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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无力

    叶随只觉得全身酸痛,翻个了身好似人要散架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她睡意朦胧地苏醒过来,室内很昏暗,她揉揉眼,看见宋雨安正坐在不远处对着电脑。

    “醒了?”宋雨安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移到一脸迷糊的叶随身上。

    叶随打着哈欠:“嗯……”

    宋雨安放下手中的工作,坐到床边:“饿吗?”

    叶随的意识还处于半朦胧状态,又没有戴助听器,听不见宋雨安的问题。似乎每次醒来,自己的听力就下降一分,她随口问:“几点了啊?”

    “刚过九点半。”宋雨安波澜不惊地回答她。

    “九点半?!”叶随看着宋雨安的口型惊诧地瞪大了眼,半梦半醒的状态立刻被吓没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她用手比了比“九”字,再次询问:“真的是九点半了?”

    宋雨安点点头。

    “那……”

    “饿吗?”宋雨安用手扳过她的脸问。

    叶随心虚地低下头,没有回答。她听不见,还没有办法靠看人的口型就完全读懂对方在说什么。她说:“我去拿纸和笔。”说着就要下床。

    宋雨安却抱住她,紧紧地,不让她动半分。

    她的禁锢倒是适得其反,叶随抗拒得厉害,气氛一瞬间开始诡异起来。她试图推开宋雨安:“雨安你放开我,我听不见你说什么,也看不懂你的唇形,你用笔写下来好不好?”

    她的哀求没有得到宋雨安的允许,宋雨安偏偏不依,抱着叶随的双手越收越紧:“不准用。”

    叶随变得急躁起来,说话的声音正以自己不受控制的分贝飙升:“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听见,你写下来!你写下来啊!!”

    宋雨安改为用手捧着她的脸,强硬地、无奈地,她一字一顿地嘴型尽量夸张得能让叶随领会:“不-可-以。”

    叶随的眼眶里已经开始泛红,鼻尖酸涩得就要滚下泪珠来,委屈又痛苦:“为什么不可以?!我就是听不见,我就是一个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可怜地听见一点点声音的残疾人……”越到后来,叶随的歇斯底里越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由心底延伸出来的绝望与自卑,还有一丝怨恨。

    宋雨安看叶随这样,心比她更疼。叶随虽然此刻就在自己眼前,但是面对她的无助与崩溃,自己却显得那样无能为力。

    “我没用,我是废人……”叶随叫嚣着,她好气,对着自己生闷气。全世界明明有这么多人可以让她责怪怨恨,可此刻她偏偏最恨的是她自己。

    “随,你别这样!”看到她的反应,宋雨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逼她逼得太紧了,才会引起叶随现在这样崩溃的情绪。她提高声音,想让叶随听见她的话。

    “不是,你不是废人,你在我心里是最完美的。”宋雨安大声安抚着她,也想强行控制住她。

    床头的台灯和水杯因为两人的动作而纷纷倒落在地。一阵响动之后,叶随终究是敌不过宋雨安温柔的怀抱,坠入了她的怀里。

    她埋首在宋雨安的颈窝处,泪如断珠,湿湿热热的泪水都落在了宋雨安的身上。明知道自己这样冲着自己生气,在爱人面前情绪失控着实是不应该,但是每当想到自己残弱的耳朵和为她操碎了心的宋雨安,她就越发地控制不住胸腔里肆意蔓延的负面情绪。

    宋雨安的手轻轻在叶随背上抚摸,细细碎碎的吻落在她耳边,这一切温柔的对待都让叶随逐渐收回了凌厉伤人的刺。情绪慢慢恢复平静,歇斯底里的叫嚣也变成了可怜的啜泣。宋雨安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她抱着她,给予怀里的人自己所能给的宽慰。

    宋朝臻和余忻正好准备会自己房间,上楼时突然听见宋雨安房间传出叮铃咣啷的声响,以为出了什么事,夫妻俩急忙去敲门。

    “雨安?雨安你在吗?”宋朝臻敲了敲门,仔细听着里面的声响。但没进去,只是在外面询问。

    宋雨安一惊,才意识到刚才的动静都把父母召来了。

    “没事,不小心碰翻了东西而已。”宋雨安敷衍道,并不想有人进来打扰她和叶随。她垂眸看了看叶随,脆弱委屈的样子令她心颤。

    听她这么说,宋朝臻也没有理由再进去。尽管他很肯定是叶随出了什么问题,可宋雨安已经表明她们不想被打扰,他也只得做罢。

    余忻扯了扯丈夫的衣服,轻声说:“她们自己会解决。”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还是让她们单独处理得好。

    宋朝臻点头:“走吧。”其实除去家庭的因素,两人也没那么顺利,是吧?

