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当那紫色的薰衣草开满山坡
小洋静静的躺在床铺上，无聊的望着空白的吓人的墙。一想起墙，小洋总会想起家乡里的爬墙虎，一年四季，不管刮风下雨，总是紧紧地牢牢的抓住墙面，好像一松手，就会死亡。事实上就是如此，每个生物都有他存活的意义，爬墙虎，就是为了爬墙而活，如果有一天他从墙上掉下来了，那也就证明着他的使命结束了，上帝允许他解放自己的生命，人也是一样，上帝让人生活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每个人的诞生都有他的任务。日本战犯就是为了侵略中华而诞生的，而毛爷爷就是为了拯救中华而诞生的，假如没有日本战犯发动侵华战争，说不定就不会有毛爷爷的救国救民，说不定就不会有新中国，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
“铛铛铛。”敲门声将小洋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下意识的喊道：“谁？”
“是我。”是荷川。小洋一下子跳下床，开开门，就看见了满脸忧郁的荷川。长长的黑发飘洒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荷川一直用这种牌子的洗发膏，但每一次闻到，小洋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小洋看着表情忧郁的荷川，想让她高兴高兴，就一下子将荷川抱在怀里，颤颤巍巍的放到了床上，小洋压在荷川身上，俏皮的说道：“小宝贝，几天没见，想我没？”
两人的眼睛对视了许久，荷川轻轻推开小洋，正了正身子，沉重的说道：“下周一是我妈的忌日，我想去陪陪她。你跟我一起吧。”
“……下周一？好，我陪你去。”小洋有些歉疚的看了看荷川，“抱歉啊，伯母的忌日，我……我好像忘了……你不会怪我吧……”
荷川摇了摇头，“不会怪你，只要你跟我去，我是不会怪你的。”
“嗯……”
下周一，是半阴的天，这好像是他们的大学生活以来的第一个阴天，格外的阴冷。
两人一起坐上了去荷川家乡的路，一路上，两人的话很少，只是相互依偎着，隐约听得见彼此的平缓的呼吸声。荷川闭上眼睛，感受着小洋怀里的温暖，不知怎的，只要靠到了他的怀里，就感觉不到寒冷了。
一路上，荷川想了很多，想了很多自己的往事。从小，生活在那个落后的小山村，除了母亲，无依无靠。生活过的很艰辛，多亏了母亲忙里忙外撑起了这个家，最后还是积劳成疾。
想着依稀的记忆里父亲的模样，荷川就会感到欣慰，当时，荷川记得每当母亲看到父亲回来时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父亲在外打工，很少回来，每次回来都会给荷川带些喜欢的东西，不管荷川要什么，下一次父亲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回来。直到有一天，父亲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生活变得更加艰辛，但是不管多么累，母亲就从来没有抱怨过，尽管荷川很多次看见母亲在偷偷抹泪。总算，荷川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以拔尖的成绩考上了理想的高中，母亲东拼西凑，终于凑够了生活费，圆了荷川的高中之梦。
可是就像是荷川自己说的，自己永远扮演着最悲情的角色，高中不久，母亲永远的离开了自己，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尽管父亲一直在支持着自己，可是那份母爱，已经离自己远去。
荷川想着自己现在的境遇，已经除了父亲、小洋，一无所有，这两件她生命里的至宝是她最后的支撑，不管失去哪一个，都是最致命的打击。小洋很清楚这一点，上了大学，荷川以自己美丽的容貌和温柔的性格赢得了不少男孩的追求，他们之中也有许多比小洋优秀的人，或是外貌，或是身份地位，或是人缘，或是家庭背景，但是荷川一一同他们保持距离，她知道，他们或许在表面上比小洋优越很多，但是他们身上缺少的，却是最重要的，也是小洋身上所拥有的，那便是真诚、纯洁的心。
荷川曾经这么说过小洋，说他就像是唐朝时期的大诗人李白，豁达高尚，喜欢自由，喜欢文学，喜欢优雅的东西。但是每当看见小洋的脸上显示出与李白不同的忧郁的时候，荷川又说，他像两宋之交的女词人李清照，忧郁情怀，愁思烦绪，都写在了脸上，都寄予在了话里。
