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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看着日光云卷云舒,碧蓝如玺似乎永远都望不到头,心绪如棉线纠缠在心脏上,刻骨的**。几日光景,兰心的情况似乎有那么些许乐观,期间断断续续的醒了几回,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只能躺在塌上,眼中失神,没有了丝毫光辉。我含泪抱紧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压到了她的伤口,我想她也是极疼的,即使是那么轻柔的触碰也引起了她不住的抽吸声。我立马放开了她,眼中的泪光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颤抖着身体,才几天,她的身子消瘦的不成了人形,我看着她原本颇是丰盈的身躯渐渐的变成如今的消瘦不堪,心中的疼痛愈发剧烈。她颤着手抚上了我的双手,眼睑不住的抖动,良久带着哭腔:“玲珑,如果我不行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不可抑制的泪若雨下,心中的疼痛愈演愈烈,简直要剜了我的心脏一般。

    玲珑是我的小字,因为温如玉这个名字太过平温,似乎是压不住命理,于是母亲就一意孤行,将这个字按上,予了玲珑如玉为字。我的姊姊温如玦似乎也是喜欢这个名字的,但是母亲却偏偏按给了我。此时此刻,兰心若儿时一起玩闹时一般唤了我玲珑,足以见得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离开这个世界。

    我握紧了她的手,用力的仿佛要把她的双手整个的揉碎到了我血骨之中。“说什么胡话,你会好起来的”她却笑笑,似乎在嘲我不切实际,终究失了力气,整个人摊在了榻上,我惊恐的去探了她的鼻息,却发现她只是睡了过去。

    这些日子,恐怕累的不止我一人,还有她们。在离开故土的时候,我只一心想我又多么难受苦恼,却没有想到为了我离开家乡受尽苦楚的她们又是有多么艰辛。我捂住脸颊,泪水从指缝中渐渐的滑落在了地上。兰心何尝受过这种痛楚,她一直都是楚家高高在上的嫡长女,受尽宠爱,如今却沦为了一个婢子,就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到底是因为我所以才被他人迫害,兰若跪坐在一旁为兰心擦拭身体,她的背脊上的伤口大大小小的狰狞的连老太医都看不下去了,我想这个地方当真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俩一点点的小错就会如此万劫不复。

    后来兰若跪在我身旁,眼眸中似是恐惧又似是哀伤,她只是定定的看着我并没有说话。我的心绪也随着兰心的伤而渐渐的飘到了远方,提不起了精神,景魏的皇帝从来都没有来看过我,似乎是把我遗忘在了深宫之中。不过也是常有之事,毕竟是我珩国落败,我只不过是一个送给他的礼物,既然不喜欢,就丢在了一旁。

    兰若看着我颓废的样子,终究咬着下唇,带着坚定:“公主,兰心与我永远不会背叛公主”我听了淡笑着抚摸了她的青丝,她的秀发乌黑如墨从来都是最好看的,如今却因为最近的悲伤而显得有些枯黄粗糙。我轻轻地启了口,慢慢地叙述:“我怎会不信你们”这样沉重的誓言是我永远都不敢想象的,两个人为了我牺牲了那么多到了最后依旧还是会为我伤心劳苦,这样的感情太过可贵,我想我太过脆弱,承受不了那么样的誓约。兰若坚定的跪在一旁为我剥开水果。我却一点心思都没有,只是味同嚼蜡,不管是什么珍馐都比不过兰心。

    终究天随人愿,兰心的伤口终究是度过了最危险的一段时期,一周往后,她的身子渐渐开始愈合,没有预想中的发炎与腐烂。老太医看了看不住的道是天命,我欣喜的看着兰心渐渐的可以开始下床走动了。她们已经是我最后的亲人,我无法再失去她们了。

