还在?

    萧绰心头一震,心中苦涩喜悦交织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想再追问,可又觉得沒有必要了。

    萧双双摆了一摆衣袖,起身就走,在将要踏出大门时,萧绰将她叫住。

    “二姐姐,无论你又多恨我,我永远会保护你,就像幼时你保护我那样。”

    萧双双沒有回头,只是冷冷道,“你心软,可我不会,给过你许多机会杀我,你不珍惜,那就怪不得我了。”她迎着风出了门,沒有擦脸上的泪。

    萧绰一刻也等不得,沒有和耶律斜轸解释太多,就赶着回宫去了。

    她也沒有换下身上的侍卫服,就奔向且与宫,阿语依旧疯疯癫癫地,可是看到她却有点害怕,眼神闪闪烁烁,似乎有意躲避。

    宫人都不管阿语,都是在各忙各的,萧绰风风火火地冲进來,一把攥住了阿语的手腕,眼神像是要着火了似的,“乌朵娅呢?”

    阿语哇地一声就大哭起來,这些年在宫中培养出來的内敛气质瞬间化为零,她不断地挣脱着萧绰的手。

    萧绰顿时不耐烦起來,声音拔高了些许,“阿语,看清楚我是谁,快告诉我,乌朵娅在哪儿!”

    阿语被吓得噤了声,她胆怯地抽泣着,一手抹着泪,另一手指了指墙壁的方向,见萧绰正失神地向墙壁看,使劲一甩萧绰的手,便咯咯地笑着跑开了。

    萧绰将信将疑地向墙壁走去,忽然想起曾经听到过的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來的。

    她食指屈起,用骨节瞧了瞧墙壁,听到的回响是空空的,于是她便知道这是一个玄机,她叫來且与宫的婢女,问了一问阿语平日的行事。

    婢女道,“渤海妃有时会将奴婢们都遣出去,在这宫里呆上许久,并且让人准备一些粗糙的饭菜,就放在这里。”她指了指墙角,那里有一个小洞,但不仔细看却又不能发现。

    萧绰沉默点点头,即刻吩咐道,“叫侍卫來,把这面墙砸开,对了,小心些,别把砖块砸进去。”

    等待侍卫们來的时间,萧绰赶回崇德宫去换好了衣服,梳妆整齐,这才來亲自看着侍卫们砸墙。

    咚!

    咚!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砸墙声响起,萧绰亦在这数声中屏息,不知会不会是她想要见到的答案。

    “皇后,墙砸开了,里面是个通道。”侍卫回禀道。

    萧绰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一瞬间又抹灭了。

    那通道幽黑,沒有一点光亮,侍卫们先行,秉烛进去,先后有人在里面大声回禀。

    “回禀皇后,有人。”

    “回禀皇后,是名女子,还有气息。”

    萧绰听了大喜,拿了灯笼便提裙进去。

    这通道里的气味腐朽难闻,臭得发酸,甚至也有些让人窒息。萧绰忍住这恶臭的气味,硬着头皮向里面走去。

    这不长不短的通道里,有些许血迹,墙角还有一条鞭子,盛着盐水的碗。最角落处,正是从外面看到的那个小洞,洞口放着很多碗,几乎都堆满了,地上有许多残余的饭渣,还有一些恶心的虫子在蠕动。

    侍卫们扶起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她几乎衣不蔽体,身上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血痕,手上脚上都被锁着铁链,铁链的长度正好到那取饭的小洞处。

    萧绰将灯笼往前打了一打,让火光照亮那女子。

    火光明灭,却让萧绰看清了那个蓬松散乱头发的女子的容颜,她拿着灯笼的手颤了一颤,火光忽闪忽闪,她将灯笼扔给身后的人,怔怔走向那女子,轻声唤道,“乌朵娅…”

    女子本是昏睡,听到有人叫她,便勉强睁开眼睛,却使劲眨了一眨,声音有气无力却能听得出惊喜,她那干枯的手伸向萧绰,“皇后姐姐,您真的來了?”

    萧绰连忙抓住她的手,不顾乌朵娅身上的脏臭,将她搂在怀里,摸着她那乱得像是杂草一样的头发,颤声安慰道,“我來了,不会让你受苦了…”

    萧绰亲自扶着乌朵娅出了暗道,阿语就在门后面躲着,那眼神十分无辜,一眨一眨地看着这些人。

    乌朵娅一见到阿语,便向后撤了一步,躲在萧绰身后,可目光却是愤恨的,“她,阿语,把我关在这里,每每受了气,就來打我出气,我在想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让我苟延残喘到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乌朵娅咬着唇说了这番话,眼泪滚滚落下,她的眉头皱起,看起來像是不知道自己流了泪。

    萧绰心疼地看着乌朵娅,想到那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想到那一碗又一碗令人作呕的饭菜,深知乌朵娅因为自己而受了委屈,她将乌朵娅牵着站到自己身边來,指着阿语说,“她疯了,女儿被人害死了,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以后你的日子会好过的,乌朵娅,听姐姐的话,不要恨…”

    不要恨…

    这是对阿语的宽容,也是对乌朵娅心灵的救赎,不要怨恨,或许这是命理。

    乌朵娅怔怔看了看萧绰,笑着擦了一滴泪,“见到皇后姐姐,我什么都不恨,什么都不恨…”

    乌朵娅被萧绰带回了崇德宫,好好梳洗了一番,折腾了许久,这才弄好。

    “见过皇后…”乌朵娅有礼地问安。

    萧绰拉过她的手坐在自己身边,笑着说,“不必再行这些虚礼,说过你是我的妹妹,况且你本就是渤海国公主,今后便以萧氏族妹自居吧,与我住在崇德宫。”

    乌朵娅本就生得清丽,肌肤白皙,身上却添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细细包扎处理后,仍是个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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