车到站了，下了车，猛烈的寒风袭来，初春的天气还很冷，让人感觉到随时有可能飘下一朵雪花来，果然，车窗外突然飘起了雪，故乡的雪。上一次见到故乡的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荷川只感觉到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感觉。
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心，合在了一起，向一个方向前进。荷川来到了以前自己家的位置，破败不堪的房子。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这房子就闲置了下来，一直没人居住。荷川和小洋走了进去，收拾打扫着脏乱的庭院。
这是留下荷川最美好的记忆的地方，每一角，都洒下了最美好的回忆。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忽然，荷川的目光停在了地上躺着的那个红色的布偶上，仿佛看见了什么画面，黑白色的画面，一幅幅的在自己眼前掠过。黑白色的回忆如泉喷涌。
荷川快步走过去，捡起布偶，扫去上面的灰尘，视若珍宝的握在手心。小洋走了过来，看着发呆出神的荷川手里拿着的红色布偶。
“这是什么？”
“我爸爸送给我的布偶。我说过，每次我爸爸从外面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件我想要的东西，这个红色布偶就是其中之一。这红色布偶，是我最喜欢的玩具。”荷川似是笑着说道。
红色布偶看上去很粗糙，身上还有几块补丁，但是不管多么脏乱，布偶脸上悬挂的笑容却是依旧纯洁。不管这红色布偶在别人眼里算做什么，在荷川眼里，都是最珍贵的存在。
带上红色布偶，两人离开了旧宅，向着荷川母亲的墓地走去。母亲本来是可以葬在城市里的，荷川爸爸想把他葬在故乡，葬在她生活了一辈子的熟悉的地方，只有这里，才是她的归宿。荷川也支持这么做。于是，在母亲年轻时和父亲常去的那片山坡上，多了一个石碑，多了一个坟头。
两人艰难的爬着山，终于来到了那个孤独的坟头，同时，那坟头边站了一个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两人驻足看向那个中年男人，正是荷川的父亲。他坐在石碑前，手里攥着一束鲜花，紫色的薰衣草，这是荷川母亲最喜欢的花，不过这一点只有荷川的爸爸知道，母亲一直没有和荷川提起过薰衣草。
男人的身子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在令人瑟瑟发抖的寒风中摇摆着。可以看得见，他的枯黄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滴，嘴里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荷川的眼睛湿润了，她不忍心过去打扰他，这个男人，在一次在自己面前流了泪，他的坚强，现在却已经化为了悲伤。
男人亏欠了女人太多，年轻时，海誓山盟，说什么永远不分离，永远不放弃，到头来，还是分开了，临走时，连一句保重都没有说，就这么消失在了母女俩的视线里，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终于，功成名就了，拥有一切华丽的光环，却已经失去了那颗最朴素的心。荷川有时就在想，离开自己和母亲的这些年里，父亲到底有几次想起过她们母女俩，荷川找不到答案。其实，每一次成功的体验，都会让这个男人自豪，让这个男人高兴，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又会感受到落寞，攀登到顶峰的落寞，他又想回到山脚下，回到那个曾经留下了自己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可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放不下世间的浮华，放不下红灯酒绿的城市，他不想让自己的打拼就这么白费。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看破财富。
终于，数年后，再见到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从女儿眼里看到绝望与恨的时候，男人醒悟了，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没有快乐，纵使拥有万顷良田又有何用？但他还是迟疑了，他不知道她们母女俩能否会原谅自己，能否会重新接纳自己。直到那一天，荷川母亲在病房里临终前说的话，男人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什么合不合适之类的话，一切都用眼泪来诠释。真爱，不需要语言的诠释。
