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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影进宫

    身上穿的是淡紫色宫装,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再披上一袭拖地白色银狐皮披风。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个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翡翠手镯,抬手间手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微抬俏颜,黝黑色的眼眸摄人魂魄,灵动的眼波里透出灵慧而又妩媚的光泽,樱桃小嘴上抹上了蜜一样的淡粉,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

    谢清影仔细的打量,满意之极。

    “小姐,宫里來人宣读懿旨让您进宫,老爷让您速速前去。”香伶快步奔來,高声禀报有黄门内侍來传旨。

    谢清影急忙起身去正厅大堂接懿旨,一抬头,便看见大厅里跪满了一地的人。

    一黄衣内侍,手托一卷黄绸,便明白这是专门服侍太后的太监,懿旨到了。

    一众人恭谨地跪下,听懿旨:“奉皇后懿旨,传史部侍郎谢思远之嫡女谢清影,卯时五刻至清宁宫拜见皇后及怀安公主。”

    “谨遵懿旨,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众人谢恩站起身來。

    传懿旨的小太监笑眯着眼睛,“谢小姐别急,宫里派來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外,此时即刻动身还來得急。”

    谢清影微微一笑:“有劳公公,还未请教公公尊姓大名?”说着话,看了眼一侧的香吟。

    香吟懂事的用托盘端上來一个小荷包,跪在小太监面前。

    “一点小心意,给公公买杯清茶喝。”谢清影不骄不躁,神色自若,通身高贵风范自显。

    这荷包内封着的都是五十两,一百两的银票,昨晚谢思远帮她准备來打赏的。

    小太监并不客气,轻垫了垫手中的荷包,沒有丝毫分量的荷包里很显然装着的是一张银票。满意的揣入怀里。

    “谢小姐您太客气了,您叫咱家小冯子就好。临走之时皇后娘娘有吩咐,让您不急慢慢來,不差那一时半刻。”

    “冯公公您太客气了,清影是晚辈,要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冯公公多多包涵。”

    谢思远拱手为礼靠了过來,在抱拳之时,仿佛手无意的与冯公公的手擦过,一张银票就进了冯公公的袖笼里。

    冯公公笑得满脸开花:“谢侍郎太客气了。大小姐的声名赫赫,昨儿个怀安公主可是在皇后娘娘面前反复提起您,这不,今个儿宫门刚开,就派咱家來接您进宫。”

    哦!谢清影心念直转,不经意间对上了谢思远的眼睛,读懂了冯公公话里的意思。

    “如今时辰也不早,清影已经收拾好。有劳冯公公前头带路。”说着话,回头随意扫过和墨氏低声交谈了两句,转身出得大厅。

    大院前停着一辆装饰十分豪华气派的马车。谢清影脚步轻盈,跨步上了马车,随行的夏草香伶也进了马车,同去的,还有梳了头作嬷嬷打扮的娇娘和寻画。此番在圣上病情逐日加重的情况下进宫,是吉是凶实在是难以判断。

    马车一路奔驰,很快就停到了顺德门外,下了马车。

    就在顺德门外,跪着一个浑身血迹斑斑,背上背着长荆条的人,他的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鲜血不断的缓慢流出,流了满脸满身一地的鲜血。

    谢清影止不住身体的颤抖,这不是害怕吓的,而是此人的身份。

    他正是她前世那所谓的“良人”一一李明锐!这可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谢清影两手死死抓紧裙摆,勉强控制住她那几欲冲出痛打落水狗的身体,费劲移开眼睛,眼角处意外的瞄到冯公公暗暗观察她的视线。

    心中一惊,理智立刻回笼,连忙半靠在寻画身上,小声问道:“呀!那人好像是昨日帮二妹妹的康王世子吧?怎么……怎么如此模样?”

    许是这里的动静惊醒了李明锐,他抬起头,露出满是鲜血的脸,目光迷离对上谢清影那双寒冰似的眼睛。神志立刻清醒,待再细看,谢清影的眼中全是满满的不忍之色。

    冯公公一甩手中拂尘:“谢小姐,咱家多一句嘴。这宫里呀,不比得外边,多看少说话的好。”

    谢清影急忙行礼:“多谢冯公公提醒,清影受教了。”

    冯公公满意的笑了:“谢小姐明白就好。轿子來了,谢小姐上轿吧。”

    重新坐上一顶轿子,穿过顺德门一侧的角门进入大明宫。从顺德门外看清宁宫内大殿,入眼的皆是飞檐卷翘,金黄水绿两色的琉璃华瓦都被掩映在了白雪之下。谢清影还能忆起它们那晃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那粼粼如耀目的金波,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

