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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孤城云阳(中)

    “是吗?”看着一谈起自己的云阳就眉飞色舞的吴云召,女人也不禁展颜一笑:“还是要小心一点好!你來之前又叮嘱那些守城的将官沒有?”

    “这个娘娘放心!云召临來之前,还专门交代副将提高戒备,并令斥候再纵深五十里,,”

    “好,,召儿!辛苦你了!”宇文宜臻走上前去扶着高出自己半头的吴云召的肩膀:“锦城那边的情形你也知道了,此刻皇上还在象奴国的手中!云阳是咱们最后的栖身之地,绝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啊!”

    “太后放心,,”不等吴云召说完,一个传令兵便心急火燎地冲了进來。

    “将军!前方有变,,”

    “何事?”

    “城外斥候抓获一个人,自称來自锦城。说有要是事面见太后,,”

    吴云召猛地一惊,,好快啊!

    “就一个人吗?”这个心思缜密的云阳总兵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他一边抬手示意传令兵站起回话,一边紧皱眉头再次回到太后身边。

    “就一个人!不过斥候來报,,在距离云阳南北各有五千兵马赶了过來,据查正是驻守苍梧、固陵两地的兵士!”

    “啊,,”还未等吴云召说话,身前的宇文宜臻不禁一声惊叫,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怎么?邹震要动手了吗?”

    “回禀娘娘!虽然未见得他们一定是奉了端王之命赶过來的,但局势难料,不可不防啊,,”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到底是一个女流之辈,虽然身为太后的宇文宜臻也算经历了大风大浪,,但真正遇到了这样千钧一发的大场面,还是一下子沒了主意。一想到大兵压境不仅自己一干人等会沒命,甚至还会连累云阳万千黎民百姓,便不再顾及皇后的威仪,心急火燎地冲着吴云召追问道。

    “娘娘别急!我们还是看看那锦城來人到底会说些什么吧?”看着女人似乎也沒有反对的意思,吴云召猛地转过脸:“把那个人带过來吧,,”

    來人中等身材,一身月白粗布上衣,深蓝色下裤。脚上是一双齐楚的千层底儿不写。眉清目秀但却有一种阴郁之气。他不魁梧但却也显得格外精干,虽说乔装改扮但却难掩外露的层层锋芒。自进入花园便目不斜视,仿佛周遭的这一切与他沒半毛钱关系。

    “兴旺参见太后娘娘,,”那人径直走到宇文宜臻面前,随着一声尖利的嗓音,他倒头便拜。

    ,,原來是个宦官!众人心中猛然一惊,一旁的吴云召更是万般迷惑不解起來:怎么会是个阉人?邹震他为什么要派个宦官过來?

    “你,,”很显然站在对面的宇文宜臻也被弄懵了,,这邹震搞得什么鬼?既然已经登基做皇帝了,却为什么不堂而皇之地派人送信过來?这样鬼鬼祟祟差遣一个小宦官过來,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小的正是紫宸殿的兴旺啊,,”看着女人一脸疑惑,兴旺又忙不迭地解释着:“就是皇上身边当差的小旺子啊!”

    “哦!小旺子啊,,”宇文宜臻仍是一脸迷惑,,也难怪,这南蜀后宫大小宦官成百上千,她足不出仁寿宫又怎能认得完呀!但形势危急女人的心思根本不会放在一个小太监到底姓谁名谁上面。

    “你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娘娘!端王他好为难啊,,”说完竟然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什么?你说什么?”宇文宜臻沒有想到跪在面前的兴旺竟会开门见山说出这么一句: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大胆阉狗!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一旁的吴云召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气,他飞起一脚将跪在地上的兴旺踹出一个跟头:“信不信我砍了你的狗头!”看着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宦官,还不解气的吴云召又补上两脚。

    “云儿!且慢,,”一旁冷眼旁观的宇文宜臻猛一挥手:“拿來!”

    兴旺一愣然后连忙将上衣脱下,接着又将贴身的小褂脱了下來:“娘娘!小旺子把信缝在这里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对面的女人。虽已入春但这天儿却还是冷得要命,直冻得兴旺瑟瑟发抖,“咯咯咯”上牙不住劲儿地磕着下牙喘不上气儿來。

    吴云召一把夺过小太监手里拿着的小褂,“嗤啦”随着布帛撕裂,一封四方折叠的书信露了出來。男人迅速弯腰捡起飘落在地上的信笺,双手递到宇文宜臻手里。( 平南文学网)

    “先穿上衣服吧!”看着**着上身冻得直哆嗦的小太监,女人不禁心一软,虽然还是紧绷着脸,但语气却温和了许多。

    “太后钧鉴:

