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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太后之争

    温缳若随之起身,莞尔一笑让出了正座,“姐姐好兴致,怎么也来了清华宫?”

    柳玢蕙是柳府老太爷的嫡长女,在府里的权力相当于嫡长子的夫人,一向高傲惯了的。她不过温昭仪,她自然也不放在眼里,只扬眸坐于正座之上,“温太后姓柳么?姐姐可不是乱叫的。”

    一进门便是一个下马威,温缳若却不变色,只笑吟吟说道,“您为后、臣妾为妃妾,自然是姐妹,互称姐妹,并不违背礼法。”

    话音刚落,便听柳玢蕙嘲然一笑,“让大伙儿听听,温太后也讲礼法了?按着礼法祖制,主事选秀之事,该是哀家先,哪有妾室强取强夺的道理?”

    温缳若依旧不改面色,保持着笑意,凝眸于她,“选秀之事十分繁琐复杂,臣妾只怕贤太后难以招架呢。”

    “这有什么难招架的?”柳玢蕙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后,变得更加不屑,“方才的事,哀家还没与温太后说清楚呢!温太后言语讽刺琦修仪,胡说哀家的沐春宫不如你那暖宣宫么?”

    温缳若笑了笑,“臣妾可没有这个意思。咱们同为太后,沐春宫与暖宣宫自然是一样好的。”

    似是看出了什么,林瑛岚忙说道,“两位太后畅聊,臣妾并未故意打断,只是晚膳时间快到了。明日还要选秀,太后娘娘必要养好精神的。”说罢,马上向柳玢蕙使眼色。

    柳玢蕙虽是疼爱柳木槿,但也并不代表她就一票否定林瑛岚和贞紫萱,毕竟现在是用人之时,等对付了温缳若,再对付她们也不迟。

    众位妃嫔看这两个太后较劲,也觉得无趣,直应和林瑛岚道,“请太后娘娘移驾用膳。”

    不知不觉,外头已然是漆黑夜幕,秋风阵阵变得有些阴凉,看来明天又会是个凉快的一天!

    无尽的黑暗似要吞噬什么,张牙舞爪、步步而来,直到圆月升起,才有了一刻的安宁。

    月儿高挂,如岀浴美人的脸庞,不上任何粉黛,只有道不尽的清丽婉美,又如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有些云烟围绕的朦胧之色。

    烟笼寒水月笼沙,这一句最是能表达此刻的景致。今年的天气最是怪异,这才初秋,便如深秋一般寒冷,像是金国的寒气飘来,连梧桐树叶、银杏树叶都变得枯黄枯黄,微风过处,便落下片片小叶,如微雨、微雪一般,甚是美妙。

    温缳若望着窗外的景致,含笑道,“北魏难得遇上这样的初秋景色,岂能辜负?不如咱们便露席而坐,一边赏月,一边用膳吧?”

    柳玢蕙亦是没有吵够,见众人为难,逼问道,“你们都不许拿侍寝做幌子!今日是十五,是皇后侍寝的日子,你们也敢僭越吗?”

    ?

    众人纷纷起身,“臣妾不敢。”

    看来还是要陪着这两个活宝……

    宫人们很快便安排好了露席的桌椅,从太后至淑女,两位太后自然是各自独立的座位,菜肴也是太后该有的分例。

    现下妃嫔,属惠妃与德妃的位分最高,她们便是同桌而食。其余分例相同的妃嫔,依样共桌。现下一共是三十五位妃嫔,三十位是原先府里的,其余五位,加上尚在冷宫的宁婉月,一共六位,皆是登基之时温缳若所选。

    钦天监说天象不妙,要将妃嫔之数补齐六六,所以温缳若才在选秀之前先选了六位凑数。

    自开始争夺天下,龙曦辰便不再宠幸妾室。现下稳定了朝政,后宫佳丽自然一个也逃不开,即便自己不喜欢,也不好驳了母后的意思,只好实行雨露均沾制度。

    在座妃嫔,一共十桌。温缳若最是讲究数字吉利的人,原本是十一桌,她非说不吉利,便让余出的妃嫔离开了。

    她们都巴不得离开,自然不会逗留,行了告退礼便迫不及待地逃了。

    这两个太后争论不休,其中功力,各个妃嫔都是领教过的。见有人得以安全脱身,心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圆月只有每月的十五、十六才有,又代表正室。于北魏而言,它是吉祥之物,更是高贵之物。

    柳玢蕙望着远处圆月,感慨道,“记得昔日,每逢十五、十六,先皇都会与哀家在凤藻宫中,一边赏月、一边吟诗。先皇说很喜欢看哀家吟诗的样子,优雅、端庄,是任何妃嫔都没有的。”

    说罢,有意无意地看看温缳若,只见她一笑,“贤太后都说到这份上了,便略吟几句吧,可不要辜负了这圆月美景。”

    柳玢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见温太后如此,哀家忽而想到一首诗。种葵南轩下,葵长不盈尺。芃芃初叶茂,挺挺交柯直。匪以花为美,有取心向日。孤忠类臣子,恒性若有德。只恐秋风至,兰蕙同萧瑟。虽然遇雕落,凡草孰可匹。”