刚刚见面，却又要离别，而且一离开，就是永远。男人时常想起年轻时和她热恋的日子，虽然生活在贫穷的山村里，却也生活得有滋有味，柴米油盐的生活在自己的记忆里是那么的充实。两人一起在山野里采野花，一起看日出，一起坐在山坡上看夕阳，那些泛黄的画面，却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你只能陪那个女人看日出，却不能一起看夕阳，就离开她！因为你不配拥有她！男人不知道将这句话对着自己说了多少次，可是又能怎样？一切，都过去了，夕阳，早就已经落下了。
男人只能用眼泪来弥补，弥补心灵的创伤。
荷川和小洋走到了男人身边，男人还没有发现二人，他抽噎着对着石碑说道：“你知道吗？今天，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的薰衣草，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山野里一起采花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对我多么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上学的时候，是我选择了你，我们成家了，却又是我选择了离开你，一切都被我毁了。如果当时，我们能永远不分离的在一起，该多好！你也不会积劳成疾，也不会离开我。记得吗？当时我们有过约定的，走过一生一世，永远不离不弃，现在，你怎么食言了？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吗？你不是说过只要那片山坡上的薰衣草还在，我们就不会分离吗？现在，薰衣草早就漫山遍野了，你却永远的离我而去了。今天，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却换不回，你现在的一个拥抱……我活得好苦……”
“你放心，我一定会陪你到永远，你在的时候不能陪你，现在你走了，就让我来陪你吧，我在旁边的山坡上建了一座木屋，我会永远守着这里，守着你爱的这片薰衣草的山坡，到永远……”
男人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流满面，荷川一把抱住了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
“爸爸！爸爸！女儿对不起你！都是女儿没有照顾好妈妈！”荷川紧紧抱住眼前这个男人。
“女儿！是爸爸的错！当年，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我不是人！我现在后悔死了啊！我好苦！！”男人的泪就像是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充溢在了每一片心田。
两人拥抱了好久，小洋在身边看得心酸，几欲垂泪，都被风吹灰了眼眶里，男儿有泪不轻弹，有泪，也要咽在肚子里。只有肚子里盛不下眼泪的时候，才会喷涌出来。
良久，两人分开，父女俩的心情都渐渐平静了下来。男人看着荷川手上的红色布偶，笑道：“女儿，这红色布偶，你还留着呢。”
“嗯，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荷川轻声道。
“唉，有些东西，承载的就是一段记忆，不管他本身多么的不值一提，它承载的那段记忆却是无价的。”男人说完，便是偏过头去，荷川清楚的看见父亲偷偷抹泪。
那一天，雪，下的格外大，漫山遍野，一片素白。白色，是最干净的颜色。
“铛铛铛。”敲门声将小洋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下意识的喊道：“谁？”
“是我。”是荷川。小洋一下子跳下床，开开门，就看见了满脸忧郁的荷川。长长的黑发飘洒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荷川一直用这种牌子的洗发膏，但每一次闻到，小洋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味。
小洋看着表情忧郁的荷川，想让她高兴高兴，就一下子将荷川抱在怀里，颤颤巍巍的放到了床上，小洋压在荷川身上，俏皮的说道：“小宝贝，几天没见，想我没？”
两人的眼睛对视了许久，荷川轻轻推开小洋，正了正身子，沉重的说道：“下周一是我妈的忌日，我想去陪陪她。你跟我一起吧。”
“……下周一？好，我陪你去。”小洋有些歉疚的看了看荷川，“抱歉啊，伯母的忌日，我……我好像忘了……你不会怪我吧……”
荷川摇了摇头，“不会怪你，只要你跟我去，我是不会怪你的。”
“嗯……”
下周一，是半阴的天，这好像是他们的大学生活以来的第一个阴天，格外的阴冷。