    转眼便已然是立秋,庭院里的海棠败了,期间有内务府的为夕颜殿增添了几盆雏菊,我看着色泽鲜艳便也留下,听闻菊乃花中君子,最是温雅又在秋日里绽放,我想,兰心见了也会有了几分生气。秋风拂面的时候,兰心能够出去走动了。我携了她走到院子里,那几盆雏菊已经盛放了,她欣喜的看着几只雀鸟在亭中高歌,倏然觉得沉闷消散了许多。这些日子里所有人都心神不宁,就如夕颜殿里地宫侍婢女都知晓我心情不佳,为了避免招罪而唯唯诺诺,生怕惹了我不快。我不以为然。

    兰若笑着看着兰心一步步的走动,她总算是可以走动了,一旁的莲香帮着一起参扶倒是显得我夕颜殿其乐融融。我不怎么喜欢冷清,所以看了此景倒也觉得心畅而舒。我看着兰心渐渐走路的样子,就如小时候她折了腿我携她一起康复的那段日子,倏然就有了几分释然。过了一阵,一旁的婢子锦云又悄悄然的跑了过来,跪在地上垂眸低声:“娘娘,兰心姑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您也称病了许久,再下去恐怕皇后要是不悦了”

    我蹙眉,看着她的模样,莲香曾经提点过我,皇后十分喜欢在后妃的宫婢里面穿插眼线,用来掌握后妃的一举一动。虽然在珩国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景——因为我国的习俗便只能有一位妻子。恐怕锦云也是那众多眼线的中的一个,我瞥了她一眼,只是淡道知道,便打发她做工去了。

    夜里的时候兰心坐在我身边与我谈心,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兰心却在一旁担忧的看着我,毕竟景魏的皇帝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一次,她是恐我就这样淹没在了深宫之中,没有了自由甚至连这么些俸禄都会因为不得宠而被夺去。

    我自是不担心,兰心却是执了我的手语重心长,皇后那儿是必须要去打个招呼的。我垂了眸,自然是应允的。

    翌日一大早我便起身梳妆,兰心一意孤行的要帮我绾发,我横她一眼,在她的撒娇打泼中也就随了去了,镜中红妆,广袖襦裙倒是显得小家碧玉,我从不喜欢艳丽的服饰,那次朝见也是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檀粉染面,水袖流光,细绘黛眉,倒是显得花容含春,水眸盈盈。

    兰若携了礼随我一同去的,为了显得诚意我弃了轿辇徒步过去的,毕竟未央宫也并不是长途跋涉,我步了些许便到了,唤了婢子传唤。半顷那婢子道是请,我这才踏了进去。皇后的椒房殿依旧是奢华雍容,与几日不同的是,那房里的夜明珠倒是少了些许,莲香在耳边耳语道是赠了宁昭容,我不以为,毕竟是亲妹妹,照拂是也是长姊的责任罢。皇后依旧端着那副子移驾,一脸的温润和蔼,但是那眼眸中透出的利光倒是令人一震。我随着她的示意落了座,她这才看了我一眼,一股子的亲切劲。“丽妃前一阵的病可是好了些许?”我闻了这话尴尬的道好多了,她适才开始嘘寒问暖,随即转了话锋。“听说宸妃在你宫里责了宫女?可是因为不敬”我闻之一颤,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脸庞,我的双手都开始有点颤抖:“臣妾有错,那个宫女年少无知…。”

    皇后摆摆手,看了我一眼似乎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我看着她的丹蔻敲打在木桌上惊起泠音。她继而道:“无事罢,宸妃娇纵”短短七字我就便也明了,皇后不喜宸妃。莲香道以前在府邸的时候,作为正妃的皇后一向是不喜欢她的。

    我稍稍的安顿了情绪,端坐了身姿,便也巧笑道:“臣妾许久没来娘娘这里了,今日想着来看看,就怕了惊了娘娘安”

    “丽妃有此心自然是好的,前些时辰林嫔姊妹刚刚来过,你们一同居在荷盈宫,往后照拂一下罢!”我闻了定了神,林嫔似乎是知道的,但是印象却不深,自从入住荷盈宫我除了夕颜殿别的地方都没有去过。