    只是眼前的平静表面下,掩藏着多少的箭拨弩张。一队队密集的宫廷侍卫,挑着晃眼的长矛从轿子两侧不停的來去,暗黑的盔甲更是平添几分的沉重。

    过了大明宫转道从夹道往西转去,通过丹凤门一直前行。两边高大的朱壁宫墙如赤色巨龙,蜿蜒望不见底。

    其间大小殿宇错落,连绵不绝。走了约一盏茶的时分,站在一座殿宇前。宫殿的匾额上三个赤金大字:清宁宫。

    上清宫是清宁宫中的其中一座宫殿,进门过了一个空阔的院子便是正殿宁心堂,宁心堂后有条小道连接着御花园。正殿、两厢配殿的前廊与绿竹轩的后廊相连接,形成一个四合院。

    宁心堂前有两株巨大的梅花树,此时枝头上寒梅盛开,香飘十里,花骨朵和绽放的寒梅挂满枝头,把一片银白的天地渲染出一抹粉红的颜色。

    轿子轻轻的停在清宁宫前,谢清影在夏草香伶的搀扶下下得轿來,垂首含眉的默默站立片刻,刚才飞奔进入殿内的内侍出现在院门前,尖声高唱:“宣史部侍郎谢思远之女谢清影觐见。谢小姐,请进吧。”

    “有劳冯公公。”谢清影嘴里道谢,轻轻一福,跨步走进宫门内。

    慈宁宫内气息祥和,全无外面那紧张的气氛。随着领头的宫娥前行,一路的古宝珍玩数之不清,雕龙画凤应接不暇。

    慈宁宫正中的宝座上,坐着一名年纪大约五六十岁左右的妇人,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

    身上着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缀以阴红绣纹,衣上的暗纹以暗墨萤亮之色丝线,一动一转,身上的流纹活的一般,花白的头发用一串细碎的珍珠挽起,带着淡淡的光晕,脸上气色红润。

    委实看不出來,这就是年已六十的皇后娘娘。此时的她似乎注意力正放在右手边坐着的怀安公主手上的一物上,拎眉思考着。

    怀安公主今日全身的宫装,满头木槿青丝掺杂华发尽数用点翠刻丝金累丝扁方绾起,几槐花银钗点缀,眉目依旧如画,一海棠步摇艳丽不可方物,当初风情依旧可见。

    墨瞳流转韶光,面若璞玉,两腮绯红。深紫色齐胸琵琶襟襦裙用银线勾勒出茶花纹,散发出威压逼人,腰间用一青色花素绫环住,楚腰不堪一折,弱柳般扶风。

    看见谢清影进宫來,淡淡的扫过一眼,便转开了视线。

    谢清影眉眼低垂,轻声缓步走到宝座前几步跪下大礼参拜,:“清影拜见皇后娘娘,怀安公主。皇后娘娘,怀安公主万福金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并不叫起,依然注视着手里的那物不语。

    谢清影面带微笑,保持跪礼。

    直到一盏茶凉,怀安公主含笑的眼角扫过,才淡淡的开口:“母后莫急,这物是什么,太医也说不出个一二來,想必不是普通之物。倒是这谢侍郎的嫡女,小小年纪倒有如此气度,将來的成就,必定非凡呢。”

    皇后直到此时,冷冷的眼神才刮过谢清影跪着的娇小身板:“哦?看哀家这老太婆,人老了记忆不行了,眼神也不好。起來吧。”

    谢清影暗暗松了口气,忙谢礼:“谢太后娘娘,谢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谬赞了。”

    皇后瞅了一眼谢清影,把手中那物放回托盘内:“你就是那谢清影,十二月十九日卯时正出生之人?”

    “回禀皇后娘娘,正是清影。”

    “嗯,你走到近前來让本宫看看。”

    “是,皇后娘娘。”随着一声应是,谢清影缓步走到皇后近前,微抬起头來,目光落在皇后的领口处,任由皇后仔细的打量。

    皇后仔细的看了半盏茶的功夫,满意的点头,回头对着怀安公主一阵轻拍:“嗯,本宫昨儿个听你回來说起史部侍郎的嫡女如何如何,心里还很是不以为然。今儿个一看那,这人确实是不错。原以为那惠普大师就是一个不靠谱的,不过今日看來,倒是确有几分真本事。”

    一听此话,怀安公主的眉头上又添了几分哀愁:“母后说的对,本殿也是想到了此处。如若惠普大师真是有这本事,那是不是就表示……”

    皇后轻拍怀安公主的手,站起身來:“你且放宽心,大师的话不也是说了吗?药引既然已经找到,还怕问題不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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