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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枫叶红了

    王爷?小季子口中的王爷,可是指赵王?

    谢清影一惊,这样的自己如何能见王爷?正待起身躲开,突然感觉手上一暖,一双大手紧紧握住自己的右手,拖住了她欲逃离的脚步。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小季子你怎么在外面?不进去照顾殿下?”是赵王爷责备的声音,随着话语,距离小木屋的房门越來越近。

    來不及躲藏了。谢清影站起身,拉了拉覆在脸上的纱巾,用力的想要挣脱李俊茂的手。

    “王爷,王爷……”是小季子欲阻挡的声音。

    房门推开,赵王爷的身形出现在房门外,随着木门缓缓推开,谢清影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走在前面的,自然就是赵王爷,后面跟着一位白眉白须的和尚,正是以前的廖炳文,现在的灭缘小和尚的师尊广普大师,在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手上提着医药箱的大夫模样的人。

    “你,你们……”

    瞠目结舌的赵王爷说不出话來。倒是广普大师率先反应过來,连宣佛号:“无量寿佛。”

    机警的小季子连忙上前:“启禀王爷,这位姑娘姓谢,闺名梦秋,是,是安阳县主的堂妹。”

    “堂妹?”赵王爷在谢清影的脸上覆着的纱巾上溜了一圈,又低头看向李俊茂强硬抓住对方的手,心下还有何不明白的?

    “咳咳。”赵王爷清了清嗓子,不知道眼前这情况,谢清影突然活过來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原來是安阳县主的堂妹,那就有劳你照顾茂儿了。”

    回头又对着李俊茂:“殿下,本王寻得这位名医,可是千里之外最出名的,擅长解百毒的赛华佗,他一定能找出您身上奇毒的解毒之法。”

    “不用了,都是些庸医!”李俊茂的话语很冷,不耐烦的颦眉蹙頞:“将他弄走,我不要见他!”

    “有病就该治,何况是中毒。”谢清影反握了一下李俊茂的手:“再说了,即便您不打算让大夫解毒,至少也应该让大夫看看,说不定正好是大夫擅长解的毒呢?”

    李俊茂沉默片刻,握紧谢清影的手,才说道:“试可以,不过沒有经过本殿的同意,不可随意动针下药。”

    众人退出,只留下李俊茂和那名大夫。

    谢清影静静的随着赵王爷的脚步,走到潺潺的山泉边。

    “安阳县主,你能给本王解释一下吗?”赵王爷沒有回转,背对着谢清影说道。

    谢清影沉默片刻:“赵王想听什么解释?有必要解释吗?需要听清影解释的人,即便清影解释了,也不会相信;而不需要清影解释的人,就更沒有必要解释。”

    “那以后呢?安阳县主又有何打算?”

    谢清影垂下眉眼,轻轻摇头:“清影沒有任何打算。”

    “真是简洁的回答。”“啪啪。”赵王爷拍掌,转过身,一声冷笑。

    “本王真替茂儿不值,居然为了你这样的一个女人,搞得自己不人不鬼。你可知道,在你跳崖之后,他是怎么样疯狂一人灭了敌军几千人?你可知道他的精神崩溃,几天几夜未曾合眼?可你知道他除掉康王和襄阳王,不过只是为了给你报仇?去战场舍身忘死敌阵三进三出,不过就是只求一死?”

    赵王爷步步紧逼,话语一句比一句重;谢清影连连后退,最后退到一块山石边缘,退无可退。

    赵王爷并未就此放过她:“可是你呢?你为他做了什么?”

    谢清影跌倒在地,一句话也回答不出。

    “你为他做了什么?从头到尾都是我的茂儿在为你付出,为你拼命,不惜一切。即便那心是鹅卵石做的,它也该焐热了,可是你的心呢?那是万年寒冰做的吗?!啊?!!”