    儿臣震生性驽钝,难堪大用。然太后力排众议,委以辅政大任。受命以來,震殚精竭虑、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

    然世事难料,诸贼不顾皇恩,悍然入宫,虐杀大臣,挟震继位大统,遂成谋逆大罪。邹震从贼以來,夙夜忧叹,寝食难安,自忖罪孽深重,几欲自戕成大义。但念及太后皇嫂飘零在外,皇兄身陷囹圄生死未知,太子年幼恐遭不测。便有效仿勾践卧薪尝胆之志,遂前倨后恭以身事贼。但又恐太后龙颜大怒,责震以谋逆大罪。兹腼颜斥使前來,告知委曲求全之意。震意至诚,如太后仍无意原宥,儿臣愿领受责罚,处以应得之罪,振纪纲,警将來,邹震万死不辞。

    邹震不文,不能尽意。区区愚忧,俯乞鉴察。专肃,敬叩。南蜀大兴???年春日!”

    宇文宜臻逐字逐句读完邹震的來信,随着玉面阴晴不定,握着信笺的手也渐渐抖动起來。而身边的吴云召虽然也迫切想知道谋逆的端王到底在信上说了什么,但作为一镇总兵起码的礼仪还是知道的,于是便竭力压抑内心的急躁,平静地注视着眉头紧锁的女人。

    “快将最近宫内发生的事情说说,,如有半句谎言,看哀家不将你乱棍打死!”女人一边将握在手中的信笺递给吴云召,一边凶神恶煞般地呵斥道。

    “娘娘息怒,,”躺在地上的兴旺赶紧爬了起來,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多少年來自己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吗?否则又何必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自告奋勇求端王邹震派自己到这里來!兴旺不是个赌徒,但他从师傅魏良辅身上看到一步登天的快意。

    不错!是赌就会有输赢!但师傅魏公公却好像从來就沒有赌输过,,再说作为一个小宦官他又有什么?自己这条贱命又能值上几个小钱?押上它就可能会赢得无穷的荣华富贵,输了也不过是早死早托生、下辈子绝不做太监!而不做这些,自己只会像狗一样卑微至极地过完一生,,这绝不是他兴旺想要的。

    “说!”吴云召的一声断喝将兴旺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忙直起身子战战兢兢地说了起來。

    “一个月前,那天杀的冷淼水率领一干反贼闯入朝会,当场杀了兵部尚书金明,然后胁迫端王登基称帝。满朝文武一个个怕得要死,于是也都顺从了!但,,”太监兴旺停顿了一下,偷偷瞟了一眼站在对面的云阳总兵吴云召。发现他也和宇文太后一样听得入神,于是才敢又说了下去。

    “但是端王真得是被逼的啊!包括那些随声附和的大臣,,太后你想啊!刀架在脖子上谁会不怕啊?并且他们还挟持了端王妃呢?”兴旺心一横终于说出了至关重要的一句话。

    “啊!什么?他们还挟持了菀儿,,”

    “此事发生时小旺子就在场,,那明晃晃的刀子架在脖子上,谁能不害怕?端王妃当场都吓晕过去了,好多大臣都尿裤子了,,”仿佛受到了鼓舞,看着默不作声的宇文太后和身边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年轻将军,兴旺随机添油加醋地胡说起來。

    “哦,,原來是这样啊!那可真难为哀家的震儿了,,”宇文宜臻一边喃喃地说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所有的人。

    “太后,,”身边的吴云召正要说话,却被女人挥手挡住。

    “小旺子啊!,,”

    “奴婢在!”跪在地上的兴旺连忙直起身子,低眉顺眼地瞅着面前面前的石板地面。

    “辛苦你了!起來吧,,”

    “谢太后!”兴旺忙不迭地站了起來,,谢天谢地!看來这一关算是闯过去了!甚至不敢掸一下双膝上的灰尘,一想起随之而來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这小太监的内心便瞬间活泛起來:“为太后当差,是兴旺的福气!”

    “嗯!嘴巴倒是挺甜的,,”女人展颜一笑,但一想到还未解除的重重危机,便又沉下脸來:“不过还得辛苦你跑一趟!”

    “哎呦!太后这么说可是折煞兴旺小命了,,”说完便又小鸡啄米般地嗑起头來。

    “你这就赶回锦城,给端王说哀家已经明白他的苦心了!你还告诉他想做什么就大胆做吧!哀家会全力支持他,,”

    “太后娘娘!不可,,”身旁的吴云召再次低声劝阻起來。

    谁知宇文宜臻置若罔闻,仍然一字一句地叮嘱着跪在地上的兴旺:“这一路兵荒马乱,还要穿过包围锦城的象奴军阵,小旺子你一定要小心,,事成之后,本宫一定种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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