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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二十余年的恨

    只是因为先皇驾崩时,喊着温缳若的名字,所以柳玢蕙便斤斤计较了年余么?说得她如此小气,让旁人听了去,怕是会笑话她吧!

    如是这样想着,柳玢蕙顺势对于她对面的座位上,不屑一哼,又顺手抢过她面前的茶,“这是上好的美颜普洱茶,没想到温太后这近五十的年纪,还想倾国倾城、狐媚男人啊!”

    也不与她争抢,温缳若只静静地又倒了一杯,“这是益寿普洱茶,于美颜效果并不明显。贤太后还未满五十,怎的眼睛先一步没用了?”说罢,轻抿了一口,一阵淡淡的苦涩传来,却苦得十分有味道。

    益寿茶?柳玢蕙并不爱普洱,所以也没精心观察过,只听说普洱有美颜美容的作用,所以才胡乱一诌,没想到说错了。

    说错了也不要紧,柳玢蕙随即轻抚过头发,一瞬便忘了方才的尴尬,只自若道,“真可惜,若是温太后能美颜一番,定然还能撩动男人心。如此,下半生便可自保了。”

    放下茶杯,温缳若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眸子,不明所以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柳玢蕙一扫在殿众位宫人,才将不屑的眸子转向温缳若,伴着得意的笑颜,慢慢吐出几个字,“皇帝已经将江山交给哀家了!”

    这话说得虚假,只换来温缳若不信一笑,也懒得再看她一眼,“些许日子不见,贤太后越发会说笑了。”

    怎么?是不信,还是不敢信?柳玢蕙似是十有把握一般,也不忌讳地全部抖搂出来,“你方才怀疑的不错,皇帝确然已不在帝青宫了,他为了跟雪倾贵妃私奔,竟肯将江山拱手让给哀家!”

    不在帝青宫、私奔几个字,清晰地传入温缳若耳中,立时一惊,却努力保持着自若,“哀家不信你的鬼话!皇帝绝不会丢下哀家一人!”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惹得柳玢蕙哈哈大笑起来,“哀家早说了你是下人,皇帝何尝放在眼里过?不过一个雪倾贵?

    ?,就连你这个养母也可以撒手不管了,哀家劝过他,他说一切任凭母后做主。如此,哀家便只好勉为其难地做主了!”

    只觉得心跳得极速,快得让温缳若有点喘不过气来,只能痛苦地按压着心脏,强自忍着剧烈的绞痛,“什么叫任凭母后做主?你且把话说清楚!”

    听她如此,青琬忙取了药,喂她服下,“太后服了药,该要好好休息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容后再听吧!”

    从一进门,便听这青琬叽叽喳喳个不停,柳玢蕙一脸嫌恶地瞪了她一眼,似是漫不经心道,“温太后的人太吵了,定然是觉得舌头多长了,非要割下来才肯安静片刻!”

    青琬却是不惧,只跪下道,“奴婢为下人,贤太后乃是主子,主子要割奴才的舌头理所当然,只是请贤太后不要叨扰温太后休息,她礼佛辛苦,受不得如此打击!”

    任凭她怎么说,柳玢蕙却是不理,只向温缳若道,“皇帝此次出巡,并不是以体察民情为主要目的,而是为着在宫外寻个避身之所。为何要寻,这边不必哀家多说了吧?皇帝原本要带着雪倾贵妃一同离开,却奈何贵妃必要等到薇俪夫人产子,他也没法带着薇俪夫人出宫,便只好等着她产子。”

    这些话说得,就跟实话一般,听得温缳若的心一阵一阵地发寒,双眼似是十分痛心疾首的样子。为着无忧,从前他肯拼命,现下他竟也肯......放弃江山,并不意味着平静的生活,他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明白吗?

    看着她痛心的模样,柳玢蕙更是得意,嘴角那一抹胜利的笑意,伴着几分讽刺的意味,“皇帝出巡前,与哀家商定了协议,只要哀家放过他与雪倾贵妃,他们愿交出玉玺,一辈子为庶民。哀家当时还纳闷,雪倾贵妃就如此优秀,值得他一次次付出。他虽不屑于回答哀家,但哀家能看出他神色中的话的话,那便是值得。当哀家问起你,你猜他怎么说?”

    也不知为何,温缳若竟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虽心中想着不听,嘴上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矛盾得几乎头痛欲裂。

    相对于她,柳玢蕙便显得泰然自若,像是在闲话家常一般,淡淡地,还是带着一抹讥讽,“皇帝说:一切任凭母后做主。从今以后,与他龙曦辰有关系的人,便只有她慕容无忧!”

    “你可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你与他已然没有关系了!连下人都不如!”

    这话说得太偏激,可在温缳若这敏感的耳朵听来,竟就是这么一回事。没想到辛苦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竟因为一个女人,就弃母而走了!

    亏得她为了他筹谋,整整二十六年,几乎倾尽了一切,最后换来的,竟只是抛弃!以往见他对妃嫔如此狠心,她还沾沾自喜,不向着女人的儿子,定然对母亲十分孝心,没想到......