两人一起坐上了去荷川家乡的路，一路上，两人的话很少，只是相互依偎着，隐约听得见彼此的平缓的呼吸声。荷川闭上眼睛，感受着小洋怀里的温暖，不知怎的，只要靠到了他的怀里，就感觉不到寒冷了。
一路上，荷川想了很多，想了很多自己的往事。从小，生活在那个落后的小山村，除了母亲，无依无靠。生活过的很艰辛，多亏了母亲忙里忙外撑起了这个家，最后还是积劳成疾。
想着依稀的记忆里父亲的模样，荷川就会感到欣慰，当时，荷川记得每当母亲看到父亲回来时的眼神，是那么的深情。父亲在外打工，很少回来，每次回来都会给荷川带些喜欢的东西，不管荷川要什么，下一次父亲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回来。直到有一天，父亲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生活变得更加艰辛，但是不管多么累，母亲就从来没有抱怨过，尽管荷川很多次看见母亲在偷偷抹泪。总算，荷川没有辜负母亲的期望，以拔尖的成绩考上了理想的高中，母亲东拼西凑，终于凑够了生活费，圆了荷川的高中之梦。
可是就像是荷川自己说的，自己永远扮演着最悲情的角色，高中不久，母亲永远的离开了自己，生活，变得更加艰难。尽管父亲一直在支持着自己，可是那份母爱，已经离自己远去。
荷川想着自己现在的境遇，已经除了父亲、小洋，一无所有，这两件她生命里的至宝是她最后的支撑，不管失去哪一个，都是最致命的打击。小洋很清楚这一点，上了大学，荷川以自己美丽的容貌和温柔的性格赢得了不少男孩的追求，他们之中也有许多比小洋优秀的人，或是外貌，或是身份地位，或是人缘，或是家庭背景，但是荷川一一同他们保持距离，她知道，他们或许在表面上比小洋优越很多，但是他们身上缺少的，却是最重要的，也是小洋身上所拥有的，那便是真诚、纯洁的心。
荷川曾经这么说过小洋，说他就像是唐朝时期的大诗人李白，豁达高尚，喜欢自由，喜欢文学，喜欢优雅的东西。但是每当看见小洋的脸上显示出与李白不同的忧郁的时候，荷川又说，他像两宋之交的女词人李清照，忧郁情怀，愁思烦绪，都写在了脸上，都寄予在了话里。
车到站了，下了车，猛烈的寒风袭来，初春的天气还很冷，让人感觉到随时有可能飘下一朵雪花来，果然，车窗外突然飘起了雪，故乡的雪。上一次见到故乡的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荷川只感觉到很熟悉却又很陌生的感觉。
两人什么话也不说，心，合在了一起，向一个方向前进。荷川来到了以前自己家的位置，破败不堪的房子。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这房子就闲置了下来，一直没人居住。荷川和小洋走了进去，收拾打扫着脏乱的庭院。
这是留下荷川最美好的记忆的地方，每一角，都洒下了最美好的回忆。现在，却是物是人非。
忽然，荷川的目光停在了地上躺着的那个红色的布偶上，仿佛看见了什么画面，黑白色的画面，一幅幅的在自己眼前掠过。黑白色的回忆如泉喷涌。
荷川快步走过去，捡起布偶，扫去上面的灰尘，视若珍宝的握在手心。小洋走了过来，看着发呆出神的荷川手里拿着的红色布偶。
“这是什么？”
“我爸爸送给我的布偶。我说过，每次我爸爸从外面回来，都会给我带一件我想要的东西，这个红色布偶就是其中之一。这红色布偶，是我最喜欢的玩具。”荷川似是笑着说道。
红色布偶看上去很粗糙，身上还有几块补丁，但是不管多么脏乱，布偶脸上悬挂的笑容却是依旧纯洁。不管这红色布偶在别人眼里算做什么，在荷川眼里，都是最珍贵的存在。
带上红色布偶，两人离开了旧宅，向着荷川母亲的墓地走去。母亲本来是可以葬在城市里的，荷川爸爸想把他葬在故乡，葬在她生活了一辈子的熟悉的地方，只有这里，才是她的归宿。荷川也支持这么做。于是，在母亲年轻时和父亲常去的那片山坡上，多了一个石碑，多了一个坟头。
两人艰难的爬着山，终于来到了那个孤独的坟头，同时，那坟头边站了一个有些沧桑的中年男人。两人驻足看向那个中年男人，正是荷川的父亲。他坐在石碑前，手里攥着一束鲜花，紫色的薰衣草，这是荷川母亲最喜欢的花，不过这一点只有荷川的爸爸知道，母亲一直没有和荷川提起过薰衣草。
男人的身子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在令人瑟瑟发抖的寒风中摇摆着。可以看得见，他的枯黄的脸庞上挂着晶莹的泪滴，嘴里似乎在诉说着什么。荷川的眼睛湿润了，她不忍心过去打扰他，这个男人，在一次在自己面前流了泪，他的坚强，现在却已经化为了悲伤。
