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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再次表白

    北魏的殉葬制度规定,妃嫔皆不必殉葬,而陪伴圣上入土者,则是宫养的一些姑娘。

    这些姑娘皆从民间选举,乃是百姓之女,要不曾许配、品貌端庄者。在圣上五十之龄时,选好入宫,非女官,更非妃嫔,只有在殉葬之时,才能得到名分。

    姑娘的选举也是有规定的,要从七大美人国之中选取,每国七人,组成七七四十九位。若是姑娘年岁大了,便就换一批。

    有幸得选的姑娘“娘家”,便可得一座宅院、百两黄金、千两白银。诸多穷苦人家,实在苦于生计,就会主动奉上家中女儿。

    即便是主动奉上了,也不一定能改变家境。因为只有貌美倾城、贤良淑德者,才能入选。

    姑娘们也并非一定要殉葬,只要在圣上驾崩之前,得到宠幸并荣升妃嫔之列,哪怕是女官,不仅能摆脱殉葬的命运,还可以光耀家族。

    她们有诸多机会面圣,比如奉茶、歌舞表演,都有机会得到圣上的青睐。

    欧阳云便就是宫养姑娘中的一个,试图用奉茶的机会、歌舞的机会接近龙君曜。可惜龙君曜那时已不兴男女之事,她再努力亦是无用。

    许多得到宠幸的姑娘,也没能有个名分,最后依旧摆脱不了殉葬的命运。

    除了宫养姑娘的身份,她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那便是杀手。

    六年前,假玉玲珑愿意收她为徒,正是因为她符合宫养女子的标准,因而提前教授她武功,以备三年后的选举。

    欧阳云从小便热爱武功,可家里人不同意,便一直搁置不学。一听说有人愿意收她为徒,她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也不探试对方身份的真假。

    学了三年的飞镖,她果然不负众望地入选了。假玉玲珑并非只收了她为徒,而是广撒网、多捞鱼,以免有人落选,让她的计划落空。

    假玉玲珑与龙君曜有不共戴天之仇,要借她之手,杀之而后快。自然,她不只这一个杀手的利用价值,还有钱财的利用价值。

    宫中最不缺的便是财富,她要及时偷盗,以维持假玉玲珑的生计,还要思考如何接近龙君曜而杀之,每日都要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可谓生不如死。

    可她就是有一份愚忠,假玉玲珑是她的师父,她受命于师,就必须替她完成,而且有义务孝敬师父。

    现下出宫,回到故乡昌国,却是打听不到欧阳家的住址。意外遇到一个亲戚,才知欧阳家早在她入宫后,就被假玉玲珑抢劫而空,欧阳家十几口人,全然死于非命。

    心下恨意渐燃,亏她还如此上心待假玉玲珑,没想到那贼人竟如此狠心,为了敛财,不惜杀害她的家人......

    还记得昔日龙君曜病重,乃是贤太后所为。其实不尽然?尽然,她也有付诸努力。因着师父催促,所以她加紧了任务的进度。直接将魔美人,倒入龙君曜的汤药中。

    因着贤太后存心,所以不会有人试药,直接便喂给龙君曜喝,才导致他驾崩如此之快,远远比计划之中早。

    龙君曜病重之时,她知自己亦是危在旦夕。当时,司马彦华正中意于她,情急之下,她便委身于他,靠他父亲的本事,才活了下来,并离开了皇宫。

    司马彦华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她难免对他产生情愫。出宫后,他便给她安排了一个宅子,却不常去看她。

    并不是因为他不中意她,而是心下以为她离不开他了,便就有一种无形的放心感,纵使他在外尽情玩耍。她若问起,便说家事繁忙,实在没空来,再哄上几句,女人是最好骗的动物了。

    就在她决定追随他时,才知他是个花花公子,成天雪月,混在女人堆中,常常几夜不归家。一怒之下,她便收拾行李,带着碧杞离开了宅子。

    碧杞乃是她从宫中带出的贴身侍婢,因此懂得宫里的规矩。

    司马彦华得知她离开,便四处打听,好不容易打听到她住在城外的某家客栈中,便赶忙前去寻她,哪知她喜欢的人......竟是琳荌郡主?!

