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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十八章:口舌之战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不过幸而借兵一事已经谈成,即便温缳若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柳玢蕙暗下放心地松了一口气,只见温缳若气势而来,步伐矫健像是站稳了脚跟一般,“贤太后这刻意的拉拢,以为哀家丝毫看不出来么?”

    现下宫中,唯一能与柳玢蕙抗衡的,便只有她这个母妃皇太后了。无忧的心思一向难以捉摸,也不知她是真答应借兵,还是故作答应,心头一块巨石,实在放心不下,便来沐春宫一趟。

    两位太后自是不必互相行礼,按礼法是要的,可她们习惯已成,便就不受礼法的拘束了。

    龙渝淳与无忧分别像温缳若行礼后,柳玢蕙才悠悠道,“前些日子温太后闭关念佛,沐春宫便少了你的身影,哀家正念着,你便来了,可见咱们姐妹还是心有灵犀的。”

    今日她高兴,说话便也客气了几分,温缳若却是没什么好脸色,只冷冷相对,“哀家才是皇帝的养母,是真正的母妃,贵妃便是哀家的儿媳,不干贤太后的事儿,也轮不到贤太后管制!”

    想起昔日怀美兮时,温缳若的刻意刁难,无忧亦是清冷相对,“本宫与那负心人毫无瓜葛,更非他之妻妾,与温太后亦是一点关系也无。还请温太后不要为难臣妾,臣妾还有要事为之。”

    “什么要事能比辰儿的性命重要呀?假若你一意孤行,联合了大齐,那即便辰儿手执玉玺和兵符,也不是你的对手呀!”温缳若也不知该说什么,遂将话都挑明。

    这些明话,无忧皆是明白。也不知为何,眼中的恨意本是用来骗柳玢蕙的,渐渐地竟连自己也骗了,想起龙曦辰以往的种种心下更是痛然。

    无忧笑得清寒,话语也跟着轻佻,“龙曦辰确然不是我的对手。诸事皆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有胜者决定败者,没有你这败者养母决定的说法!”说话间,竟挑衅地推了她一把,像是瞧不起她一般,跟着便是

    一白眼,也不屑去看她。

    第一次她如此无礼,温缳若心下羞怒,却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耐心道,“贵妃都忘了么?昔日你有了身孕,辰儿照顾你,可谓是无微不至的,连我这个母妃他亦是不管不顾了!如此关心,你竟都不放在眼里么?”

    这是要与她打拉锯战么?柳玢蕙随即反驳道,“若是真的关心你,又何来之后的落胎?贵妃且想想,当时你的身孕才刚足三月呀,好不容易挨过了最危险的关头,却被一粒药丸,弄得浑身是伤。”

    见她说过了自己,温缳若忙补充道,“这件事确然是辰儿不对,可事后他十分后悔,听说你终身不孕,他更是一蹶不振,连皇位都不屑于争了!先皇的话、哀家的话,他皆是听不进去,只想着、念着你回来!”

    柳玢蕙呵呵一笑,像是在嘲笑一般,反问道,“既然无心皇位,现下他怎么成了皇帝?我记得皇帝曾说过:红颜不可得、祸水为患,女子终不过一夜之欢罢了!”

    说着,故作怜惜地看向无忧,“雪倾贵妃博学,必然懂得这话的意思吧?皇帝所谓红颜祸水、一夜之欢,指的是谁,也尽可明了了吧?”

    一夜之欢......这四字深深地刺痛了无忧,这是她一向不敢去想的事,便是涉及龙千墨......于他而言,女子便是如此,不愧是兄弟,原来天下男子都一般!

    “辰儿不曾说过此话!”温缳若立时否定道,“即便说了,也是指其他后妃,他对雪倾贵妃之情,天地可鉴,贵妃亦是体会得到,绝非你这妇人几句挑唆可改!”

    改不了么?柳玢蕙心下讥笑,面上还是对无忧的爱怜,“他可以宠幸那些后妃,也可以宠幸你,于此而言,你与那些后妃毫无区别。有孕了,他尤为关心,关心的是你么?不过只是身孕罢了!稍稍疑心你这身孕乃是贼人的杂种,便狠心落胎。贵妃,如此如此男子,不值得你一遍一遍地付出,永世得不到回报的!”

    她言辞犀利,温缳若也有些难以招架,只觉得她的辰儿可恶得很,却还是执着道,“若不是贼人害之,辰儿又怎会被蒙蔽了双眼?贵妃你须知,辰儿是因太过爱你,才如此做的!”

    爱......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曾经答应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已然不可能了,就算两人隐居山林,那些女人也已经进入了他的生命,龙千墨、陶温尔也已经阻挠了她的真心。当初纯情的承诺,犹如风一般逝去,便再也寻不回来,留下的,只有无比的伤害......

    无忧只冷然道,“爱,不可以成为落胎的理由。就算他之后萎靡不振,也只是他的事,补偿不了我的伤害!”

    温缳若一脸担忧之色,忙补充道,“他不是还精心给你安排了婚礼么?还有兽语,你可知他无师自通,吃了多少苦头?”