男人亏欠了女人太多，年轻时，海誓山盟，说什么永远不分离，永远不放弃，到头来，还是分开了，临走时，连一句保重都没有说，就这么消失在了母女俩的视线里，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终于，功成名就了，拥有一切华丽的光环，却已经失去了那颗最朴素的心。荷川有时就在想，离开自己和母亲的这些年里，父亲到底有几次想起过她们母女俩，荷川找不到答案。其实，每一次成功的体验，都会让这个男人自豪，让这个男人高兴，但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又会感受到落寞，攀登到顶峰的落寞，他又想回到山脚下，回到那个曾经留下了自己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可是他始终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放不下世间的浮华，放不下红灯酒绿的城市，他不想让自己的打拼就这么白费。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看破财富。
终于，数年后，再见到自己的女儿的时候，从女儿眼里看到绝望与恨的时候，男人醒悟了，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没有快乐，纵使拥有万顷良田又有何用？但他还是迟疑了，他不知道她们母女俩能否会原谅自己，能否会重新接纳自己。直到那一天，荷川母亲在病房里临终前说的话，男人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什么合不合适之类的话，一切都用眼泪来诠释。真爱，不需要语言的诠释。
刚刚见面，却又要离别，而且一离开，就是永远。男人时常想起年轻时和她热恋的日子，虽然生活在贫穷的山村里，却也生活得有滋有味，柴米油盐的生活在自己的记忆里是那么的充实。两人一起在山野里采野花，一起看日出，一起坐在山坡上看夕阳，那些泛黄的画面，却再也回不来了。
如果你只能陪那个女人看日出，却不能一起看夕阳，就离开她！因为你不配拥有她！男人不知道将这句话对着自己说了多少次，可是又能怎样？一切，都过去了，夕阳，早就已经落下了。
男人只能用眼泪来弥补，弥补心灵的创伤。
荷川和小洋走到了男人身边，男人还没有发现二人，他抽噎着对着石碑说道：“你知道吗？今天，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的薰衣草，你还记得吗？我们在山野里一起采花的时候，你那个时候对我多么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快乐。上学的时候，是我选择了你，我们成家了，却又是我选择了离开你，一切都被我毁了。如果当时，我们能永远不分离的在一起，该多好！你也不会积劳成疾，也不会离开我。记得吗？当时我们有过约定的，走过一生一世，永远不离不弃，现在，你怎么食言了？你不是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吗？你不是说过只要那片山坡上的薰衣草还在，我们就不会分离吗？现在，薰衣草早就漫山遍野了，你却永远的离我而去了。今天，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却换不回，你现在的一个拥抱……我活得好苦……”
“你放心，我一定会陪你到永远，你在的时候不能陪你，现在你走了，就让我来陪你吧，我在旁边的山坡上建了一座木屋，我会永远守着这里，守着你爱的这片薰衣草的山坡，到永远……”
男人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流满面，荷川一把抱住了这个泣不成声的男人。
“爸爸！爸爸！女儿对不起你！都是女儿没有照顾好妈妈！”荷川紧紧抱住眼前这个男人。
“女儿！是爸爸的错！当年，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我不是人！我现在后悔死了啊！我好苦！！”男人的泪就像是漫山遍野的薰衣草，充溢在了每一片心田。
两人拥抱了好久，小洋在身边看得心酸，几欲垂泪，都被风吹灰了眼眶里，男儿有泪不轻弹，有泪，也要咽在肚子里。只有肚子里盛不下眼泪的时候，才会喷涌出来。
良久，两人分开，父女俩的心情都渐渐平静了下来。男人看着荷川手上的红色布偶，笑道：“女儿，这红色布偶，你还留着呢。”
“嗯，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荷川轻声道。
“唉，有些东西，承载的就是一段记忆，不管他本身多么的不值一提，它承载的那段记忆却是无价的。”男人说完，便是偏过头去，荷川清楚的看见父亲偷偷抹泪。
那一天，雪，下的格外大，漫山遍野，一片素白。白色，是最干净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