    她并非真的喜欢无忧,那不过是一计应对之策。她知晓他的性格,必会刨根问底。她若说是陶温尔,他必要问她,陶温尔的名字、身份、住址、家中情况等等,以核实真假。

    前晚与无忧聊了许多,略知一些她的身世,因此她才选择了无忧。

    可谁知那司马彦华神经错乱,竟向圣上进言,要娶琳荌郡主为妻,那接下来是做什么?纳她为妾?可想而知。

    不过幸而圣上英明,直接赐死了他,才结束了这场悲剧。

    司马彦华闹事走后,欧阳云便收拾行李回了昌国,这些都是她回昌国前告诉无忧的,自然不包括假玉玲珑杀人夺财的事。

    龙空名与无忧一同站在山坡之上,欣赏着即将消逝的太阳余晖。

    听着无忧细细叙说欧阳云的事迹,龙空名一贯地浅浅一笑,也不表态,只转言道,“她虽说不聪明,但‘放下感情’的本事,倒比你厉害许多。”

    心知他说的是龙曦辰,无忧笑意全无,只一脸不屑道,“京城那位,我早放下了。”

    “是么?”龙空名意味不明地看向她,似是玩味地问道,“那现下你心中之人,是谁?”

    怎么?还要她向他表白不成?

    恍然想起醉酒那晚,最后的寂静无声,到现在还记忆犹新。那种心悬浮无依的感觉,如此孤寂,如此难熬,只短短一刻钟,便觉过了好几十年,仿佛就要走到人生尽头一般。

    心忽得一沉,却不表现在外,反而玩笑道,“我心中倒没人,表兄才是心有所属才对。”

    难道他表现得真的如此明显,怎么连她也看出来了么?

    虽是心虚,也不表现出来,只用一贯的浅笑,掩饰自己的真正情绪,故作平声静气道,“哦?我心有所属?你倒说说是谁。”

    无忧故弄玄虚道,“只怕我肯说,表兄还不肯信呢。表兄心爱的人,乃是一位神秘的多情女子。”

    神秘又多情......龙空名无奈地笑笑,“你不会又说我心爱先生吧?”

    只见她摇摇头,就像在说一件真实的故事,娓娓道来,“出城后的第一次聚会,在璐姬阁。当晚表兄喝醉了酒,吵着要我送你回客栈,我便就扶着你,一步一步地踩回去。好不容易带你回了房间,让你安躺在床上,我便想回房歇息,哪知你突然拉住了我,说出了你的心声。”

    听着这胡诌的故事,龙空名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拆穿,只问道,“什么心声?”

    无忧还故意卖个关子,“就是你心爱之人。”

    暗暗一笑,龙空名故作心虚,却也不忘开玩笑,“我不会说‘我爱先生’吧?”

    无忧却是不理会他的玩笑之语,只伏在他耳边,故意降低了声调道,“你说‘你爱琳荌’。”

    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说出口,果然大齐女子就是不一样!

    龙空名有一刻的微愣,当日他假装醉酒,可以借着酒力睡过去,不回应她的表白。而现在并没有喝酒,又该怎么办呢?

    半晌,才会心一笑,不明不白道,“你是我最可人的表妹,我自然爱你。”

    这算是拒绝么?无忧亦是愣了一愣,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男子表达心意。虽说大齐国风开放,但表白总也是需要十足勇气的。

    鼓起勇气表白,第一次得来了一刻的沉默,第二次又得来一刻的沉默,外加一句含糊不清的拒绝之语。

    第一次他醉酒,脑子不清醒也是情理中事,她并不计较。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没准备好?

    好不容易找到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无忧忙给了自己一个心理安慰。没错,就是‘没准备好’!她只要等上一段时间,他总会答应的。

    有了这个心理安慰,无忧才勉强一笑,很快恢复了常态,继续玩笑道,“你是琳荌的表兄,可不关我的事,我是大齐蕾情公主。”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意味十足!

    龙空名自是听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只浅浅一笑,“心有无所属,我都不打算娶妻或是纳妾了。现下我只是个寄人篱下的越侯,像司马彦华一般,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被赐死。伴君如伴虎,我岂能忍心让某个无辜的女子,陪着我受罪?”

    心下一痛,也不知是何原因,无忧只不平道,“若是那个女人,心甘情愿陪着你呢?即便是受罪,她也毫无怨言。”

    只见他又是一笑,振振有词道,“这么好的女子,应该祈求她找到一个好归宿,怎么忍心将她强留在身边?”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似是明白地点点头,无忧还是不死心地问道,“那若是有个女子,她愿意独守空房,只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即可,不需要夫妻之实、不需要日夜陪伴。你可以娶她么?”

    见她步步相逼,龙空名也只好把话说绝,正色肃然,似是认真道,“琳荌,我说过了不娶妻、不纳妾,就一定会言出必行的。”

    龙翼汶明明说他喜欢她的,怎么现下只顾着拒绝呢?难道她被龙翼汶诓骗了?

    仍有一丝不死心,无忧继续问道,“那若是有朝一日,你也爱上了那个女子呢?”

    他依旧肃然,一派认真,“我寄人篱下,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也寄人篱下。我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夫君,然后祝福她、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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