    话音刚落,便听柳玢蕙不屑一笑,“哀家曾亲口听他说,那兽语是他所喜爱,喜爱之物,即便辛苦,也学得乐在其中。这算是付出么?还是对贵妃的尽心?不过择一喜爱之物学之,便胡诌是为了贵妃,此等诓骗,贵妃机智,定然不会受骗!”

    如此说来,龙曦辰的兽语,倒是彻彻底底的欺骗了,又是欺骗!

    当初若非她独爱红梅、生日又在夏日,龙曦辰便不会上金国摘取红步摇,也不会有接下来一连串的悲剧,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喜好和生辰出了问题。

    听她这么消极一说,柳玢蕙便是急了,“傻孩子,生辰哪是你可以决定的?这个不成理由。再者独爱红梅是你的喜好,安排在生辰之时送你红步摇者,乃是皇帝本人吧?这是他的意愿,终是他害了你。若非他早早得罪那贼人,与之结仇,他们怎么敢留你在金国,还大肆侮辱?”

    留在金国,倒不是他得罪龙千墨的缘故,而是玉麒麟。他想知晓玉玲珑的下落,便如此逮捕她......不过玉麒麟也是痴心一片,怪不得他!

    见她步步打乱无忧的心思,温缳若忙解释道,“辰儿若是知晓金国国君是那贼人,绝对不会做伤害你的事,如此无心之过,你也不能原谅么?”

    龙渝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禁有些可怜她。也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无忧的眼神,竟与在痴楼时,琳荌的神色一模一样!是他多心了吗?还是......

    他不敢那样想,不由得替无忧说了一句话,“这些都是旧时伤疤,还请母后、温母妃不要再提了,儿臣见雪倾贵妃甚为痛苦。”

    方才还对她存有疑虑,现下见她如此可怜,不禁消了疑心,只凝神于她,像是在看琳荌一般。

    听他为自己说话,倒是稀奇,不禁想起他在痴楼的一句话,“我觉得世上最纯洁的女子,便属琳荌郡主一人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从骨子里看,无忧是纯美的、不受任何玷污的,只是世道如此、美貌如此,她也实难抵挡住这一处处桃花!

    无忧凄凄一笑,向温缳若道,“无心之过也是过错,不可原谅!”

    温缳若又忙解释,“他现下已经在赎罪了呀,他之所以出宫,为的就是与你双宿双栖。但考虑到你答应过薇俪夫人之事,便先等薇俪夫人平安生产,再带你一起离开,从此隐居山林,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至此处,柳玢蕙本想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却被龙渝淳拦住,眼神示意她静观其变。

    温缳若只顾自己继续道,“辰儿从不曾背弃承诺,只是有时候身不由己。他何尝不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天不遂人愿,许多事情不是自己能主宰的。如此道理,雪倾贵妃应该比哀家明白吧?”

    确然,命运不能主宰之事,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

    如此被她们一搅黄,她也有些摇摆不定,不知该不该帮龙曦辰。只是有一件事是确定的,便是不帮柳玢蕙,更不帮温缳若。

    两人于她而言,都是仇人、恶人,即便不帮龙曦辰,她也不可能让任何一方好过。

    若是硬要大齐进军,许难进来,且要一层层破城,实为难事。不如将计就计,应了柳玢蕙的请求。如此,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带兵入城。

    大齐兵一旦入城,兵权于谁,便是她说了算。到时候按着龙曦辰的计策:大义灭亲。到时不管是柳玢蕙,还是温缳若,她都要一个一个铲除。自然也包括京城的传言,乃至大齐的传言,她都要一并整顿了!

    如此一想,无忧便笃定道,“我心意已决,那负心人必要惩治不可活。温太后无需多言,贤太后借兵的请求,本宫已然应允了,待回了西殿,便写信给父皇。温太后不必使诈夺信,不然没等兵马入京,贤太后与本宫,就都容不下您了!到时,您可别怪我替皇上大义灭亲!”

    话罢,温缳若再也无言,只担忧地看着无忧,只觉她受了贤太后的利用,迟早是要吃亏的。

    殊不知无忧的算盘打得更精,贤太后想暗算她?也不瞧瞧自己娘家是什么身份?北魏显赫之家,大得过大齐国么?不自量力!

    无忧只是纠结龙曦辰一事,究竟感情是真是假,昔日的情爱,是否是为一夜贪欢,昔日的关心,是否只为美兮?

    还是宁温云的话,警醒了她,只听她正色道,“其他人说的都是一面之词,不能代表皇上的真实意愿。你且看着他怎么做,便知他是否真心了。”

    确然,如她所说,无忧这是墙头草、优柔寡断了一番!不过贤太后、温太后几句,便干扰了她的心思,究竟是她对龙曦辰不曾用心,还是真如她所想,龙曦辰之情非实?

    回答显然,无忧已无心去回答......

    又是一日清晨,江芊熠刚请了脉回来,正要准备给林瑛岚的燕窝,却自沐春宫传来紧急消息,“景侯患了恶疾,还请柔菡襄主挪步前去,探一探是何病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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