    整诗一出,在座明白人皆懂了她的话中之意。

    宁温云堪为后宫表率,岂能眼见着两个太后争闹不休?一贯是老好人的模样,保持中立道,“此诗听得甚少,不过臣妾也略有耳闻,正是借物言志,表达忠贞不渝之情。”

    说罢,看向林瑛岚,示意她也说几句。

    阻止两位太后闹腾,于林瑛岚而言,是无益无弊的,不过她要在龙曦辰面前装好人,自然不得不说一句,“葵花乃是忠贞、傲然、高贵的热情之花,贤太后以此花喻温太后,确是再恰当不过了。”

    话毕,众妃嫔皆假笑应和着,只有柳木槿不以为然,幽幽道,“葵花乃是无后之花,并没有生育的能力。”说罢,讽然瞥了温缳若一眼,又向柳玢蕙道,“娘娘如此比喻,确然贴切。”

    言毕,贞紫萱也得意笑笑,讽刺道,“确然是贴切呢!这是下臣对君主表示忠诚的诗,太后娘娘想温太后亦能如这位诗人一般,对主子忠贞不渝!”

    说到无后时,温缳若的脸色已经冷到了谷底,再听罢贞紫萱的话,心下大怒却不发作。越是这个时候便越要镇定,不然就承认自己是奴才、柳玢蕙是主子了。

    随即一笑,“今日是赏月,并不是赏花,贤太后是不是有些言不对景了?”

    正是这时,龙曦辰竟奇迹般地来到了女人堆里。

    众妃嫔忙都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龙曦辰遂虚扶了她们一把,平声吩咐一旁的宫人,“朕要留下一同赏月,再去准备一张桌椅。”

    吩咐罢,才行至两位太后身前,微微俯身道,“儿臣参见两位母后。”

    见了儿子,温缳若才真正欣慰而笑,“我们正准备吟诗,你就来了,可是来给我们开头的?”

    龙曦辰微微一笑,柔然看向林瑛岚,“李太白的吟月诗实在丰富,朕知你喜欢他的诗,不如由你开个头?”

    听罢,林瑛岚便羞得低头,缓缓起身,婉笑中满是安宁的温柔,“那臣妾便献丑了。”说着,依旧保持娇羞的样子,语气却是多了几分吟诗该有的认真和投入,“《古朗月行》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仙人垂两足,桂树何团团。白兔捣药成,问言与谁餐?”

    贞紫萱奉承了一句,“这诗写得童真可爱,德妃娘娘选择这首诗来吟,与您年轻的气质极是相符呢!”

    座下马上响起司马芊茉的笑声,不厌其烦地把这诗补充完整,“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阴经此沦惑,去去不足观。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说着,嘲讽一笑,故作提醒道,“德妃,这是李太白讽刺唐玄宗,专宠杨贵妃、权奸、宦官和边将擅权,将国家搞得乌烟瘴气的诗。”

    说着,又一脸好笑地看了龙曦辰一眼,继续嘲讽道,“德妃这个时候念这样的诗,就如方才贤太后吟诗一般。臣妾也不知道如何评论,便就用一用琦修仪的话:确然是贴切呢!”

    林瑛岚被她说得想要发作,却奈何龙曦辰在场,不能把娇羞的小女人演绎成凶悍的妇人,只好勉强一笑,“那不过是沈德潜老先生的猜测,太白先生从不曾这样说过。”

    司马芊茉笑吟吟继续道,“那是,太白先生若是将心中想法宣之于口,还如何垆头醉不眠呢?就像德妃……”

    说到这,她顿了顿,故意挑衅地问道,“德妃一向有耐心,不知愿不愿意听嫔妾将接下来的话说完呢?”

    “不必了,”林瑛岚强自冲她一笑,“本宫与盈妃一向心有灵犀,已然知道你要说的了。”

    “是吗?”司马芊茉呵呵一笑,“德妃娘娘果然聪慧,难怪深得皇上欢心,嫔妾等定然向您好好学习。”

    没想到搬到了宫里,女人之间的争斗愈加厉害了。宁温云只觉头疼,若是无忧在,定然比她处理得好,也不用像她现下一般做个墙头草。

    当时怎么不直接把无忧要回来呢?怎么就任由玉玲珑离开了呢?若是她在,起码也有个合作应对的人。

    而现下,柳木槿一边倒向贤太后,根本不能帮她维持后宫的秩序。柳玢蕙虽家世雄厚,但毕竟不是生母或是养母,龙曦辰怎会向着她?

    贤太后于龙曦辰而言,不过是一块踩脚石,一旦登上了皇位,她便无用了。安分,她则活下;闹事,她则注定亡矣。不得不说,柳木槿这一步,确是走错了。

    柳玢蕙开口,制止了两位的拌嘴,“都是自家姐妹,何必争锋相对呢?”林瑛岚是聪明人,司马芊茉亦是不差分毫,都是她想要利用、合作的对象,怎能看着她们起内讧?

    温缳若暗暗一笑,竟从她口中说出自家姐妹四字?这真是世上最好笑的话了!她难道不是与自家姐妹争锋相对,才得来如今的正位么?

    似是看出了温缳若的心思,柳玢蕙警觉地质问道,“你在想什么?!”

    温缳若暗道不耐烦,凝向她的目光渐渐冷滞。

    见这俩太后又要吵起来了,宁温云忙抬高了语调问道,“皇上今日仍独宿帝青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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