    叶随不声不响地在宋雨安怀里依偎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眼泪都干了,感觉脸上□□掉的泪弄得僵硬时,叶随才有主动和宋雨安说话的意思。

    她抬起头,眼里倒是仍残存着亮晶晶的泪水。

    “怎么了?”宋雨安表情极为柔和,眼底如水的温柔让叶随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好想在她怀里做一只撒娇的小猫——叶随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见叶随愣住了,宋雨安这才想到叶随听不见自己这样的音量。她去拿了助听器还有纸笔,作势要为叶随戴上。没想到,叶随此刻反倒有些抗拒,偏着头去躲避宋雨安拿着助听器的手。

    宋雨安疑惑地望着她,叶随知道她想问什么:“或许你是对的。”

    说是要治好叶随的耳朵,但这仅仅是宋雨安美好的愿望而已,治不治的好并不由她说了算。

    “其实我能恢复听力的希望很渺茫,当初受伤的时候我妈妈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找好医院好医生为我治病,但最后我的左耳还是听不见了。”那时候因为右耳并未受损,叶随也受够了母亲为自己的听力操劳的样子,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服母亲不要再去费力气了。靠着一只耳朵,她照样能听见声音,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叶随看着宋雨安的手因为害怕与难过一点点收紧:“也许我马上就会成为一个聋子,而你是对的,我是该试着去看口型。”她必须提前开始适应那样的生活。

    叶随也明白宋雨安不许她用文字与人面对面交流的用意。宋雨安希望她能看懂唇语,这样交流起来就会容易一些,与此同时叶随在一定程度上也不用遭受人异样的目光。

    宋雨安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相对于叶随的平静,她却显得沉默又沉重。

    很少见到这样无力又有些绝望的宋雨安,叶随很不适应,她开始想结束这个话题。“给我。”说着,她去拿宋雨安手里的助听器,然后自己戴上。

    叶随主动站起来,双手去握宋雨安的手:“雨安我饿了,我要吃晚饭。”

    宋雨安坐在床上,视线对上她的双眸,勉强地笑了一下:“好,我带你去吃饭。”她起身,紧紧地抱住了叶随。

    叶随的手贴着她的背,她相信艰难只会是一时,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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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实在是太晚了,宋雨安和叶随没好意思麻烦佣人做饭,直接从家里出去吃了。

    吃完了之后,两人难得手牵手走了一段路。两人似乎都各怀心事,言语间的交谈变得少之又少,可这并不妨碍她们享受单纯安逸的二人世界。凉凉的夜风吹来,街道身上的行人也很少,这种不被人打扰的感觉有时候会胜过在床上最完美的契合感。

    莫亦侬扭过头从车窗里往后看,直到那两个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缩回脖子。的确是叶随和宋老师没错。

    “怎么了?”身旁的人问。

    莫亦侬坐好:“噢,没什么,只不过看见熟人了而已。”

    “那要停车去打个招呼吗?”

    “别别别!”生怕对方真的会让司机停车,然后自己再走段路回去和叶随宋老师打招呼,莫亦侬急忙表示了拒绝。

    奚凌露出温婉的笑:“紧张什么?”

    莫亦侬微嘟着嘴,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奚凌的骨子里似乎生来就有一种浪漫随性的东西。她可以为了画一幅画自己一个人大老远地跑去荒郊野外,也可以为了自己的创作灵感与艺术追求不惜带着年幼的莫亦侬四处飘荡。最为困窘时,甚至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她随性她自由,受不住任何束缚与限制。这点上,莫亦侬却恰恰与她相反。母亲那种浪漫主义的情怀她并未遗传到多少,为人处世反而更为中规中矩。

    奚凌是一个艺术家,但同时她也承认,对于自己的女儿而言,自己并非是个称职的母亲。

    “没有啦,只是觉得人家二人世界,我去打扰不好。何况——”莫亦侬亲昵地挽起妈妈的手,“好不容易可以见到你,当然是陪妈妈最重要。”

    奚凌亲了亲莫亦侬的额头,她的视线穿越过车窗玻璃,落在熟悉又陌生的街景中。幽暗的车厢内,她的眉却在不经意间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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