    “谢清影怔怔半晌,才轻声开口:”当日,清影被逼无奈,跳下悬崖,一路从崖上滚落,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说话间,谢清影抬手拿下脸上的纱巾:“清影脸上的伤,就是在那时留下的。当时悬崖很高,清影一路滚落,在半途就昏迷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清影并不清楚。据刘护卫说,清影整整昏迷了两个多月,众多的大夫都摇头,劝刘护卫放弃治疗清影。刘护卫散尽钱财,最后用千年人参帮我吊命。清影侥幸存活,整整52天,才从昏迷中醒过來。”

    谢清影从地上爬起,挺得笔直的身体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抬起脸,直面赵王爷:“赵王爷,不是清影不想來找俊茂,也不是清影不知感恩。只是清影现在的这张脸……”

    谢清影重新将纱巾系上:“呵呵,清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自然希望能为自己所喜爱的男子留下永远美好的回忆。如今的谢清影面如夜叉,也许开始之时,殿下会因为我们过去的感情,而接受了清影,可是之后呢?那片刻的感动之后,人们会在背后怎么说?群臣会在背后怎么说?如果殿下不听百官的劝诫,百官就会失望;如果听从百官的劝诫,另选美人。”

    “那个时候,赵王爷,清影是该三尺白绫?还是该毒酒一杯?”谢清影的脸上神色很淡漠,仿佛诉说的,是一个陌生人的事情。

    赵王爷几次张嘴,最后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有情还是无情,无情还是有情,情之一字,自古难懂。如果将來有一天清影真的离开了,还请赵王多多劝慰殿下,清影拜谢。”谢清影说完,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爬起转身,径自朝着來路走回了小木屋。

    “等等,你,不和你父母联系?”赵王还是问出了口。

    谢清影顿住的脚步又继续前行:“失去的滋味,尝过一次就够了。”

    “王爷……”一位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赵王身后。

    赵王爷并未回头,只是轻声吩咐:“立刻派人去查,看看这谢清影所说,是真是假?把她这三年的过往,给本王仔细的调查清楚。”

    “是,王爷。”

    还未走近小木屋,就听见李俊茂疯狂般的嘶吼声:“滚,快去,都去给我找,滚啊!……”

    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奔跑进屋,连气也未曾喘匀,赶紧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暴怒中的李俊茂脸色狰狞无比,在听到谢清影声音的同时,放开原本推搪着的人,扭头看着她,尽管眼睛里沒有聚焦,谢清影也仿佛在里面看到了指控:“你去哪里了?不是答应过本殿,不离开本殿的身边吗?”

    谢清影既感觉好气,又觉得心酸,气他片刻时间不见她,就闹出这么大的名堂,心酸的是,他这得有多不安,才会如一个要娘亲的小孩般,寸步不离自己。

    随手挥退木屋中的众人,谢清影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只是去和王爷说了一会话。你别担心,我不会离开。”至少在你的剧毒解开之前,我不会离开。

    大夫无奈的摇头离开,可是这件事的后遗症并沒有随着大夫的离开而远去,李俊茂越发的不愿意让谢清影离开他半步。特别是晚上,从开始谢清影百般推诿和他同床共枕,到后面渐渐习惯,两个人除了尚未突破最后防线以外,俨然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只除了李俊茂越來越严重的剧疼和长时间的昏睡,几位大师帮他用内力压制毒性所花费的时间越來越长,还有出來时越发虚浮的脚步。加上他毒发的间隔时间越來越短,他的精神也越來越差。经常在好不容易醒來之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的靠在谢清影的身边,漠然无语。

    “秋儿,现在是深秋,满山遍野的枫叶红了,应该很美,很漂亮,就像血一样艳红吧?”李俊茂静静的将头枕在谢清影的大腿上,睁着那双沒有聚焦的黑眸,盯着小木屋的窗外。

    谢清影轻轻的梳理着他那头所剩不多的秀发,剧毒使得他的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缓缓的梳理整齐,重新系上。

    “是的,外面的枫叶漫山遍野都红了,除了山泉边还有些许沒有边红的枫叶以外,入眼处都是一片红。”

    李俊茂淡淡的笑着:“在疆场的那三年,经常可以看见漫山遍野火一样红的枫叶。其实上战场的将士们并不喜欢看枫叶,那红艳的颜色,就像是战友们的鲜血一般,红艳、刺眼,死寂一片。”

    陷入回忆里的李俊茂的眼角有着些微的湿润:“那时我做得最多的,就是沒事的时候,就往山林里钻,最喜欢做的,就是爬上那高高的大青石上,好像我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清影一如第一次相识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浅笑欣然的望着我。那么的美,你们的迷人,动人心弦,美丽得让我沉迷无法自拔,比那成片成片的枫叶还美。”

    谢清影的手缓缓下滑,慢慢的圈住他的头,轻轻的吻上他冰冷的、泛着乌黑的唇。一滴泪顺着脸庞下滑,正好落进李俊茂的嘴里。

    李俊茂无意识的舔舐着,闭上原本明亮的黑眸:“秋,你说,如果清影还活着,知道我就这样悄悄的走了,她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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