    与皇后唏嘘了几句,我便福礼告退了,景魏的皇宫大的惊人,九曲连环环环相扣。我回了荷盈宫不甚久,就见得兰心在那散步,便与她一同行在院子里。这些菊倒是绽放的越来越惹人怜爱了,我看着清晨还未消散的露水在菊花的花瓣上晶莹剔透,倏然滑在了地上。我折花一柄,凑近一嗅,沁人心脾,花茎翠绿如玉,花蕊晶莹透心,当真是上好的。我想着前一阵子花瓶中的海棠败了,便吩咐锦绘折了些许,装饰在了白瓷瓶中,放在了兰心兰若房里,看着舒坦。

    她的身子已经好多了,我看着她总算可以如同以前一样自如的走动总算是欣慰了。明媚的日光洒在她娇嫩的脸庞上,楚楚动人,娇艳的很,她本就比我年幼,只有豆蔻韶华,除去这身简朴的单衣,当真是美人。兰若取来了白瓷瓶,我轻轻将几枝开的正好的菊花插入了白瓷瓶,再取了一瓢清水,来保持鲜花的生命。

    正当我将菊花整顿好,抬起头便是看到了庭外两个袅娜的身姿,青衫与橙衫并肩,入目的却是两张一模一样的容颜,一张却是显得妩媚妖娆,一张却是清水芙蓉,虽是一模一样却很容易能够分别出来。我看了一眼兰若,兰若便携了婢子准备了桌椅置放在外面。那两个姑娘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见了我便拂了礼。

    “嫔妾林嫔林妩婳,林妩然见过丽妃娘娘”我一听已然是明了,这两个双生姊妹花便是同住荷盈宫里的林嫔了。听闻她俩虽是一样的容颜,性子却是大相径庭,一个沉稳内敛,一个却是活泼天真。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妹妹林妩然似乎是对我手中的白瓷瓶很感兴趣,挽着我的手臂,一脸的天真无邪:“丽妃姊姊你宫里地菊花开的真好”她的姊姊见了妹妹的模样蹙紧了眉头,一把将她的手从我的手臂上拽下,屈膝道:“娘娘赎罪,妹妹天性使然请勿怪罪”

    我摆摆手,她天真的模样让我想到了我以前的模样,曾几何时我也是如此天真无邪过。抚摸着她的双手,我带着笑意:“无碍罢,若你喜欢本宫便赠你一些”她听了灵动的双眼携了笑意,笑语盈盈的道了谢,便兴高采烈的看着我手中的菊花。兰若很快的准备了些许花籽装在漂亮精美的锦囊中予了林妩然。林妩婳倒是沉稳,在得我允后,便坐在那儿品茗,内务府今日予了夕颜殿新鲜的龙井,遇了贵客自然是要拿出来分享的。林妩婳执了茶盏,茶香氤氲,红叶浮茶,颇显茶香。水雾渐渐迷离的双眼,我无法看清她的喜怒是否。似乎她一直都是那样一个沉稳的人,倒是她的妹妹活泼好动,在我的院子里四处的观赏景物,她似乎最是喜爱花,看着院子里遍地的闲花爱不释手,片顷便是折了些许,装饰在鬓角,更添了几分艳丽。

    听闻林嫔入宫也有半年了,以前也居于府邸,后来陛下登基便一律封了嫔,倒是给予她们的家人一个交代,因为年龄过小,皆并没有侍寝。到是我觉得姊姊林妩婳颇是有了心机,将自己装扮的艳丽夺目,似乎是想要吸引陛下的注意力罢。

    我的背脊倏然一阵恶寒,后宫的争斗在景魏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我却不知道竟然也可以如此的令人恐惧,仅仅是十五岁的姑娘,却有那样的心机,恐怕这个宫里别的女人也不简单。我渐渐想起了莲香的告诫,倏然发现要想生存,必须要比那些女人要强,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林妩婳似乎发现了我的面色有些泛白,转过头颇有关照的看着我,我想应该是皇后与她道了要与我问安,否则这些日子我从未见过她们。将手中的白瓷瓶厝于旁,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地方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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