    先皇,她也爱了二十几年,最后只换来一个不育的身子,和身心的双重伤害,当她知晓她自己只是凤吟的替代品时,原本高傲的心,一下跌到了低谷。

    她本以为自己嫁给了世上最有权力的男人,便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没想到只是一堆孽债,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争斗!

    她本以为自己不育尚不碍事,只有有龙曦辰这个可爱的养子就够了,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一无所有......

    话至此处,柳玢蕙的脸色亦是一沉,“你可知先皇为了护着你,付出了多少?你可知先皇为着护你,便亲手掐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只是为着护你......”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皇子,若是现还在世,定然已经娶妻生子了。他会孝顺母亲,虽学话慢,两岁只会说一句:娘亲吾爱,却是十分讨人喜欢。你也见过的,只因他把你的手臂掐得乌青,钦天监便说他是不祥之兆,若是再长大,你的性命便就堪忧!”

    “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先皇不在意你?他连亲生儿子都可以不在意,却难以不在意你!为着钦天监所谓的天象、和尚所谓的佛,什么不吉、不祥,先皇双手一紧,我的孩子就没有了!”

    说到这,她忽而笑了起来,却笑得阴森,“自那以后,我便不再相信什么佛、什么星象、什么不祥。你越是信,我便越是恨!若不是你狐媚先皇,我的孩子就不会无辜没了!”

    每每说起此事,温缳若便是满心的愧疚,“我记得你曾说过,那只是你不要的孩子,没了便没了,让我不必内疚......”

    不过客气之语,她倒当真了么?柳玢蕙冷冷一笑,“当时我不过随口一说,只有你放松了警惕,我才有机可乘!可没想到,每每接近成功时,先皇总是会站出来护你,虽不宠幸你,却是保了你年年岁岁的平安!依你的身份,你何德何能?”

    确然,他的确次次都站出来、护着她,可每次都是不怀好意,她只看到她的甜,何曾能体会到她的苦?

    话至此,柳玢蕙竟也流了泪,随即冷冷扫过一宫的侍人,狠绝骂道,“没听见哀家在商讨要事么?还不滚出去!当心哀家遣人挖了你们的眼珠、截了你们的耳朵,直接丢到野外去!”

    宫人们皆是畏惧她的威严,纷纷退了出去,只青琬还留在原地,“还请贤太后在厢房稍作休息,奴婢要伺候太后用膳了。”

    柳玢蕙仍是不理会,只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也给哀家滚!”

    应了温缳若的眼神,青琬才为难地退了出去,一步三回头,只怕温缳若支撑不住身子。

    听着青琬掩上大门的声音,温缳若才开口说话,语气显然比先前低沉了许多,“对于小皇子之事,我一直愧疚于心,也一直想补偿你。我见你疼爱景侯,我便也爱惜之,也算是赎罪了,我本以为你知晓的......”

    “我自然知晓!”柳玢蕙接话,呵呵一笑,“你不过是看淳儿天资聪颖,是个为帝的材料,所以才附和之,为求日后的自保!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假惺惺!猫哭耗子谁不会?你若要我装,我也能万分疼惜皇帝!”

    温缳若抿唇,似是在忍泪一般,“那位小皇子,我亦是非常喜爱。他除了会说‘娘亲吾爱’之外,还会管我叫温母妃,虽然喊得含糊不清,但我却是听得清楚。这不是你教他的吧?我一向喜爱聪颖的孩子,那小皇子如此聪慧,我又怎么忍心害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柳玢蕙冷笑,“你这是为自己平反?你为自己平反可以,可我的儿子,绝对不会喊仇人为母妃!”

    不信也罢,温缳若只是淡淡一笑,笑得不带一丝感情,“你筹谋着,一心想扳倒我,便是为昔日之事报仇吧?其实我很羡慕你,我生不得一个孩子,你却是儿女诸多,一个接着一个,可谓应接不暇。”

    柳玢蕙却是不屑,“这种不屑,于我而言,不过只是讽刺而已。就像汶儿满周岁时,便唤你为温母妃一般,都只是讽刺,是命运对我的讽刺!”

    就因为这,她也记恨了自己的儿子二十几年......

    温缳若只觉可笑,嘴角却是僵硬,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就因为汶儿喊了我一句,你便如此待他么?可怜了那孩子,他若知道是被我牵连的,定然恨我吧!”

    “他确然该恨你!”柳玢蕙说话时,总含着一分阴森的冷意,如一朵冰花渐渐绽放,一下冰冻了大地,“他最好因此杀了你!不过现下看来,也用不着他动手杀你,我便可以了!”

    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终是......

    满心的杀意,本以为可以看到她的惧意,没想到温缳若只是一脸从容,似乎恢复了她以往的沉稳。

    温缳若只是一笑,依旧临危不惧。“你还没拿到玉玺吧?辰儿那孩子还是很聪明的,就如同汶儿、淳儿他们一般,这一点机智,像先皇,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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